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公,腎移植手術同意書你趕緊簽了吧!”
妻子遞來鋼筆時,我的手突然抖得厲害。
十分鐘前,我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家陰冷的療養院——潰爛的傷口和護士冷漠的嘆息。
“放棄吧,你妻子說你這種廢物早該死了。”
沒想到,我竟重生回到了手術前。
她見我僵住,聲音軟了幾分,眼眶泛紅,“只要你救他,等他出院......我保證,我們馬上要個孩子,好好過日子,行嗎?”
上輩子,就是這句話讓我心軟,簽下同意書,摘了一顆腎給她所謂的“青梅竹馬”。
可后來呢?
她的竹馬養病期間故意打翻粥碗,燙紅了自己的手。
妻子毫不猶豫認定是我做的,“你故意的對不對?!你嫉妒他!”
第二天,我全身被熱粥燙傷,轉移到臭名昭著的療養院,最后因為傷口發炎,高燒不治而亡。
而現在,鋼筆還懸在紙上。
“老公?”
面對妻子的催促,我緩緩抬頭,沖她笑了:“好啊,我簽。”
但這次,我要簽的,是讓妻子公司破產的計劃書。
1
我盯著手上的‘腎移植手術同意書’,一時間沒有動作。
“老公,醫生說明阿哲的情況不能再拖了。”妻子楊貞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柔軟,就像上輩子一樣,“簽完字,我們就能重新開始了。”
她眼眶通紅,但我知道那不是因為心疼我,而是擔心她的秦哲等不及了。
我抬頭看她,這張曾經讓我魂牽夢縈的臉,此刻只讓我感到一陣惡寒。
“重新開始?”我輕聲重復,手指撫過文件上,“就像上次你說要個孩子,結果中途秦哲一個電話,你就將我綁在床上苦等一夜那樣?”
楊貞的表情僵了一瞬,隨即又擠出笑容:“你還在為那個生氣?當時公司太忙了,我不是故意的。”
話音剛落,她的手機突然響起,她看了眼屏幕下意識露出一抹微笑,欲蓋彌彰地對我解釋。
“我去接個電話,公司有點急事。”
她快步走向陽臺,關上了玻璃門。
陽臺的隔音并不好,楊貞壓低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別擔心,計劃順利......他那么愛我,一定會答應簽字的......”
每一個詞都像針一樣扎進我的心臟。
前世的我滿心都是她愿意收心回歸家庭,沒想到手術做完就被她一腳踢開了。
現在回想起來,早有預料。
我冷笑一聲,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收購計劃簽下自己的名字。
剛簽完,楊貞便匆忙走進來。
“老公,剛醫院打電話來催了,你簽好捐贈協議了嗎?”
我微笑著將簽好的協議遞給她,上方放著簽好字的移植同意書。
“太好了,老公。”楊貞如釋重負地接過文件,擔心我反悔,甚至沒有仔細查看內容,就急匆匆地將文件收進包里。
“醫院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了,明天就可以手術。”
“你不是一直不喜歡我和阿哲走得近嗎,等他好了,我立馬把他送得遠遠的,我們再要個孩子,以后好好過日子。”
前世的我就是被這一句話騙得團團轉,心甘情愿地躺上手術臺,獻出一顆腎臟給她的那個‘青梅竹馬’,但是她后面是怎么對我的!
我掩飾眼中的冷意,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嗯,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楊貞的表情動容,還有些欣慰,“你終于能理解我了。”說完輕輕地抱住我。
她一靠近,我就聞到她身上獨特的香水味。
秦哲每次生日,她都會親手調制一款香水送給他當生日禮物,而我卻只能在對方朋友圈暗自艷羨。
曾經我為她對秦哲的偏愛歇斯底里,但如今重來一次,我內心竟再不會為此起波瀾。
2
楊貞剛抱完我,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這次她沒有回避,直接在我面前接起了電話。
“阿哲?怎么了?”她的聲音瞬間柔軟了八個度,眼神也變得溫柔似水。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她表情的變化。
電話那頭傳來秦哲虛弱的聲音,楊貞開了免提,似乎是想向我證明他們之間‘清白’的關系。
“沈哥,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秦哲的聲音氣若游絲,仿佛下一秒就會斷氣,“我就是想跟沈哥道個謝,謝謝你愿意救我。”
我冷笑一聲,直接拿過手機:“不用謝,誰讓你是我老婆最好的‘朋友',她都愿意為了你回歸家庭了。”
秦哲的聲音更加虛弱了,帶著幾分哽咽,“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等我手術好了,我一定離貞貞遠遠的,只是我能不能偶爾偷偷看看她?我保證不打擾你們的生活。”
好一招以退為進。
我瞇起眼睛,前世的我輸得真不冤啊。
果然,還沒等我回答,楊貞就一把搶過手機:“阿哲!你胡說什么呢!誰說要你走了?”
她警告地瞪了我一眼,語氣卻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你好好養病,有我在沒人能趕你走。”
我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十分鐘前她還信誓旦旦地說等秦哲好了就把他送得遠遠的,現在卻當著我的面出爾反爾。
掛斷電話后,楊貞臉上閃過一絲心虛,但很快又恢復了理直氣壯的樣子:“秦哲現在是病人,你就不能多包容他一點嗎?我還以為你終于懂事了,還跟以前一樣小肚雞腸。”
小肚雞腸?我差點笑出聲。
真要這樣,前世我就不會躺在療養院里飽受折磨痛不欲生,她則用著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和秦哲出國度蜜月了。
楊貞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對了,你做的藥膳不是很好嗎?秦哲馬上要做手術了,你去給他燉點補品補補身體。”
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當初學做藥膳是因為創業初期楊貞經常不吃飯,落下了嚴重的胃病。
為了給她調養身體,我低聲下氣求了一位退休的老中醫三個月,每天天不亮就去幫他整理藥材,才換來老人家傳授幾道養胃的藥膳。
現在,她居然讓我用這份心意去伺候她的情人?
