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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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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樞來訪我是個窮光蛋,叫李九。三十好幾了,

還住在村西頭那間搖搖欲墜的老屋里。墻皮剝落,屋頂漏雨,連老鼠來了都得含著淚走。

"李九,你這房子比寡婦的心還破啊!"村里王二狗每次路過都要這么喊一嗓子。

我靠在吱呀作響的竹椅上,吐著煙圈回他:"寡婦的心破不破我不知道,

但你家婆娘的褲腰帶肯定松得很。"王二狗漲紅了臉,抄起路邊的土坷垃就要砸我。

我趕緊縮回屋里,透過門縫看他氣得跳腳的樣子,樂得直拍大腿。這就是我的生活——窮,

但快活。那天晚上,我正就著咸菜啃硬饅頭,門突然被敲響了。"誰啊?大晚上的。

"我嘟囔著去開門,手里的饅頭差點掉地上。門外站著個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穿著緊身皮衣,曲線畢露,長發如瀑,眼睛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紫色。

最絕的是她腰間別著一把古舊的銅鏡,鏡面在黑暗中微微發亮。"李九?"她聲音像摻了蜜,

"我是天樞,摸金校尉。"我咽了口唾沫:"摸...摸什么?"她輕笑一聲,徑直走進來,

帶起一陣奇異的香氣。我的破屋子突然變得不一樣了,仿佛被她的存在鍍了層金邊。

"帶你發財的人。"她環顧四周,皺了皺鼻子,"不過你這兒確實夠嗆,

難怪三十多了還打光棍。"我訕笑著撓頭:"窮是窮了點,

但我李九在村里可是有名的風趣人兒。""風趣?"她挑眉,"就是愛講葷段子那種?

""那叫民間藝術。"我挺起胸膛。天樞突然湊近,近到我都能數清她的睫毛。

她身上有股說不出的味道,像是陳年的檀香混著新鮮的血氣。"想不想知道真正的'藝術'?

"她壓低聲音,"比如...怎么從死人身上賺錢?"我后背一涼,

但褲襠卻莫名其妙地熱了起來。"盜...盜墓?"我結巴了。"文雅點,叫考古。

"她眨眨眼,"明天子時,村后老槐樹下見。帶把鐵鍬,

還有..."她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你的膽子。"說完她就走了,

留下我和一屋子她的香氣。我一夜沒睡。第二天晚上,我扛著鐵鍬,鬼鬼祟祟溜到老槐樹下。

天樞已經在那兒了,換了一身更利落的裝束,腰間多了幾個古怪的布袋。

"遲到了三分二十八秒。"她頭也不抬地說。"你咋知道這么精確?"我驚訝道。

她亮出手腕——沒有表,只有一道發光的紋路,像是有生命般緩緩流動。"走吧。

"她沒解釋,轉身往山里走。我跟在后面,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她屁股上瞟。那弧度,

那擺動的方式,簡直..."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當燈點。"她頭也不回地說。

我趕緊抬頭看星星。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我們來到一片荒僻的山坳。天樞停下腳步,

從懷里掏出個羅盤模樣的東西,但那指針不是指向南北,而是瘋狂旋轉。"就是這兒。

"她收起羅盤,指了指地面,"挖。"我掄起鐵鍬開始干活。泥土比想象中松軟,

很快就挖出一個坑。天樞在旁邊念念有詞,時不時撒些粉末到坑里。

那些粉末一接觸泥土就發出微弱的藍光。"這啥玩意兒?"我好奇地問。"閉嘴,繼續挖。

"她瞪我一眼。又挖了約莫兩尺深,鐵鍬突然"鐺"地撞到了什么硬物。我彎腰扒開泥土,

露出一塊青石板,上面刻著古怪的符號。天樞眼睛一亮:"果然沒錯。"她讓我退開,

自己蹲在石板前,手指輕輕撫過那些符號。說來也怪,那些符號竟然隨著她的觸摸亮了起來,

像被點燃的燈芯。"這...這是啥邪門玩意兒?"我聲音發顫。"古代密碼。

"她頭也不抬,"現在,幫我推開這塊石板。"我們合力推開石板,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一股陳腐的氣息撲面而來,夾雜著某種說不清的甜膩味道,讓我胃里一陣翻騰。

