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知安結婚五年，沒有孩子，外人看來他始終對我寵愛有加。旁人都說，
我投資了潛力股，在周知安一無所有的時候就和他在一起。我只是笑著，
感受他把我的手牽得更緊。直到后來，我意外懷孕，卻收到了他和別的女人的親密視頻。
視頻里的女人挑釁：「你們結婚的五年，我們存了不少視頻，要發給你欣賞嗎？」
我不哭不鬧，丟給他離婚協議書。他心疼得掉眼淚，跪在地上抱住我的腰：「沫沫，
你不愛我了嗎？」我看著他熟悉的眼睛，沉默不語。我已經懷孕，打算去父留子。
而且宋晏澤回來了，我還要個贗品干什么。1和周知安在一起的第六年，
我被小三通知他一直在偷情。女孩叫李清，是新來的實習生，圓圓的臉，幼態的長相，
和我的模樣天差地別。周知安的助理說，李清只是一個樂子。畢竟人前人后，
周知安都對我愛得死去活來。他那么驕傲的一個人，曾在眾目睽睽之下跪著求我不要離開他。
沒人會質疑他對我的愛。我們二十歲時相遇，我失魂落魄，撞進他的懷里，至今沒有離開過。
數不清的夜晚，周知安附在我耳邊喘著粗氣，哄著我：「沫沫，說你愛我?！?/p>
我卻倔強地不肯開口。我們幾乎沒有過爭吵，戀愛一年后就結婚，
爸媽幫我在寸土寸金的 S 市買了房子，又出資幫周知安創業。
周知安總在醉酒后抱著我：「老婆，謝謝你，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我很滿足了，真的。」
可我知道，周知安一直想有個孩子。我們結婚周年的晚上，他趴在我身上：「老婆，
你說是不是越在意越不會有？」我平靜地回答：「看天意。」他埋在我的頸窩悶哼：「老婆，
領養我也是愿意的?！刮遗呐乃Γ骸赶肽敲炊喔陕铮瑫械??！刮以詾?，
周知安的愛是我得到過最純粹的東西，我可以在他的愛意中，滋養自己，繼續婚姻。
直到李清再次出現，我才意識到，我們的婚姻其實一直搖搖欲墜。
2李清是周知安的青梅竹馬。剛和周知安談戀愛時，他偶爾會接到她的電話。
電話那邊的李清多半是在哭。周知安安慰一會兒就開始不耐煩，
我勸他：「快高考的人壓力大，你別兇人家小姑娘了?！埂甘裁锤呖?，她那是失戀了。
屁大的小孩學別人早戀！」他說這話的時候眉頭緊皺，一副煩不勝煩的樣子。
我并沒有把這么一個青春期的女孩放在心上，反倒是周知安壞壞地問我：「寶寶不會吃醋吧？
」我是真不介意，他卻覺得我是在裝瀟灑，一邊親我一邊拉黑她的號碼。我翻他白眼，
把號碼放出來：「別這么無情，她就你這么一個能傾訴的人，你就當做好事了?！?/p>
他不笑了：「怎么這么大方？我要懷疑你不愛我了?！谷缓笥治巧蟻怼?/p>
后來李清沒再打電話過來。但也許是周知安不再當著我的面接電話。我并不太在乎。
直到高考結束，周知安收到一份快遞，我打開，里面赫然是他和一個可愛女孩的照片。
周知安看過，隨手丟在一旁，怕我吃醋，來哄我：「過年回去的時候拍的，我們兩家關系好。
但我和她可絕對沒有什么。寶寶，我只愛你?！刮乙幌虼蠓?，把他隨手丟掉的照片收起來，
笑笑：「誰問什么了，看你緊張的?！怪苤膊洳湮遥骸高@不是怕你誤會嘛，
我怎么舍得惹你生氣。」可他還是對那個女孩動了心。3收到那個視頻的時候，
我正在和下屬討論設計稿。隨手點開彈出的郵件，視頻里的人讓我呼吸一滯。
坐在對面的助理立刻問：「許總監，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我們要不要暫停一下？」「不用。
