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北風(fēng)驟起,帝師府屋檐上的冰錐卻沒有絲毫的撼動。
崔常樂走在白紛紛一片的道路上,心底依舊像是被細(xì)線打成了一個死結(jié)。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不斷傳來小販的叫賣聲。
“賣炭,菊花炭?!?/p>
有人被聲音吸引過去買炭,卻發(fā)現(xiàn)價格極高,追問:“你這菊花炭,不僅易爆火花,煙也大,你倒給我錢,我都不要……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開這么高的價?”
小販低聲道:“九王爺知道不,他在帝師府的時候,就是用這種劣炭?!?/p>
崔常樂步伐一頓,直接走到了炭火攤前。
她拿起一塊黑色的炭細(xì)細(xì)的看,直到手被風(fēng)吹得有些冰冷,才堪堪將炭放回。
帝師府,管事處。
崔常樂冷冷的看著一眾下人,寒聲道:“為何要克扣九王爺?shù)奶炕穑俊?/p>
裴景洲本就身體孱弱,冬日里最缺不得的便是炭火了。
下人手足無措,怯怯道:“謝公子吩咐的……”
謝含語?怎會牽扯到他?
崔常樂蹙了蹙眉,神情冷漠的掃了他們一眼:“繼續(xù)說。”
不敢相瞞,下人全盤脫出:“謝公子說大人清廉,王爺嫁給了大人,也自當(dāng)做出個表率,這才將王爺房中的金絲炭換成了菊花炭,不過大人您放心——”
“謝公子還說,九王爺是從冷宮出來的,必分不清什么事劣炭和好炭?!?/p>
“這不,九王爺從沒有說過一句不好?!?/p>
崔常樂神色無比的冰冷:“謝含語說什么,你們便做什么,是嗎?”
下人唯唯諾諾,面面相覷。
見狀,崔常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后,走出管事處,冷聲吩咐其他人:“把王府管理府中炭火的胥管事打發(fā)出府去?!?/p>
下人一驚,卻還是照作了。
此事雖了,崔常樂心中卻壓上了一股奇怪的沉重。
她是和裴景洲說過,她只會是他的妻子,但是不代表,他要如此忍氣吞聲。
為何他卻絲毫不說?他把她當(dāng)什么人了?
暮色四合,寒夜肆虐。
崔常樂早早便回房歇息了。
昏昏沉沉。
崔府內(nèi)喜紅的一片,崔常樂的閨中密友醉醺醺的笑道:“常樂,如今新帝登基,你也卸去了帝師之位,準(zhǔn)備遠(yuǎn)離那些是非塵埃,何不與我大醉一場?”
崔常樂微愣,心中生起一絲怪異:“什么?”
崔母走來,和藹的看向她:“大喜的日子,別讓新郎久等?!?/p>
看見母親的那一刻,崔常樂只怔怔點頭。
來到婚房前,崔常樂推開門走進,看到屋內(nèi)有個男人在房中寬衣。
她看不到那張臉。
桌上的龍鳳燭光搖曳,襯得一切都帶著朦朧的美。
她心中無感,只是腳步卻不由自主的頓住。
那男子溫聲喚道:“常樂,怎么了?”
崔常樂搖了搖頭,眼中閃過暖意。
轉(zhuǎn)身對上的那雙眼——卻不是謝含語的,而是裴景洲的。
再睜開眼,崔常樂神情一驚,猛得坐起身。
外面的雪還在下,她揉了揉眉心,一種無力感涌上心頭。
她怎么會夢到裴景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