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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瘋批美人自救指南 萌小流 35669 字 2025-06-15 21:4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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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成武林妖女時,正把前盟主之子鎖在地牢。少年琵琶骨被鐵鏈穿透,

白衣染血卻對我輕笑:“姐姐今日想怎么玩?”原著里他全家慘死,

三年后將成為血洗武林的大魔頭。現(xiàn)在他正用毒簪抵住我喉嚨。

我急中生智:“你仇家的秘密,我都知道。”他眼尾發(fā)紅:“那姐姐幫我殺人好不好?

”后來我替他掃清障礙,他卻將劍刺入我心口。

瀕死時我笑出聲:“你漏了一個仇人...”——他顫抖的瞳孔里,映出我袖中淬毒的匕首。

---濃重的血腥氣,混雜著鐵銹與濕泥的腐敗味道,像是無數(shù)雙冰冷的手,

蠻橫地鉆入鼻腔,狠狠攥住了蘇晚的意識。她猛地睜開眼,眼前卻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只有遠處幾點幽綠的鬼火,在濃稠的墨色里無聲跳躍,勾勒出地牢猙獰的輪廓。冷,

刺骨的冷。身下是冰冷堅硬的石板,寒氣透過薄薄的衣料,直往骨頭縫里鉆。

“呃……”她忍不住呻吟出聲,抬手想揉揉昏沉的太陽穴,指尖卻觸到一片粘膩濕滑。

湊到眼前,借著那微弱的綠光,赫然是刺目的暗紅——已經(jīng)半凝固的血。心臟驟然停跳一拍,

緊接著瘋狂擂動起來,幾乎要撞破胸腔。這不是她的血!或者說,這血沾染的地方,

不是她熟悉的世界!尖銳的疼痛毫無預(yù)兆地刺入腦海,

無數(shù)混亂破碎的畫面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涌沖入:烈焰焚天,凄厲的慘叫,

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冷漠眼神,

還有……一個被鐵鏈鎖在陰暗地牢深處、滿身血污、眼神卻亮得驚人的少年身影。

《血染武林》!那本她睡前剛翻完的狗血武俠小說!蘇晚渾身發(fā)冷,如墜冰窟。

那個與她同名同姓、聲名狼藉、最終被復(fù)仇的男主沈厭千刀萬剮的炮灰——赤焰教妖女蘇晚!

而原主最大的“功績”,就是三年前參與圍剿前武林盟主沈家,

并親手俘虜了沈家年僅十五歲的幼子沈厭,將他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赤焰教地牢深處,

用盡各種手段折磨、折辱,甚至……用他的身體來修煉邪功。原主,死不足惜!

可為什么偏偏是她蘇晚穿了過來,接手這必死的爛攤子?沈厭是誰?那是原著里隱忍三年,

一朝脫困,便化身修羅,血洗整個武林,將所有仇敵連同赤焰教滿門屠戮殆盡的大魔頭!

他心頭的恨意,足以將整個江湖焚成灰燼!蘇晚的呼吸幾乎停滯,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絕望地擂動。她猛地扭過頭,視線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

死死釘在牢房最深、最暗的那個角落。冰冷的石壁上,垂掛著幾根粗如兒臂的黝黑鐵鏈,

末端連接著駭人的彎鉤。彎鉤深深刺穿了陰影中那個單薄身影的肩胛骨——琵琶骨!

鎖鏈繃得筆直,將他的身體以一種極其屈辱痛苦的姿態(tài),釘死在冰冷的石壁上。

白衣早已被血和污垢浸透,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干涸的暗褐與刺目的鮮紅層層疊疊,

在他胸前暈開大片大片凄厲的圖案。一頭墨黑的長發(fā)凌亂地披散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

蘇晚的胃部一陣痙攣,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順著脊椎一路蜿蜒而上,狠狠噬咬著她的神經(jīng)。

就是他!沈厭!那個三年后會讓整個武林聞風(fēng)喪膽的瘋子!而她蘇晚,

這個占據(jù)了妖女身體的倒霉蛋,正是他刻骨銘心的血仇之一!

原主施加在他身上的每一分痛苦,都將在日后化作砍向她脖頸的利刃!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那被鐵鏈鎖著的少年,頭顱極其緩慢地抬了起來。

凌亂發(fā)絲滑向兩側(cè),露出一張臉。蘇晚的瞳孔驟然收縮。盡管早有預(yù)料,但親眼所見,

那沖擊力依舊讓她瞬間失語。那是一張……無法用言語精準(zhǔn)形容的臉。

五官的每一處線條都像是造物主精心雕琢而成,精致得超越了性別,

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脆弱美感。臉色是久不見天日的病態(tài)蒼白,

薄唇卻因為干涸和可能的失血,呈現(xiàn)出一種近乎糜艷的深紅。然而,最攝人心魄的,

是那雙眼睛。眼型極美,眼尾微微上挑,本該是瀲滟含情,可此刻,那深不見底的瞳孔里,

卻是一片虛無的死寂,冰冷得如同萬載寒潭,沒有絲毫屬于活人的光亮。

仿佛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希望,都在漫長的折磨和刻骨的仇恨中燃燒殆盡,

只余下純粹的、冰冷的、毀滅的灰燼。可偏偏,這樣一張死寂的臉上,

嘴角卻極其詭異地向上彎起。那笑容空洞而扭曲,像一張拙劣地貼在冰冷面具上的假面。

沒有溫度,沒有笑意,只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帶著血腥味的乖戾。他的視線穿透昏暗,

精準(zhǔn)地鎖在蘇晚臉上,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著生銹的鐵器,

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甜膩:“姐姐醒了?”沈厭的聲音在死寂的地牢里蕩開,

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甜膩,像毒蛇滑膩的鱗片擦過皮膚,“今日……想怎么玩?

”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蘇晚的耳膜,刺進她緊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玩?

原主那些令人作嘔的“玩法”記憶碎片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鞭打,針刺,

用內(nèi)力震傷他的經(jīng)脈……每一次都伴隨著原主病態(tài)的笑聲。冷汗瞬間浸透了蘇晚單薄的后背,

黏膩冰涼。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牙齒細微的打顫聲。不行!絕不能露怯!

一旦被眼前這個早已在深淵邊緣徘徊的瘋子嗅到一絲恐懼或者軟弱的氣息,

她立刻就會步上原主那千刀萬剮的后塵!電光石火間,蘇晚幾乎是憑借著求生的本能,

猛地一咬舌尖。尖銳的劇痛瞬間壓下了翻涌的恐懼,帶來一絲虛假的清明。

她強迫自己迎上沈厭那雙死寂幽深的眼睛,

模仿著記憶中那個妖女慣有的、帶著幾分輕佻和掌控意味的語氣,

甚至還刻意讓尾音上揚了幾分,試圖掩蓋聲音里那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呵,”她扯動嘴角,

試圖露出一個類似原主那種居高臨下的、掌控一切的笑,可惜面部肌肉僵硬,

效果恐怕更像抽搐,“小可憐蟲,關(guān)久了,連腦子都關(guān)壞了?姐姐今天……”她頓了頓,

腦子在恐懼的空白中瘋狂搜索著借口,“……乏了!”“乏了?”沈厭輕輕重復(fù)著這兩個字,

臉上那抹空洞詭異的笑容紋絲未動,仿佛凝固在臉上。他微微歪了歪頭,

動作帶著一種天真又殘忍的違和感,墨色的發(fā)絲滑落,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頸項,

上面布滿新舊交錯的青紫淤痕。“姐姐以前……可從不嫌乏呢。”那語氣平淡無波,

卻像一根無形的鞭子,狠狠抽在蘇晚緊繃的神經(jīng)上。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后背的冷汗正沿著脊椎一路蜿蜒而下。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應(yīng)對這致命的平靜時,沈厭被鎖鏈穿透的身體,

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動作幅度小得幾乎難以察覺,只是肩胛骨被鐵鉤穿刺的位置,

肌肉似乎極其細微地繃緊、放松。然而,那兩根原本深深刺入石壁、繃得筆直的鐵鏈,

卻驟然發(fā)出一陣令人牙酸的、仿佛不堪重負的“咯吱”聲!蘇晚的心臟猛地一沉,

一股不祥的預(y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下一刻,異變陡生!

