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善良的家庭主婦,一心為家庭付出,卻遭遇丈夫背叛。離婚后為了孩子,
她勇敢地走向夜市擺攤,憑借堅韌和智慧逐漸成為夜市的統領者。【渣男丈夫背叛,
上街擺攤】“悅悅,這件…你覺得怎么樣?新款,挺襯氣質的。”我沒回頭,
目光也沒離開那件大衣——它掛在那里,散發著一種與我此刻心境截然相反的安穩與暖意。
張偉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屏幕微弱的亮光間歇映亮他躲閃的眼底。那種光,
和他過去無數次偷偷回復某人消息時一模一樣。心猛地沉下去,像墜進冰冷的深井里。
懷疑的藤蔓早已悄然滋生,此刻驟然收緊,勒得我喘不過氣。我猛地轉過身,
指尖幾乎戳到他鼻尖:“誰的短信?那個‘她’?”謊言在他臉上凝固了一瞬,隨即碎裂。
一張十年前的照片從他慌亂掏出的手機屏幕里刺入我的眼睛——他攬著另一個女人的肩,
笑容燦爛得刺眼。背景是海南碧藍的海灘,陽光燦爛得令人作嘔。那正是去年冬天,
他說公司在三亞封閉培訓無法聯系的日子。照片右下角的日期釘死了他的背叛。
“她…她只是同事,喝多了,鬧著玩的…”張偉的解釋蒼白無力,眼神四處游移,
就是不敢看我。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刻褪得干干凈凈,只留下徹骨的冰涼。
商場嘈雜的人聲、明亮的燈光、昂貴的商品氣味,所有一切都扭曲模糊起來,
只剩下那張照片和他倉皇的臉在我眼前無限放大。胃里一陣翻攪,我死死咬住下唇,
嘗到一絲鐵銹味。“離婚。”兩個字,冰錐一樣從我齒縫里擠出來,砸在地上。一個半月后,
我捏著一張薄薄的銀行卡站在路邊。里面是分割后屬于我的財產份額,
一個在曾經構想的安穩余生面前顯得格外可笑的數字。身后那扇熟悉的門已經永遠關上,
鑰匙在我口袋里硌著皮膚。女兒小雅的臉龐清晰浮現在眼前,
那雙清澈依賴的眼睛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光。我深吸一口氣,
將那張冰冷的卡緊緊攥在手心,指節用力到發白。活下去,為了小雅,無論用什么方法。
夜市入口像一個巨大的、吞吐著煙火的口腔。剛拐進街口,
羊肉串味、油鍋滾沸的油煙、廉價香水的甜膩、人群蒸騰的熱汗氣息…各種味道糾纏在一起,
霸道地涌入鼻腔。
沸的人聲、劣質音響撕心裂肺的促銷歌、炒勺猛烈撞擊鐵鍋的噪音構成永不停歇的背景轟鳴。
昏黃的燈泡在縱橫交錯的電線間閃爍,光線被煙霧切割得支離破碎,投下晃動不安的光斑。
我的攤位縮在一條岔道的盡頭,緊挨著公共廁所。
一股消毒水混合著異味的冷風時不時鉆出來。面前是一張簡易折疊桌,
鋪著一塊洗得發白的格子布。
夜熬紅雙眼做出來的東西:用彩色絲線纏繞的發繩、幾對串珠耳環、幾個手工縫制的鑰匙扣。
一枚硬幣孤零零地躺在盒子角落,是我下午唯一的收入。
【夜市生存困境與惡霸壓迫】我縮在自帶的小馬扎上,用凍得有些發僵的手指,
笨拙地將一顆顆暗淡的亞克力珠子串進細銅絲里。
旁邊的攤位賣著巨大的、滋滋冒油的鐵板魷魚,攤主揮舞著鐵鏟,油星濺到我桌布邊緣,
洇開一小片礙眼的油漬。“喂,新來的?”一個粗嘎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在身邊炸響。
我抬頭,撞上一張油膩肥胖的臉。男人穿著一件緊繃的條紋POLO衫,
啤酒肚幾乎要撐破那層薄薄的布料,脖子上一條黃澄澄的粗鏈子隨著他說話一晃一晃。
他身后站著兩個同樣壯碩、眼神不善的青年。他粗短的手指敲了敲我的折疊桌桌腿,
發出悶響:“不懂規矩?這條道兒的老攤子,都得給我交份子錢。一個月一千二。
”心臟猛地一縮。“什么份子錢?管理處沒說有這個!”我的聲音干澀發緊,本能地抗拒。
“管理處?”他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嗤笑一聲,“在這兒,老子說了算!
