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娶?她怎知我跪爛了三條膝蓋,才求來貴妃那句'成全'。我的棠兒,
合該被我捧在手心驕縱一輩子。"沈硯之,你日日翻墻過來送點心,是想喂胖我,
好沒人提親是不是?"沈硯之輕笑,指尖拂去她發間落花:"是啊,
養胖了..."忽然低頭逼近"就只有我要了。""你、你做夢!我明日就去見李公子!
"1 青梅竹馬我與沈硯之的院落只隔著一道爬滿紫藤的矮墻。自打會走路起,
我便跟在他身后"硯之哥哥"地叫著。他比我大三歲,卻總愿意帶著我這個拖油瓶。
五歲時他教我認字,七歲時帶我捉知了,十歲那年我為他送傘淋雨大病一場,
他就在我床前守了三天。直到十二歲那年春天,母親突然不許我再與他同進同出。
"棠兒長大了,該知道男女之防了。"母親說這話時,
我正在偷吃硯之從街上給我帶的糖葫蘆。我鼓著腮幫子,糖衣在舌尖化開,甜得發苦。
"可硯之哥哥就是硯之哥哥啊。"母親奪過我手中的糖葫蘆,嘆了口氣:"傻丫頭,
沈公子已經十五,過兩年都要議親了。"那串糖葫蘆最終被扔進了花叢。我扒著窗欞,
看見硯之站在墻邊那株老槐樹下,月白色的衣角被風吹得微微揚起。
他手里還拿著另一串糖葫蘆,紅艷艷的山楂裹著晶瑩的糖衣,在陽光下像一串紅寶石。
后來我才知道,那天他站到日頭西斜,直到糖葫蘆化成了黏稠的糖漿,滴在他新做的錦靴上。
2 賭約情緣五年時光如流水。及笄前的最后一個春日,我在后院桃樹下翻看《詩經》,
忽覺頭頂一暗。抬頭便見沈硯之逆光而立,青竹紋的衣袂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已高出我許多,肩膀寬得能擋住大半陽光。我瞇起眼睛,
看見他眼角那顆淚痣比去年又深了些。"晚棠。"他難得喚我全名,聲音比平日低沉,
"我們打個賭如何?"我合上書卷,挑眉看他:"賭什么?""三個月后你及笄,
若到那時你喜歡上了我,便嫁我。"他頓了頓,喉結微動,"若沒有...我此生再不擾你。
"一片桃花瓣落在他肩頭。我捻起一片花瓣在指間揉碎,甜膩的汁液染紅了指尖。
這個賭約荒謬得可笑——我怎么會喜歡上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好。"我揚起下巴,
"但我有條件——這三個月里,我照樣可以見其他公子。"他臉色霎時白了,
攥緊的拳頭青筋凸起。我心里莫名一疼,卻不知這疼從何而來。"...依你。
"他聲音啞得厲害,轉身時衣袖帶翻了石桌上的茶盞。青瓷碎裂的聲音里,
我聽見他補了句:"反正...你從來都贏我。"他走后,我盯著地上茶漬發呆。
茶水滲進青石縫隙,像一道丑陋的疤痕。3 甜蜜攻勢第二日清晨,我剛推開窗,
就看見一支還帶著露水的桃花插在窗欞上。底下壓著張字條:"城南李記新出的桂花糕,
申時送來。"是沈硯之的字,筆鋒比往日凌厲許多。我撇撇嘴把字條扔進妝匣,
卻忍不住在午時三刻就換好了衣裳。申時剛到,窗外果然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一包還溫熱的桂花糕從窗口遞進來,他手指修長,
指節處有道淺疤——那是十歲那年為給我摘棗子劃的。"誰稀罕。"我嘟囔著,