那兩根束縛了沈厭三年、象征著他無盡苦難的粗重鐵鏈,竟如同朽爛的麻繩一般,

從刺入石壁的那一端寸寸斷裂!黝黑的鐵環(huán)和碎石塊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

激起一片嗆人的灰塵。鎖鏈斷裂的瞬間,沈厭的身體如同一片失去重量的羽毛,

卻又帶著一種鬼魅般的迅捷,輕飄飄地向前滑落。他的動作流暢得不可思議,

仿佛那穿骨的劇痛根本不存在。蘇晚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大小!怎么可能?!琵琶骨被鎖,

一身內(nèi)力應(yīng)該早已潰散殆盡!他怎么還能動?這速度?!她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

甚至連后退一步的念頭都只升起一半,一股冰冷刺骨的勁風(fēng)已經(jīng)撲面而來!

視野瞬間被一片刺目的白占據(jù)——那是沈厭染血的殘破衣襟。緊接著,

一股巨大的、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撞在她的胸口!“噗!”蘇晚喉頭一甜,

腥熱的液體不受控制地涌上口腔。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正面擊中,雙腳離地,

毫無抵抗之力地向后倒飛出去,重重撞在身后冰冷的石壁上。后背傳來的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

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身體沿著粗糙的石壁滑落,癱軟在地,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濃重,沉沉地壓在她的頭頂。視線模糊中,

她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如幽靈般無聲無息地欺近。

濃重的血腥氣混合著一種奇異的、類似腐壞草木的冷香,再次將她籠罩。

一只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帶著黏膩的濕意,如同鐵鉗般,扼住了她的喉嚨,

將她的身體死死按在石壁上,雙腳懸空。窒息感瞬間襲來,蘇晚徒勞地掙扎,

雙手拼命地去掰那只冰冷的手,卻如同蚍蜉撼樹。沈厭的臉,近在咫尺。

那雙死寂的、深淵般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因窒息而扭曲漲紅的臉,

那里面沒有一絲波瀾,只有一片虛無的冰冷。他臉上那抹空洞的笑容終于消失了,

只剩下純粹的、毫不掩飾的、刻骨的怨毒。“姐姐,”他的聲音依舊嘶啞,卻像是毒蛇吐信,

每一個字都帶著淬毒的寒意,“這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個日夜……厭兒,可是一天都不敢忘。

”扼住咽喉的手指猛地收緊!骨頭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蘇晚眼前陣陣發(fā)黑,肺部如同火燒,

死亡的鐮刀已經(jīng)冰冷地貼上了她的頸項皮膚。完了!要死!剛穿過來就要被這瘋批美人掐死!

極致的恐懼像電流般竄過四肢百骸,反而在瀕死的邊緣,猛地炸開一片混亂的白光!

無數(shù)原著中關(guān)于沈家血案、關(guān)于那些幕后黑手的碎片信息,

如同走馬燈般在蘇晚混亂的腦海中瘋狂閃現(xiàn)、碰撞!求饒?沒用!這瘋子只想要仇人的血!

原主的身份是原罪!只有一條路!“呃…咳……”蘇晚用盡最后一絲殘存的力氣,

從被扼緊的喉嚨里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砂紙上摩擦,

“…你…不想…知道…是誰…害你…全家…嗎?!”扼住她喉嚨的那只冰冷的手,

力道驟然一松!新鮮的空氣如同甘泉般涌入火辣辣的肺部,蘇晚劇烈地嗆咳起來,

身體因脫力而顫抖。她貪婪地呼吸著,劫后余生的虛脫感讓她幾乎癱軟。

沈厭的臉依舊近在咫尺,那雙死寂的眼眸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被這句話狠狠刺了一下,

極細微地波動了一下,隨即又沉入更深的寒潭。

那是一種被觸碰到最核心秘密的警覺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探究。他周身的殺意并未消散,

反而更加凝練,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刺得蘇晚皮膚生疼。“說。”一個字,冰冷,短促,

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扼住她喉嚨的手并未完全松開,依舊像冰冷的鐵環(huán),

隨時可以再次收緊,徹底終結(jié)她的性命。蘇晚的大腦在缺氧后的劇痛中飛速運轉(zhuǎn),

每一個腦細胞都在尖叫著求生。

她必須拋出足夠份量、足夠震撼、又必須是她這個“妖女”身份有可能知曉的秘密!

不能是路人甲,必須是足夠在沈厭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的關(guān)鍵人物!

“咳…咳……”她一邊艱難地喘息,一邊強迫自己直視那雙深淵般的眼睛,

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全力敲下的釘子,

…當(dāng)年…圍攻沈家…赤焰教…不過是…馬前卒…”她看到沈厭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有效!“真正…在幕后…遞刀子的…”蘇晚頓了頓,心一橫,

拋出了那個在原主記憶中只有模糊印象、但在原著后期才揭露的驚天陰謀家,

“…是…‘笑面閻羅’…溫九霄!”這個名字,如同一個無形的炸雷,

在這陰暗血腥的地牢里爆開!沈厭臉上的死寂瞬間被撕裂!那張精致到妖異的面孔上,

清晰地浮現(xiàn)出劇烈的情緒波動——震驚、難以置信、隨即是滔天的、幾乎要焚毀理智的狂怒!

“溫九霄?!”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變了調(diào),如同夜梟的厲嘯,

震得蘇晚耳膜嗡嗡作響。扼住她喉嚨的手猛地收緊又松開,

仿佛主人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已無法控制這具身體。溫九霄是誰?

那是他父親沈云亭生前至交好友!是沈家慘案發(fā)生后,第一個站出來主持公道、安撫人心,

甚至在追查真兇過程中“屢屢受挫”的“正道楷模”!是沈厭在無盡的黑暗和痛苦中,

曾偶爾想起,會感到一絲微薄暖意的“溫叔叔”!“你……撒謊!

”沈厭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一種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劇痛而劇烈顫抖,

那雙死寂的眼眸里瞬間爬滿了駭人的血絲,如同蛛網(wǎng)般密布,“他……他怎么可能?!

你休想……”“我…是不是撒謊…”蘇晚抓住他心神劇震的寶貴瞬間,

強忍著喉嚨的劇痛和窒息感,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向他最深的傷口,

“…你…心里…清楚!想想…為什么…每次…追查…線索…都斷!

想想…為什么…當(dāng)年…你爹…最信任的…內(nèi)衛(wèi)…會…突然…反戈!

你們…沈家…出事前…三個月…是不是…頻繁…接觸過…滄州…金刀門…和…嶺南…五毒寨?

