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繼姐林薇薇的訂婚宴。我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裙子,安靜地站在角落。
像一件彰顯她“善良”的陳列品。觥籌交錯間,總有人把目光投向我。
“那就是林家的啞巴女兒?真是可憐。”“是啊,她爸一死,受刺激失語了,
多虧了劉婉心善,一直養著她。”繼母劉婉聽著這些議論,臉上露出悲憫又無奈的笑。
她端著紅酒杯,走到我身邊,溫柔地撫摸我的頭發。“可憐的念念,別怕,媽媽在。
”她的指甲,卻用力地掐進我的頭皮。我抬起頭,露出一雙驚恐又依賴的眼睛。
這是她最喜歡的眼神。十年前,父親意外身亡。這個女人,用一碗毒藥毀了我的嗓子,
奪走了我的一切。她說:“林念,從今以后,你就是一條不會說話的狗。”十年了。
我當了十年逆來順受的狗。宴會的主角,是我那美麗的繼姐,林薇薇。
她依偎在未婚夫陳風身邊,接受著所有人的祝福。陳家,是爸爸生前最大的死對頭。如今,
兩家聯姻,強強聯合。林薇薇端著一杯果汁遞給我,姿態高高在上。“妹妹,姐姐要訂婚了,
為你高興嗎?”我接過果汁,順從地點點頭。在她轉身的瞬間,我眼底的溫順褪去,
只剩下刺骨的冰冷。我的好姐姐,你腳下踩著的,是我父親的尸骨。你們的訂婚宴,
就是我為你們準備的葬禮。我垂下眼,將視線投向劉婉。
她正和陳氏集團的幾個董事談笑風生。“那個老東西留下的爛攤子,總算都處理干凈了。
”“還是劉總手段高明。”他們以為我聽不見。一個啞巴,一個可憐蟲,誰會在意我的存在。
他們不知道。我的耳朵,我的眼睛,是我最鋒利的武器。十年來,我像地獄里的惡鬼,
在黑暗中窺伺著他們每一個骯臟的秘密。藏在裙擺下的微型錄音筆,
已經記錄了無數個這樣的瞬間。劉婉冰冷的視線掃過來,帶著一絲警告。我立刻低下頭,
縮起肩膀,扮演好我懦弱無能的角色。她滿意地移開目光。我看著手機上剛剛收到的消息。
十年磨一劍。我的劍,終于要出鞘了。這場盛大的訂婚宴,全城矚目。多好的舞臺啊。
用來埋葬罪人,再合適不過。宴會廳的燈光漸漸暗下,只留下一束追光,打在舞臺中央。
司儀用他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宣布訂婚儀式正式開始。“今天,我們歡聚一堂,
共同見證林薇薇小姐與陳風先生的愛情……”臺下掌聲雷動。林薇薇穿著百萬高定婚紗,
挽著陳風的手臂,像一只驕傲的孔雀。而劉婉,則以一位慈母的姿態,坐在主位上,
享受著眾人艷羨的目光。她的視線掃過我,像在看一件無足輕重的擺設,
那眼神仿佛在說:看,這就是我劉婉的勝利。你父親的一切,你的未婚夫,都屬于我女兒了。
而你,只能像條狗一樣,跪在角落里看著。我回以一個怯懦的、討好的微笑。
司儀的聲音再次響起:“現在,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有請新郎新娘交換訂婚戒指,
許下他們一生一世的諾言!”就是現在。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我站了起來。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在這片刻的寂靜中,
這聲音像一道催命符。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驚訝,不解,鄙夷。
“那個啞巴要干什么?”“快把她拉下去,別在這丟人現眼。”劉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她厲聲呵斥:“林念!滾回你的角落去!”林薇薇也皺起眉頭,厭惡地看著我,
仿佛我的出現,玷污了她神圣的儀式。“妹妹,別鬧了,今天是我重要的日子。
”她故作大度地說。我沒有理會她們。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那個萬眾矚目的舞臺。
十年了。從我家到這里,不過幾公里。而我從舞臺下到舞臺上,卻走了整整十年。這條路,
是用血和淚鋪成的。我從驚愕的司儀手中拿過話筒,冰冷的金屬觸感,讓我瞬間清醒。
臺下一片嘩然。繼母劉婉已經站了起來,氣急敗壞地喊著保安:“保安呢?