劉老板就是我!懂不懂?”他彎下腰,油膩的臉幾乎要貼上我的,
一股濃烈的蒜味和廉價煙草味噴到我臉上,“不交錢?你這小破攤子,夜里出點啥‘意外’,
可就不好說了。”他身后的一個青年晃了晃手里的打火機,火焰“啪”地一下躥起老高,
映亮他眼底的惡意。一千二!那是我和小雅一個月的生活費!我攥緊手里那串未完成的珠子,
粗糙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血液沖上臉頰,又被屈辱感壓下去。
周圍幾個攤主偷偷瞟過來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身上,卻沒人開口。我垂下眼,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嘴唇嚅動了幾下,
最終發出微弱的聲音:“…我現在…沒那么多錢…”“哼!”劉老板重重哼了一聲,
唾沫星子幾乎濺到我臉上,“沒錢?那先交五百,算是押金!明天這個時候,
我要見到一千二,少一分都不行!”他威脅性地用手指點了點桌面,留下一個模糊的油指印,
然后才帶著那兩條“尾巴”,大搖大擺地走向下一個目標。人潮的喧囂瞬間遠去。
冰冷的屈辱感和沉重的恐懼沉甸甸地壓在胸口,幾乎讓我窒息。
眼淚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轉,又被我用力眨回去。不能哭,哭給誰看?哭有什么用?
小雅補習班的費用催繳單還壓在包的最底層。“丫頭,新來的吧?
”一個溫和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一絲關切。我猛地抬頭,淚水模糊的視線里,
是一個頭發花白、穿著樸素藏青色工裝外套的老者。
他推著一輛改裝過的舊三輪車停在隔壁稍好的位置上,車上整齊碼放著熱氣騰騰的蒸籠,
散發出一股質樸的面香。他手里拿著一個搪瓷杯,杯口缺了個小口。
“嗯…”我慌亂地用手背抹了下眼角,低下頭含糊應了一聲。在這地方,
任何關心都顯得突兀而可疑。“姓李,大伙兒都叫我老李。
”他毫不見外地在挨著我攤位的小馬扎上坐下來,把搪瓷杯放在腳邊,
目光掃過我攤位上那些可憐巴巴的小玩意,又落在我桌布邊那塊新鮮的油指印上,
了然地點點頭。“甭往心里去,姓劉的就這德行,欺生,專挑老實人捏。”他嘆了口氣,
聲音不大,在周遭的嘈雜里卻很清晰,“這條岔道是偏,挨著茅房,味兒不好,
可有一點——不用給他交那狗屁‘保護費’。他那手,伸不過來這兒。”我愣住了,
心頭那沉甸甸的恐懼像是被撬開了一絲縫隙,透進點微弱的光。“真的?”“騙你做啥?
”老李笑了笑,眼角堆起深刻的皺紋,“他就是個紙老虎,仗著認識倆混子,
欺負新來的不懂行情。你在這兒好好干,他最多瞪你兩眼,不敢真動手。管理處的人巡邏,
他跑得比兔子還快呢。”他拿起搪瓷杯喝了一口水,熱氣氤氳了他疲憊卻溫和的眼睛,
“不過,位置是真不好,得有點招兒。”他放下杯子,聲音壓低了些,
帶著夜市特有的煙火氣:“你這東西,太小,晚上燈光暗,這么攤著不起眼。得讓它亮起來!
看見沒?”他指了指不遠處一個賣發光頭飾的攤位,五顏六色的LED燈一閃一閃,
吸引了不少小姑娘。“掛個小燈串,就那種電池的,纏在你掛飾的架子上,幾塊錢的事兒。
光一打,你這珠子就活了!還有,”他指指我攤位上那些堆在一起的發繩和耳環,“別悶著,
弄個立起來的小架子,高低錯開擺開。再拿幾件你最好的,掛前頭當‘幌子’!