天樞卻深吸一口氣,露出陶醉的表情:"啊...死亡的味道。"她從包里掏出兩個火折子,

遞給我一個:"跟緊我,別亂碰任何東西。"我們順著狹窄的甬道往下走。墻壁濕滑,

長滿青苔,偶爾有蟲子從我脖子上爬過,嚇得我直跳腳。"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天樞不耐煩地說,"跟個娘們似的。""我要是娘們,現在就該在你懷里撒嬌了。

"我嘴硬道。她突然轉身,一把將我推到墻上。在火光映照下,她的眼睛完全變成了紫色,

深邃得像是能吸走人的魂魄。"再廢話,我就讓你永遠閉嘴。"她低聲道,呼吸噴在我臉上,

冰冷得不似活人。我僵住了,褲襠里的那點熱乎氣瞬間涼透。她松開我,繼續前進。

我咽了口唾沫,默默跟上。甬道盡頭是一間墓室,中央擺著一口石棺,

周圍散落著些陶罐和銹蝕的兵器。墻上畫著褪色的壁畫,隱約能看出是些舞蹈的女子。

天樞徑直走向石棺,手掌貼在棺蓋上,閉眼默念著什么。棺蓋上的灰塵無風自動,

形成奇怪的圖案。"來幫忙。"她招呼我。我們一起推開棺蓋。里面躺著一具女尸,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皮膚還有彈性,甚至臉頰還泛著淡淡的紅暈。

"這...這不可能..."我后退兩步,"死了幾百年的人怎么會...""她不是人。

"天樞輕聲說,伸手撫過女尸的臉,"至少不完全是。"女尸突然睜開了眼睛。我尖叫一聲,

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女尸直挺挺地坐起來,脖子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轉向我和天樞。

天樞卻笑了:"好久不見,姐姐。"女尸的嘴張開了,

發出嘶啞的聲音:"叛徒...你竟敢回來...""我需要那個東西。"天樞平靜地說,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女尸猛地撲向天樞,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我眼睜睜看著她們扭打在一起,女尸的指甲暴長,像刀片一樣閃著寒光。

天樞的腰間突然飛出一道金光——是那面銅鏡。鏡子懸浮在空中,

射出一道光線照在女尸身上。女尸發出凄厲的慘叫,皮膚開始冒煙。"李九!"天樞大喊,

"棺底有塊玉佩,拿出來!"我連滾帶爬地撲向石棺,手伸進棺材里摸索。

女尸的尖叫聲幾乎刺穿我的耳膜。終于,我摸到一塊冰涼的東西,拽出來一看,

是塊血紅色的玉佩,上面刻著和石板上相似的符號。"給我!"天樞伸出手。我剛要遞過去,

女尸卻掙脫了銅鏡的光束,朝我撲來。我本能地把玉佩往懷里一揣,閉眼等死。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我睜開眼,看到天樞擋在我面前,她的手臂被女尸的指甲貫穿,

卻沒有流血——傷口處閃爍著詭異的紫光。"夠了!"天樞怒吼一聲,

抓住女尸的頭猛地一擰。"咔嚓"一聲,女尸的頭顱被硬生生擰了下來。但恐怖的是,

她的身體還在動,無頭的身軀摸索著尋找自己的頭。天樞一腳把頭顱踢開,

拉著我就跑:"快走!"我們跌跌撞撞地沖出墓室,身后傳來女尸身軀爬行的聲音。

天樞邊跑邊念咒語,甬道開始震動,石塊從頂部墜落。"你干了什么?"我氣喘吁吁地問。

"毀了它。"她簡短地回答。我們剛沖出洞口,身后就傳來轟隆一聲,整個墓穴塌陷了。

塵土飛揚中,我和天樞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我這才發現手里還攥著那塊玉佩。

它在我掌心發燙,像有生命般微微搏動。"這...這到底是什么?"我聲音發抖。

天樞看著我,紫色眼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我的心臟。"我愣住了:"啥?