」我關掉網頁，下意識地撫上小腹。心痛只是一瞬間，我照常完成了會議，
讓下屬按時將設計稿提交。人散后，我再次點開視頻。畫面有些模糊，
可是周知安年輕的臉和衣架上的敬酒服讓我意識到，那是五年前我們婚禮的前夜。
「你們婚禮前一晚，知安騙你公司有事，其實是在我的床上。這五年來，我還存了不少視頻，
要發給你欣賞嗎？」李清滿是挑釁。這些年周知安搖身一變，成為帥氣多金的上市公司老板，
身邊不是沒有花蝴蝶往他身上飛，只是他全都閃過了。他說他心里只有我。我自嘲地笑，
沒有回復李清。周知安在外地出差已經一周，每日給我匯報行程。那天半夜，
我在睡夢中接到電話?！笡]什么事，剛陪甲方聚完，老婆，我想你了，好想現在就親親你?！?/p>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那邊一群人的聲音由遠及近?！竼眩芸偅纸o李清打電話呢？」
「不是李清還能是誰啊，人家小夫妻半個月沒見膩歪膩歪，咱們就別在這掃興了啊！」
周知安狠厲地低語：「閉嘴！」我忽地一陣惡心，沖去衛生間。
洗手臺上的驗孕棒提醒我孩子的存在。是周知安一直想要的孩子。周知安不斷打來電話，
我沒有接。后來是他的助理小于打給我。他也不容易，大半夜還要卷進老板的家事。
「沫沫姐，李清她就是周總找的一個樂子，周總不會對她付真心的。剛剛是那群人說錯話了，
我替他們向你道歉。沫沫姐，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呀！」我不想為難小于，
于是說我要等周知安回來，讓他當面給我解釋。其實我一個字都不想聽。
一顆本來就沒有多少愛的心是很容易死掉的。說的是我自己。再也睡不著，
我用私人郵箱給陳律師發了郵件，讓他盡快幫我起草離婚協議。顯示發送成功的同時，
一個新郵件冒出來?？吹剿拿治也⒉皇煮@訝，
因為我兩個月前就已經知道他要回來的消息。宋晏澤：航班落地時間是下周三傍晚六點。
我知道這很冒昧，我也知道你已經結婚，但就當我是個貪心的混蛋，可以讓我見你一面嗎？
4陳律師約我去律所詳談。雖然我和周知安有婚前協議，但是五年婚姻，
我們之間的利益糾纏還是太多?！高^錯方是他，我會為你爭取到更多的賠償。不過……」
陳昭的眼神落在我的小腹上?！覆挥每紤]孩子的問題，我會拿掉?！龟愓涯樕祥W過一絲驚訝，
但很快恢復專業。「嗯，獨自撫養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部分的賠償我也會在協議里為您標清楚?！刮也⒉蝗卞X，只是因為這個孩子來得實在不巧，
偏偏在我發現周知安出軌的時候出現。當初周知安還沒有展示出他的商業潛力時，
身邊的朋友都疑惑我為什么會跟他在一起。以我的家庭背景，可供選擇的優質對象多得多，
拋開長相，周知安是他們中綜合條件最差的一個。我并非一個胸懷大愛的好人。
我選擇周知安的原因很簡單，他雖然一窮二白，但卻更加愛我。而且，
他有一雙非常好看的眼睛。一雙可以透過他看到宋晏澤的眼睛。
如果其他人有一雙這樣的眼睛，且同樣愛我，也會被我選擇。所以是不是周知安不重要。
奧菲利亞臨死前說：「我如何把我的真愛辨認——？」「誰送最大的鉆石，誰就最愛你?！?/p>
我從小養尊處優，除了沒有父母陪伴，不缺錢，自然不在乎物質，
所以我不像奧菲利亞那樣靠鉆石來辨認真愛。誰的愛最深最多最能滋養我，我就長在誰身邊。
我本來以為宋晏澤會是我的那塊沃土，可他不聲不響地遠走高飛。周知安什么都不知道，