“我沒興趣給外人當免費廚師。”我冷聲拒絕。
楊貞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沈墨!你為什么非要跟一個病人過不去?”
她掏出手機,快速按了幾下,“不就是錢嗎?我給你!”
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銀行通知顯示收到一筆二十萬元的轉賬。
“這錢夠請好幾個頂級廚師了,夠沒?”她譏諷地看著我,“反正你在家吃軟飯這么多年,也就這么點長處了。”
吃軟飯?我氣得手指發抖。
當初公司走上正軌后,是她哭著說看我太辛苦,非要我在家休息,現在倒成了我吃軟飯?
“好,好,很好。”我連說三個好字,轉身走向廚房。
廚房里,我機械地處理著食材,腦海中浮現出前世的一幕幕。
秦哲故意打翻熱粥燙傷自己,楊貞卻認定是我嫉妒心作祟,煮了一鍋沸騰的熱粥淋我全身;楊貞挽著康復的秦哲,在我病床前眼里的嫌惡;療養院里,護士冷漠地說“你妻子說你這種廢物早該死了”......
“砰!”我一刀剁在砧板上,把所有的恨意都發泄在這堆食材上。
三小時后,我端著精心烹制的藥膳走出廚房,每一道都是大補元氣的好東西,足夠三個秦哲吃到撐。
楊貞眼睛一亮,立刻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保溫盒:“全都裝上,阿哲現在需要營養。”
她動作麻利地將所有菜肴打包,連一口湯都沒給我留。
臨走前,她像是施舍般地對我說:“晚上我不回來吃飯了,你自己解決吧。”
門關上的瞬間,我拿出提前好的藥膳吃了起來。
我早就對楊貞不抱期望,索性早有預料,到不至于自己做了半天,一口熱的飯菜都吃不上。
我慢條斯理地享用著本該屬于秦哲的美食,一邊回復我的好兄弟穆晨。
“收購文件已簽署完畢,明天就可以開始行動。”
3
楊貞公司的核心專利在我名下,資金鏈已經岌岌可危,只要明天一開盤,穆晨就會以投資人的身份提出撤資,同時我會宣布收回專利使用權。
雙重打擊下,她那看似堅固的商業帝國將在一夕之間崩塌。
我剛和穆晨確認完明天的計劃,確保萬無一失,楊貞推開門走了進來。
我有些意外,她不是應該在醫院陪秦哲嗎?難道她發現了什么?
我迅速收起手機,語氣平靜,“你怎么回來了?”
她沒有回答,直勾勾地盯著我,突然撲上來抱住我,嘴唇急切地貼上我。
她的手開始撕扯我的衣服,動作粗暴又急切。
我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自從半年前她為了秦哲搬出婚房,我們就再也沒有過任何親密接觸。
唯一能看到她照片的時候,還是秦哲發來的挑釁照片,包括他們在餐廳擁吻,在酒店纏綿,甚至還有楊貞熟睡時的照片。
一個月前,我還收到了楊貞的孕檢報告,顯示她已經懷孕兩個月。
而我和她,已經半年沒有同床。
我猛地推開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這是想干什么?要我的腎還不夠,還想讓我當那個野種的便宜父親?
我沖進廁所,對著馬桶干嘔起來。
楊貞的臉色由白轉青,最后變成憤怒的漲紅。
“沈墨!你太讓我失望了!”她抓起包,摔門而去。
我站在原地,聽著主臥門重重關上,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服下一片安眠藥,強迫自己入睡。
明天有一場硬仗要打,我需要保持清醒的頭腦。
然而,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卻發現我被綁在一張移動病床上,手腳都被束縛帶固定,嘴里塞著布條。
“唔!”我掙扎著,卻只能發出含糊的聲音。
“你醒了。”楊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她臉上帶著歉意,眼神卻冰冷如刀,“對不起,沈墨,但醫院剛來電話,說秦哲的情況惡化了,需要馬上手術。”
我憤怒地瞪著她,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
這個女人竟然趁我睡著把我綁來了醫院!
病床被推進一間病房,秦哲躺在另一張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看到我時卻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
他虛弱地說,“沈哥,我真的很感謝你,不計前嫌愿意捐腎救我。”
我死死盯著他,如果眼神能殺人,他已經被凌遲千萬遍。
秦哲繼續說著,聲音越來越輕,卻字字誅心:“不過我聽說,只有一個腎的男人差不多就是絕育了,真可惜你還沒有自己的孩子。”
我心知肚明他是在嘲諷我以后都不會有孩子了,我妻子的肚子里懷著的還是他的孩子。
楊貞立刻握住秦哲的手,溫柔地放在自己的腹部:“別擔心,你以后會有個健健康康的孩子的。”
然后她轉向我,給了一個承諾:“沈墨,就算你不能生了,我也不會嫌棄你的,你正好可以把我和阿哲的孩子當成你親生的看待。”
我的大腦嗡嗡作響,眼前一陣陣發黑。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一個戴著口罩的醫生走了進來。
“捐獻者準備好了嗎?”
楊貞連忙點頭,指著我,“醫生,就是他了。”
他看著我,然后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表格,突然皺眉:“等等,這上面寫的捐獻者是女性,怎么送了個男的過來?”
楊貞愣住了:“什么?”
醫生指著表格:“這里清清楚楚寫著捐獻者楊貞,血型AB型,與患者匹配。”
楊貞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可能!我明明安排的是......”
她的話沒說完,病房門再次被猛地推開。
她的助理小張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臉色比紙還白:“楊總!不好了!公司馬上就要破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