!”這些細節(jié),有些是原著后期才揭露的伏筆,

有些是蘇晚根據(jù)原著走向和原主記憶碎片拼湊出的合理推斷。

此刻被她以無比篤定的口吻拋出來,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沈厭搖搖欲墜的認知上。

沈厭的身體猛地僵住了。扼住蘇晚喉嚨的手,力道徹底松懈下來,卻依舊虛虛地卡在那里,

微微顫抖著。他眼中的狂怒和震驚并未退去,反而交織成一片混亂的風(fēng)暴,

血絲密布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蘇晚,仿佛要將她靈魂深處所有的秘密都挖出來審視一遍。

地牢里只剩下蘇晚劇烈的喘息聲和沈厭粗重、壓抑、如同困獸般的呼吸。

血腥味混合著灰塵的氣息,粘稠得令人窒息。時間仿佛凝固了。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是漫長的一個世紀(jì)。沈厭眼中那混亂的風(fēng)暴漸漸沉淀下去,

最終化為一片更加深不見底的、令人心悸的幽暗。那股凝練的、幾乎要將蘇晚碾碎的殺意,

如同潮水般緩緩?fù)巳ィ⑽聪В皇菨摬氐酶睿kU。他慢慢地、極其緩慢地,

松開了扼住蘇晚喉嚨的手。冰冷的指尖離開皮膚的瞬間,蘇晚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全靠背后的石壁支撐。她劇烈地咳嗽著,貪婪地呼吸著帶著鐵銹味的空氣。沈厭后退了一步,

染血的白色衣袍在昏暗中如同一抹不祥的幽魂。他垂著眼,

長長的睫毛在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遮住了眼中所有翻騰的情緒。

只有那緊抿的、深紅的薄唇,微微顫抖著,泄露出內(nèi)心遠非表面的平靜。“證據(jù)。

”他終于開口,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嘶啞,卻更加低沉、冰冷,像淬了毒的冰棱,“空口白牙,

就想換你一條命?”蘇晚的心沉了下去。她當(dāng)然沒有實打?qū)嵉淖C據(jù)!

她只是個看過劇本的倒霉蛋!“證據(jù)…我…暫時沒有…”她不敢撒謊,只能艱難地開口,

聲音沙啞得像破鑼,“但…我知道…溫九霄…下一個…要動誰!

他…要借…黑風(fēng)寨…屠龍刀…失竊…之事…嫁禍…點蒼派…掌門…柳無涯!

目的…是…吞并…點蒼派…控制的…云州…鐵礦!”這是原著中一個重要的支線劇情,

發(fā)生在沈厭脫困之前不久。此刻被她提前拋出,分量十足!黑風(fēng)寨是出了名的悍匪,

屠龍刀更是點蒼派傳承信物,一旦失竊并嫁禍成功,點蒼派必然大亂,

溫九霄作為“主持公道”的武林前輩,自然能順勢介入,攫取利益。沈厭猛地抬起頭,

陰影下的雙眼銳利如刀,死死釘在蘇晚臉上,似乎在判斷她話語的真?zhèn)巍|c蒼派柳無涯,

確實是他父親生前為數(shù)不多的好友之一,為人剛正不阿。

若溫九霄真要對柳無涯下手……沈厭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冰冷的寒芒。“還有呢?”他追問,

語氣咄咄逼人。“還…還有…”蘇晚的腦子在飛速運轉(zhuǎn),

搜索著原著里關(guān)于溫九霄的蛛絲馬跡,

“…他…在…你爹…書房…暗格里…拿走了…半塊…玄鐵令!

那東西…關(guān)系著…前朝…秘藏…是…他…勾結(jié)…外邦…的重要…物證!

”“玄鐵令”三個字出口的瞬間,沈厭的身體幾不可察地一震!

他父親沈云亭書房內(nèi)那個極其隱秘、只有沈家核心子弟才知道的暗格!

還有那半塊據(jù)說關(guān)系著巨大財富和前朝秘辛的令牌!父親生前確實提過只言片語,語焉不詳,

但那暗格的位置……這個妖女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一股寒意,比這地牢的陰冷更甚,

悄然爬上沈厭的脊背。難道……難道父親書房里,也有赤焰教的內(nèi)鬼?

或者說……眼前這個妖女,知道的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多?!沈厭眼中的審視和殺意,

第一次被一種極深的忌憚和……一絲更深的、難以言喻的探究所取代。他沉默著,

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冰刃,在蘇晚臉上來回刮過,仿佛要將她每一寸皮肉都剝開,

看看里面藏著的究竟是怎樣的秘密。地牢里的空氣再次凝固,沉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許久,

沈厭那毫無血色的薄唇,極其緩慢地向上彎起。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種空洞扭曲的假笑,

而是一種……帶著血腥氣的、冰冷至極的、如同淬毒罌粟般的笑容。

“呵……”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的笑聲從他喉間溢出,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感。

他向前一步,再次逼近蘇晚。那股混合著血腥和冷香的氣息重新籠罩下來。冰冷的指尖,

帶著黏膩的觸感,輕輕撫上了蘇晚被扼得青紫的頸項皮膚,動作輕柔得如同情人間的愛撫,

卻讓蘇晚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每一根汗毛都倒豎起來。

“姐姐知道得真多……”沈厭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耳語的沙啞,

氣息拂過蘇晚的耳廓,冰冷刺骨,“多到……讓厭兒都舍不得立刻殺你了呢。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在那片青紫的皮膚上按壓了一下,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可是,

”他的語氣陡然轉(zhuǎn)冷,如同冰封的刀鋒,“光知道仇人是誰,怎么夠?”沈厭微微俯身,

那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湊得極近,冰冷的呼吸幾乎噴在蘇晚的臉上。

那雙剛剛褪去血絲、此刻卻幽深如同萬丈寒潭的眼睛,清晰地映出蘇晚蒼白驚惶的面孔。

“姐姐這張嘴,很會說話。”他的指尖從蘇晚脖頸的青紫處移開,輕輕劃過她的臉頰,

那冰冷的觸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讓蘇晚抑制不住地微微戰(zhàn)栗。“可厭兒怎么知道,

姐姐不是為了活命,隨口編些故事來哄騙我?或者……是想借我的手,替你除掉你的眼中釘?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疑惑,

可那眼底深處翻涌的卻是最純粹的、毫不掩飾的懷疑和惡意。蘇晚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

僅僅拋出幾個名字和所謂的“未來事件”,

根本無法徹底取信于這個在仇恨和背叛中浸淫了三年、早已心硬如鐵的瘋子。

他需要的是投名狀!一份浸滿仇敵鮮血、能將她自己也牢牢綁上他復(fù)仇戰(zhàn)車的投名狀!

“你…想要…什么?”蘇晚的聲音干澀無比,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她強迫自己直視沈厭那雙深淵般的眼睛,努力壓下本能的恐懼。沈厭的嘴角,

那抹淬毒罌粟般的笑意,緩緩加深了。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蘇晚,

染血的白色衣袍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一面招魂的幡。“黑風(fēng)寨。”他薄唇輕啟,

吐出三個冰冷的字眼,“屠龍刀。”蘇晚的心猛地一抽。果然!他選擇了她剛才拋出的誘餌!

黑風(fēng)寨是溫九霄計劃中的棋子,

也是沈厭驗證她情報真?zhèn)巍⑼瑫r向點蒼派掌門柳無涯示好的第一步!而且,

屠龍刀本身……據(jù)說隱藏著一個不小的秘密。“姐姐剛才不是說,”沈厭慢條斯理地,

欣賞著蘇晚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愕,“溫老狗要借黑風(fēng)寨屠龍刀失竊之事,嫁禍柳無涯嗎?