他那時只是一心一意地愛我。他求婚，爸媽不希望我嫁給一個窮小子，嚴詞拒絕。
他當眾下跪，請他們相信他，保證我的生活只會更好不會差。看到那雙漂亮的眼睛，
我說服父母，也帶著跟宋晏澤賭氣的心理答應了。這么一過就是五年。我為他熨燙西裝，
學會做他家鄉的菜色，每天跟他擁抱、接吻，做盡一切親密的事，
也享受著他對我的體貼和愛意?？晌胰杂X得我沒有太愛他。我的手包里，一直放著避孕藥。
有次周知安喝醉了，床上他嘟嘟囔囔地又問了那個問題：「老婆，你愛我對不對？」
他的眼睛濕漉漉地看著我。我沒有再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任何人。我眼眶一酸，
主動吻他：「我愛你。」孩子就這么來了?？衫钋逡瞾砹?。愛戛然而止。
5周知安風塵仆仆地趕回來。「和李清，是我的失誤?！刮夷?，
指給他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書?！负灹?，我們好聚好散。」周知安臉色一暗，像是被氣笑了，
按住我的肩膀：「怎么，這點錯你都不肯原諒？」「我不想跟你吵?！?/p>
「終于對我無話可說了嗎？許沫，我早該看清你就是一個捂不熱的冰塊?！顾浜咭宦?，
拉起還沒打開的行李離開?！鸽x婚協議書我會讓人送到你公司。我們不要再糾纏，沒有意義。
」他回過身，惡狠狠地罵：「你說聚就聚、說散就散？我是你的狗嗎，必須聽你的指令？」
我仰起頭罵：「我再怎么不堪，也比不上你一個出軌的人下賤！」「好好好，」
周知安氣笑了，「許沫，你真不適合當妻子。你該和李清學學做一個體貼丈夫的女人。也是，
像你這種大小姐，怎么愿意低頭呢?！顾岬嚼钋澹彝蝗黄届o下來：「是，我永遠學不會，
找你愛的人去吧，離開我家?！怪苤驳谝淮螌ξ宜ち碎T。他拒絕跟我派去的任何人溝通，
把離婚協議書丟進碎紙機，然后扣了我的助理一頭的紙屑。我氣不過，
打電話給他：「周知安，做錯事的人是你！我要離開你，你憑什么不讓？」
周知安恨恨地說：「許沫，你沒做過錯事嗎？還是你做得太心安理得，
傲慢地以為自己永遠正確？」我咬住嘴唇，對周知安，我確實于心有愧。
我在不愛他的時候享受他的愛。周知安的語氣軟下來：「許沫，對不起，我們夫妻之間，
我只是希望你有點良心。」6李清以為我不肯跟周知安離婚。在我跟王總喝咖啡的時候，
她找到了咖啡店。我眼神一凜，先讓小竇帶著王總離開。李清不嫌事大，
攔住了要離開的兩人。趾高氣揚地質問我：「你霸占別人的老公這么多年還不肯放手？
年紀大臉皮也厚了嗎？」「別人的老公？」我被這無厘頭的話逗笑了?；橐銎屏巡粊G人，
插足別人的婚姻才丟人。看來她不懂這個道理。「如果不是你，
我們用不著小心翼翼這么多年，我們這么相愛，早就結婚了！是你搶了我的身份！」
我從手包里掏出結婚證拍在桌子上，譏諷地笑：「我老公睡你的時候，
喜歡玩 cosplay 是嗎？還你老公，你有什么資格來跟我對質？
先跟他出現在一張戶口本上再說吧！」「先生請不要錄像！」小竇去制止看熱鬧的人。
我舉起手機：「另外，剛剛你說的話我已經全部錄音，
在場的人也能證明你親口承認和我丈夫存在不正當關系。這段錄音我會交給律師，
和那條視頻一樣作為他出軌的證據。既然你覺得他這么愛你，就請你勸勸他，
不要再咬住我不放了，盡快簽了離婚協議，把你扶正。」李清還想挽尊，
咖啡店的店長親自把她請了出去。我對王總微笑致歉：「我的家事沒處理好，讓您見笑了。
我們換個安靜的地方接著談好嗎？」王總推推眼鏡，輕笑出聲：「許總監果然雷厲風行，
