燭光在精致的銀制燭臺上輕輕搖曳，將林薇的側(cè)臉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她第三次查看手機——晚上九點四十七分，屏幕上除了運營商發(fā)來的話費提醒，空空如也。
"應該快到了吧。"林薇自言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撫過餐桌上的玫瑰花瓣。
五周年紀念日晚餐已經(jīng)準備就緒，法式焗蝸牛、香煎鵝肝、周揚最愛的紅酒燉牛肉，
每一道都是她精心學習了三個月的結(jié)果。手機震動起來，林薇幾乎是撲過去抓起來，
卻在看到消息內(nèi)容時僵住了。「公司臨時有急事，要晚點回去，你先吃別等我。——周揚」
林薇盯著這條不足二十字的消息，指尖發(fā)冷。這是他們結(jié)婚五周年紀念日，
而周揚甚至沒有用上一個表情符號。"又加班..."她輕聲說，喉嚨發(fā)緊。
這不是第一次了。過去半年，周揚加班的頻率越來越高，回家時間越來越晚，
連周末也常常被"緊急會議"叫走。作為資深HR，
林薇太熟悉這種模式——要么是公司真的出了問題，要么是...婚姻出了問題。她搖搖頭，
甩開這個陰暗的想法。周揚是創(chuàng)業(yè)公司CTO，壓力大很正常。她應該理解，應該支持。
林薇獨自吃完已經(jīng)冷掉的晚餐，機械地咀嚼著，嘗不出任何味道。收拾完餐桌，
她坐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隨便選了一個綜藝節(jié)目，聲音開得很低，耳朵卻豎著聽門外的動靜。
凌晨一點十七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終于響起。林薇迅速整理表情，
掛上習慣性的微笑迎向門口。"回來了？吃飯了嗎？要不要我給你熱——"周揚扯開領(lǐng)帶，
避開她的目光："吃過了，太累了，我先去洗澡。"當他脫掉西裝外套時，
林薇的瞳孔驟然收縮——白色襯衫領(lǐng)口內(nèi)側(cè)，一抹鮮艷的口紅印刺目地存在著。
"你領(lǐng)子上..."林薇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周揚低頭看了一眼，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
隨即恢復平靜："哦，今天產(chǎn)品上線慶功，市場部那幫小姑娘鬧著玩，
把口紅往所有男同事領(lǐng)子上印，說是惡作劇。"他走過來想抱林薇，
卻被她不露痕跡地避開："快去洗澡吧，你身上有煙味，我不太舒服。"浴室水聲響起后，
林薇跌坐在床邊，雙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惡作劇？市場部那群95后確實愛鬧，
但會開這種越界的玩笑嗎？她應該相信丈夫，可為什么心里有個聲音在尖叫著"他在撒謊"？
那一晚，林薇背對著周揚假裝熟睡，眼淚無聲地浸濕了枕頭。第二天早晨，
周揚比平時起得更早，說有個早餐會議。林薇幫他整理西裝時，
手指在西褲口袋里觸到一張硬質(zhì)卡片——某五星級酒店的房卡，日期是今天。"這是什么？
"她拿出房卡，聲音出奇地平靜。周揚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自然地接過房卡："哦，
今天投資人從上海過來，公司安排他們在瑰麗酒店住，讓我先拿著房卡。
"他親了親林薇的額頭："晚上可能又要晚回來，別等我了。"門關(guān)上后，
林薇站在原地許久，直到聽見電梯到達的提示音。她突然沖向陽臺，
正好看見周揚的黑色奧迪駛出小區(qū)。一個決定在她心中成形——她要親眼看看，
到底是投資人，還是別的什么人在那家酒店等他。林薇請了假，打車來到瑰麗酒店。
她坐在大堂咖啡廳最角落的位置，點了一杯美式咖啡，雙手緊握成拳放在膝上。
十點四十三分，周揚出現(xiàn)在大堂，
身邊是一個穿著緊身紅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孩——林薇認出那是他們公司新來的產(chǎn)品經(jīng)理張茜，
25歲，海歸碩士。周揚的手自然地摟在張茜腰上，兩人親密地耳語著走向電梯。
在電梯門關(guān)上的前一秒，張茜笑著仰頭，周揚低頭吻住了她。林薇的世界在那一刻分崩離析。
她機械地掏出手機，拍下電梯關(guān)閉前的最后一幕。照片很模糊，但足以辨認。走出酒店時，
盛夏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卻沒有一滴眼淚流下來。回家的出租車上，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大學校園里，計算機系的周揚在辯論賽上被她犀利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
賽后卻紅著臉來要聯(lián)系方式；畢業(yè)那天，他在全班同學面前單膝跪地，
用自己開發(fā)的一個簡陋小程序播放"嫁給我"的動畫；婚禮上，他顫抖著手為她戴上戒指，
承諾愛她一生一世...那些都是假的嗎？還是曾經(jīng)真實，如今已成幻影？林薇回到家，