卻在他離開后一口氣吃了三塊。此后他來得格外勤。有時是西街新出的話本子,
有時是城北王婆家的蜜餞。有回我隨口說想吃冰糖肘子,第二天他就捧著個食盒等在墻邊,
肘子皮亮得能照見人影。"硯之哥哥這是要把我喂成豬么?"我啃著肘子含糊道。
他笑著伸手抹去我嘴角的醬汁:"成豬我也認了。"他指尖的溫度燙得我一顫。我慌忙后退,
肘子差點掉在地上。他眼神暗了暗,收回的手在衣袍上擦了擦,留下一道油漬。
4 并蒂蓮心五月初五,母親邀了幾家公子來賞荷。我在水榭撫琴時,
瞥見沈硯之立在遠處的柳樹下。他穿著月白直裰,像幅被雨水洇濕的水墨畫。
"沈公子怎么不進去?"我故意揚聲問,指尖在琴弦上撥出一串顫音。
身旁的李家公子遞來一杯冰鎮酸梅湯:"程小姐琴藝越發精進了。"我笑著接過,
余光卻看見沈硯之走近了。他手里攥著支并蒂蓮,花瓣邊緣已經有些蔫了。
"怕擾了你的良緣。"他將蓮花插進我鬢間,指尖擦過我耳垂時,分明在發抖。
李家公子尷尬地咳嗽一聲。沈硯之退后兩步,目光掃過我和李家公子,
忽然笑了:"祝程小姐得遇良人。"他轉身走得干脆,背影挺得筆直。
我抬手碰了碰鬢間的蓮花,發現自己的手也在抖。那晚我輾轉難眠。窗外月光如水,
照得那堵矮墻泛著銀光。十二歲之前,我常常翻過那道墻去找他。有次摔下來扭了腳,
他背著我繞了整個院子,嘴里還念叨著:"棠兒不疼,棠兒不疼。"我翻身把臉埋進枕頭。
三個月賭約才過了一半,我的心怎么就亂成了這樣?5 雨夜守護六月的雨來得急,
我貪涼在廊下睡了午覺,醒來時頭重得像灌了鉛。
丫鬟小荷摸著我滾燙的額頭驚叫起來:"姑娘發熱了!"母親聞訊趕來,
立刻吩咐人去請大夫。我昏昏沉沉地躺著,聽見窗外雨聲漸大,
打在瓦片上像無數小石子滾落。"夫人,沈公子來了,說是有急藥送給小姐。
"小荷在門外低聲稟報。母親皺眉:"這么大雨天..."我支起身子,
紗帳外一道濕淋淋的身影已經跪在了門前。沈硯之渾身滴水,懷里緊緊抱著一個油紙包,
頭發貼在蒼白的臉頰上,活像只落湯雞。"程夫人,這是家傳的風寒方子,煎服三次必好。
"他聲音里帶著雨氣的寒涼,"晚...程小姐從前最怕吃苦藥,這方子不苦。
"母親猶豫片刻,終是接過藥包。我隔著紗帳看見沈硯之跪得筆直,水洼在他膝下積了一片。
"硯之哥哥這是何必?"我嗓子啞得厲害。帳外傳來碗勺輕碰的聲響:"當年你為給我送傘,
不也淋雨病過一場?"我心頭突地一跳。那是七年前的事了,他竟還記得。
6 舊情難忘那年我才十歲,看見沈硯之在私塾門口望著瓢潑大雨發愁,
想都沒想就沖回家拿了傘送去。結果他沒事,我反倒高燒三日。他每天翻墻來看我,
有回差點被我父親逮個正著。藥煎好了,苦味還是竄進鼻子。我捏著鼻子一飲而盡,
果然不很苦,反倒有股甘草的甜味。夜深了,雨勢不減。我睡得不安穩,
恍惚聽見窗外有咳嗽聲。撩開床帳一看,沈硯之竟抱著膝蓋坐在我窗下的雨地里,
渾身濕透得像剛從河里撈上來。"你瘋了嗎?"我推開窗,雨點立刻打濕了前襟。他抬頭,
臉上雨水縱橫:"這藥得守一夜,萬一半夜燒起來..."話沒說完就打了個噴嚏。
我氣得想拿枕頭砸他:"進來!"最后折中讓他在廊下守著。
小荷偷偷給他拿了干衣裳和姜湯,我隔著門聽見她們小聲說話。"沈公子,您這是何苦呢?
