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楚淵的第十年,他為庶妹楚瑤廢我后位,親手灌下毒酒,只為取我的心頭血做藥引。
他說:“沈清漪,瑤兒心善,不像你,滿手算計,你不配活。”我含恨而終,再睜眼,
卻回到與他賜婚那日。他猩紅著眼,死死攥著我的手腕,聲音嘶啞,滿是后怕與瘋狂。
“清漪,別走,求你……”我看著他,笑了。楚淵,晚了。這一世,
換我親手為你調配一杯毒酒。1“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尖細的嗓音穿透耳膜,
像一根針,狠狠扎進我的腦子。我猛地睜開眼。眼前不是陰冷的地牢,
不是庶妹楚瑤那張得意的笑臉,更沒有那碗穿腸爛肚的毒酒。是明晃晃的日光,
是沈家熟悉的廳堂,還有我那跪在一旁,喜不自勝的爹。我……重生了?我低頭,
看著自己纖細卻完好無損的手,心頭巨震。這不是夢。我真的回來了。“……沈家有女清漪,
性行淑均,特賜婚于淵王楚淵為正妃,擇日完婚,欽此。”太監念完了圣旨。
我爹激動地磕頭謝恩,聲音都在抖。我卻如墜冰窟。不對,時間不對。前世,
這道圣旨是在一年后才下的。那時楚淵已在奪嫡中占盡上風,娶我不過是為了我身后的兵權。
可現在,他提前了一年。一個念頭讓我渾身冰冷。難道他也……“清漪,還不快接旨?
”我爹壓低聲音催促我。我定了定神,壓下心底翻涌的恨意,伸手去接那明黃的圣旨。
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綢緞,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卻先我一步,覆了上來。那只手,
我到死都記得。我猛地抬頭,撞進一雙幽深得可怕的眼眸里。楚淵。他今天竟然親自來了。
他穿著一身玄色王袍,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如昔,可那雙眼睛,卻不再是前世那般冰冷無波,
只剩算計。此刻,那里面翻涌著我看不懂的,病態的熾熱和瘋狂的占有欲。
像一頭瀕臨失控的野獸,死死盯住了他唯一的獵物。他的手很燙,燙得我心驚。“清漪,
我的王妃。”他看著我,一字一句,聲音低沉沙啞。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傳旨的太監和我爹都嚇得不敢出聲。我強迫自己冷靜,想要抽回手,他卻攥得更緊,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腕骨。他俯身,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
一字一句,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清一,這一世,你休想再逃。”2大婚之日,
來得倉促又盛大。我坐在婚床上,蓋頭下的世界一片血紅。前世,
我也是這樣滿懷期待地嫁給他。可最后,滿腔愛意換來的,只有一杯毒酒和家破人亡。
門被推開,帶著酒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蓋頭被挑開,
楚淵那張俊美卻危險的臉出現在我眼前。他沒有像尋常新郎那樣喝合巹酒,只是坐在床邊,
一瞬不瞬地盯著我。那種眼神,讓我毛骨悚然。不是愛,不是欲,是一種失而復得后,
恨不得將我拆吃入腹的瘋狂。“王爺。”我垂下眼,聲音平靜無波。他伸手,
冰涼的指尖撫上我的臉頰,“清漪,你為什么不怕我?”我心里冷笑。怕?我的恐懼,
我的愛,我的所有情緒,早就在前世被他親手埋葬了。“王爺是我的夫君,我為何要怕?