站在浴室的鏡子前，審視著鏡中的自己——三十二歲，眼角已經(jīng)有了細紋，
身材雖保持得不錯，卻已不是少女的緊致。她突然明白了周揚這半年來那些微妙的眼神變化，
那些敷衍的觸碰，那些心不在焉的應答...他不是工作忙，他只是對她失去了興趣。
鏡子里的女人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冰冷的弧度。如果周揚以為她會像個怨婦一樣哭鬧，
或者像個懦夫一樣假裝無事發(fā)生，那他就大錯特錯了。林薇打開筆記本電腦，
新建了一個加密文件夾。這場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林薇將手機放在茶幾上，屏幕朝下。
那張模糊的照片像一塊燒紅的炭，燙得她不敢觸碰卻又無法丟棄。她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
冰冷的水流沖刷著她顫抖的雙手。"冷靜，林薇，你必須冷靜。"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
聲音陌生得像是另一個人在說話。鏡中女人的眼睛布滿血絲，卻沒有一滴淚水。
林薇感到一種奇怪的抽離感，仿佛靈魂飄在半空，冷眼旁觀著這個遭遇背叛的女人。
五年的婚姻，八年的感情，原來不過是一場精心維持的假象。回到客廳，
林薇從酒柜取出一瓶紅酒——那是他們?nèi)ツ耆ゼ{帕谷旅行時帶回來的紀念品。
周揚當時笑著說要留到特別的日子開啟。林薇冷笑一聲，直接用開瓶器粗暴地撬開木塞，
對著瓶口灌下一大口。酸澀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澆不滅胸口的怒火。她放下酒瓶，
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很少聯(lián)系的號碼。"喂，是陳偵探嗎？我是林薇，
周揚的妻子。"她的聲音異常平穩(wěn)，"我需要你幫我調(diào)查一些事情。"掛斷電話后，
林薇開始系統(tǒng)地檢查家里的每一個角落。作為HR，她太清楚如何不留痕跡地搜集證據(jù)。
她戴上一次性手套，先從周揚的書房開始。抽屜里整齊擺放著各種文件，
林薇用手機一頁頁拍下。在第二個抽屜的夾層里，
她發(fā)現(xiàn)了一張信用卡賬單——上個月在某高檔珠寶店消費了兩萬八千元。林薇記得很清楚，
自己生日時周揚送的是一條不到三千元的項鏈，當時他說公司資金緊張。她的胃部一陣絞痛，
卻繼續(xù)翻找。衣柜底部的一個鞋盒里，藏著幾盒未拆封的安全套，
而他們臥室床頭柜里的那盒已經(jīng)積了灰。林薇拍下照片，精確記錄了發(fā)現(xiàn)位置和時間。
凌晨兩點，周揚回到家時，林薇已經(jīng)"睡熟"。她聽著丈夫輕手輕腳地洗漱，
然后在書房待了半小時才上床。當他的鼾聲響起，林薇悄悄拿起他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
密碼是他們結(jié)婚紀念日——多么諷刺。林薇迅速翻看微信，
在"文件傳輸助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沒有備注的聊天窗口。點進去的瞬間，她的血液幾乎凝固。
屏幕上滿是露骨的調(diào)情和下流話，還有數(shù)十張張茜穿著暴露甚至半裸的照片。
周揚的回復同樣不堪入目，言語間完全不像那個在家中性趣缺缺的丈夫。最讓林薇作嘔的是，
他們居然拿她的"性冷淡"開玩笑。「你家黃臉婆是不是連姿勢都只會傳教士啊？」
張茜的一條消息刺入眼簾。周揚回復：「別提了，碰她都提不起勁，哪像你這么騷。」
林薇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卻強迫自己繼續(xù)往下翻。轉(zhuǎn)賬記錄顯示，
過去半年周揚給張茜轉(zhuǎn)了近十萬元，備注都是"寶貝零花錢"或"買裙子"。
她將所有這些對話和記錄全部轉(zhuǎn)發(fā)到自己手機上，然后原封不動地放回周揚的手機。
做完這一切，她蜷縮在客廳沙發(fā)上，終于讓壓抑了一整天的淚水決堤。清晨六點，
林薇洗了把臉，化上精致的妝容，換上最得體的職業(yè)套裝。今天公司有重要會議，
她不能表現(xiàn)出任何異常。"今天這么早？"周揚睡眼惺忪地從臥室出來，
看到已經(jīng)準備出門的林薇有些驚訝。"嗯，公司有事。"林薇語氣平淡，甚至對他笑了笑，
"早餐你自己解決吧。"她不敢多說，怕控制不住聲音里的顫抖。
但周揚似乎把這理解為她還在為紀念日被放鴿子生氣，不以為意地點點頭。走出家門，
林薇長舒一口氣。婚姻已經(jīng)破碎，但至少她還有事業(yè)。作為公司HR部門的資深主管，
她一直以專業(yè)和高效著稱。今天CEO將宣布新一輪人事調(diào)整，她有望升任HR總監(jiān)。
然而剛進辦公室，助理小李就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薇姐，聽說這次調(diào)整動靜很大，
可能要裁員。"林薇皺眉："從哪里聽來的？我作為HR主管怎么不知道？
"小李壓低聲音："財務部的王姐說的，據(jù)說名單都擬好了，是直接從總裁辦下來的，
