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是個癡人，她告訴我：“夫人放心，大不了我一死。”
我怎么舍得她死？于是我如法炮制，放她出走，自己則跟裴焰去說，賤婢修棋，行為不端勾引我夫，被我毒殺了。
裴焰罵我是個瘋子，那之后，他消停了許多年。
隨著他年歲漸長，我以為他總算是收了色膽色心，可沒想到，外出征戰十年，他又帶回了一個女子。
林小魚的眉眼，總讓我憶起故人，她雖不比婉兒那般嬌俏，但也算有幾分神韻，想來裴焰也是看中了她這點，只花了幾兩銀子，便從她的賭鬼父親里買下了她。
許是這丫頭幼年喪母的緣故，我只做了幾頓點心之后，她對我便格外親近，說我做的吃食，有她母親的味道。
忽然有一天，她臉紅著告訴我，她有了心上人，約好了一起出逃，長相廝守。
聽完我的話，岑不情嘆了口氣：“唉，要是真能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樁事倒也算圓滿。”
我冷笑：“當初我也是這么想，才害她丟了命。”
婉兒聲音里透著焦急：“她沒像前兩個一樣假死嗎？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滿眼急切的她，輕輕摸了摸念安的額頭。
轉身看向岑不情：“明日你把全城百姓都找來。”
“接下來的事，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岑不情不愧為大梁第一名捕，在京中頗有人脈，第二天便召集了全城百姓。
我站在高臺之上，拉起褲管，臺下的人倒吸一口冷氣。
“傷到了骨頭，你們或許早就聽說過，是我太過歹毒，有看不過去的俠義之輩，趁我外出傷了我，但我想說，你們都被騙了。”
這其實是隨我多年的舊傷了。
當年裴焰知道我殺了顧鳶，雖然面上不好發作，但背地里一直咽不下這口氣。
他執著于維護將軍府的形象，表面對我無比關愛，說凡是我想要的，便是天上星星他也摘來。
可他送到我手上的東西，我連說不喜歡的權利都沒有，多說一句，背地里便免不了一頓懲戒。
我不敢反抗，也不敢與外人說，因為他說，只要事情走漏一次風聲，他就殺一百巫蠻戰俘。
但我的忍耐，換來的只有變本加厲的打罵。
修棋的事發生時，恰逢我父死于內亂，巫蠻推舉了新的領袖，頗有與大梁再起兵戈的勢頭。
巫蠻暗流涌動，我在大梁也受牽累。
原本就對我早已厭棄的裴焰，如今看我更是宛如眼中釘，我只要稍有不慎，免不了一頓毒打。
這腿傷便是拜他所賜，那頓打讓我高燒了整整半個月，他甚至沒有找人為我診治。
若不是老夫人日日端來湯藥，我怕是早就歸天了。
臺下人群頓時更加喧鬧，辱罵之聲不絕于耳。
“你既然知道老夫人對你不薄，下殺手時，也沒放過她！”
“毒婦！即便裴將軍打你下手重些，老夫人又有什么錯，她就不該管你，你死在當初是最好！”
看著臺下被憤怒驅使著的人，我仰天大笑：“哈哈哈，她能有什么錯？她無非就是害得我終身不能生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