”他的話語樸實直接,像一把鑰匙,咔噠一聲掀開了我腦子里那層混沌的蓋子。亮起來?
掛起來?我從沒想過這些。我下意識地看向自己那些在昏暗角落里默默無聞的小飾品,
又看看老李蒸籠里白白胖胖、熱氣騰騰引人圍觀的包子,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涌了上來。
“李叔…謝謝您!”感激堵在喉嚨口,眼眶又有點發熱。“謝啥!”老李擺擺手,
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都不容易。慢慢來,穩當點。”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賣東西,
嘴也得勤快。看見合適的姑娘小伙兒路過,別干瞅著,招呼一聲‘看看便宜好看的飾品’,
聲音大點,怕啥?臉皮厚點才能吃飽飯!”他朝我鼓勵地笑了笑,推著他的三輪車,
吆喝著“熱乎包子”融入了流動的人群里。幾天后,當我再次用微微顫抖的手支起折疊桌時,
攤位上已悄然換了模樣。一根廉價的電池小燈串被我小心地纏繞在臨時買來的鐵絲網格架上,
五顏六色的LED小燈珠亮起,
將我那些樸素的串珠耳環和絲線發繩映照得如同遺落塵間的星辰。
一支漂亮的羽毛鑲嵌的發簪被我高高掛起,成為黑暗中搖曳的信標。燈光下,
原本黯淡的珠子瞬間有了生氣,折射出細碎的光點。我深吸一口氣,
夜市渾濁的空氣灌入肺腑,帶著油煙、汗水和塵埃的味道。遠處傳來劉老板粗啞的呵斥聲,
像是在訓斥哪個倒霉的新攤販。那聲音像針一樣刺了一下,
但很快被眼前這點小小的光亮驅散。鼓足勇氣,迎著偶爾掃過的好奇目光,我試著張開口,
聲音起初還有些發澀:“好看的發繩耳環,便宜賣了…”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被亮光吸引,
怯生生地湊過來,拿起一對淡紫色的串珠耳墜在燈下細看。“姐姐,這個…多少錢呀?
”她的聲音細細的。“十五一對,”我努力讓聲音顯得熟稔自然,“喜歡可以試試?
”我拿起桌上自制的小塑料鏡子遞過去。女孩猶豫了一下,摘下自己樸素的銀耳釘,
笨拙地戴上那對紫色耳墜。燈光下,廉價的小珠子映著她年輕的臉龐,竟意外地靈動起來。
她左右照著鏡子,眼里有小小的驚喜。“十塊行嗎姐姐?我就帶了十塊…”她小聲說,
帶著點央求。成交!當那枚小小的十元硬幣落入我那個同樣粗糙的鐵皮錢盒,
發出“叮當”一聲脆響時,一股細小卻無比真實的暖流瞬間注入我的四肢百骸。
這聲音如此微弱,卻被我清晰地捕捉到,像黑暗隧道盡頭亮起的一點星光。
我下意識地抬起頭,越過攢動的人頭,目光投向老李攤位那邊剛剛騰起的一團白色蒸氣。
煙霧繚繞中,他似乎正瞄向這邊,微微點了點頭。我收回目光,指尖拂過發燙的耳垂,
慌亂中不小心碰掉了一顆備用的淺藍色珠子。它骨碌碌滾過沾滿油污的水泥地縫,
最終消失在某個攤位垂下的厚重帆布簾底。那抹純凈的藍色,在渾濁夜市地面的油污映襯下,
只閃爍了一瞬,便徹底隱沒在喧囂深處。夜風帶著寒意卷過岔道口,
帶來遠處劉老板刺耳的笑罵聲。那聲音在風聲里顯得漂浮不定,卻像一條冰冷的蛇,
盤踞在光影交錯的夜市邊緣。我挺直了脊背,鐵皮盒里硬幣的微弱暖意還殘留在指尖,