繞過了HR部門。"一股不祥的預感爬上林薇脊背。上午十點，全體員工大會上，
CEO面色凝重地宣布了公司重組計劃。"由于市場環(huán)境變化，
公司不得不進行人員優(yōu)化調(diào)整。"CEO的視線掃過會場，
在林薇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開，"下面由人事副總裁宣布具體名單。"林薇坐直身體，
作為HR主管，她理應參與裁員決策。但副總裁拿出的名單顯然已經(jīng)塵埃落定。
當聽到自己名字時，林薇一度以為出現(xiàn)了幻聽。
"......林薇、張強、王麗華......以上同事請于本周內(nèi)完成工作交接，
公司將按照勞動法規(guī)定給予補償。"會場一片嘩然。
林薇感到所有同事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有驚訝，有同情，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五年來她處理過太多裁員面談，今天自己卻成了被裁的那個。會議結(jié)束后，
林薇直接敲開了副總裁辦公室的門。"為什么是我？我每年的績效評估都是優(yōu)秀，
而且HR部門根本沒有參與這次決策過程，這不合流程！
"副總裁避開她銳利的目光："林薇，這是高層綜合考量后的決定。
公司需要...新的血液。""什么考量？誰的決策？"林薇追問。"實話說吧，
"副總裁嘆了口氣，"周揚前天跟王總打過高爾夫，提到你最近...狀態(tài)不佳，
可能不適合高壓力的HR工作。王總考慮到你們的關(guān)系，覺得直接告訴你比較好。
"林薇如遭雷擊。周揚不僅背叛了她，還在背后捅刀毀她的事業(yè)？她強忍眩暈，
挺直脊背走出辦公室。交接工作只用了半天。五年的付出，最終裝進一個小紙箱。
抱著箱子走出公司大樓時，林薇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婚姻和事業(yè)同時崩塌，
32歲的她突然一無所有。她漫無目的地走進一家咖啡廳，點了一杯最苦的黑咖啡。
窗外的陽光明媚得刺眼，行人匆匆，沒有人注意到角落里這個剛剛失去一切的女人。"林薇？
真的是你？"一個低沉的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林薇抬頭，
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桌前，西裝革履，眉眼間有幾分熟悉。"程昱？
"她不確定地開口。男人笑了："難得你還記得我。十年了吧？自從大學畢業(yè)就沒見過了。
"程昱，大學時的學長，辯論社社長，曾經(jīng)...暗戀過她的人。
林薇依稀記得他畢業(yè)后去了國外深造，后來聽說在某跨國企業(yè)做得風生水起。
"我可以坐下嗎？"程昱指了指她對面的椅子。林薇下意識想拒絕，
她現(xiàn)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老同學同情的寒暄。但程昱已經(jīng)自然地坐下，
目光落在她手邊的紙箱上。"離職了？""被裁了。"林薇簡短回答，不想多談。
程昱點點頭，沒有表現(xiàn)出過分的同情或好奇，這讓林薇稍微放松了些。
他們聊起大學時代的往事，程昱風趣的談吐讓她暫時忘記了上午的屈辱。"你現(xiàn)在在哪工作？
"林薇隨口問道。"剛回國不久，接手了科睿集團亞太區(qū)的業(yè)務。"程昱遞給她一張名片，
頭銜是首席執(zhí)行官。林薇驚訝地挑眉。科睿是行業(yè)巨頭，市值是周揚公司的十倍不止。
"你呢？有什么打算？"程昱問。"還沒想好。"林薇苦笑，"可能先休息一段時間吧。
"程昱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其實...我們正在組建一個新的人力資源戰(zhàn)略部，
需要一位有經(jīng)驗的HR負責人。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聊聊。"林薇愣住了。
這簡直是絕處逢生。但職業(yè)習慣讓她保持謹慎："為什么是我？
你甚至不了解我這些年的工作表現(xiàn)。
"程昱的眼神突然變得認真："大學時你是辯論隊最厲害的辯手，總能一眼看穿問題的本質(zhì)。
前幾天我偶然看到你在行業(yè)峰會上的演講，那種犀利和洞察力依然沒變。"他頓了頓，
"而且，你看上去需要這樣一個機會。"最后一句話擊中了林薇。是的，
她迫切需要一根救命稻草，不僅為了生計，更為了那被踐踏得粉碎的自尊。"謝謝，
我會認真考慮。"她收下程昱遞來的另一張私人名片，上面有手寫的電話號碼。分別時，
程昱突然問："周揚還好嗎？"這個名字像一把刀刺進林薇心臟。她強撐微笑："很好，
他創(chuàng)業(yè)的公司發(fā)展得不錯。"程昱敏銳地察覺到她表情的微妙變化，但沒有多問，
只是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有任何需要，隨時聯(lián)系我。"回到家，
林薇發(fā)現(xiàn)周揚罕見地準時下班了，正在廚房手忙腳亂地準備晚餐。"回來啦？