"她嘆了口氣,拉起袖子。我這才注意到她手臂上的傷口已經愈合,

但皮膚下隱約可見紫色的光脈流動。"我不是人類,李九。"她平靜地說,"我是天樞女妖,

被封印在這片土地上千年。那具女尸是我姐姐,她看守著我的心臟——就是你手里那塊玉佩。

"我低頭看玉佩,它現在安靜地躺在我手心,像塊普通的紅玉。"為...為什么選我?

"我結巴道。天樞突然笑了,那笑容美得驚心動魄:"因為你窮啊,

窮到愿意跟一個陌生女人半夜去挖墳。而且..."她湊近我耳邊,輕聲道,

"你講葷段子的樣子很可愛。"我耳朵燒了起來,不知是因為她的話還是她呼出的氣息。

"現在,"她站起身,向我伸出手,"要跟我一起去拿回我剩下的部分嗎?報酬豐厚哦。

"我看著她的手,又看看玉佩,突然覺得生活好像不再那么無聊了。

"能先告訴我報酬有多豐厚嗎?"我咧嘴一笑。天樞俯身,在我唇上輕輕一吻。那一瞬間,

我仿佛被電擊般渾身顫抖,眼前閃過無數陌生又熟悉的畫面——古老的戰場,燃燒的宮殿,

還有七個站在星空下的女子..."這樣的報酬,夠嗎?"她退開后,狡黠地眨眨眼。

我摸了摸發麻的嘴唇,把玉佩揣進兜里,抄起鐵鍬:"還等啥?下一站在哪兒?

"天樞大笑起來,笑聲在山谷間回蕩,驚起一群夜鳥。月光下,她的身影似乎變得更加高大,

長發無風自動,眼中紫芒大盛。"先去把你那破房子修修吧,"她笑著說,

"我可不想每次親你都得聞著霉味。"第二章 女妖之心我盯著掌心的紅玉,

它正隨著我的脈搏微微發燙。天樞說這是她的心臟,可它現在在我手里跳動著,

仿佛要融進我的血肉。"這玩意兒...怎么處理?"我嗓子發干。

天樞用那雙泛紫的眼睛凝視我,突然伸手按在我胸口。她的手指冰涼,

透過單薄的衣衫傳來刺痛感。"先放你這里保管。"她勾起嘴角,

"反正你心跳聲大得能吵醒死人。"我低頭看她的手——修長白皙,指甲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但腕部那道發光紋路此刻正瘋狂閃爍,像條急于掙脫束縛的小蛇。"你沒事吧?

"我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腕。天樞猛地抽回手,紫色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別碰那個!

"我訕訕地縮回手。月光下,她的影子在泥地上扭曲變形,時而拉長如蟒,時而膨脹如獸,

完全不像人類的投影。回村的路上,天樞走得很快,我小跑才能跟上。

她腰間銅鏡隨著步伐叮當作響,聲音清脆得不似凡物。路過村口老槐樹時,

樹梢的烏鴉突然集體振翅,黑壓壓一片掠過我們頭頂。"晦氣。"天樞啐了一口,

唾沫落地竟冒起一縷青煙。我家那破屋子在黎明微光中顯得更破了。門軸吱呀抗議著被推開,

屋里還留著昨晚的咸菜味和霉味。天樞站在門口皺眉,從腰間解下銅鏡掛在門楣上。

"好歹能擋擋煞氣。"她說著,鏡面突然映出七顆星斗的圖案,轉瞬即逝。

我癱在吱呀作響的竹椅上,渾身骨頭都在叫囂著疲憊。天樞卻精神得很,在屋里轉來轉去,

時不時用指甲在墻面上刻些古怪符號。那些符號泛著熒光,

像活物般蠕動幾下就滲進墻里消失不見。"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忍不住問。"布置結界。

"她頭也不回,"我姐姐不會善罷甘休,雖然頭被我擰了,但那種程度殺不死她。

"我胃里一陣翻騰,想起墓里那具會說話的無頭女尸:"你們...到底是什么東西?