這種情況也能冷靜應對。我們奉尚欣賞能在混亂中保持清醒的人，希望我們合作愉快?！?/p>
我指尖微微一頓。原本以為這場鬧劇會砸了生意，卻沒想到成了意外的加分項。
「下個月的簽約儀式，宋晏澤先生會一起來。他從米蘭研修回來，對設計的要求非常嚴格，
到時請貴司做好準備，拿出最好的作品來證明我們風尚的眼光?！顾侮虧?。
再次聽到他的名字，心里還是酸酸的?？墒俏椰F在已經分不清是因為愛，還是不甘。7機場，
宋晏澤風度翩翩地抱抱我。「宋先生，不是我要來，王總臨時有事，讓我代他招待你?！?/p>
我特意客氣，不想被誤會?！冈虿恢匾?，你來了就好。」……「這個季節，
S 市總是這么悶熱。」我把車內空調調低，沒好氣：「那你回來干嘛，待在米蘭不就行了？
」宋晏澤對我笑：「你還是這個脾氣?！癸L尚很看重宋晏澤，給他訂了最好的酒店。
我登記后把房卡遞給他。他婉拒了幫忙拿行李的員工，看向我?！改悴慌阄疑先?？」
「出國幾年不認識中文了？寫得清清楚楚還能找不到啊?！刮疫€在賭氣。
他很直白：「想跟你多待一會兒，陪陪我，好嗎？」送到房門口，我跟他道別。他不語，
刷開門，突然將我一把拉進懷里。我慌了，可是他抱得太緊，掙脫不開：「宋先生，
要我說幾遍，我并沒有打算去接你，在這里只是受人之托，請你尊重我?！?/p>
宋晏澤重重地吸氣：「你以為王總為什么會突然有事？風尚那么大的公司，
如果不是指名道姓，臨時派人也不會讓你來接待。沫沫，因為我有預感你不會來，
可是我迫不及待想見你?！埂杆侮虧桑闩畚伊恕！顾晕⑺闪怂桑?/p>
還是不肯放開：「我知道你在跟我賭氣才這樣。你還愛我，對不對？」我愛他嗎？
眼前忽然浮現周知安濕漉漉的眼睛。手機振動，周知安的備注沒有改，明晃晃的「老公」
來電。我正猶豫，宋晏澤放開我，「你接。」「請你回避。」
我不想被他知道我破碎的婚姻狀態。好像只要我在沒有他的愛情里失敗，就是拱手讓他贏。
宋晏澤慢條斯理地去衛生間。我松口氣。周知安的語氣意外的輕松：「咖啡店的事我知道了。
」我懷疑他派人監視我。朋友傳來的視頻結束在助理小竇禁止錄像的那刻?！改氵€是那么兇。
」周知安嘆口氣：「她哭得很傷心，你態度好一點。」我出言惡毒：「只是哭得很傷心？
沒死嗎？」「許沫，你態度好一點能死嗎？你說話是不是永遠學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我崩潰了，「周知安，你他媽的還是不是人，你讓我考慮一個破壞我婚姻的人的感受？」
那邊是沉默，「她破壞不了。」周知安很輕地說。我微怔，品味這句話的含義?！改?/p>
怎么了，生這么大氣?！顾侮虧蓮男l生間出來問。他故意的。
周知安的語氣瞬間變了：「你房間里有男人，是誰？」我沉默?！冈S沫，我問你他是誰？！」
我掛掉電話，因為宋晏澤的舌頭已經滑進了我的嘴。8陌生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壓過來，
只有那雙漂亮迷離的眼睛是熟悉的。宋晏澤捏住我的下巴，溫柔卻強制地吮吸我的嘴唇。
雙腿被分開，兩手與他十指相扣。宋晏澤忽然碰到無名指上那個硬硬的圓圈，皺眉?！覆恍?！
」我驚呼，制止他摘戒指的動作。宋晏澤耐心地笑：「好，不摘。」我恢復了理智，
「我已經結婚了?！埂改?，現在是你想要的生活嗎？如果你并不幸福，我不會坐視不管?！?/p>
「當初你離開時要是對我有現在這一份溫情，我們也不會到這個地步?！?/p>