耳畔似乎還回蕩著那一聲微不足道的“叮當”。風卷著地上的油漬和灰塵向前跑,
掠過無數攤位的燈光,一直奔向夜市深處更洶涌的亮處。鐵皮盒里那枚小小的十元硬幣,
像一顆帶著溫度的火種,燙在我的掌心。連著幾天,
那點微弱的光和女孩驚喜的眼神都在腦子里盤旋,揮之不去。
笨拙的招呼聲漸漸不再那么干澀,偶爾也能引來一兩個駐足的目光和成交的叮當聲。
攤位前依舊冷清,但心里的冰層,似乎被這點微光撬開了一絲縫隙。
【文化節創新】直到那個濕冷的傍晚。夜市入口的管理處公告欄前,永遠擠滿了人,
大多是查看有無新增的罰單或者水電費通知。那天風很大,吹得幾張破舊的告示嘩啦啦響,
眼看就要被掀飛。一張嶄新的、印刷清晰的彩色公告紙,被風吹得卷了角,
頑強地貼在冰冷的金屬板上。我裹緊了單薄的外套,湊過去,
目光下意識地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心里只盤算著這個月的管理費該交了沒有。
“……為弘揚本市夜市文化,
提升街區活力……特舉辦首屆‘星光夜市文化節’……征集特色創意攤位……”“文化節?
”旁邊一個賣糖葫蘆的大姐嘟囔著,“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有啥用?攤位費不得漲啊?
”“征集特色攤位?”我的心卻猛地一跳,像被什么東西攥緊了。那幾個字在昏黃的路燈下,
仿佛帶著光暈。目光急切地往下搜尋:“……入選攤位將免除當月管理費,
獲得中心區域黃金展位……并有機會獲得媒體宣傳……”免除管理費!黃金展位!宣傳!
一股從未有過的灼熱氣流猛地沖上我的頭頂。那不是火氣,是近乎眩暈的渴望。
我那個縮在廁所風口、無人問津的小攤位,
如果能……如果能擠進去……如果我的珠子能在燈光下、在人群中央……血液在耳朵里轟鳴,
淹沒了濕冷的夜風和周圍的嘈雜。我幾乎是撲過去,
手指顫抖地撕下了那張被風吹得愈發松動的公告紙,緊緊攥在手里,
紙張粗糙的紋理硌著掌心,成了此刻唯一的真實。“李叔!李叔!
”我顧不上周圍人詫異的目光,捏著那張紙,像揣著剛出爐的救命糧,
深一腳淺一腳地沖向岔道盡頭老李溫暖的包子攤。蒸騰的白汽模糊了他的臉。
老李放下手里的搟面杖,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接過那張被揉得有些皺的公告。他瞇著眼睛,
湊近攤位上那盞小燈泡,一個字一個字地看。昏黃的燈光映著他花白的鬢角,
神情專注得近乎凝重。周圍是油鍋滋啦、叫賣喧囂的背景音,
我們這一角卻奇異地安靜了片刻。“好事兒啊,丫頭!”老李終于抬起頭,
眼角深刻的皺紋因為笑意舒展開,像干涸的土地上開出花,“天大的好事兒!
”他用力拍了拍那張紙,“咱們這些藏在犄角旮旯的手藝,就該亮出去給人瞧瞧!”“咱們?
”我捕捉到他話里的字眼。“對,咱們!”老李眼神炯炯,“你一個人,勢單力薄。要弄,
就得弄個大的!把咱們這條‘老鼠道’里有真玩意兒的人都攢起來!”接下來的幾天,
我像是上了發條的陀螺。白天照顧小雅、進貨串珠,
腦子里飛快地轉著各種念頭;晚上收攤后,顧不上腰酸背痛,借著攤位上那點微弱燈光,
在舊筆記本上涂涂畫畫。如何把攤位布置得更吸引人?如何把我們的東西更好地展示出來?