”他的手指輕輕一抬,指向地牢唯一出口的方向,動作優(yōu)雅得如同在指點江山。

“那就有勞姐姐,去一趟黑風(fēng)寨。”他的語氣陡然變得森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把屠龍刀,‘拿’回來。記住,是完好無損地拿回來。若有一絲損毀……”他沒有說完,

只是那雙幽深的眼眸微微瞇起,里面翻騰的冰冷殺意,比任何威脅的話語都更加直白刺骨。

蘇晚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黑風(fēng)寨!盤踞在斷魂崖上的悍匪窩!

寨主“血手人屠”趙魁,一身橫練功夫據(jù)說刀槍不入,性情殘暴嗜殺。

原主蘇晚武功雖邪門狠辣,但單槍匹馬闖黑風(fēng)寨,

還要在戒備森嚴中完好無損地盜出他們的鎮(zhèn)寨寶刀屠龍刀?這無異于虎口拔牙,九死一生!

“我……”蘇晚剛想說什么,沈厭冰冷的手指卻再次點在了她的唇上,堵住了她所有的話語。

“噓……”他眼中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興味,欣賞著她眼中的掙扎和恐懼,“姐姐沒有選擇,

不是嗎?”他緩緩收回手,目光掃過自己殘破染血的衣袍,

肩胛骨處那兩個依舊血肉模糊、深可見骨的恐怖創(chuàng)口——那是琵琶骨被鐵鉤穿透留下的痕跡。

“況且,”他輕輕扯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近乎自嘲又無比冷酷的笑,

“厭兒如今這副模樣,連這地牢都走不出去,又如何‘幫’姐姐呢?一切,

只能靠姐姐自己了。”這是赤裸裸的提醒,也是威脅。他虛弱,至少表面如此,

他需要她這把“刀”。而她,除了拼命證明自己的“價值”,別無生路。蘇晚沉默了。

地牢里的寒意仿佛浸入了骨髓。

她看著眼前這個蒼白、脆弱、滿身傷痕卻如同毒蛇般危險的少年,

看著他眼底那片深不見底的寒潭和翻涌的殺機。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終于,

蘇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冰冷的、帶著鐵銹和血腥味的空氣刺得肺葉生疼。她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眼底的驚惶和掙扎被一種近乎破釜沉舟的狠厲所取代。“好。”一個字,沙啞,

卻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沈厭的眼底,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捕捉的滿意之色,飛快地掠過。

“不過,”蘇晚的聲音冷了下來,帶著一種豁出去后的強硬,“我有條件。”“哦?

”沈厭眉梢微挑,似乎覺得有些意外,又有些玩味。“第一,

”蘇晚的目光掃過他琵琶骨處猙獰的傷口,“我替你解開鎖鏈,處理傷口。你這樣子,

別說幫我,自保都難。”她必須確保這個瘋子在她離開期間不會因為傷勢過重死掉,

或者……在她背后搞小動作。沈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幽深難測。“第二,

”蘇晚的視線轉(zhuǎn)向地牢角落里一個蒙塵的破爛木箱,那是原主丟在這里的雜物,

“我需要時間準(zhǔn)備,至少三天。還有,”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不容置疑,“赤焰教內(nèi)部,

有溫九霄的眼線。我出去辦事,不想被自己人背后捅刀子。在我回來之前,

你最好……安分地待在這里‘養(yǎng)傷’。”她刻意加重了“養(yǎng)傷”二字,

目光緊緊鎖住沈厭的眼睛。這是警告,也是試探。她必須確保自己離開后,

這瘋子不會趁機在地牢里掀起腥風(fēng)血雨,暴露行蹤,引來赤焰教的圍剿,

那她就算拿回屠龍刀也是死路一條。沈厭與她對視著。地牢里死寂無聲,

只有兩人壓抑的呼吸聲交錯。片刻,一絲極淡、近乎虛幻的笑意,

再次浮現(xiàn)在沈厭染血的唇角。“成交。”他的聲音依舊嘶啞,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赤焰教地牢深處,空氣凝滯得如同鐵塊。蘇晚背對著沈厭,冷汗早已浸透內(nèi)衫,

緊貼著冰涼的脊背。她摸索著,指尖觸到那冰冷刺骨的巨大鐵鉤——它像毒蛇的獠牙,

深深咬進沈厭的琵琶骨中,銹跡與暗紅的血痂混合,散發(fā)出死亡與鐵銹的腥氣。“忍著點。

”蘇晚的聲音干澀緊繃,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砂紙上磨過。她沒有回頭,

不敢去看沈厭此刻的表情。雙手灌注了原主殘留的陰寒內(nèi)力,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死死扣住鐵鉤冰冷光滑的尾部。觸手是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滑膩的血污。“嗯。

”身后傳來一聲極輕的鼻音,聽不出情緒,仿佛那穿骨之痛并非施加在他身上。

蘇晚猛地一咬牙,雙臂肌肉賁張,將全身力氣和那股陰寒的內(nèi)力毫無保留地灌注于雙手!

“嗤——嘎嘣!

”一聲令人牙酸的、混合著血肉撕裂和金屬扭曲的怪響驟然撕裂了地牢的死寂!

鐵鉤被硬生生從石壁深處拔出,帶出大塊碎石和更洶涌的暗紅血液!

蘇晚被那巨大的反作用力帶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手中沉重的鐵鉤“哐當(dāng)”一聲砸落在地,

濺起一片血泥。濃烈的血腥味瞬間炸開,濃得幾乎令人窒息。蘇晚穩(wěn)住身形,急促地喘息著,

胸口劇烈起伏。她緩緩轉(zhuǎn)過身。沈厭的身體失去了鐵鉤的支撐,如同斷線的木偶般向前撲倒,

卻被蘇晚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入手是刺骨的冰冷和單薄,隔著殘破的衣料,

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具身體因劇痛而無法抑制的顫抖。他低垂著頭,

墨色的長發(fā)凌亂地遮住了臉,只有壓抑到極致的、細碎而急促的抽氣聲,如同瀕死的小獸,

從齒縫間艱難地溢出。冷汗順著他蒼白如紙的額角大顆大顆地滾落,

混合著肩胛處涌出的鮮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暈開一小片刺目的紅。

蘇晚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她強行壓下那不合時宜的、荒謬的憐憫,

動作近乎粗暴地將他半拖半抱到角落里相對干凈些的干草堆上。“別動!