”我抬眼,迎上他的視線,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天真又依賴。他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
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柔柔弱弱的聲音。“王爺,姐姐,
瑤兒給你們送安神湯來了。”楚瑤。我這位好庶妹,真是半刻也等不及。她端著托盤進來,
一雙眼睛含羞帶怯地看著楚淵,仿佛她才是這里的主人。“姐姐剛嫁入王府,怕是會認生,
喝了這湯,能睡個好覺。”她說著,將一碗湯遞到我面前。我看著那碗湯,
前世的記憶翻涌而上。就是這碗湯,里面下了藥,讓我昏睡過去,錯過了洞房花ě。第二天,
楚瑤梨花帶雨地跪在楚淵面前,說是我善妒,不讓她這個妹妹在新婚夜陪伴姐姐。楚淵信了。
從那以后,我便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這一世,還想故技重施?我接過湯碗,手腕一斜,
“哎呀”一聲,整碗湯盡數潑在了楚瑤那身精心準備的淺粉色衣裙上。
滾燙的湯水讓她尖叫起來。“姐姐!你……”楚瑤又驚又怒,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委屈地看向楚淵,“王爺……”我搶在她之前,慌忙起身,一臉歉疚,“對不起,瑤兒,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緊張了,手滑了。”我怯生生地看向楚淵,眼底滿是無措和驚慌。
這副模樣,最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前世的楚淵,此刻應該會皺著眉,
不耐煩地訓斥我一句“毛手毛腳”,然后好生安慰他那受了驚的“瑤兒”。可今生的楚淵,
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狼狽不堪的楚瑤。“滾出去。”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楚瑤愣住了,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爺?”“本王的話,不想說第二遍。”楚淵的眼神驟然變冷,
帶著一絲戾氣。楚瑤嚇得渾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哭著跑了出去。房間里,
再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心里的警鈴大作。楚淵太反常了。他不但沒有怪我,反而為了我,
呵斥了楚瑤。他到底想做什么?“清漪,”他突然伸手,將我攬入懷中,下巴抵在我的發頂,
輕輕嗅著,“記住,這個王府,你是唯一的女主人。誰讓你不高興,你就讓她消失。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無論是誰。”我僵在他懷里,渾身發冷。
他不是在說笑。他眼里的瘋狂告訴我,只要我點頭,他真的會為了我去殺人。這個楚淵,
比前世那個冷酷無情的帝王,要可怕一百倍。3我需要自己的力量。被圈養的金絲雀,
永遠不可能啄瞎主人的眼睛。前世,我父親手握重兵,是楚淵最大的助力,
也是他登基后第一個要拔除的眼中釘。這一世,我不能再將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我很快找到了第一個目標。林晏。前世楚淵麾下最勇猛的將軍,卻因功高蓋主,
被安上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滿門抄斬。我記得,他被殺前一個月,他唯一的母親病重,
無錢醫治。我以祈福為名,去了城外的相國寺,然后“偶遇”了在寺廟后山采藥的林晏。
他一身粗布麻衣,身形清瘦卻挺拔,眉眼間帶著一股不屈的傲氣。看見我,
他只是冷淡地躬身行禮,便要離開。“壯士請留步。”我叫住他。他回頭,眼神警惕。
我從侍女手中拿過一個錢袋,遞過去,“我見壯士行色匆匆,面帶愁容,想必是遇到了難處。
這些銀兩,或可解燃眉之急。”他看著錢袋,眉頭皺起,“無功不受祿。”“這不是祿,
”我淺淺一笑,“這是善緣。我為家人祈福,也愿天下人安康。若壯士實在過意不去,
便當是我借你的。他日你飛黃騰達,再還我也不遲。”我的語氣真誠,姿態放得很低。
林晏定定地看了我幾秒,最終還是接過了錢袋,聲音沙啞,“多謝王妃。此恩,
林晏沒齒難忘。”“我不需要你沒齒難忘,”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
來日為我所用。”林晏的瞳孔猛地一縮。我沒再多說,轉身離開。種子已經種下,
我不急著等它發芽。回到王府,氣氛明顯不對。下人們看我的眼神都帶著一絲畏懼。
我剛走進院子,就看到楚淵站在廊下,似乎等了我很久。“去哪了?”他問,
語氣聽不出喜怒。“去相國寺為王爺和家人祈福了。”我答得滴水不漏。他走過來,抬手,
替我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動作很輕,眼神卻像一張網,將我牢牢罩住。“清漪,
我很不喜歡你離開我的視線。”他低聲道,“以后想去哪,告訴我,我陪你去。”這是警告。
我心里清楚,從我嫁進來的那天起,這座王府就成了一座華美的牢籠,而他,是唯一的獄卒。
我表面順從地點頭,“好,都聽王爺的。”他笑了,似乎很滿意我的乖順。可我知道,
他根本不信我。夜里,我故意輾轉反側,在夢中呢喃著一個名字。“子安哥哥……”子安,
是五皇子的表字。我們年幼時,曾在宮宴上有過幾面之緣,他曾夸我的風箏放得最高。
僅此而已。可這點微不足道的過往,足以成為一根刺,扎進楚淵那顆滿是猜忌的心里。
我感覺到身邊的人呼吸一滯。黑暗中,一雙眼睛睜開,死死地盯著我。第二天,我便聽說,
五皇子在與楚淵“切磋”時,失手摔下馬,摔斷了腿。宮里都傳,淵王殿下真是好大的火氣。
晚上,楚淵回來時,身上帶著一股血腥氣。他坐在床邊,一言不發地看著我。許久,
他才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你不喜歡我送你的金步搖嗎?為什么要去想別人?