我做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周揚笑容滿面，仿佛他們之間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林薇冷眼看著他表演。餐桌上甚至擺著一束鮮花，卡片上寫著"對不起，最近太忙了，
愛你"。"聽說你被裁了？"周揚給她夾了一塊排骨，"別擔心，正好休息一段時間，
我可以養(yǎng)你。"林薇放下筷子："你怎么知道我離職的？消息這么靈通？
"周揚的表情僵了一瞬："你們公司王總告訴我的。其實...我跟他提過你最近壓力大，
可能不適合那么高強度的工作。""所以你幫我做了決定？"林薇的聲音危險地平靜下來。
"我是為你好！"周揚提高音量，"你知道現(xiàn)在就業(yè)環(huán)境多差嗎？像你這個年齡的女性，
找工作有多難？""32歲很老嗎？"林薇冷笑，"比你那個25歲的小情人老多了是吧？
"周揚的臉色瞬間煞白："你...你在胡說什么？"林薇拿出手機，
調(diào)出酒店門口的照片："這個夠清楚嗎？還是需要我放一下你們惡心的聊天記錄？
"周揚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你翻我手機？林薇，你瘋了嗎？
""我瘋了？"林薇站起身，與他對視，"是誰在結(jié)婚紀念日跟情人在酒店開房？
是誰一邊轉(zhuǎn)移夫妻共同財產(chǎn)一邊假裝好丈夫？是誰在背后捅刀毀我事業(yè)？
"周揚的表情從震驚迅速轉(zhuǎn)為惱怒："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沒錯，
我是出軌了，那又怎樣？你看看你自己，整天一副性冷淡的樣子，哪個男人受得了？
"每一個字都像鞭子抽在林薇心上。她突然意識到，
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男人根本不是她愛過的那個周揚。或許，她從未真正認識過他。
"離婚吧。"林薇聽見自己說，聲音冷靜得可怕。周揚愣了一下，
隨即露出譏諷的笑容："離婚？你確定？房子首付是我家出的，貸款是我還的，
你的存款加起來不到十萬吧？離了婚你住哪兒？"林薇沒有回答，轉(zhuǎn)身上樓。鎖上臥室門后，
她終于癱坐在地上，渾身發(fā)抖。周揚說得沒錯，
離婚后她將一無所有——如果她按常規(guī)途徑離婚的話。她從包里取出程昱的名片，
手指輕輕撫過上面的燙金字體。或許，命運在奪走一切的同時，也給了她一個翻盤的機會。
窗外，夜色如墨，星光隱匿。但林薇眼中，卻燃起了一簇冰冷的火焰。
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林薇睜開酸澀的雙眼。她整夜未眠，每當閉上眼睛，
周揚那些惡毒的話語就在耳邊回響。身旁的床位空空如也，床單平整得仿佛無人使用過。
她拖著沉重的身體走進浴室，鏡中的人影讓她怔住——浮腫的雙眼，蒼白的臉色，
干裂的嘴唇。短短幾天，婚姻的背叛和事業(yè)的崩塌已經(jīng)在她臉上刻下痕跡。
"不能再這樣下去。"林薇擰開冷水龍頭，將臉埋進刺骨的水流中。
冷水暫時麻痹了紛亂的思緒。她擦干臉，開始有條不紊地化妝，用遮瑕膏掩蓋黑眼圈，
用腮紅偽造健康的血色。當最后一抹口紅涂完，鏡中的女人至少表面恢復了往日的干練。
手機震動起來，私家偵探陳明的消息跳出來：「已查到更多資料，隨時可以見面。」
林薇回復了咖啡廳地址和時間，然后撥通了律師事務所的電話。"我想咨詢離婚事宜，
今天能安排嗎？"她的聲音平穩(wěn)得不像在討論自己生活的分崩離析。兩小時后，
林薇坐在"正清律師事務所"的會客室里，對面是專攻婚姻官司的趙律師。趙律師四十出頭，
眼神銳利，言語簡潔。"根據(jù)你提供的情況，離婚在法律層面沒有問題。
"趙律師翻看著林薇帶來的證據(jù)，"出軌證據(jù)充分，財產(chǎn)分割會對你有利。
不過..."她停頓了一下，"你了解你們目前的共同財產(chǎn)狀況嗎？
"林薇點點頭："我們有套市值約800萬的房產(chǎn)，還剩300多萬貸款。
各自有些存款和投資，具體數(shù)字我需要整理。"趙律師的表情變得嚴肅："林女士，
我建議你盡快查清共同財產(chǎn)。根據(jù)經(jīng)驗，當一方提前準備離婚時，往往也會提前處理財產(chǎn)。
"離開律師事務所，林薇直接去了銀行。作為家庭財務的主要管理者，
她一直以為自己清楚每一筆收支。
但銀行流水單上的數(shù)字讓她渾身發(fā)冷——他們聯(lián)名賬戶上的120萬存款，
在過去三個月內(nèi)被分批轉(zhuǎn)出，現(xiàn)在余額不足5萬。更讓她震驚的是，
周揚的個人賬戶近半年有大額資金流入流出，最近一個月就轉(zhuǎn)出了近200萬，
收款方是一個名為"馨悅投資"的公司。而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赫然是張茜。
林薇的手指緊緊攥著流水單，紙張在她手中發(fā)出輕微的脆響。這不是臨時起意的出軌，
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背叛。周揚不僅偷走了她的婚姻，還在偷走他們共同的財產(chǎn)。咖啡廳里，
