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青川走過來時,人群分開,只看了一眼,他的憤怒就直沖云霄,他的母親王蘭花被人推倒在地,身上滿是泥土,陸青蓮和陸青菱在一旁拽著母親,同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而最小的陸青河躺在滿是泥土的地上哭的聲嘶力竭,上氣不接下氣。
陸青川來到母親身邊,將他攙扶起來,安撫了下兩個妹妹,這才轉過身形,面對著圍觀的人群。
“胖嬸,有什么事情可以說,為什么把我娘推倒在地,我妹妹弟弟還小,嚇著了你負責嗎?”陸青川的聲音里滿是憤怒。
“哎呦,青川,你年紀輕輕的總不能不講理吧,這間柴房你大伯三天前和我家豬圈換了,連里面的柴火都是我們家的,昨天晚上讓你們睡一覺已經夠意思了,怎么,準備在這里過年啊。”
胖嬸名字叫陳惠珍,是陸青川堂叔陸國梁的媳婦,平日里沒少說他們家的閑話,更是沒少對王蘭花拳打腳踢,只是因為父親陸有田太過老實。
“那我問你,柴房是陸老大的嗎?他說換就可以換嗎?柴房是我們陸家的,昨天晚上分家柴房已經分給了我們家,你去找陸老大要你的豬圈去,順便把你們家的柴火抱走,再說了,即便是你換了,就可以打罵我娘嗎?有話不能好好說?今天我告訴你們,以后誰敢欺負我娘和我弟弟妹妹,要你們好看。”說完陸青川將握在手中的柴刀重重的插在陳惠珍腳下。
陸老大遠遠的看著,嘴里叼著煙桿快步離開。
“你,有你這么不講理的嗎?我是拿豬圈換的,來,你砍死我,砍死我啊。”邊說邊躺在地上撒潑打滾。
“我說過了,柴房不是陸老大的,他沒有權利換給你,你去找他,把你的豬圈要回來就行了。”
“你這個小子怎么不講理呢?”
“是啊,是啊,人家換的憑什么給你。”
“你說分家分給你了?誰知道?誰能證明?”
……
四周人群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但沒有一個人是向著他們家的,陸青川冷冷的看著,他倒要看看今天能耍出什么花來。
“我能證明,昨夜里柴房確實分給青川他們家了。”五爺佝僂著身子,一邊磕煙灰一邊走了過來。
五爺陸守義是生產隊隊長,四個兒子,個個身強力壯,在陸家村是有名的剛正不阿,昨夜分家氣的他一夜未睡,覺的自己一世英名毀于一旦,但陸老大幾人不聽他的,他也沒有辦法。
“即便分給他也不行,我們家先換的,小崽子,今天我非要教訓教訓你。”
陸國梁膀大腰圓,四十來歲,陸青川不過十八歲,哪里是他的對手,被陸國梁一把摁在地上拳打腳踢,雨點般的拳頭落在陸青川身上。
陸青川一邊躲避著一邊順勢撿起柴刀爬了起來,不要命般舉著柴刀砍向陸國梁,陸國梁側身躲過去第一刀,還沒等反應過來,柴刀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血印。
陸青川滿臉傷痕,青一塊紫一塊,粗布衣裳都破了幾個洞,但卻依舊沒有放棄,瘋了般追著陸國梁砍,陸國梁被嚇的臉色巨變,完全沒有了剛才囂張跋扈的神情。
王蘭花和陸青蓮,陸青菱哭喊的聲音越來越大。
四周人群一哄而散。
“殺人了,來人呢,快來人呢。”陳惠珍的臉色已經鐵青,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
“夠了,青川,放下柴刀。”
陸守義攔著陸青川,順勢奪下了他的柴刀。
“青川,冷靜點,冷靜點,五爺在這呢,孩子,有啥事跟五爺說,五爺給你做主。”
陸青川喘著粗氣,胸膛不斷的起伏,雙眼通紅,直盯盯的看著陸國梁,整個手臂完全裸露出來,青筋直冒。
“我再說一遍,咳……陸國梁,柴房是我家的,咳……再敢來鬧事,我殺了你們。”陸青川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陸國梁。
“還不快滾!”陸守義的聲音如同雷霆般在陸國梁耳邊響起。
陸國梁一瘸一拐的走到陳惠珍面前,拉起來攙扶著離開,隱隱約約間看到陳惠珍坐著的地上一片黃澤。
陸守義拉著陸青川來到王蘭花面前。
“侄媳婦,有田呢?”
“他還在生產隊拉豬糞呢,唉,五叔,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啊。”王蘭花的眼睛里充滿了絕望。
“青川,五爺想辦法給你們劃一塊地,讓你爹領著你再蓋間房,五爺也會幫忙的,上午五爺已經去大隊了。不過需要點時間,至于你那幾個伯父,五爺不想說什么,離他們遠點也好。”
“五爺,謝謝您老了,如果能劃塊地最好不過了。”陸青川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現在沒地方住,先去五爺家,五爺家還有兩間廂房,湊合著住,最起碼不會風吹日曬的,馬上入冬了。”陸守義的聲音里充滿了關心。
“不用了,五爺,我們已經有了住處,我回來就是接爹娘和青蓮他們過去的。”
“那,……行吧,青川,以后有什么困難,記著找五爺,別的不好說,五爺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們餓死。”
陸青川跪倒在地,給陸守義結結實實磕了個響頭。
毫不夸張的說,在這樣困難的歲月里,沒幾個人敢這樣說話,陸青川的前世作為現代人,很清楚那個年代有多難,誰也不會拿自己家的糧食出來給別人。
陸青川去生產隊找回了陸有田,借用陸守義的架子車將全部家當放了上去,拉著就進了山。陸守義望著他們的身影重重嘆了一口氣。
進山的道路是艱難的,在距離山洞還有幾百米的地方停下了車,將所有物品全部背上了山,陸有田依然不說話,即便是聽說了柴房發生的事情,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也許有他的難處吧。
將所有東西全部放置在山洞之后,陸青川將架子車送還給陸守義,再次返回到山洞。
山洞的門還沒有完全做好,再加上地勢相對較高,不時有風穿透進來。
“青川,這里雖然可以居住,但時間久了怕是不行啊,每天都要去生產隊干活,太遠了。”王蘭花有些擔憂。
“爹娘,以后就爹去干活,娘你看著她們三個。”
“那不行!”
王蘭花急忙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