一個模糊的想法在腦海里漸漸成型——不再是單獨的、零碎的小飾品攤位,
而是一個……一個“手作星光長廊”!把所有攤主的好東西,像星星一樣,串聯起來,
集中發光!我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在老李的指點下,
敲開了隔壁巷子里做草編螞蚱的老趙頭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找到了藏在夜市深處、用廢棄易拉罐剪出精巧動物的沉默阿強,
還有那個能把老布頭縫制成各種可愛卡通掛件的年輕媽媽小蕓。起初是試探和猶豫,
但當我拿出那張揉皺又展平的公告,
結結巴巴卻眼神熾熱地說出“黃金展位”、“讓大家的好東西被更多人看見”時,
他們渾濁或疲憊的眼睛里,漸漸燃起了和我一樣的光。“中!干他娘的!”老趙頭一拍大腿,
震落了桌上的草屑。 阿強沉默著,用力點了點頭,
手里一個半成品的小狗輪廓在燈光下閃著金屬冷光。 小蕓抱著熟睡的孩子,
眼圈有點紅:“悅姐,我聽你的。”我們擠在老李散發著面香的攤位后面,頭碰著頭,
像一群密謀起義的地下黨。筆記本攤開在油膩的折疊桌上,
我那歪歪扭扭的草圖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燈光昏暗,呼吸相聞,
空氣里彌漫著包子味、草葉的清香、金屬的涼氣和一點點汗味。爭論、補充、否定、再修正。
老李的經驗,阿強的巧思,小蕓的細膩,老趙頭的火爆……不同的聲音碰撞、交融。最終,
一個共同的目標,把我們從各自逼仄的角落擰成了一股繩。方案最終定稿的那晚,下著小雨。
冰冷的雨絲鉆進脖頸,我卻渾身燥熱。
懷里揣著我們幾個人一起湊錢打印出來的厚厚一疊策劃書,
封面上是我們絞盡腦汁起的名字——“拾光·巷弄匠心集”。雨水打濕了紙頁邊緣,
墨跡有些暈開。管理處那扇明亮的玻璃門就在眼前,里面燈火通明。深吸一口氣,
推開沉重的玻璃門。暖氣混雜著打印紙張和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
辦公室里幾個穿著制服的人正喝著茶閑聊,笑聲在空曠的空間里顯得格外響亮。我的闖入,
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面,笑聲戛然而止。“什么事?
”一個微胖、表情冷淡的中年男人抬起頭,目光掃過我濕透的褲腳和懷里那疊被雨打濕的紙,
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他是負責攤位管理的王主任。“主任,您好,
”我努力讓聲音不顫抖,雙手遞上策劃書,“關于文化節特色攤位征集,
我們幾個攤主……想申請聯合參展,這是我們的方案。”王主任漫不經心地接過,
隨手翻了翻前面幾頁彩打的圖片——那是阿強拍的我們幾個人最得意的作品照片,
在燈光下呈現出樸素卻驚人的生命力。他“嘖”了一聲:“聯合?想法倒是挺花哨。
”他手指點著策劃書上標注的所需面積和位置要求,“黃金展位就那么大地方,
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們這要求……”他搖搖頭,把策劃書往桌上一丟,“不合規矩。
單獨申請還有可能,聯合?不行不行。位置沒法安排。”“主任,”熱血一下子沖上臉頰,
我急切地往前半步,“您看看后面的內容,我們只需要一個稍大的展位,
內部我們自己分割設計!我們能自帶展示架和燈具,不會增加太多管理負擔!而且,
集中展示特色手工藝,這不就是文化節想要的‘文化’嗎?
”我指著方案里強調的“原生巷弄匠人”、“城市煙火記憶”的字眼。“文化?
”王主任不耐煩地揮揮手,像驅趕一只蒼蠅,“說得輕巧!你們這幾個攤子,平時在哪兒?
廁所后面那條巷子吧?那兒能出什么文化?別胡鬧了,趕緊回去吧!”他端起茶杯,
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沒再抬一下。冰冷的雨水好像順著脊椎灌了進來,
剛才的燥熱瞬間被澆滅,只剩下刺骨的寒。玻璃門在身后沉重地關上,
隔絕了里面的光亮和暖氣。站在冰冷的雨夜里,看著手里那份被貶得一文不值的策劃書,
沾著雨水和泥點,沉甸甸的像塊搬不動的石頭。
路燈的光暈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拉長我孤零零的影子。“看什么看!擋道了!