我撿起被丟在地上的外套，冷冷地說?！府斈甑氖?，對不起?！埂杆侮虧?，我不原諒你。」
痛苦是現實的，接受一個曾經拋棄我的愛人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宋晏澤送我到門外，
輕啄我的額頭。我直視他：「宋晏澤，我們現在并非情侶關系。
你再不經過我的允許就對我動手動腳，我保證讓宋大設計師的名字和性騷擾連起來上熱搜?！?/p>
我突然感覺非常厭倦。宋晏澤離開后我經常想起他，可當他真正站在我面前，觸碰我，
親吻我，我卻前所未有的感到不適。分開太久，舊人變新人，或者說陌生人。
我對宋晏澤的感情保質期，似乎也沒有那么長。9回到小區已經九點多，
我把車停在地下車庫準備搭電梯時，突然被人從背后壓在了墻上。我一驚，
隨后聞出周知安身上的香水味。香水還是我給他買的。他的大牌香水不少，都用在商務場合。
香調偏向沉穩的雪松、冷杉、香根草。我偏好柔和細膩的香調，聞到就讓人放松。
他收到香水開心得不得了，后來就只用這一款。我們也有耳鬢廝磨、相濡以沫的時光。
轉念又想到他和李清，心變得堅硬。「許沫，玩得開心嗎？」
周知安壓抑的氣息噴吐在我的后頸。我咬著牙，跟他沒什么好解釋的。
周知安的身體與我的貼得更近，看到了紅暈未消的吻痕。我的膝蓋撞到墻上，吃痛地「啊」
了一聲?！柑蹎?？和那個男人上床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叫？」他松開了力道，手臂圈住我。
我轉身，恨恨地扇了他一巴掌。周知安咬著后牙，不由分說地吻上來。驚呼被揉碎在齒間。
周知安的吻滾燙又兇狠，像是要把積攢的憤怒、不安和嫉妒都傾瀉而出。我咬他的舌頭，
他吃痛，卻不肯停下。「叮?！闺娞蓍T開，周知安攬住我的腰，轉身將我兜上電梯。
他分心按樓層，我終于推開他。包砸在他的肩膀上，罵他：「周知安，你有夠惡心的！
要發情就去找你的小三李清，別來這發瘋！」周知安擦了一下被我咬出血的嘴唇，
輕笑著斜睨我：「不讓親？」「那個男的技術有我好嗎？」他的目光落在我脖子上的吻痕上。
我也笑，反問他：「那你說，我和李清，誰的技術好？」周知安沉默，神色晦暗不明。
我湊近他，氣極反笑：「說??！誰更好？」周知安無地自容，苦笑：「沫沫，你挺狠的。
是宋晏澤回來了吧。」我怔了怔?！肝抑?，你的初戀，宋晏澤，米蘭回來的設計師。
我很早就知道他了，你身邊的朋友嘴巴沒那么嚴。沫沫，和我在一起，真有那么痛苦嗎？
讓你在他一回國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他身邊？我們六年的感情比不過你和宋晏澤的四年嗎？」
感情不是這么衡量的。我想起視頻里他對李清意亂情迷的樣子，一陣惡心。「是。」
我狠下心，「感情就是這么回事兒，你應該明白先來后到?！埂杆?，周知安，
你和李清的事，我不再提了。她先來，我后到，所以你愛她就像我愛宋晏澤。
感情的事只好聽從自己的心。周知安，我們各自從不屬于自己的身份中退出吧。
讓李清做你的妻子?！?0那天過后，周知安終于同意離婚。他說要好好看看離婚協議，
然后就跟消失了一樣。我忙于公司的新項目，無暇顧及其他。于我而言，
這場若有若無的婚姻已經結束了。我的妊娠反應很輕微，只是特別容易累。躺在診室的床上，
屏幕上灰白的影像漸漸清晰，一個小小的輪廓浮現。我聽見胎心像小鼓點似的敲著。一聲聲，
砸在我的心上?！柑汉芙】怠Ｒ獑幔俊贯t生的問話不帶溫度。它是個很乖的胎兒，