"天樞停下動作,轉身看我。晨光透過窗縫照在她半邊臉上,另外半邊仍陷在陰影中。

光與暗的分界線上,她的皮膚呈現出奇異的半透明狀態,

我能看見皮下的紫色脈絡如樹根般蔓延。"我們叫天樞女妖。"她輕聲說,

"本是北斗第一星的星靈,因觸犯天條被貶凡間。七姐妹分別被封印在不同朝代的風水寶地,

靠吸食地脈龍氣維持形體。"我喉結滾動:"所以你們...吃人?""嗤。

"天樞突然笑起來,"你們人類總愛把非人生物想象成食人魔。"她俯身湊近,

鼻尖幾乎貼上我的,"我們吃的是欲望——尤其是你這種光棍積攢了三十多年的饑渴。

"我耳根燒了起來,她卻已經直起身,從袖中抖落幾枚古錢幣排在桌上。

那些錢幣自動組成北斗七星的形狀,

最末一顆——也就是代表她的天樞位——正壓著我早上沒吃完的半個饅頭。

"我需要找回其他六部分。"她指著錢幣,"四肢、頭顱、五臟,分別被封印在不同墓穴。

每找回一部分,我就能多恢復一分力量。"我盯著那個被饅頭壓住的錢幣:"為啥選我幫忙?

村里壯小伙多的是。"天樞突然伸手捏住我下巴,力道大得我差點喊疼。

她的瞳孔完全變成了豎瞳,像貓科動物般收縮:"因為你命格里帶'貪狼',

專克我們這些星宿妖靈。更重要的是..."她松手輕笑,"你窮得連鬼都嫌棄,

最適合干挖墳掘墓的勾當。"這話倒是沒錯。我揉著生疼的下巴,

想起王二狗家新蓋的二層小樓,還有村長兒子開回村的奧迪車。

窮酸氣從我每個毛孔里往外冒,確實配得上"鬼都嫌棄"這評價。"報酬呢?"我問,

"總不能白干吧?"天樞歪頭想了想,突然解開皮衣最上面的扣子。我眼睛瞪得溜圓,

她卻只是從頸間扯出一條銀鏈子,墜子是個小巧的玉葫蘆。"這里面裝的是'星髓'。

"她把鏈子摘下來晃了晃,"夠買下你們整個縣城。找齊我的身體,它就是你的。

"我伸手去抓,她卻猛地收回鏈子,順勢把我拽到跟前。她的呼吸噴在我唇上,

帶著陳年檀香和新鮮鐵銹的混合氣息:"前提是...你能活到那時候。"話音剛落,

門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在了門上。掛在門楣的銅鏡劇烈震動,

發出高頻蜂鳴。天樞臉色驟變,一把將我推到墻角。她指尖亮起紫光,

在空中畫了個復雜符文。符文成型瞬間,我家那扇破木門轟然炸裂,木屑四濺中,

一個黑影滾了進來。那是個"人"——如果還能稱之為人話。它穿著我熟悉的藍布衫,

脖子以上卻空空如也,斷頸處蠕動著紫黑色肉芽。更恐怖的是,它右手提著顆頭顱,

頭顱的眼睛緊閉,嘴唇卻在一張一合說著什么。"妹妹..."頭顱發出嘶啞的聲音,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我兩腿發軟,認出那身衣服正是昨晚墓里女尸穿的。

天樞擋在我前面,銅鏡不知何時已回到她手中,鏡面朝外射出一道刺目金光。

"滾回你的棺材去,天璇!"天樞厲喝,"心臟是我的!"無頭身軀突然加速沖來,

速度快得拉出殘影。天樞揮鏡迎擊,金光與紫黑肉芽相撞,迸發出令人牙酸的交割聲。

我被氣浪掀翻在地,后腦勺重重磕在墻根,眼前金星亂冒。混亂中,

那顆被提著的頭顱突然睜眼,直勾勾看向我。它的瞳孔是詭異的銀白色,

里面仿佛有星河旋轉。"貪狼命..."頭顱嘴唇蠕動,"難怪..."我胸口突然劇痛,

低頭發現懷里的紅玉玉佩正發出灼熱紅光,燙得我皮肉滋滋作響。我想扔掉它,

手指卻像被粘住般無法松開。紅光越來越盛,最后化作一道光柱直沖天靈蓋。那一瞬間,

我眼前閃過無數畫面:古老的星空戰場,七位身著星紗的女子站在云端,

其中一位——分明是天樞的模樣——正將一柄玉劍刺入姐妹胸膛..."李九!