陳偵探遞給她一個厚厚的文件袋。"你丈夫和那位張小姐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持續(xù)至少八個月。
他們在朝陽區(qū)還租了一套公寓，每周三、五固定約會。"陳偵探推了推眼鏡，"另外，
我發(fā)現(xiàn)一些有趣的事情。"他翻到文件袋中間的幾頁："你丈夫的公司最近融資不太順利，
他個人擔保了一筆貸款。而過去三個月，他通過多個渠道轉(zhuǎn)移了大量資金，
包括你們聯(lián)名賬戶的錢。"林薇的胸口發(fā)悶，
仿佛有人坐在她胸腔上："這些...在離婚時能追回嗎？""難。"陳偵探搖頭，
"他走的是'投資虧損'的路子，錢先轉(zhuǎn)到空殼公司，再通過復雜交易洗出去。
除非能證明他故意轉(zhuǎn)移，否則法律上很難認定。"林薇機械地付了咨詢費，走出咖啡廳時，
盛夏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站在路邊，突然不知道該去哪里。那個曾經(jīng)稱之為家的地方，
現(xiàn)在住著一個把她當傻子算計的陌生人。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屏幕上顯示"周揚"。
林薇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你在哪兒？"周揚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我晚上帶幾個投資人回家吃飯，你準備一下。"林薇幾乎笑出聲。在攤牌后的第二天，
他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要求她扮演賢惠妻子？"周揚，我們昨天已經(jīng)決定離婚了。
"她一字一句地說。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別鬧了行嗎？就因為你被裁員心情不好，
就要搞得大家都不得安寧？離婚？你離了我怎么活？"每一個字都像刀子捅進林薇心臟。
她掛斷電話，關(guān)掉手機，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去哪兒？"司機問。林薇張了張嘴，
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無處可去。父母在老家，朋友大多也是和周揚的共同朋友，
酒店只是權(quán)宜之計..."先往前開吧。"她低聲說。出租車駛?cè)胲嚵鳎?/p>
林薇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淚水終于決堤。她無聲地哭泣，肩膀微微顫抖，
生怕被司機發(fā)現(xiàn)自己的狼狽。車子經(jīng)過中央商務區(qū)時，
一棟玻璃幕墻的摩天大樓吸引了她的注意。大樓外墻上，
"科睿集團"四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師傅，就在前面商場停吧。"林薇突然說。
她在商場的洗手間里補了妝，然后走向咖啡廳。點了一杯熱美式，她從包里取出程昱的名片，
手指輕輕摩挲著燙金的邊緣。接受程昱的幫助意味著什么？老同學的同情？
前暗戀對象的施舍？自尊心在她胸口尖銳地疼痛著。但現(xiàn)實是，她需要工作，需要收入，
需要在與周揚的戰(zhàn)爭中武裝自己。林薇拿出手機，輸入程昱的號碼，
卻在按下呼叫鍵前猶豫了。她放下手機，打開搜索引擎，
輸入"科睿集團 亞太區(qū) CEO"。頁面上立刻彈出程昱的資料——哈佛MBA，35歲，
曾主導多個跨國并購案，去年回國接手科睿亞太區(qū)業(yè)務，業(yè)內(nèi)公認的商業(yè)奇才。
最新的一條新聞是科睿將在中國設(shè)立創(chuàng)新中心，投資本土人才和技術(shù)。
林薇抿了一口已經(jīng)變涼的咖啡。程昱提供的工作機會或許真的只是看中她的能力，而非同情。
她重新拿起手機，這次果斷地按下了撥號鍵。電話幾乎立刻被接起："林薇？
"程昱的聲音帶著些許驚訝。"關(guān)于你提到的工作機會，我想了解更多細節(jié)。
"林薇努力保持聲音平穩(wěn)，"如果方便的話。""當然。"程昱似乎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
"實際上，我們明天有個項目啟動會，如果你有興趣，可以直接過來看看。十點，
國貿(mào)大廈35層。"掛斷電話，林薇感到一絲久違的輕松。至少，這是向前邁出的一步。
回到家時已是傍晚。推開門，刺鼻的煙酒味撲面而來。客廳里，
周揚和三個陌生男人坐在餐桌旁，桌上擺著外賣盒和半空的紅酒瓶。"啊，我太太回來了。
"周揚站起身，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這些是我們公司的投資人。"林薇冷眼看著這一幕。
餐桌上杯盤狼藉，地上還有灑落的酒漬。周揚從不會帶工作關(guān)系回家，今天這一出，
分明是做給她看的——看吧，離了我，你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你們好。
