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演示完一遍后，嬤嬤起身看向他：“王爺可學會了？”
裴景洲神色微緊，拿起了茶桌上的物件。
好像并不難。
但真等他上手。
裴景洲腦海里的風暴就沒有停下運轉過。
取火、候湯……
下一步是什么來著？
嬤嬤適聲提醒：“王爺，是熁盞。”
“用火烤盞，盞冷則茶末不浮。”她的聲音很溫和，連帶著眉間的皺紋也柔和了不少。
熁盞、洗茶、炙茶、碾羅、點茶，最后才是品茶。
裴景洲一日下來，手都酸了。
直到天色稍晚，蘇嬤嬤才起身作別：“九王爺碾羅那一步做的很好，很有力道。”
能不好嗎？他日日在冷宮洗衣服，搓出來的。
裴景洲扯出了一個笑，起身回禮道別：“外頭雪大，道路難行，嬤嬤回房的時候，要仔細些。”
眼見嬤嬤走了，裴景洲才揉起了自己的手腕。
若云湊上前，關切問道：“王爺，我去小廚房給您煮個雞蛋。”
裴景洲點了點頭，目送她離去。
半炷香后，進來的人卻不是若云，而是崔常樂。
裴景洲詫異：“你怎么來了？”
崔常樂施禮，在他旁邊坐下，看見桌上有茶水，自斟了一杯。
“聽說王府中來了個嬤嬤，常樂來看看。”
裴景洲想提醒她，那茶水是他今日練手用的。
至于味道如何，那他……屬實不知。
崔常樂品了一口，面色瞬間僵住，正要說些什么。
出去拿雞蛋的若云回來了，看見她，訝然道：“崔姑娘來了？”
瞥到她手里的茶，若云又笑道：“這不是王爺白日練習用的茶水嗎？”
本來已經不打算喝的崔常樂，又拿起茶嘗了一口。
裴景洲神色染上了幾分期盼。
崔常樂放下茶，神色溫和：“王爺茶道，很有天賦。”
裴景洲心里有些雀躍，點了點頭：“我也這么覺得。”
雖然他還沒有喝，但被她這么一說，他頓時也想品嘗一口，嘗嘗味道。
還沒等他有動作，他眼前的崔姑娘便翩翩然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滿杯。
她衣袖翻轉，仰頭一口飲盡。
若云驚得上前一步，拿起茶壺晃了晃：“全喝了？”
裴景洲神情微愣，看著她，哭笑不得：“別急，慢點喝，你嗆死了，我災星的名頭可要做實了。”
他只是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
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崔常樂馬上放下了杯盞，正色道：“你不是災星。”
若云覷了一眼自家王爺的神情，默默行了一禮，退了幾步后，轉身離去。
裴景洲久久無言，崔常樂安慰道：“那些人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聞言，裴景洲笑了笑：“我早就習慣了。”
崔常樂默然，自從第一次見裴景洲起，他便一直是被人欺負的。
“習慣……”
王爺也坐到了她的旁邊，兩個人的體溫挨在一起，像是相互取暖。
“我常常喜歡閉上一只眼睛，仰頭看著冷宮的天。”裴景洲神情溫柔，“閉上一只眼，敵人就會少一半。”
聞言，她被氣笑了。
崔常樂扭頭看他，他臉上還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似乎真的不在乎那些事。
與此同時，她也覺得奇怪，天下人怎么非要把災星的名頭按在他的身上。
裴景洲緩緩開口：“明日蘇嬤嬤會來教我如何辨別祥瑞。”
他只知南楚國的圖騰，是龍。
崔常樂看了他一眼，“像崔家的圖騰，便是一角獸，乃大瑞。”
“還有很多其他的大瑞之兆，星云、白象……上瑞又有九尾狐、三足烏、赤雀……”
裴景洲聽她講了很多，卻沒有一點困意。
她還講了他出生之時的不詳之兆。
裴景洲挑眉：“你也見到了？”
崔常樂神色莫名：“自是。”
“那時你多大，真記得那一幕？”他笑問，眼里滿是戲謔。
反應過來了，崔常樂覺得他在內涵自己老。
她生氣了，她真的生氣了。
裴景洲笑著將人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