沒有讓我受太大折磨，還那么小，我無法想象它被冰冷的器械從我身體里帶走。
我抹掉眼角不知何時掉下的眼淚，「要?！埂肝乙@個孩子。」小竇在門外等我，
見到我出來，先是一愣，隨后趕快扶住我。我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總監……」
小竇支支吾吾，「秘書打電話來說，周總的媽媽來公司，您不在，她說明天還要來。
我已經讓保安盯緊些了。」我心里冷哼一聲。相識六年，
我和周知安父母見面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當初結婚時，他父母堅持要再回老家辦一場，
特別請周家的親戚。我當時年輕，不懂他們要給我下馬威。老家的婚禮上，
周知安被他們帶去拜祠堂，我被關在房間里，一群女人圍著我教規矩。剩下的男人婚鬧，
對我的伴娘上下其手。好言勸阻不聽，我拖著婚紗沖過去，
用酒瓶讓其中鬧得最兇的男人臉上見了血才停止了鬧劇。那場婚禮結束得很難看。
周知安的父母指在我臉上，罵我沒有教養。按著我的背要我跟婚鬧的男人敬茶，賠禮道歉。
我聽他們的，端起茶壺，給兩人頭上澆了個徹底。周知安回來，夸我會保護自己，
然后和他們大吵一架，第二天就帶著我回了 S 市?；楹笪疫t遲沒有懷孕，他母親嫌棄，
攛掇周知安和我離婚。周知安在電話里大罵：「夠了！這是我和沫沫之間的事，
我老婆還輪不到你們來指手畫腳！再來煽風點火，你們就當沒我這個兒子！」
要是那時我借坡下驢，答應離婚，現在回想起來的應該還都是周知安的好。
可惜人在幸福的時候學不會適可而止。11回到小區，車庫里停著周知安的車。
小竇擔心我：「總監，我陪你一起上去吧?！刮覔u搖頭，想到周知安，心里很平靜。
家里燈亮著，在玄關就聽到里面的爭吵聲。「你走吧！不要插手我們之間的事！
我們之間愛與不愛，生與不生，和你有什么關系！您老別再操這心！」「作孽啊，
我這個兒子生了不如不生！你為了那個占著窩不下蛋的老婆，跟我大喊大叫。
虧我養了你這么多年，你個沒良心的，娶了老婆忘了娘！老婆只要漂亮有什么用，
你個沒眼光的……虧得人家清清對你這么好，她自己說了，只要能嫁進咱們家，彩禮都不要，
就圖你這個人……」我像被針刺了一下，一串鑰匙掉到地上。周知安小跑過來，
見到我眉頭舒展。周知安的媽媽坐在沙發上，旁邊是在周知安手下工作的表弟。表弟見到我，
立刻站起來，恭敬地喊：「嫂子?！怪軏寢屝钡闪怂谎?，怪他點頭哈腰沒剛氣。
「你怎么進來的？」我冷冷地盯著她，「周知安給你的鑰匙？」「我那個兒子，
讓你帶得不孝順父母，對我和他爸沒好氣，還好有清清給我拿的鑰匙，我一個老太婆，
可憐哦，進自己的兒子家還要讓外人幫忙?！刮也豢芍眯诺赝蛑苤?。
表弟忙說：「不是周哥給的。是李清趁周哥睡著，偷拿的鑰匙，自己配了一把?！埂概?，
你們已經同居了是嗎？」我轉頭，笑著問。周知安臉上晦暗不明，「不是你想的那樣?！?/p>
「嫂子，對不起！都是我嘴臭，害你們有矛盾！周哥和李清，根本就沒什么！
是李清一廂情愿，上次我是喝多了胡說！」周媽媽大喊：「你個大小伙子，
你跟她低眉順眼的干什么！」表弟不理，「嫂子，你要是實在生氣，就打我吧！
別跟周哥慪氣了！」同流合污，我立刻想到。這些年周家的親戚沾了周知安不少光。
我不客氣，揚手就是一巴掌，「你還敢提！周知安開房你都會說是替你開的吧！」
「你敢打我侄子！兒子，你就眼看著她打你的表弟？」周知安捂住我的手：「老婆，
手疼不疼？」隨后狠厲道：「都給老子滾！今后誰再敢來打擾我老婆，我絕對不念舊情！」