”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迅速從自己破爛的衣襟上撕下幾塊相對干凈的布條,

又從角落那個蒙塵的木箱里翻找——謝天謝地,原主大概是為了方便“游戲”,

里面竟胡亂塞著一些劣質(zhì)的金瘡藥粉和一個破舊的水囊。她拔掉水囊的木塞,

將里面渾濁的冷水毫不猶豫地傾倒在沈厭肩后那兩個血肉模糊、深可見骨的恐怖創(chuàng)口上。

“呃啊——!”冰冷的水流沖刷著撕裂的皮肉和裸露的骨茬,

劇烈的刺激讓一直強忍的沈厭終于控制不住地發(fā)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嘶鳴,

身體猛地向上弓起,如同離水的魚。蘇晚的手沒有絲毫停頓,仿佛沒有聽見那聲痛呼。

她迅速將劣質(zhì)的藥粉厚厚地灑在猙獰的傷口上,藥粉瞬間被涌出的鮮血浸透、沖散。

她眉頭緊鎖,只能用更多的藥粉覆蓋上去,然后拿起布條,用力地、一圈又一圈地緊緊纏繞,

試圖壓迫止血。布條每一次收緊,都清晰地感覺到手下身體的劇烈痙攣和更加急促的抽氣。

沈厭的雙手死死摳進身下的干草里,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留下彎月形的血痕。他死死咬著下唇,原本深紅的唇瓣被咬破,滲出血珠,

與蒼白的面色形成觸目驚心的對比。包扎的過程像是一場無聲的酷刑。

當(dāng)蘇晚終于打好最后一個死結(jié),她的額角也布滿了細密的冷汗。沈厭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

癱軟在干草堆上,身體依舊在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碎的顫音。

冷汗浸透了他額前的碎發(fā),黏在蒼白的皮膚上。地牢里只剩下兩人粗重不一的喘息聲,

濃重的血腥味和劣質(zhì)藥粉的刺鼻氣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蘇晚靠著冰冷的石壁坐下,

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她看著干草堆上那個蜷縮的身影,脆弱得像是一碰即碎的琉璃,

又危險得如同蟄伏的毒蛇。三天……她只有三天時間。

“你……”沈厭嘶啞破碎的聲音忽然響起,打破了沉寂。他似乎恢復(fù)了一絲力氣,

艱難地側(cè)過頭,那雙因為劇痛和失血而顯得更加幽深冰冷的眸子,穿過凌亂發(fā)絲的縫隙,

落在蘇晚臉上。“嗯?”蘇晚警惕地抬眼。沈厭的視線緩緩下移,

落在她之前被自己扼住、此刻布滿青紫指痕的脖頸上。他沉默了幾息,

然后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意味,抬起自己沾滿血污和草屑的手。

那動作極其突兀。蘇晚全身瞬間繃緊,

指尖下意識地扣住了藏在袖中的一枚尖銳石片——那是她剛才包扎時偷偷磨利的。然而,

沈厭的手并未伸向她的要害。那只冰冷、沾滿污穢的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極其緩慢地、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蘇晚脖頸上那片刺目的青紫。冰涼的指尖劃過皮膚,

激起一陣細小的戰(zhàn)栗。蘇晚渾身僵硬,幾乎要控制不住反擊的本能。“疼么?

”沈厭的聲音低啞得如同嘆息,眼底翻涌著一種極其復(fù)雜、混沌難明的情緒,像是好奇,

又像是某種病態(tài)的審視,深處似乎還藏著一絲……近乎荒謬的、扭曲的歉意?

快得讓人無法捕捉。蘇晚猛地揮開他的手,動作帶著驚弓之鳥般的激烈。“死不了!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冒犯的怒意和強行壓下的恐懼,“管好你自己!

”沈厭的手被揮開,懸在半空,指尖還殘留著方才觸碰到的微溫。

他看著蘇晚眼中瞬間升騰起的戒備和怒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幽深的眼眸里,

最后一絲復(fù)雜的波動也沉入了冰冷的潭底,只剩下純粹的、漠然的死寂。他緩緩收回手,

不再言語,重新蜷縮起身體,將臉埋入臂彎,只留下一個沉默而脆弱的背影。

仿佛剛才那突兀的觸碰和詢問,從未發(fā)生過。蘇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久久無法平息。那冰冷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脖頸的皮膚上,

如同毒蛇爬過留下的粘膩。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她捏緊了袖中的石片,指節(jié)泛白。

三天……拿到屠龍刀,是她唯一的生路。地牢的石壁冰冷堅硬,如同沈厭此刻的眼神。

蘇晚靠在上面,每一寸肌膚都緊繃著,警惕著角落里那個看似虛弱蜷縮的身影。

三天……這七十二個時辰,每一息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沈厭安靜得如同一具失去生機的軀殼,只有微弱起伏的胸口證明他還活著。

肩胛處厚厚的布條被滲出的暗紅反復(fù)浸透、干涸,結(jié)成了硬痂。

蘇晚每日會強行撬開他緊咬的牙關(guān),灌下一點水,

再換上從木箱里翻出的、不知何年何月剩下的藥粉。每一次觸碰,沈厭的身體都會瞬間繃緊,

如同被侵犯領(lǐng)地的兇獸,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低吼,那雙緊閉的眼睫下,

是濃得化不開的冰冷戒備。他不信任她,如同她不信任他。第三天傍晚,

地牢入口處傳來細微的、帶著特定節(jié)奏的叩擊聲——這是原主與心腹侍女紅綃約定的暗號。

蘇晚的心猛地提起,迅速起身,在沈厭驟然睜開的、幽深如寒潭的目光注視下,

悄無聲息地滑向入口。厚重的鐵門拉開一道縫隙,一個包裹被塞了進來,隨即縫隙合攏,

腳步聲迅速遠去。包裹里是蘇晚要求的東西:一身便于行動的黑色勁裝,

一柄輕巧鋒利的短匕,幾瓶上好的金瘡藥和解毒丹,還有一小包氣味刺鼻的粉末——迷魂散。

她迅速換上勁裝,將短匕綁在腿上,藥瓶和迷魂散貼身藏好。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包裹底層,

那里靜靜躺著一張薄如蟬翼、觸手微涼的人皮面具。蘇晚深吸一口氣,

將那冰涼的面具覆在臉上,對著水囊里渾濁的水面模糊地調(diào)整著邊緣。

水中的倒影變成一個陌生的、帶著幾分市井油滑氣的青年男子臉龐。她活動了一下臉部肌肉,

確保沒有破綻。“等我回來。”她沒有回頭,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硬,

更像是對自己的宣告。身后,干草堆上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嗤,帶著濃烈的嘲諷意味。

蘇晚沒有理會,身形如同融入黑暗的貍貓,悄無聲息地推開地牢暗門,

閃身沒入外面更加深邃的夜色之中。---斷魂崖,黑風(fēng)寨。山風(fēng)呼嘯如鬼哭,

吹得人幾乎站立不穩(wěn)。巨大的寨門如同巨獸的獠牙,矗立在懸崖之巔,燈火通明,

映照出巡邏匪徒手中雪亮的兵刃。空氣中彌漫著劣質(zhì)酒氣和隱約的血腥味。

蘇晚伏在嶙峋的怪石之后,冰冷的山石貼著腹部。人皮面具下的臉毫無表情,

只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銳利如鷹隼,緊緊盯著寨門輪換的崗哨。她在等,等一個時機,

等那喧囂的夜宴達到高潮,等守衛(wèi)最松懈的時刻。時間一點點流逝,

寨內(nèi)猜拳行令的喧嘩聲浪越來越高,連山風(fēng)都壓不住。巡邏的隊伍也顯出了疲態(tài),腳步拖沓。

子夜時分,一聲響亮的號角劃破夜空,那是換崗的信號!守衛(wèi)松懈的瞬間,蘇晚動了!

她如同一道沒有重量的幽影,緊貼著陡峭的崖壁陰影,利用幾處天然的凹陷和凸起,

身體柔韌得不可思議,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幾處瞭望塔可能的視線死角。

短匕的鋒刃在靴底石壁上借力,發(fā)出細微的刮擦聲,瞬間被風(fēng)聲吞沒。幾個縱躍,

她已如鬼魅般翻過了寨墻,無聲無息地落在內(nèi)側(cè)一處堆放雜物的陰影里。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手心全是冷汗。

她迅速辨認方向——根據(jù)原主記憶里關(guān)于黑風(fēng)寨的零碎情報和之前遠遠的觀察,

屠龍刀這等重寶,必然藏在寨主趙魁居住的核心區(qū)域,“聚義廳”后方的秘庫!