”我裝作剛睡醒的樣子,迷茫地看著他,“王爺在說什么?”他突然俯身,
雙手撐在我身體兩側,將我困在他的陰影里。“沈清漪,別再試探我的底線。”他的眼睛里,
是翻涌的黑色潮水,幾乎要將我吞沒。“我不喜歡。我一點都不喜歡。
”4.楚淵的偏執與日俱增,像藤蔓,將我越纏越緊。他禁止我與任何外男接觸,
就連我父親派人送來的家書,都要經過他的手。整個王府,密不透風。我表面上越來越順從,
越來越依賴他,甚至會因為他晚歸而“不安”,會因為他多看了哪個婢女一眼而“吃醋”。
我演得很好,好到楚淵都快信了。他似乎很享受我這副離了他便活不了的樣子。
他會喂我吃飯,會親手為我描眉,會在夜里將我緊緊抱在懷里,仿佛我是他失而復得的珍寶。
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是狼,而我,是披著羊皮,
等待時機給他致命一擊的另一頭狼。楚瑤被送去家廟后,安分了許多,但她不甘心,
總想找機會翻身。而我,就給了她這個機會。我利用楚淵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
故意“不小心”泄露了一些信息。比如,我與五皇子仍有“書信往來”。比如,
我偷偷藏著五皇子幼時送我的一枚玉佩。這些消息,自然一字不漏地傳到了楚淵的耳朵里。
但我知道,這些小打小小鬧,已經無法真正激怒他了。他的心病,需要一劑猛藥。很快,
宮中設宴,慶賀太后壽辰。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宴會前,
我“買通”了楚瑤身邊的一個小丫鬟,讓她替我給五皇子送一封信。信里,
我約他在宴會期間,在御花園的假山后一見。我料定,那丫鬟轉身就會把信交給楚瑤,
而楚瑤,一定會把這件事捅到楚淵面前。她太想看我死了。果然,赴宴的馬車上,
楚淵的臉色就很難看。他一言不發,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我假裝不知,
還體貼地為他整理衣襟,“王爺,今日怎么了?可是朝堂上遇到了煩心事?”他抓住我的手,
力道很重,眼神像刀子,“清漪,你最好安分一點。”宴會上,我借口更衣,離席片刻。
我沒有去假山,而是去了另一個方向的荷花池。我知道,楚淵的人在跟著我。我也知道,
楚瑤和楚淵,很快就會去假山那里,“捉奸”。而我真正的棋子,是五皇子。我派人告訴他,
楚淵懷疑他與我有染,今晚會在假山設下埋伏,要置他于死地。五皇子生性多疑,
又因斷腿之事對楚淵懷恨在心,他寧可信其有。他不會去假山。這樣一來,
楚淵和楚瑤撲了個空,只會覺得是我臨時改變了主意,或者,是五皇子沒有上鉤。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了。我站在荷花池邊,看著水中的倒影。
今晚,只是一個開始。我要讓楚淵嘗嘗,什么叫百口莫辯,什么叫眾叛親-離。就在這時,
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以為是我的侍女回來了,沒有回頭。“清漪!
”是楚淵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我心中一凜,他怎么會找到這里來?計劃有變?
我緩緩轉身,臉上已經換上了驚訝又無辜的表情。“王爺?你怎么……”話沒說完,
我就看到了他身后的人。不止楚瑤,還有五皇子。以及,五皇子手上拿著的,
我那封“約會”的信。我心里咯噔一下。中計了。不是我算計了他們,
是他們聯合起來算計了我!5御花園里,燈火通明。赴宴的王公貴族們都被驚動了,
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過來,對著我們指指點點。我成了風暴的中心。“皇兄,
這就是你的好王妃!”五皇子一臉悲憤,將手里的信紙高高舉起,“她約我在此處私會,
言語曖昧,不知存了什么心思!”楚瑤立刻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五皇子,哭得梨花帶雨,
“姐姐,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王爺待你一片真心,你怎能背叛他?”一唱一和,
配合得天衣無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鄙夷,唾棄,幸災樂禍。我看向楚淵。
他站在那里,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前世,我也曾這樣被他當眾羞辱。那時,我哭著解釋,求他信我。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