"天樞的喊聲將我拉回現實。她不知何時已制服了無頭尸,正用銅鏡壓著那顆頭顱。

頭顱發出凄厲尖叫,銀白瞳孔死死盯著我:"他看見了!他什么都看見了!"天樞轉頭看我,

紫色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慌:"你看見什么了?"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胸口玉佩的溫度驟然降低,那股灼燒感變成了刺骨寒意,順著血管流遍全身。

我的視野開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天樞撲向我,

她的長發在空氣中舞動如活蛇...醒來時,我躺在自家炕上,

陽光透過窗紙在地上投出斑駁光點。天樞坐在床邊,正在用沾了水的帕子擦我額頭。

見我睜眼,她明顯松了口氣,但馬上又板起臉。"差點被塊玉佩要了命,你可真出息。

"她譏諷道,手上動作卻輕柔。我掙扎著坐起來,發現胸口玉佩還在,但已經不再發燙,

而是泛著溫潤的暗紅色。更奇怪的是,我皮膚上多了幾道銀色紋路,從心口輻射向四肢,

像被閃電劈過的痕跡。"這是...""星痕。"天樞打斷我,"你體質特殊,

能暫時容納我的心臟。但副作用就是會逐漸被星力侵蝕。"她頓了頓,"不過死不了,

頂多偶爾看見些幻象。"我想起那些星空戰場的畫面:"那些不是幻象,對不對?

你們七姐妹...""閉嘴!"天樞突然暴怒,一把掐住我脖子,力道大得我眼前發黑,

"再提那些事,我現在就擰斷你的脖子!"我拼命拍打她的手臂,她這才松手。我大口喘氣,

看著她退到墻角,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陽光照不到那里,她的輪廓變得模糊不清,

只有兩只紫色眼睛在黑暗中發亮,像被困的野獸。"對不起。"良久,她低聲說,

"有些事...還不是你知道的時候。"我揉著生疼的脖子,

突然覺得這個能擰斷無頭尸脖子的女妖,此刻竟顯得如此脆弱。我下炕走到她跟前,

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她的發絲冰涼順滑,觸感竟像流動的水銀。"下一站在哪?

"我問,"去找你的左腿還是右胳膊?"天樞抬頭看我,

紫色眼眸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她輕輕握住我撫摸她頭發的手,

將我的掌心貼在她臉頰上。她的皮膚細膩如最上等的瓷器,卻沒有任何溫度。

"先去找我的左手。"她輕聲說,"埋在三百里外的將軍冢。

那里有具千年不腐的尸王守著..."我咧嘴一笑:"聽著就帶勁。

不過出發前能不能先吃頓飯?我餓得能啃下一頭牛。"天樞怔了怔,突然大笑起來。

她的笑聲清亮如風鈴,卻震得屋頂簌簌落灰。掛在門框的銅鏡叮當作響,

鏡面映出我們倆的身影——我的倒影正常,而她的倒影背后,

隱約有七條星光組成的尾巴在輕輕擺動。第三章 將軍冢我胸口那塊紅玉已經三天沒動靜了,

安靜得像塊普通石頭。但每當我洗澡時,

總能看見心口蔓延出的銀色紋路——天樞說這叫"星痕",是她的心臟在我體內扎根的證據。

"再這么長下去,我都能當人體地圖用了。"我對著銅鏡嘟囔,

銀色紋路現在已經蔓延到鎖骨,像棵倒著生長的樹。天樞在屋外磨她那把青銅短劍,

聞言頭也不抬:"知足吧,換別人早爆體而亡了。"她手腕一抖,劍鋒割破晨霧,

發出細微的嗡鳴,"貪狼命就是耐造。"我系好衣扣走出去。自從無頭女尸那晚后,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更古怪了。王二狗甚至在我家門口撒了圈香灰,說是驅邪。