把這個瘋子給我拖下去!”我看著她那張扭曲的臉,微微一笑。然后,我將話筒遞到唇邊,
用一道清亮、沉穩,卻又帶著十年未曾開口的微啞聲線,清晰地說道:“大家好。”兩個字,
像一顆驚雷,在宴會廳炸開。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劉婉的瞳孔驟然緊縮,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她踉蹌一步,
扶住了桌子,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林薇薇更是像見了鬼一樣,
指著我:“你……你……你會說話?”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在祝福這對新人之前,
我想請各位賓客,先看一段有趣的視頻。是關于十年前,我父親林建國的真正死因。
”我的話音剛落,宴會廳中央那塊巨大的LED屏幕,瞬間亮起。
那本是用來播放林薇薇和陳風甜蜜瞬間的屏幕。畫面里出現的,卻是劉婉那張熟悉的臉。
時間,十年前。地點,書房。視頻里,她對著一個男人說:“放心,剎車我已經動過手腳了,
林建國那個老東西,活不過今晚。等他一死,林氏集團就是我們的了。”畫面一轉。
是我家的廚房。劉婉親手端著一碗湯,對我那時的保姆說:“看好這個小賤人,
把這碗湯給她灌下去。我要她這輩子,都當個開不了口的啞巴!”接下來,是這些年,
她和陳氏集團高層如何勾結,做假賬,轉移資產,一步步掏空林氏集團的錄音和視頻。
每一條,都罪證確鑿。還有林薇薇。畫面里,她依偎在劉婉身邊,得意地笑著:“媽,
還是你厲害。現在林念就是個啞巴傻子,陳風也快被我搞到手了,林家所有的一切,
都會是我的。”臺下,已經炸開了鍋。記者們的閃光燈瘋了一樣地閃爍,
對準了臺上早已面如死灰的母女。“天啊!居然是謀殺!”“太惡毒了!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陳風的臉色鐵青,他猛地甩開林薇薇的手,像躲避什么瘟疫一樣,退到一邊。他的父母,
陳氏集團的董事長夫婦,更是立刻起身,
對著周圍的賓客連連解釋:“我們陳家對此事毫不知情!這樁婚事,就此作罷!”“不!
不是的!是偽造的!都是她偽造的!”劉婉終于反應過來,她指著我,
聲嘶力竭地尖叫:“她是啞巴!她是個啞巴!你們不要信她!”她的吼聲,
聽起來那么可笑又可悲。一個啞巴,如何偽造出這些帶著她們聲音和畫面的證據?
林薇薇承受不住這巨大的打擊,兩眼一翻,癱軟在地。我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看著我籌謀了十年的大戲,完美上演。我拿出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
撥通了那個我早已爛熟于心的號碼。我按下了免提。“喂,110嗎?”我的聲音,
通過話筒,回蕩在整個宴會廳,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我要報警。這里是帝豪酒店,
我手上,有一起十年前謀殺案和多起商業詐騙案的證據。嫌疑人,劉婉,林薇薇,就在現場。
”“好的,我們馬上出警。”電話掛斷。我看著臺下狀若瘋癲的劉婉,
看著她那雙充滿怨毒和恐懼的眼睛。我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對她說:“你說的對,
我確實是一條狗。一條臥薪嘗膽,只為咬斷你們喉嚨的瘋狗。”十年了。你以為養的是寵物。
其實,是催你命的惡鬼。話掛斷,免提的電流聲消失,宴會廳里死一般的寂靜被我親手打破。
“啪嗒。”我將手機輕輕放在司儀臺上,發出微不足道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響。這聲響,
像一個開關,瞬間引爆了全場。“我的天!報警了!她真的報警了!”“快拍!快拍!
年度頭條啊!豪門謀殺案,現場直播!”“陳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們陳家早就知道林家的事嗎?”記者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扛著長槍短炮,
越過保安組成的人墻,瘋狂地涌向舞臺。閃光燈匯成一片刺眼的白晝,
將劉婉和林薇薇那兩張慘白如紙的臉照得無所遁形。那些剛才還舉著酒杯,言笑晏晏的賓客,
此刻紛紛后退,生怕沾上一點晦氣。他們的眼神,從震驚,到鄙夷,再到幸災樂禍,
只用了短短幾十秒。我看見之前還圍著劉婉,夸她“手段高明”的陳氏董事,
此刻正悄悄往人群后縮,一邊縮還一邊對身邊的人撇清關系:“我就說林建國死得蹊蹺,
你看,果然有問題。跟這種人合作,遲早要出事。”真是精彩的變臉。陳風的父母,
陳董事長和他那位貴婦人妻子,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陳董事長對著周圍的賓客連連拱手,
聲音都在發顫:“各位,各位,我們陳家也是受害者!我們對這一切毫不知情!這門婚事,
我們陳家絕不承認!絕不!”說著,他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陳風如夢初醒,
他看著癱倒在地的林薇薇,眼神里滿是憎惡與恐懼。他猛地后退幾步,
仿佛那是什么會傳染的劇毒,嘴里喃喃自語:“瘋子……你們一家都是瘋子……”舞臺上,
只剩下我們三個。不,現在應該說,只剩下我和那兩個等待審判的罪人。
“不……這不是真的……”林薇薇終于從昏厥中掙扎著醒來,她抓住我的裙擺,
仰著那張哭花了妝的臉,涕淚橫流,“姐姐,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是姐妹啊!
你不能這么對我!”她演得真好,聲淚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惜,她的觀眾,
只有我一個。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緊抓著我的手指。“姐妹?
”我輕聲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她耳朵里,“我父親死的時候,
你可曾念過半分情誼?你讓人灌我啞藥,把我當狗一樣養在身邊取樂時,
可曾想過我們是姐妹?”我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進她的心口。
林薇薇的哭聲戛然而止,她驚恐地看著我,仿佛第一次認識我。“是你偽造的!
是你這個小賤人偽造的!”一旁的劉婉終于爆發了,她像一頭發了瘋的母獸,
披頭散發地朝我撲過來,指甲尖利,直沖我的臉,“我殺了你!我殺了你這個小雜種!
”十年的養尊處優,讓她忘了怎么打架。而我,這十年在地獄里,每天都在和惡鬼搏斗。
我只是輕輕一側身,就躲過了她。她撲了個空,高跟鞋一崴,狼狽地摔在我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