避開幾隊醉醺醺的巡邏匪徒,蘇晚的身影在粗陋的木屋陰影間快速穿行。

聚義廳巨大的輪廓就在前方,里面燈火通明,粗豪的狂笑和女人的尖叫混雜在一起。

她繞到廳后,果然發(fā)現(xiàn)一處由兩名精壯匪徒把守的石砌小屋,厚重的鐵門上掛著巨大的銅鎖。

迷魂散!蘇晚屏住呼吸,指尖捻開紙包。一陣山風(fēng)打著旋兒吹過,

帶著刺鼻的辛辣氣味卷向那兩名守衛(wèi)。“咳咳……什么味兒?”一個守衛(wèi)皺眉,剛想抱怨,

眼神就開始渙散,身體晃了晃。“邪門……”另一個話音未落,已經(jīng)軟軟地癱倒在地。

蘇晚如離弦之箭般射出,在兩人倒地前扶住他們的身體,

輕輕拖到旁邊的陰影處擺成倚墻打盹的姿勢。短匕插入鎖孔,

灌注了陰寒內(nèi)力的手指靈巧地撥弄幾下,“咔噠”一聲輕響,銅鎖應(yīng)聲而開。

推開沉重的鐵門,一股濃重的桐油、金屬和塵土混合的氣味撲面而來。秘庫不大,

堆滿了搶掠來的金銀珠寶、成箱的刀劍。而在最里面的石臺上,

一把通體暗沉、造型古樸、刃口隱有龍紋流轉(zhuǎn)的厚重長刀,靜靜地躺在猩紅的錦緞之上。

刀身長逾四尺,刀背厚實,一股無形的沉重煞氣撲面而來,正是屠龍刀!蘇晚心頭一喜,

快步上前。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刀柄的剎那,

一股極細微、卻冰冷刺骨的破空聲自身后襲來!目標(biāo)并非她,而是直取她后心!

蘇晚瞳孔驟縮!來不及思考,身體的本能比思維更快!她猛地一個矮身側(cè)滾,

動作狼狽卻險險避過要害。“嗤啦!”肩頭的衣物被撕裂,一道冰冷的銳氣擦著皮膚掠過,

帶起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偷襲者一擊不中,身影如跗骨之蛆般再次撲上!招式狠辣刁鉆,

直取咽喉!蘇晚倉促間拔出腿上短匕格擋!“鐺!”金鐵交鳴的脆響在狹小的秘庫內(nèi)炸開!

火星四濺!巨大的力量震得蘇晚虎口發(fā)麻,短匕險些脫手!借著對方兵器碰撞的微光,

蘇晚看清了襲擊者的臉——一個面容普通、眼神卻如毒蛇般陰冷的漢子,

正是趙魁身邊那個沉默寡言、極少出手的親衛(wèi)!他不是被迷倒了?!蘇晚心頭劇震,

瞬間明白:趙魁這莽夫身邊,竟有溫九霄安插的真正高手!這迷魂散,對普通匪徒有效,

卻奈何不了內(nèi)力深厚、早有防備的人!這秘庫,根本就是個陷阱!心念電轉(zhuǎn)間,

親衛(wèi)的攻勢已如狂風(fēng)暴雨般襲來!匕首短小,在狹小空間對上對方的長劍極其吃虧。

蘇晚只能憑借原主殘留的詭異身法狼狽閃避、格擋,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她氣血翻涌,

肩頭的傷口更是火辣辣地疼,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襟。秘庫內(nèi)空間狹小,騰挪受限,險象環(huán)生!

“束手就擒,饒你不死!”親衛(wèi)聲音嘶啞,劍光如同毒蛇吐信,招招致命。蘇晚緊咬牙關(guān),

汗水混著血水從額角滑落。不能硬拼!她的目光飛快掃過秘庫角落堆放的幾個蒙塵的木箱,

心中瞬間有了決斷!再次險之又險地避開當(dāng)胸一劍,蘇晚猛地將短匕當(dāng)作暗器甩向親衛(wèi)面門!

同時身體借力向后急退,腳尖勾起角落一個半開的木箱蓋子,狠狠朝對方砸去!

親衛(wèi)揮劍格開匕首,劈碎箱蓋,木屑紛飛!就在這視線被遮蔽的瞬間,

蘇晚的手閃電般探入另一個木箱!指尖觸到的不是金銀,

而是一把冰冷、粗糙的顆粒——是生石灰!機會!蘇晚毫不猶豫,抓起一把生石灰,

灌注內(nèi)力,朝著親衛(wèi)劈頭蓋臉地揚了過去!“啊——!

”猝不及防的親衛(wèi)被石灰粉兜頭蓋臉撒中雙眼,劇痛讓他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手中長劍瘋狂亂舞,暫時失去了準(zhǔn)頭。蘇晚顧不上喘息,強忍劇痛,

猛地撲向石臺上的屠龍刀!沉重的刀柄入手冰涼,一股難以言喻的煞氣順著手臂直沖心神,

讓她瞬間有些恍惚。好重!她猛地一咬舌尖,劇痛驅(qū)散不適,雙手緊握刀柄,

用盡全力將其提起!入手沉重?zé)o比,幾乎要脫手!她不敢戀戰(zhàn),更不敢用這笨重的兵刃對敵,

轉(zhuǎn)身就朝秘庫門口沖去!身后,親衛(wèi)的慘嚎還在繼續(xù),夾雜著瘋狂的咒罵。蘇晚沖出秘庫,

反手將那沉重的鐵門狠狠帶上!巨大的聲響立刻驚動了遠處的守衛(wèi)!“有賊!秘庫!!

”“抓住他!!”整個黑風(fēng)寨瞬間炸開了鍋!

火光、腳步聲、叫罵聲如同沸騰的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蘇晚心沉到了谷底。

她抱著沉重的屠龍刀,如同抱著一個巨大的靶子。肩頭的傷口因為劇烈的動作再次崩裂,

鮮血浸透了半邊身子,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疼痛。她咬緊牙關(guān),將輕功施展到極致,

朝著寨墻的方向亡命奔逃!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身后是越來越近的追兵和破空而來的箭矢!

她如同暴風(fēng)雨中飄搖的孤舟,在寨中簡陋的屋舍間瘋狂穿梭、跳躍!

沉重的屠龍刀極大地拖慢了速度,好幾次險象環(huán)生,冰冷的箭簇擦著身體飛過。終于,

高聳的寨墻在望!身后追兵的火把光已經(jīng)清晰映出她的影子!蘇晚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將最后一絲內(nèi)力灌注雙腿,猛地蹬地躍起!沉重的身體帶著屠龍刀,

險之又險地攀上寨墻邊緣!“放箭!射死他!”下方傳來趙魁狂暴的怒吼!

密集的箭雨如同蝗蟲般撲來!蘇晚只來得及將屠龍刀護在身前!“噗!噗噗!

”箭矢撞擊在厚重的刀身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巨大的沖擊力震得她手臂發(fā)麻,虎口崩裂!