天樞看見后笑得直不起腰,說那香灰還不如她打個噴嚏管用。"今天動身?"我問她。

天樞點頭,劍尖指向北方:"三百里外,黑石山將軍冢。"她頓了頓,

"那兒的守墓人是個活尸王,啃過不少盜墓賊的腦殼。"我腿肚子一哆嗦,

但嘴上不服軟:"比你家姐姐如何?""我姐姐是星靈,那玩意兒頂多算個腌過頭的臘肉。

"她嗤笑一聲,突然伸手捏我耳垂,"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得給你做個護身符。

"她從腰間解下個錦囊,倒出幾粒閃著藍光的砂礫。那砂礫在她掌心自動排列成北斗形狀,

最亮的一顆——代表天樞位——突然飛起,啪地貼在我眉心。"嘶——"我疼得倒抽涼氣,

那砂礫像燒紅的鐵珠般烙進皮肉。天樞按住我亂揮的手,另一只手繼續操作。

剩余六顆砂礫分別釘在我雙肩、心口、丹田和兩膝,形成一個古怪的陣型。"七星鎖魂陣。

"她退后兩步欣賞自己的作品,"現在就算尸王把你腦殼掀開,

也會發現里面空空如也——你的魂被我鎖在陣里了。

"我摸著眉心新添的凸起:"這玩意兒能泡妞時用不?"天樞翻個白眼,

把空錦囊塞回腰間:"能保你不在妞面前尿褲子。"我們趁天沒亮溜出村子。

天樞走路的姿勢很怪,腳尖幾乎不沾地,像被風吹著往前飄。我扛著鐵鍬跟在后頭,

時不時被自己越來越明顯的星痕紋路閃到眼。路過村口土地廟時,

供桌上的蘋果突然齊刷刷腐爛,眨眼功夫就爛成了黑水。天樞看都不看,

我卻嚇得差點咬到舌頭。"別大驚小怪。"她頭也不回地說,"土地爺聞到我味兒了,

正躲桌子底下發抖呢。"三天后,我們站在黑石山腳下。這山形狀詭異,像被巨斧劈過似的,

一側是陡峭懸崖,另一側緩坡上寸草不生,只有黑黢黢的石頭。山腰處有個明顯的人工洞口,

周圍散落著些白骨,在月光下泛著森森冷光。"盜洞。"天樞瞇起眼,

"看來有人比我們心急。"她掏出銅鏡照向洞口,鏡面映出的卻不是實景,

而是一團蠕動的黑霧。黑霧中有雙赤紅眼睛忽隱忽現,正貪婪地盯著我們。"尸王醒著。

"天樞收起銅鏡,"它知道我們要來。"我咽了口唾沫:"要不改天?