表弟嚇得一凜，趕緊拉周媽媽?！笡]骨氣！」周媽媽罵，「她都要和你離婚了，
你還拿她當個寶貝！」又沖我嚷，「你到底給我兒子灌了什么迷魂湯，
讓他放著更年輕的不要，對你這么死心塌地的。你早晚遭報應……」死心塌地？
我看著眼前的人，只感到荒誕。表弟推著周媽媽離開，房間里只剩我和周知安。
他抽紙巾替我擦手，揉了揉發紅的掌心，垂眼觀察我的臉色。「老婆。」
一股無形的疲憊感向下拖拽我?！搁]嘴?！埂妇退隳阈睦镉袆e人，那你還愛我嗎？」可笑。
「你總是問。你和李清做的時候也會一直問她，讓她說愛你嗎？」我無力地倒在沙發上，
還是忍不住譏諷他。他順勢蹲下，輕啄我的手?！改悴粫肼牭??！埂改闼麐尩幕斓?！」
我抓起手邊能拿到的所有東西砸向他，花瓶的碎片劃破了他的眉毛，血順著眼尾流下來。
連我自己也想不明白了，如果沒有愛，我哪會這么恨？我必須要發泄?！钢苤?，
你以為我缺男人嗎？你以為沒有男人為我前赴后繼嗎？
你以為裝出還愛我的樣子我就會忍耐嗎？你大錯特錯！」
周知安臉上出現了一種難以言明的光彩，他似乎從我失控的樣子感受到了很大的快感。
「老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該死，我不該這么對你?！怪苤脖砬橐幌萝浟讼聛?，
抱住我囁喏。「你走吧，我好累?！刮亦馈Ｖ苤苍谖翌~頭上吻了一下?！肝伊粝聛?，
讓我陪你?！埂竸e再消耗我對你的耐心?！怪苤矅@口氣，開始收拾被我砸亂的客廳。
醒來時我在臥室，周知安離開了，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沫沫！沫沫！」我一驚，
是宋晏澤的聲音。我從床上下來，發現頭昏昏沉沉，雙腿無力，像踩在棉花上。
我掙扎著去開門，看到宋晏澤著急的神情?！改?，我怎么都聯系不上你。
小竇說今晚你丈夫回來了，我擔心你有事。」我手按在胸口，昏了過去。
12我一直覺得那天晚上是一個混亂的夢，因為周媽媽、表弟再也沒出現過。
只有花瓶碎片和輸液的針孔證明，記憶不是假的。我請宋晏澤吃飯，
作為他那晚及時把我送醫的感謝。「我們之間不用這么客氣?！顾侮虧捎杂种?。我看著他。
「那天你睡著，一直在喊周知安?！埂敢欢ㄊ俏姨匏?。」我喝了口檸檬水，
掩蓋上涌的情緒。拿到有周知安簽字的離婚協議，我有些恍惚，
本以為這場離婚戰還需要很長時間的拉扯，沒想到忽然結束了。去民政局辦理離婚那天，
我下車，他早已等在門口。這些年他保養得當，不僅依舊清俊，
還多了一分儒雅沉穩的人夫氣質。也難怪小女生喜歡。
他看向我的車內：「宋晏澤沒陪你一起來？」他身后不遠處站著李清。也是，我們離婚，
對他們倆來說確實是好日子，辦完之后出去約會慶祝也不奇怪。
但我不知道為什么他這么篤定我會和宋晏澤在一起?！杆诿ぷ??！埂敢驗楣ぷ骱鲆暷?，
你又能接受了？當初不知道是誰因為我出差晚上沒報備，跟我冷戰兩天?！?/p>
周知安笑容帶一絲苦澀?！负退谝黄鹞也辉诤踹@些?！孤犓f賬重提，我故意說。
周知安的臉色沉了又沉。李清這時跑過來，身上戴的首飾叮當作響。
看來周知安把她養得不錯?！附憬悖瑒e誤會。我不是想看你的笑話，
我是擔心知安哥一個人孤單才來的?！埂笓乃聠?？」我冷笑，
「你還是擔心離婚后我會拿走多少錢吧。畢竟出軌的人沒資格提要求?！估钋逍θ菀唤?/p>
求助地看向周知安。周知安一直盯著我的手?！附渲刚?？」我點頭，