""她小時候...也這樣守過我。"我貼在門上的手突然發麻。那是我八歲時候的事了,
沈硯之從樹上摔下來昏迷不醒,我蹲在他房門外死活不肯走,最后抱著他的劍睡著了。
后半夜果然又燒起來。迷迷糊糊感覺有人用涼帕子敷我額頭,那手指拂過我鬢角時,
溫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瓷器。7 賞荷會天亮時燒退了。我推開窗,
看見沈硯之靠在廊柱上睡著了,睫毛上還掛著水珠。晨光里,他眼下青黑格外明顯,
嘴角卻微微上揚,像是夢見了什么好事。小荷說,他天蒙蒙亮才合眼,
之前一直盯著我的窗子看。"姑娘,沈公子對您..."小荷欲言又止。我咬住嘴唇沒說話,
心跳卻亂了節奏。病好后第三天,母親說要辦賞荷會,請了幾家公子小姐來玩。
我知道她是在為我及笄后議親做準備。"沈家公子也請嗎?"我假裝不經意地問。
母親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自然要請,沈家與咱們是世交。"8 鳳求凰賞荷會那日,
我特意穿了新做的胭脂紅襦裙,發間簪了金步搖。沈硯之來得晚,
我正被幾位公子圍著討論琴譜,余光瞥見他站在柳樹下,月白衣衫被風吹得微微鼓起。
"程小姐琴藝高超,不知可否賜教?"李家公子遞上一卷琴譜。我正要接過,
一支并蒂蓮突然橫插進來。轉頭看見沈硯之站在半步外,手指緊緊攥著花莖,指節都泛了白,
把蓮花插進我鬢間時,指尖擦過我耳垂,燙得驚人。李家公子尷尬地咳嗽一聲。
沈硯之退后兩步,目光掃過我和李家公子,忽然笑了:"祝程小姐得遇良人。
"他轉身走得干脆,背影挺得筆直。我抬手碰了碰鬢間的蓮花,發現自己的手也在抖。
賞荷會散后,我在水榭邊發現了那卷琴譜——是《鳳求凰》。翻開第一頁,
角落里畫著個小人兒,扎著雙鬟髻,正撅著嘴摘蓮蓬。那歪歪扭扭的筆跡,
分明是十二歲時的沈硯之畫的。我抱著琴譜在湖邊坐到日落,數清了那支并蒂蓮共有十八瓣。
9 雨中決斷七月初,賭約即將到期的前三天,下起了暴雨。我坐在窗前看雨簾如注,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雨天,沈硯之背我蹚過積水,我手里的糖人化在了他衣領上,
他卻說沒關系,反正衣裳總要洗的。"姑娘!"小荷急匆匆跑來,裙角都濕透了,
"沈公子在門外,說...說賭約明日到期,問您答案。"我手一抖,茶盞翻在裙上。
銅鏡里,我看見自己不知何時簪了他送的白玉簪,發間還有那日并蒂蓮留下的淡淡痕跡。
雨水順著屋檐砸在青石板上,像無數顆碎玉。我站在門廊下,看著沈硯之被雨水打濕的肩頭,
他眼中的光一點點暗下去。"晚棠,答案呢?"他又問了一遍,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
我下意識摸了摸發間的白玉簪——那是他上月送我的及笄禮。指尖觸到冰涼簪身時,
我才驚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戴上了它。"我..."喉嚨突然發緊,
那句"不喜歡"在舌尖打轉,卻怎么也吐不完整。沈硯之上前一步,雨珠從他睫毛上滾落,
像眼淚。"你若為難,就當我沒問過。"他勉強扯出個笑,"反正...我輸慣了。
"這句話不知怎么刺痛了我。從小到大,
他確實總是讓著我——最好的糖人、最紅的蘋果、樹蔭下的位置。就連這個荒唐的賭約,
也是他先低頭。"不喜歡!"我聽見自己尖利的聲音,
"誰會喜歡你這種...這種...""我明白了。"沈硯之退后兩步,
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在衣襟上,暈開一片深色。"程小姐放心,沈某言出必行。
"他轉身走入雨幕,背影挺拔得像一桿青竹。我死死攥住門框,指甲陷進木頭里。
明明贏了賭約,胸口卻像被挖空了一塊。小荷撐著傘追出去,
不一會兒又淋得透濕回來:"姑娘,沈公子不肯接傘..."我沖進雨里,
卻在矮墻邊剎住腳步。沈硯之站在他家院門前,手里捧著個木匣。見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