等它睡著...""它睡了三百年,就等今天開飯呢。"天樞冷笑,

從袖中抖出張黃符紙咬在齒間,"跟緊我,別東張西望。"洞口比想象中寬敞,但陰冷刺骨。

才走幾步,我后頸就起了層雞皮疙瘩。天樞的銅鏡懸在前面引路,鏡光所照之處,

墻上的苔蘚紛紛蜷縮枯萎,露出下面刻滿符咒的石壁。"鎮尸文。"天樞指尖撫過那些符號,

"寫的是'大將軍王鎮守于此,擅入者永世為奴'。"我正想吐槽這標語不夠嚇人,

地面突然一震。遠處傳來沉悶的"咚"聲,像有什么巨物在跳躍前進。隨著聲音逼近,

洞頂開始簌簌落灰。天樞猛地拽我貼墻而立。下一秒,一個黑影從我們剛才站的位置掠過,

帶起的腥風差點把我熏暈。那東西停在十步開外,轉身面對我們。

我總算看清了所謂尸王的真容——它穿著銹蝕的鎧甲,但頭盔里沒有頭,只有團翻滾的黑霧。

鎧甲縫隙間伸出無數肉須,每根須尖都長著張微型人臉,正發出細碎的嗚咽聲。

"新鮮..."尸王的聲音從鎧甲內部傳出,像是千百人同時低語,

"星靈的味道...和...貪狼?"它突然暴起,肉須如箭矢般射來。天樞推開我,

銅鏡迸發刺目金光。肉須撞上光幕,發出油炸般的滋滋聲,但更多肉須從鎧甲縫隙鉆出,

像潮水般涌來。"李九!"天樞大喊,"去主墓室!左手在棺槨里!"我連滾帶爬地往里沖。

身后傳來天樞的怒喝和尸王的嘶吼,洞壁被它們的打斗震得搖晃。拐過三個彎后,

眼前豁然開朗——是個圓形墓室,中央擺著具青銅棺槨,

周圍按北斗七星方位擺著七盞長明燈,居然還亮著幽藍火光。棺槨沒蓋嚴實,露出一條縫。

我咬牙上前,用力推開沉重的棺蓋。里面躺著具戴青銅面具的干尸,雙手交叉胸前。

它的右手是白骨,左手卻飽滿如生,皮膚甚至泛著淡淡光澤。

"得罪了..."我伸手去掰那只左手,觸感冰涼滑膩,像摸到條死蛇。

就在我碰到它的瞬間,干尸的面具突然裂開,露出下面腐爛的臉。

"擅動將軍遺骸者..."干尸的嘴一開一合,噴出惡臭的黑氣,

"永世為..."我沒等它說完,掄起鐵鍬砸向它腦袋。干尸的頭顱像熟透的西瓜般爆開,

但那只左手突然暴起,五指如鉤抓向我咽喉。我胸口的紅玉玉佩猛地發燙,

銀色紋路瞬間蔓延到臉上。左手在離我喉嚨寸許的地方僵住了。"星...主?

"它發出困惑的聲音,手指微微顫抖。我趁機一把拽下它,觸感像撕下一塊浸水的皮革。

左手在我掌心跳動兩下,突然軟化,變成團流動的銀光。墓室突然劇烈震動,

長明燈齊齊熄滅。我聽見尸王憤怒的咆哮和天樞的咒罵聲由遠及近。

抱著銀光連滾帶爬地躲到棺槨后,正好看見天樞倒飛進來,撞在墻上滑落。

她的皮衣多處撕裂,露出的傷口閃著紫光而非流血。尸王邁著地動山搖的步伐追進來,

鎧甲縫隙的肉須少了大半,但剩下的更加粗壯。它停在棺槨前,

黑霧組成的"頭"轉向我藏身的位置。"交出來..."它低吼,

"那不是凡人該碰的東西..."我縮在棺槨后發抖,手里的銀光卻越來越燙。突然,

它掙脫我的掌握,箭一般射向倒地不起的天樞,融入她胸口。天樞的身體猛地弓起,

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嘯。紫光從她每個毛孔迸發,在空中凝結成北斗七星的圖案。

她飄浮起來,長發如蛇狂舞,眼中紫芒暴漲。"區區尸魅..."她的聲音變成多重混響,

像是七個人同時在說話,"也敢阻我?"她伸手一招,銅鏡飛回掌心。

但此時的鏡子已不是圓形,而是變成了七角星形,每個角都射出不同顏色的光。

七色光交匯成網,將尸王牢牢罩住。尸王發出凄厲慘叫,鎧甲在光網中融化,肉須紛紛斷裂。

黑霧拼命掙扎,卻逃不出越來越小的光籠。最后,它被壓縮成顆黑色珠子,被天樞一把抓住。

"大補。"她咧嘴一笑,把珠子丟進嘴里嘎嘣嚼了。我癱坐在地,看天樞周身紫光漸漸收斂。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伸手撫過我臉上的銀紋。奇妙的是,那些紋路隨著她的觸摸變淡了些。

"干得不錯,貪狼。"她難得夸我,手指順著我的下巴滑到喉結,"雖然差點被嚇尿褲子。

"我抓住她作亂的手:"現在能告訴我'貪狼命'到底什么意思了嗎?

"天樞的瞳孔微微收縮。她抽回手,

從地上撿起我的鐵鍬把玩:"貪狼是紫微斗數中的一顆星,主欲望,也主變數。

"鐵鍬在她手中轉了個花,"命帶貪狼者,要么大奸大惡,要么...""要么什么?