"林薇對幾位投資人點頭致意，然后徑直走向臥室。周揚跟了進來，
關(guān)上門后表情立刻變了："你什么意思？當著投資人面給我甩臉色？
""我們昨天已經(jīng)談過了。"林薇平靜地說，"離婚。記得嗎？""別鬧了！
"周揚壓低聲音吼道，"你知道現(xiàn)在公司正在關(guān)鍵融資階段嗎？
離婚傳出去對我形象有多大影響？"林薇終于明白了他的突然"求和"。不是對婚姻的留戀，
而是對商業(yè)利益的考量。"那是你的事。"她開始收拾必需品，"今晚我住酒店，
明天找律師正式啟動離婚程序。"周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瘋了嗎？
就因為我睡了個小姑娘？哪個成功男人不在外面玩？你至于這么上綱上線？
"林薇掙脫他的手："放開我！""我告訴你林薇，"周揚的眼神變得兇狠，"要離婚可以，
但你一分錢也別想多拿。房子是我的，錢也是我的，你這些年除了當個HR還有什么本事？
32歲的老女人，離了婚誰要你？"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箭，扎得林薇鮮血淋漓。
但奇怪的是，她不再感到疼痛，反而有種解脫感——終于，周揚撕下了所有偽裝，
展現(xiàn)出他最真實的面目。"說完了嗎？"林薇拎起收拾好的小行李箱，
"明天我的律師會聯(lián)系你。"周揚在她身后冷笑："找律師？你付得起律師費嗎？
"林薇沒有回頭，堅定地走出家門。電梯門關(guān)上的瞬間，她雙腿一軟，靠在冰冷的金屬壁上。
剛才的堅強像潮水般退去，留下滿地的脆弱。她在酒店房間里呆坐了一整夜，
看著窗外的城市燈火漸次熄滅，又隨著黎明重新點亮。當?shù)谝豢|陽光穿透云層時，
林薇做出了決定。她洗了個熱水澡，換上最職業(yè)的套裝，精心化了妝。
鏡中的女人眼睛里有種陌生的堅定——那是被逼到絕境后的清醒與決絕。九點四十五分，
林薇站在國貿(mào)大廈35層的電梯口。透過玻璃幕墻，整個北京城在她腳下展開，
渺小如玩具模型。"準時如常。"程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薇轉(zhuǎn)身，
看到程昱西裝革履地站在那里，嘴角掛著熟悉的微笑。與大學時代相比，他眼角多了細紋，
但那股沉穩(wěn)自信的氣質(zhì)更加明顯了。"跟我來。"程昱沒有寒暄，直接帶她走進會議室。
會議室里已經(jīng)坐了十幾個人，投影屏上顯示著"科睿亞太創(chuàng)新中心啟動會"的字樣。
程昱向團隊簡單介紹了林薇，然后開始了會議。兩小時的會議中，
林薇逐漸了解了這個項目的全貌——科睿集團將在北京設(shè)立創(chuàng)新中心，整合亞太區(qū)資源，
孵化本土創(chuàng)新項目。而她的潛在職位是人力資源戰(zhàn)略總監(jiān)，直接向程昱匯報。
"有什么問題嗎？"會議結(jié)束后，程昱單獨留下林薇。"為什么是我？"林薇直視他的眼睛，
"這個職位需要業(yè)內(nèi)頂尖人才，而我剛被裁員，還是...""還是什么？"程昱挑眉。
"還是一個即將離婚的'32歲老女人'。"林薇自嘲地說出周揚對她的評價。
程昱的表情變得嚴肅："首先，我看中的是你大學時展現(xiàn)的分析能力和現(xiàn)在的工作經(jīng)驗。
其次，"他停頓了一下，"誰這么說你，誰就是瞎了眼。"林薇鼻子一酸，急忙低頭掩飾。
"我需要一個了解本土市場但又有國際視野的HR負責人。"程昱的聲音柔和下來，
"而你恰好是最好的人選。其他的，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背景噪音。
"他推過來一份合同："待遇寫在上面，不滿意可以談。
但我的建議是——別讓別人的錯誤定義你的價值。"林薇翻開合同，
基本工資比她之前高出40%，還有豐厚的績效獎金和股權(quán)激勵。這不僅僅是份工作，
而是重生機會。"我需要兩天時間考慮。"她說。程昱點點頭："當然。
"然后他看似隨意地補充道："公司有高管臨時住房，如果你需要的話。"林薇猛地抬頭，
他怎么知道她需要住處？她沒在談話中透露任何關(guān)于離婚或住宿的信息。
程昱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你左手無名指有戒痕，但沒戴戒指；右手小臂有輕微淤青，
像是被人用力抓過；還有，"他指了指她的行李箱，"工作日拖著行李來面試的人，
通常只有一種情況。"林薇啞口無言。這種觀察力讓她既佩服又有些不安。"謝謝，
但不用了。"她婉拒了住房提議，"我自己能解決。"走出國貿(mào)大廈，
林薇站在人潮洶涌的長安街上，第一次感到了一絲希望。或許，32歲不是終點，
而是新的起點；離婚不是失敗，而是逃離陷阱的機會。她拿出手機，
撥通了趙律師的電話："我想盡快啟動離婚程序。另外，
請幫我查一個叫'馨悅投資'的公司。"陽光照在她臉上，溫暖而明亮。林薇瞇起眼，
迎著光走去。科睿集團亞太創(chuàng)新中心的辦公室坐落在國貿(mào)大廈35層，
整面的落地窗將北京CBD的繁華盡收眼底。林薇站在自己的新辦公室前，
手指輕輕撫過門上的名牌——"人力資源戰(zhàn)略總監(jiān) 林薇"。一周前，她簽下了那份合同。