” 一個粗嘎的聲音伴隨著一股蠻力猛地撞在我肩膀上。我踉蹌一步,
手里的策劃書嘩啦一下散落,潔白的紙頁瞬間濺滿了泥水。抬頭,
劉老板那張油膩肥碩的臉就在眼前,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和譏誚。
他身后跟著他那兩條“尾巴”,其中一個正用腳隨意地踢弄著地上浸濕的紙張。“喲,
這不是廁所后面那位‘林老板’嗎?”劉老板夸張地拖長音調,引得他身后的人哄笑起來,
“怎么著?跑到管理處來要飯了?還是想告我的狀啊?”他彎下腰,
肥碩的手指戳向我散落在地上的方案紙頁上“黃金展位”那幾個字,
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就你這堆破爛玩意兒,還想登大雅之堂?
做你娘的春秋大夢去吧!滾回你的老鼠洞去!”屈辱、憤怒、冰冷的絕望像無數根針,
密密麻麻扎進心臟。雨水順著頭發流進眼睛,又澀又痛。我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血腥味,
才忍住沒讓眼眶里打轉的東西掉下來。不能哭,尤其是在這個人渣面前!我彎腰,
在一片哄笑聲中,沉默地、一張一張地撿起那些沾滿污泥的紙頁。每一張撿起,
都像在撿拾自己破碎的尊嚴。回到岔道盡頭,風雨似乎更大了。老李的包子攤已經收了,
只留下空蕩蕩的位置。我的折疊桌孤零零地立在昏暗中,緊挨著散發著寒氣的公廁外墻。
桌上那串小小的LED燈還亮著,在凄風冷雨中頑強地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映照著那些無人問津的珠子和發繩,顯得格外凄涼。我默默支起那把巨大的舊雨傘,
傘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攤開濕透的策劃書,紙張黏膩冰冷。
遠處夜市中心的喧囂和燈光像另一個世界。低頭,繼續串珠子。銅絲冰冷堅硬,
一顆顆廉價的亞克力珠子在濕冷的指尖滾動,帶著粗糲的質感。雨水順著傘沿滴落,
砸在水泥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不能停。停下來,就真的完了。串著,串著。
憤怒和委屈在單調重復的動作里沉淀,反而淬煉出一種冰冷的清醒。王主任的輕蔑,
劉老板的猖狂,像兩塊磨刀石。既然他們認定我是陰溝里的老鼠,那我偏要把這溝里的東西,
捧到最亮的地方去!一個更加大膽、甚至有些瘋狂的念頭,像黑暗中擦亮的火柴,
猛地竄了上來。黃金展位?官方位置? 我們自己造一個“黃金展位”!
就在這條“老鼠道”入口! 把這里,變成真正的“拾光巷弄匠心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心臟就抑制不住地狂跳。第二天,
當我一瘸一拐(崴了腳)地推著我的小推車來到攤位時,發現老李已經在了。
他的蒸籠冒著騰騰熱氣,旁邊的空地上,
堆著幾根長短不一的舊木棍和幾張顏色灰撲撲、但還算完整的廢棄帆布。 “丫頭,
”老李遞過來一個熱乎乎的肉包子,眼神里有擔憂,也有一絲洞悉,“吃了。
吃了才有力氣干大事。” 我接過包子,滾燙的溫度透過油紙袋暖著凍僵的手。
看向那堆破爛木頭和帆布,再看看老李平靜的臉,喉嚨瞬間哽住。一個字沒說,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阿強去找細鐵絲了,”老李咬了口包子,聲音含糊卻清晰,
“小蕓說家里有幾塊碎花布頭,能當裝飾。老趙頭嚷嚷著把他編的大草筐全貢獻出來當展架。
”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沖上眼眶,又被我死死壓下去。我用力咬了一口包子,
肉汁的咸香在嘴里漫開。點點頭,囫圇咽下。“李叔,咱們……自己干!”接下來的日子,
我們這條最偏僻的岔道,成了熱火朝天的工地。白天,
我們在各自逼仄的出租屋或者攤位上趕制文化節要展出的“精品”,晚上收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