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青宜微愣,想起了眼前的人終歸是帝師,聲音變得微不可聞起來:“青宜沒有說什么。”
崔常樂心底一沉,面色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模樣。
“我已聽到——王爺愛我?”
她冷眼,真是稀奇事。
可隨即,她想,裴景洲大約也是如同朝中皇子一般,要么,看中了她的皮囊,要么,看中了她的家世。
陛下不就是因此,而將她指給九王爺的嗎?
她又想起了二人指婚的那道圣旨,那上面夸獎她和裴景洲的詞,都是那么刺眼。
什么溫婉賢淑,什么年少有為,都不過是讓她為王妃的借口罷了。
她就不信,皇帝在背后還能那么夸她和裴景洲。
回過神,崔常樂轉眸看去,青宜還白著臉站在原地。
“你出言冒犯,我不追責你,但我望你,不要再哭哭啼啼出現在我的面前。”
這對她而言,有些不成體統。
青宜心一沉,面如土色:“謝大人寬宏。”
話落,她行禮轉身離去,與四遭的雪景化為一色。
崔常樂轉身,看著帝師府的景色依舊,下人還是有秩的掃著雪廊。
心里卻像空了一塊。
絳云院前,掛滿白幡。9
只讓人覺得清冷無比,偶爾有幾個下人路過,是為了清出院子的東西。
南楚律法——王爺死后,若是未有子嗣,聘禮盡數歸于宮廷。
裴景洲帶來的嫁妝里,卻不像其他王爺一樣,有一千馬匹,數輛車轎。
唯有一些布帛、錢兩、首飾、脂粉。
下人打開地面上的木盒們,一一呈現給崔常樂過目。
“大人,都在這了。”
若無主人吩咐,下人誰敢隨意清理王爺的東西?
崔常樂神情清冷,翻看著手中的定帖:“今日先整理這些……”
聞言,下人小心翼翼的詢問:“大人,王爺生前還畫了一些丹青,您看……要不要燒了?”
總不至于連畫都要還給皇室……
崔常樂沉默了片刻,抬了抬下巴,示意下人將畫軸放原處。
下人拱手,將東西放下。
房內空曠,冬日的風格外的冷冽,吹得屋內幔紗飄拂,像是有人站在紗霧后走動。
崔常樂在案前坐下,將丹青上的繩子松開,紅繩落案。
畫展開了,現出一副山水圖。
不是畫的她……
崔常樂皺眉,本能的想合上,腦中卻閃過了什么,她看向題在一旁的字。
——問何物,能令爾喜?我見青山多嫵媚。
后面那句“料青山見我應如是”卻沒有寫上,崔常樂愣住了。
若是換了旁人,絕對看不懂這樣隱蔽的話……
可她是誰,南楚的帝師,怎會看不懂這詞上明晃晃的愛?
腦子里翁的響了一聲,她垂下眼,藏匿自己的心神。
只坐了片刻,她又將起身去拿房間內其他的畫卷,盡數攤開看。
這回,裴景洲畫的都是崔常樂了。
四周霎時一片靜謐和壓抑,讓人覺得連空氣都狹小了起來。
想起那雙總是含著悲傷的眸子,她心像是被猛然一下攥緊。
深夜,帝師府。
崔常樂因今日之事,早早走回房內歇息。
屋內依舊染著炭火,生著暖意。
“吱——”
房門推動,下人卻進來道:“大人,王爺中毒而亡之事,京都府門開始著手調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