兩天前，她正式搬進了公司提供的臨時公寓。現(xiàn)在，她將在這里開始新的職業(yè)生涯。
"喜歡你的辦公室嗎？"程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今天穿了件深藍色西裝，
襯得肩膀格外挺括，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水味。"太奢侈了。"林薇轉(zhuǎn)身微笑，
"我以前的公司，只有副總裁以上才有獨立辦公室。""科睿相信人才需要適合的環(huán)境。
"程昱走近幾步，遞給她一個文件夾，"這是你團隊成員的資料，下周一全部到崗。
在此之前，你需要熟悉我們的第一個項目。"林薇接過文件夾，兩人的手指短暫相觸，
程昱的手溫暖而干燥。"有問題隨時找我。"程昱說完便離開了，
留下淡淡的香水味在空氣中緩緩擴散。林薇深吸一口氣，坐在嶄新的辦公椅上。
電腦、文具、甚至盆栽都已經(jīng)準備妥當。她打開程昱給的文件夾，
個項目的詳細資料——科睿將與三家本土科技公司合作開發(fā)人工智能在人力資源領(lǐng)域的應用，
而她的團隊需要在一個月內(nèi)完成人才評估和團隊搭建。壓力像潮水般涌來。
新環(huán)境、新團隊、高期待，還有那個正在辦理的離婚官司。林薇閉上眼睛，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當她再次睜眼時，目光已變得堅定。"第一步，了解每一個細節(jié)。
"她對自己說，翻開了文件第一頁。接下來的三天，林薇幾乎住在了辦公室。
她研讀項目資料，查閱行業(yè)報告，甚至自學基礎(chǔ)的人工智能知識。當周一來臨，
她的團隊成員陸續(xù)報到時，
林薇已經(jīng)準備了一份詳盡的工作計劃和每個人量身定制的發(fā)展建議。"我是林薇，
歡迎加入科睿。"她站在會議室前端，身姿挺拔，聲音清晰有力，"未來一個月，
我們將一起完成一項挑戰(zhàn)性工作。我相信，最好的團隊不是簡單的人員組合，
而是能力與性格的完美互補。"她打開投影儀，
展示出她精心設(shè)計的團隊架構(gòu)："根據(jù)各位的履歷和專長，我初步擬定了分工。
有任何意見或建議，現(xiàn)在可以提出。"會議室里的七位HR專家交換著驚訝的眼神。
他們中有些是行業(yè)資深人士，原本對這個空降的總監(jiān)心存疑慮。
但林薇展現(xiàn)出的專業(yè)和準備充分，很快贏得了他們的尊重。"林總監(jiān)，
"團隊中最年長的王主管開口，"您的方案考慮得很周全，但我擔心時間線是否太緊？
"林薇微笑："問得好。時間確實緊張，但科睿選擇我們正是因為相信我們的能力。
"她點擊切換到下一頁，"這是我擬定的加班和補償方案，兼顧效率與員工關(guān)懷。
"會議結(jié)束后，程昱在走廊攔住了她。"聽說你的團隊會議很成功。"他眼中帶著贊許，
"王主管可是出了名的挑剔，能讓他服氣不容易。
"林薇將一縷散落的頭發(fā)別到耳后："只是做了分內(nèi)事。""不，你做得比預期好得多。
"程昱的聲音低沉而真誠，"周五有個項目晚宴，三家合作伙伴的高管都會出席，
你一起來吧。"林薇剛要答應，突然想起那天約了趙律師討論離婚事宜。
她猶豫了一下："我能帶個朋友嗎？一個律師，她正好那天晚上有空。
"程昱挑眉："當然可以，人多熱鬧。"他頓了頓，"離婚律師？"林薇點頭，
驚訝于他的敏銳。"如果需要任何幫助..."程昱的話沒說完，但眼神已經(jīng)傳達了一切。
"謝謝，我能處理好。"林薇微笑，心里卻涌起一股暖流。下班后，林薇沒有直接回公寓，
而是走進了一家高檔美容院。這是她這些年第一次為自己花這么多錢做護理。躺在美容床上，
溫熱的面膜敷在臉上，她突然意識到——過去五年，
她幾乎把所有的時間和金錢都花在了家庭和周揚身上，而忽略了自己。"女士，
您的皮膚底子很好，就是有些缺水。"美容師輕柔地按摩著她的面部，"平時工作壓力大吧？
"林薇閉著眼睛"嗯"了一聲。何止是工作壓力？丈夫出軌、被裁員、離婚官司，
這三座大山隨便一個都足以壓垮一個人。"建議您每周來做一次護理，配合家用產(chǎn)品，
一個月就能看到明顯改善。"美容師推銷道。"好，辦卡吧。"林薇爽快地答應了。
以前她一定會猶豫，覺得太奢侈。但現(xiàn)在，她決定對自己好一點。離開美容院，
林薇又走進了隔壁的健身房。前臺小哥熱情地迎上來介紹各種課程。"我想試試拳擊。
"林薇說，想起周揚抓住她手腕時的畫面。一小時的體驗課下來，林薇渾身是汗，肌肉酸痛，
但胸口那股郁結(jié)已久的悶氣似乎隨著每一次出拳消散了些。她毫不猶豫地簽了三個月的課程。
回到公寓已是晚上十點。林薇洗了個長長的熱水澡，站在浴室的全身鏡前打量自己。
32歲的身體依然緊致，只是腰腹有些許贅肉，皮膚因為長期疏于護理而略顯暗淡。
她伸手擦去鏡子上的水霧，下定決心要改變。手機在這時響起，屏幕上顯示"周揚"。
林薇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你在哪？"周揚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悅，
"我找了你好幾天。""有事嗎？"林薇語氣平淡，一邊用毛巾擦頭發(fā)，一邊打開免提。
"離婚的事，我們可以再談談。"周揚的語調(diào)突然變得柔和，"薇薇，我知道我錯了，