""要么是星靈的劫數。"她突然用鐵鍬尖抵住我心口,"也是唯一的解藥。

"我低頭看鐵鍬尖——它正壓在我胸口的紅玉上,兩者相觸處迸出細小的火花。

"你姐姐說我能看見東西。"我抬頭直視她的眼睛,

"我確實看見了——七個星靈在云端廝殺,你刺穿了其中一個的胸膛。

"天樞的表情瞬間凝固。銅鏡從她腰間自動飛起,鏡面對準我的臉。鏡中我的倒影背后,

隱約有頭銀色巨狼的虛影在仰天長嘯。"果然..."她喃喃道,"你是他的轉世。""誰?

""紫微星君。"她收起銅鏡,聲音突然變得疲憊,"一千年前,

就是他下令將我們七姐妹打落凡塵。"我張大了嘴:"等等,你說我是神仙轉世?

""殘魂而已。"天樞冷笑,"真正的紫微星君早回天界了,

留在你體內的不過是當年的一縷執念。"她伸手按在我胸口紅玉上,

"正好用來解開我的封印。"我腦子亂成一團。遠處突然傳來隆隆聲,墓頂開始崩塌。

"該走了。"天樞拉起我,"這地方要塌了。"我們沖出墓道時,整座黑石山都在顫抖。

跑到安全距離后回頭一看,山體已經塌陷成個巨坑,煙塵沖天而起。天樞站在我身邊,

左手已經恢復如常——或者說,比之前更接近人類。她的指甲不再泛著珍珠光澤,

而是變成健康的粉紅色。"感覺如何?"我問。她活動著新接上的左手,

突然一拳砸在旁邊樹干上。碗口粗的樹應聲而斷,斷面結滿冰霜。"不錯。"她滿意地點頭,

轉向我,"下一站,去找我的右腿。"我揉著還在發燙的眉心:"在哪?""白馬寺地宮。

"她瞇起眼,"不過那兒有個麻煩的老和尚守著,專克妖邪。"我嘆口氣,

扛起鐵鍬:"先說好,這次得加錢。"天樞大笑,笑聲驚起林間夜鳥。月光下,

她的影子不再扭曲變形,而是清晰地映在地上——只是那影子有七條手臂,

每條都做著不同的手勢。第四章 白馬寺我眉心的星砂已經三天沒消停了,

像個燒紅的鐵珠子嵌在皮肉里。天樞說這是"貪狼印",

能幫我抵擋老和尚的"金剛伏魔咒"。可當我對著水缸照鏡子時,

那玩意兒分明在嘲笑我——它閃爍著詭異的紅光,像只不懷好意的眼睛。"別摳了。

"天樞拍開我亂摸的手,"再摳把你腦漿子帶出來。"她今天換了身素白袍子,

腰間銅鏡用紅繩纏著,倒有幾分像去上香的良家婦女。如果忽略她指甲上泛著的紫光,

和走路時影子偶爾多出的三條胳膊的話。白馬寺在山那頭,我們寅時出發。

晨霧濃得像化不開的奶,天樞的袍角在霧中時隱時現,像截飄浮的裹尸布。

我深一腳淺一腳跟著,胸口紅玉隨著步伐發燙,燙得我疑心皮膚已經起泡。

"老和尚什么來頭?"我喘著氣問。天樞腳步不停:"迦葉摩的徒孫,專克妖邪的禿驢。

"她突然轉身,指尖戳在我眉心星砂上,"但你不同,

貪狼命專破佛門清凈——尤其是你這種滿腦子葷段子的。"我疼得齜牙咧嘴,

卻瞥見她袖口滑落露出的手腕——那里原本的發光紋路已經變成完整的北斗七星圖案,

七顆星子正緩緩流轉。日頭爬到頭頂時,我們終于看見白馬寺的灰瓦屋頂。

這廟比我想象的破敗,墻皮剝落得像得了癬的癩皮狗。唯一氣派的是門口那對石雕白馬,

眼珠子不知被誰摳了,剩下倆黑窟窿陰森森地"看"著來人。"地宮入口在后山塔林。

"天樞拽著我繞開正門,"第三座殘塔底下有暗門。"我們貓腰鉆進荒草叢時,

寺里鐘聲突然響了。那聲音古怪得很,不像銅鐘該有的清越,倒像是什么巨獸在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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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5 19:38: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