更有幾支角度刁鉆的箭矢,狠狠釘入了她護著刀身的手臂和腰側(cè)!劇痛讓她眼前一黑,

差點松手墜下!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彌漫,借著箭矢撞擊的力道,

身體猛地向外一翻!“呃啊——!”身體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朝著黑沉沉的懸崖之下急速墜落!

耳邊是獵獵風(fēng)聲和上方匪徒氣急敗壞的叫罵。冰冷的失重感吞噬著意識,

下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蘇晚在急速下墜中,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將沉重的屠龍刀死死抱在懷中,身體蜷縮,盡量護住要害。她閉上眼,

腦海中閃過沈厭那雙死寂冰冷的眼。賭……賭對了!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jì)般漫長。

“咳……咳咳……”冰冷刺骨的河水嗆入肺中,激得蘇晚劇烈地咳嗽起來,

每一次咳嗽都牽動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如同被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反復(fù)穿刺。

意識在劇痛和冰冷的雙重刺激下艱難地凝聚。她還活著。從懸崖墜落,

竟然掉進了崖底的寒潭。刺骨的潭水凍得她牙齒格格作響,卻也讓她暫時清醒。

她掙扎著浮出水面,月光慘淡地灑下來,映照出她此刻的狼狽:渾身濕透,

黑色的勁裝被撕裂多處,肩頭、手臂、腰側(cè)都插著斷箭,傷口被水泡得發(fā)白,皮肉外翻,

猙獰可怖。鮮血混著冰冷的潭水,在身上蜿蜒出暗紅的溪流。然而,她的雙手,

依舊死死地抱著那把沉重?zé)o比、通體暗沉的屠龍刀。冰冷的刀身緊貼著腹部,

是此刻唯一能讓她感到一絲“安全”的物件。不能停下!這里離黑風(fēng)寨太近了!

蘇晚強忍著幾乎要暈厥過去的劇痛和刺骨的寒冷,拖著沉重的身體,

抱著比她矮不了多少的屠龍刀,艱難地爬上岸。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留下濕漉漉的血腳印。她撕下衣襟,草草將幾處箭傷最嚴重的地方緊緊勒住止血,

然后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赤焰教所在的西南方,一頭扎進了莽莽山林。

黑暗的密林如同擇人而噬的巨獸,每一步都充滿未知的危險。她不敢走大路,

只能憑著模糊的記憶和微弱的星光,在崎嶇的山路上跋涉。傷口在行走中不斷被牽扯、崩裂,

失血帶來的眩暈感一陣強過一陣。山林間的寒風(fēng)如同刀子,刮過濕透的衣物和裸露的傷口,

帶走僅存的熱量。好幾次,她眼前發(fā)黑,幾乎要一頭栽倒,

全靠懷中那沉重冰冷的屠龍刀支撐著最后一點意志。三天……她花了比來時多一倍的時間,

像一條瀕死的野狗,在山林間艱難地爬行、躲藏。傷口開始發(fā)炎,

滾燙的熱度在冰冷的軀殼下蔓延,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她嚼食苦澀的草根,

舔舐葉片上的露水,靠著懷中那幾瓶在寒潭中奇跡般未曾丟失的金瘡藥和解毒丹勉強吊命。

當(dāng)赤焰教那標(biāo)志性的、如同火焰般扭曲的山門輪廓終于出現(xiàn)在視野盡頭時,

蘇晚幾乎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她撲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臉頰貼著粗糙的砂石,

懷中依舊死死抱著那把沉重的屠龍刀,刀身上的龍紋在慘淡的月光下仿佛活了過來,

散發(fā)著幽幽的寒光。她用盡最后一點力氣,發(fā)出一聲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嘶鳴。---地牢。

腐朽與血腥的氣息依舊濃重,但似乎被另一種更加沉滯的、如同風(fēng)暴來臨前的死寂所籠罩。

沈厭依舊蜷縮在角落的干草堆上。肩胛處的傷口在劣質(zhì)藥粉和自身強大的求生意志下,

勉強止住了血,開始緩慢地結(jié)痂。他閉著眼,呼吸微弱而均勻,仿佛沉睡。但若有人細看,

會發(fā)現(xiàn)他搭在膝上的手指,指尖正極其輕微地、無意識地刮擦著身下干枯的草莖,

留下淺淺的白色痕跡。他在等。等待那個約定,或者……等待一個終結(jié)。“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打破了地牢死水般的寂靜!

沉重的鐵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面撞開!沈厭的眼睫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

門口的光線被一個踉蹌的身影堵住大半。

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混合著冰冷的潭水氣息、山林間的腐葉味道,

如同實質(zhì)般洶涌灌入地牢。那身影搖搖欲墜,每一步都拖沓沉重,

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蜿蜒的、暗紅色的濕痕。是蘇晚。或者說,

是一個幾乎看不出人形的血人。她的臉被人皮面具覆蓋著,

但那面具的邊緣已經(jīng)被血污和泥濘模糊。原本黑色的勁裝破爛不堪,被暗紅和泥濘覆蓋,

肩頭、手臂、腰側(cè)……好幾處地方還殘留著折斷的箭桿,深深嵌入皮肉。

最觸目驚心的是她的左肩,一道深可見骨的撕裂傷,皮肉翻卷,

邊緣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不祥的青黑色。她整個人如同剛從血池里撈出來,

又像是被野獸撕咬過后的殘骸。然而,她的雙手,卻以一種近乎痙攣的姿態(tài),

死死地抱著一樣?xùn)|西——一把通體暗沉、造型古樸、刃口隱有龍紋流轉(zhuǎn)的厚重長刀!

刀身比她此刻佝僂的身體還要長,刀尖拖在地上,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屠龍刀!

沈厭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驟然縮緊!如同針尖!蘇晚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

踉蹌著走到地牢中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留下一個血色的腳印。她終于支撐不住,

“哐當(dāng)”一聲,沉重的屠龍刀脫手砸落在地,發(fā)出沉悶的巨響,激起一片灰塵。

她自己也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石地上,

身體因為劇痛和脫力而不停地顫抖。她艱難地抬起手,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扯掉了臉上那層黏膩冰涼的人皮面具。面具下,是一張蒼白如鬼、沾滿血污和泥濘的臉,

嘴唇干裂,毫無血色,只有一雙眼睛,因為高燒和極致的疲憊而布滿血絲,卻亮得驚人,

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狠厲和……一絲解脫般的瘋狂笑意。她抬起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干草堆上那個沉默的身影,聲音嘶啞破碎得不成樣子,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血沫里擠出來的:“…刀…拿…回來了……”她咧開干裂的嘴唇,

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混合著血沫:“…沈厭…你…的…刀…”話音未落,

一股再也無法壓制的腥甜猛地涌上喉頭。“噗——!