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林薇幾乎冷笑出聲。三天前還罵她"32歲老女人"的人，
現(xiàn)在居然親昵地叫她"薇薇"？"律師已經(jīng)聯(lián)系你了吧？有什么問題直接跟趙律師談。
"她故意提到律師，想看看周揚的反應。"別這樣，"周揚的聲音更加溫柔，
"我們見面談好嗎？明天晚上，我訂了你最喜歡的意大利餐廳。"林薇瞇起眼睛。
周揚突然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必有原因。是怕離婚影響他公司融資？還是發(fā)現(xiàn)她在收集證據(jù)？"好啊。
"她突然改變主意，"把地址發(fā)我。"掛斷電話，
林薇立刻打給陳偵探："明天晚上周揚約我吃飯，
我需要你幫我查幾件事..."第二天上班，林薇換上了新買的一套藏青色西裝裙，
剪裁利落，完美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線。她還特意化了精致的妝容，
涂上了很久不用的正紅色口紅。"哇，林總監(jiān)今天好漂亮！"助理小李一見面就驚呼。
辦公室里其他同事也紛紛投來驚艷的目光。林薇微笑著接受贊美，
心里有種重新掌控自己生活的滿足感。上午的會議進行得很順利。
林薇提出的招聘方案獲得一致通過，程昱甚至在會上特別表揚了她的專業(yè)見解。會議結(jié)束后，
市場部的張總監(jiān)悄悄湊過來。"林總監(jiān)，聽說你以前在仁和做HR？"林薇點頭，警覺起來。
仁和正是她之前被裁員的公司。"我有個朋友在仁和做市場，"張總監(jiān)壓低聲音，
"他說你被裁是因為你丈夫跟王總說了什么...太不公平了。
"林薇保持微笑："職場起起落落很正常，我現(xiàn)在在科睿很開心。
"張總監(jiān)露出贊許的表情："佩服你的格局。對了，周五的晚宴需要穿禮服，你知道嗎？
"林薇心里一驚，她完全不知道這是正式晚宴。剛?cè)肼毦唾I禮服太奢侈了，
但穿著普通套裝出席又顯得不專業(yè)。午休時間，林薇正糾結(jié)禮服的事，前臺通知她有快遞。
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條墨綠色的絲絨連衣裙，簡約大方又不失設(shè)計感。
盒子里還有張卡片：「歡迎加入科睿團隊。——程昱」林薇的手指撫過柔軟的衣料，
心情復雜。這算是上司對下屬的正常關(guān)懷，還是別有用心？
她猶豫著要不要接受這么貴重的禮物，但想到周五的場合，還是決定先收下，
日后再找機會還人情。下午六點，林薇準時出現(xiàn)在周揚訂的餐廳。
她特意穿了最顯身材的套裝，化了全妝，整個人光彩照人。從周揚看到她第一眼的反應來看，
效果達到了——他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隨即閃過一絲疑惑。"你看起來...不一樣了。
"周揚幫她拉開椅子。"是嗎？"林薇微笑，"可能是因為新工作的原因。""什么新工作？
"周揚的表情立刻警惕起來。"科睿集團，人力資源戰(zhàn)略總監(jiān)。"林薇故意輕描淡寫，
"待遇比之前好多了，還要感謝你讓我'休息'。"周揚的臉色變了變，
很快又恢復平靜："科睿？那不是程昱的公司嗎？你們...聯(lián)系上了？"林薇內(nèi)心一動。
周揚還記得程昱？大學時他們只見過幾次面而已。"偶然遇到的。"她輕啜一口紅酒，
"他正好需要HR方面的人才。"周揚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
這是他不爽時的小動作："程昱一向?qū)δ阌幸馑迹F(xiàn)在趁人之危啊。"林薇差點笑出聲。
周揚自己出軌，卻把別人想得跟他一樣齷齪。"我們只是普通同事關(guān)系。"她故意停頓一下，
"就像你和張茜一樣。"周揚的臉瞬間漲紅："薇薇，我和張茜真的只是逢場作戲。
我愛的始終是你。"他伸手想握住林薇的手，卻被她避開。"如果你約我來只是為了說這些，
那我們沒什么好談的。"林薇作勢要起身。"等等！"周揚急忙道，
"離婚的事...能不能緩緩？至少等我這輪融資結(jié)束。"果然是為了公司。
林薇在心里冷笑。"給我個理由。"她重新坐下。"我可以補償你。"周揚壓低聲音，
"五十萬，現(xiàn)金。只要你暫時不提離婚，配合我出席幾次公開場合。"林薇瞇起眼睛。
周揚的公司資金鏈緊張是公開的秘密，他哪來的五十萬現(xiàn)金？"你哪來的錢？
我們的共同賬戶上只剩五萬不到了。"她直截了當?shù)貑枴?/p>
周揚的表情一僵："公司最近有筆回款...總之錢不是問題。
"林薇假裝考慮："我需要和律師商量一下。""別告訴律師！"周揚脫口而出，
隨即意識到失態(tài)，"我是說...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沒必要讓外人插手。
"晚餐在虛偽的和平中結(jié)束。周揚堅持要送她回家，林薇謊稱自己住在公司公寓，
拒絕了他的好意。一上出租車，她就給陳偵探發(fā)了消息："重點查周揚最近的大額資金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