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與墨讓開門，“進來吧。”
外頭廳門沒關，秋季的夜里邪風肆意。
漆與墨感覺到一絲寒意席卷而來，等人進屋之后，順手合上門。
無意識的動作引得男人回眸望來，帶著探究的眼神落在她渾然不覺的臉上。
漆與墨對上他的視線，“？”
“怎么了嗎？”
燈光照不清她的輪廓，卻照清了她眼底的清澈。
秋水剪瞳眨了眨，裴述收斂岔到歪路上的心思，轉回頭，“沒事。”
書房北墻擺放著一組大紅老酸枝書架，架子前面是一張鶴腿書桌，桌上擺著電腦和幾本書。
旁側東窗下的三圍獨板羅漢床上鋪著枕頭被褥。
越往里走，外來陌生的氣息攪動房間里的玫瑰香味。
躲閃，逃開，復又反卷而來，繼而淹沒新的味道。
裴述不適應這種陌生的能夠攪弄人心的氣味，加快步子走到書架前。
抬眼一掃，精準抽出一本書，“找到了。”
濕頭發貼在臉上有點癢，漆與墨抬手勾到耳后，順手撩了下窩在后頸的頭發。
眼神掃過書封，《高效能人士的七個習慣》。
呃……
他看這個？
原來霸總的書單是這樣的。
漆與墨留了個心眼，
改天也去買一本來看看。
裴述拿上書走到門口，側頭道了聲晚安，不等漆與墨回他，抬腳邁過門檻走了。
漆與墨過去關上門，繼續回到書桌前看資料。
裴述還沒走到對面的臥室門口，身后就傳來關門聲。
邁出去的腳頓了頓，回頭盯了合上的門一眼才進屋關上門。
秋煙漸起，過了國慶長假之后，一天冷過一天。
接連兩周，小夫妻倆各自吃早餐各自上班，上下班時間完全錯開了，互不相擾，互不相見。
陌生得好似不是生活在一座院子里的人一樣。
作為集團掌舵人，裴述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了，太陽將升未升的時候已經出現在公司。
他變得越來越忙碌。
漆與墨則每天準時準點起床吃早餐再去公司。
今天臨走忘帶一份資料，又折回去拿，踩著點趕到部門。
剛一進去，聽見不少同事端著咖啡趁著上班之前一點點時間，湊在一塊竊竊私語。
漆與墨跟往常一樣和同事們打招呼。
大家見她來，也不避諱，依舊聲線不低的議論。
“……怪不得經理每次都把簡單的事交給她去做，原來是走后門進來的！”
“就是不知道誰才是她的關系，公司里那么多高層呢，不知是哪位VP，還是更高級別的COOCTO ，總之不可能是CEO。”
漆與墨聽了那么一耳朵，聽見CEO，心往上提了提。
不會吧！
已經知道了？
她若無其事回到工位上，想到同事剛才見到她的表情，不像在議論她。
棠溪哭喪著個臉湊過來，哀怨叫著，“與墨，你來了！”
漆與墨快速開電腦，拿水杯，準備去接水做工作前準備，順道問，“怎么了，一大早這么喪。”
看她要去茶水間，黎棠兮也拿著杯子跟她一起。
邊走邊怨，“你剛才沒聽見那幾個嘴長的議論嗎！”
她重重嘆息一聲，“不知道是誰，把我跟我小姨的關系傳了出來，現在整個部門的人都認為，我是走后門進來的，看我的眼神都帶著鄙夷。”
她噘著嘴，滿臉不服氣，“我進公司小姨是幫忙疏通了關系，但是，但是我現在負責的案子都是我自己盡全力做下來的，天天忙成狗一樣，還被說是不干活的關系戶。好生氣！”
漆與墨接了小半杯水喝掉，剛才提起的心徹底放回去，開始做咖啡。
“經理交給你的工作你不都很好的完成了嗎，你只是不愛用嘴做事情而已，你這么有實力沒必要怕他們說啊！”
黎棠兮還是不高興，“我有關系，能力也是有的，他們故意忽略我的能力只拿關系說事。”
等咖啡的時候，漆與墨放下馬克杯拍拍她的肩，“部門為了激勵同事，激發同事之間互相競爭，特意設置了每完成一個項目就去敲一次鐘的儀式，以此告訴大家每個人替公司做的貢獻值，你從來不去敲鐘還怪別人誤解你。”
黎棠兮不喜歡這種做法，有種洋洋得意的感覺。
“我覺得好羞恥，不想去。”
她想起來，“你不也從來沒去敲鐘嗎？你又是為什么？”
咖啡好了，漆與墨拿過她的杯子先幫她接，“我在等時機。”
黎棠兮不懂，“什么時機？”
漆與墨接好咖啡與她一同往工位那邊走，“我想升職。”
而且是快速升到高位那種。
她們走到部門中心那座鐘附近停下，漆與墨一抬下巴，“去嗎，要不要堵住別人的嘴，你自己選擇。”
黎棠兮縮了縮脖子，四處看了一圈，小聲說，“可我擔心槍打出頭鳥，我從進公司到現在一共跟進了五個案子，現在一起敲掉嗎？萬一他們又嫉妒我案子完成的多怎么辦？”
漆與墨低頭抿了一口咖啡，“放心，我幫你。”
她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黎棠兮將手里的咖啡擱在工位隔斷臺面上，摸過去握著小錘子，遲疑一瞬，輕輕敲響鐘。
鐘聲響起的那一刻，嘈雜的辦公室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過來，漆與墨第一個鼓掌。
萬事開頭難，有了第一次，又有掌聲鼓勵，黎棠兮有了底氣，連續敲響四次。
其他同事反應過來，陸陸續續鼓掌。
為他人喝彩，為并肩作戰的伙伴喝彩，這是公司的文化。
享受掌聲的感覺很不錯，做完這一切，黎棠兮心里的大石塊落下了。
漆與墨走過去，笑著同她說了聲恭喜，然后，也拿起敲鐘錘敲響鐘。
一聲連著一聲，總共響了十一下。
一時間辦公室里，掌聲雷動。
她的能力同事們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沒想到她這么厲害！
短短三個多月，跟進的項目已經完成了十一個。
簡直神了。
所有人都被這鐘聲激勵得興奮起來。
沒人注意部門門口站著幾個男人。
其中一個氣質有別于其他幾個的男人，盯著座鐘旁邊的女人，跟身側年紀稍大些的男人說：
“十一下。毛經理，你這位下屬很有點本事啊。我們的項目就交給她跟進吧，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