看到他無名指上還留著那抹銀白。李清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上去就要摘掉。
周知安驀地攥緊手心，李清只好尷尬地撒嬌。「知安哥，這個戒指已經舊了。
你不是說要帶我買情侶戒指的嗎？正好這里有垃圾桶，我來幫你丟掉，
我們戴新的戒指好不好？」周知安不理她，看看我，又看看李清，「你不要跟進來?！?/p>
算他還有點羞恥心。民政局里，我們并肩坐著，肩膀碰在一起，像登記結婚時那樣。
工作人員拿出離婚申請書。簽字的時候，周知安忽然低低地說：「如果回到五年前就好了?！?/p>
這么不想和我結婚。我破罐子破摔：「索性回到六年前，不要認識更好。」我微微側頭看他，
他眉毛上還留著一個淺淺的疤。他聽見這話，深深地看我一眼，露出受傷的表情。
一定是我看錯了。去停車場的路上風很大，他抬手又收回，我趕緊自己撫平額前凌亂的發絲。
李清從車里下來，親熱地挽住他。我笑笑，移開視線?！钢苤??！刮液八?/p>
他帶著期待地回頭。李清警惕地看著我?！溉旌笥浀脕砟秒x婚證。
那時候我們才是真正離婚。」我是在提醒他：不要帶李清到處張揚，
作為代表公司形象的老總，最好體面地結束婚姻。周知安極力偽裝從容，
可是眉眼間的不安還是暴露了他。肚子里的小生命忽然動了一下，我震驚得表情凝固在臉上，
這是它的第一次胎動。周知安立刻沖過來握住我的肩膀，「怎么了？不舒服嗎？」
李清跟過來，狐疑地瞪著我，生怕我有什么招數再搶走他。眼前就是孩子的父親。
我卻不能把這一刻的新奇體驗跟他分享。周知安漂亮的雙眼里裝滿了擔心。我忽然眼眶一濕，
趕快推開他躲進車里?！笡]事，我要走了！」我開出一段距離，趴在方向盤上大哭。
也許是孕期太敏感，他坐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聞出來，他噴的還是我最愛的那款香水。
可能他是無意，可是熟悉的氣味刺得我心痛。13宋晏澤更加猛烈地追求我。
我好笑地說：「晏澤，我懷孕了?！埂肝抑?，我天天和你待在一起，
寶寶生下來之后就不會認生了。」宋晏澤溫暖地笑。我笑而不答。宋晏澤邀我去他家吃晚餐。
一個時裝設計師的臺面上，居然出現了嬰兒服的設計稿?！高x的都是最好、最舒適的面料?！?/p>
宋晏澤把趕工出來的一件連體服拿給我?！钢x謝你，晏澤?！刮艺娴母屑ぁＫ侮虧沙烈?，
隨后像是鼓起很大勇氣說：「沫沫，我知道你為當初的事情耿耿于懷，
那時我低估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在度過米蘭的日日夜夜，我才發現，比起所謂的前程，
我更怕沒有你。等我想明白這一切回來找你，你已經嫁給別人?！埂改慊貋磉^？」「嗯。
你結婚的前一晚，我遇到了你的丈夫。他從你朋友那知道我，警告我不許破壞你們的婚禮?！?/p>
我愣住了。「那時我也年少輕狂，說「你如果從心里覺得她足夠愛你，怎么會害怕我的破壞，
說到底，你也知道她對你的愛并不深。我們在一起四年，你不過跟她相識一年，
她的每個第一次都屬于我，你難道不覺得她是一時沖昏了頭才答應你的求婚的嗎？而且，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眼睛很像我。」他氣瘋了，要來打我，被朋友攔住。
我說不信就試試看。第二天你和他交換戒指，
我忽然看到你和我在一起都沒有露出過的滿足感。我已經傷害過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