”一大口暗紅的、近乎發(fā)黑的淤血從她口中狂噴而出,

濺落在身前冰冷的地面和她死死抱過的屠龍刀刀身上,如同綻開的、絕望的曼珠沙華。

她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眼前徹底被黑暗吞噬,整個人如同被砍倒的朽木,

帶著一身慘烈的傷,重重向前撲倒,臉朝下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濺起一片血色的塵埃。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她微弱到幾乎消失的呼吸,證明著這具殘破的軀殼里,

還有一絲生命之火在搖曳。沈厭依舊坐在干草堆上,一動不動。他的目光,

從蘇晚噴出的那灘刺目的黑血,緩緩移到她身上那些猙獰的、深可見骨的傷口,插著的斷箭,

最后,定格在那把靜靜躺在血泊之中、散發(fā)著幽冷煞氣的屠龍刀上。地牢里濃重的血腥味,

似乎又加重了幾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沈厭極其緩慢地、極其艱難地,用手撐著身下的干草,一點點地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牽扯到肩胛的傷口,劇痛讓他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他赤著腳,踩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上,

一步一步,走向地牢中央那個倒在血泊中的身影。腳步很輕,

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窒息的韻律。他在蘇晚身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月光從地牢上方窄小的氣窗吝嗇地灑落幾縷,

恰好照亮了蘇晚毫無生氣的側(cè)臉和那把染血的兇刀。

沈厭的目光在蘇晚慘烈的傷口上停留了片刻,那雙死寂的眼底深處,

似乎有什么東西極快地掠過,快得無法捕捉。隨即,他的視線落在了屠龍刀上。

他緩緩彎下腰,動作因為傷痛而顯得有些僵硬。冰冷的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

輕輕觸碰到了屠龍刀沉重的刀柄。就在他的指尖即將握實的剎那——異變陡生!

地上那具本該徹底昏死過去的“尸體”,毫無征兆地動了!

蘇晚的身體如同繃緊到極致的弓弦猛地彈起!快!快得只剩下一道殘影!

她那只唯一還能動彈的右手,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閃電般從破爛的袖口探出!手中緊握的,

并非之前那把短匕,

而是一柄只有三寸長、通體幽藍、在昏暗光線下閃爍著詭異淬毒光芒的袖刃!淬毒的匕首,

帶著她最后凝聚起的所有力量、所有恨意、所有被逼到絕境的瘋狂,如同撕裂夜空的冷電,

精準(zhǔn)無比、狠辣決絕地,刺向沈厭毫無防備的心口!“噗嗤——!”利刃刺破皮肉的悶響,

在這死寂的地牢中,清晰得令人頭皮發(fā)麻!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靜止。

沈厭的身體猛地僵直!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那柄幽藍的、淬毒的袖刃,深深地、沒柄地,

插在了他的左胸心口之上!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席卷了他所有的神經(jīng)!

冰冷的毒素順著血液瘋狂蔓延,帶來一種麻痹的寒意。

他感覺到生命力正從那小小的傷口處飛速流逝。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月光下,

蘇晚的臉近在咫尺。那張慘白如紙、沾滿血污的臉上,此刻卻綻放出一個笑容。

那笑容扭曲而瘋狂,帶著一種大仇得報的極致快意,混合著瀕死的解脫,

還有一絲……無法言喻的悲涼。她的眼睛亮得驚人,里面燃燒著最后瘋狂的火光。

她的嘴唇無聲地開合著,用盡最后一絲氣息,吐出幾個破碎的、如同詛咒般的音節(jié),

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沈厭的耳膜上,

如同喪鐘:“…你…漏了…一個…仇人…”沈厭的瞳孔,在劇痛和毒素的侵襲下,

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收縮!那雙深不見底的寒潭,此刻終于掀起了滔天巨浪!

驚駭、茫然、難以置信……最后,

定格為一種深入骨髓的、徹骨的冰冷和……一絲荒謬絕倫的了悟。

他死死地盯著蘇晚那雙燃燒著瘋狂火焰的眼睛,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這個人。

蘇晚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眼中最后一點光芒如同風(fēng)中殘燭,徹底熄滅。

支撐她的力量瞬間抽空,緊握著袖刃的手無力地松開。“砰。”她的身體,

如同斷了線的木偶,再次重重砸回冰冷的地面,濺起微小的塵埃。這一次,再無一絲聲息。

沈厭依舊僵立著,胸口插著那柄幽藍的袖刃,毒血順著刃口緩緩滲出,

染紅了他殘破的白色衣襟。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手,不是去捂那致命的傷口,

而是伸向自己微微顫抖的瞳孔。在那雙因劇痛和毒素而劇烈收縮的瞳孔深處,

清晰地倒映著——地面上,蘇晚那張再無生息、卻帶著瘋狂笑容的臉。

以及……插在自己心口上,那柄淬毒的、閃爍著幽藍寒光的匕首。地牢里死寂無聲,

只有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無聲地彌漫、發(fā)酵。地牢里死寂如墳。

蘇晚的尸體伏在冰冷的石地上,身下蜿蜒開暗紅的血泊,早已凝固。

那張曾沾滿血污與瘋狂的臉,此刻只剩下一種詭異的平靜,凝固在唇邊的那抹笑,

像是對這荒唐世間最后的嘲諷。屠龍刀躺在她手邊,幽冷的刀身映著氣窗透下的慘淡月光,

龍紋如蟄伏的兇獸。沈厭依舊僵立著。那柄淬毒的幽藍袖刃,深深沒入他左胸心口的位置。

毒素如同冰冷的毒蛇,沿著血脈瘋狂游走,帶來刺骨的麻痹和迅速蔓延的寒意。

每一次心跳都變得異常沉重、艱難,每一次收縮都牽扯著那致命的傷口,

泵出的血液似乎都帶著幽藍的色澤。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低下頭,

目光落在胸口那一點刺目的幽藍上。指尖抬起,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

輕輕觸碰了一下冰冷的刃柄。劇痛和毒素的雙重沖擊下,視野邊緣開始發(fā)黑,

意識如同沉入冰冷粘稠的沼澤,不斷下墜。

“…漏了…一個…仇人…”蘇晚臨死前那詛咒般的低語,如同鬼魅的回音,

一遍遍在他瀕臨崩潰的識海中尖嘯、回蕩。仇人?誰?溫九霄?趙魁?那些參與圍剿的爪牙?

還是……眼前這個已經(jīng)變成冰冷尸體的妖女?她最后那瘋狂的笑容,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

清晰地烙印在沈厭急速收縮的瞳孔深處。那眼神里,沒有恐懼,沒有哀求,

只有純粹的恨意、快意,和一種他無法理解的、近乎悲涼的決絕。為什么?

為什么拼死取回屠龍刀,又要親手殺他?為什么臨死要說那句話?

無數(shù)的疑問、被背叛的劇痛、瀕死的冰冷,連同那深入骨髓的舊恨,

在沈厭的腦海里瘋狂攪動、炸裂!意識最后的堤壩,轟然崩塌!“呃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混合著極致痛苦、狂怒與絕望的嘶吼,猛地從沈厭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

如同瀕死兇獸最后的咆哮,震得整個地牢嗡嗡作響,灰塵簌簌落下!伴隨著這聲嘶吼,

一股狂暴、陰邪、帶著濃烈血腥氣息的內(nèi)力,如同壓抑了千萬年的火山,

猛地從他丹田深處炸開!這股力量是如此蠻橫、如此污穢,瞬間沖垮了毒素的侵蝕,

甚至將那柄淬毒的袖刃硬生生從傷口處逼退了一寸!沈厭的身體表面,

肉眼可見的青黑色血管如同活物般虬結(jié)凸起,迅速蔓延!他原本蒼白如紙的臉龐,

瞬間涌上一種病態(tài)的、妖異的潮紅!那雙因劇痛而收縮的瞳孔,此刻卻猛地放大,

眼白部分被蛛網(wǎng)般的血絲徹底覆蓋,呈現(xiàn)出一種駭人的、如同凝固鮮血般的暗紅!

最深沉的瞳孔中央,一點純粹的、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漆黑,如同深淵之眼,緩緩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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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5 21:4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