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崔府，白墻青瓦。
裴景洲和崔常樂一進去，便有小廝引著他們二人去正廳。
崔父朝他點了點頭，崔母見了他，臉上露出笑意：“王爺，快請進。”
她示意讓裴景洲坐到她的旁邊，景洲照做。
崔母和她耳語：“馬上你與常樂就要成婚了，你準備了……那個小冊子嗎？”
裴景洲不解，怔了片刻，而后臉紅道：“沒有。”
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母親，我和王爺過段時間，要出京城一趟。”
崔母扭頭，遲疑道：“這馬上就要成婚了，你們要去哪？”
不等她回話，坐在一旁的崔父泰然道：“孩子們要去哪，便讓他們去，都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不要老是不放心。”
崔母看著已經高了自己很多的女子，神情悵然：“一轉眼，常樂都要嫁人了。”
裴景洲神情似乎被觸動了，眼眶微紅。
崔常樂眼神微閃，欠身道：“我一定會和王爺平安歸來。”
剛踏入府門的裴榮錦聞言，追問道：“你們要去哪？”
去哪？
自然是去邊疆，去接他們的姐姐回家。
崔常樂昨日收到探子送來的消息——匈奴王暴斃于王庭，他的叔叔要奪位。
他篡位，他們不管。
可是裴景洲的姐姐，卻還在匈奴。
當年和親，匈奴求的是年幼的裴景洲為質，她姐姐以她尚且年幼，請旨和親。
如今這一代匈奴王死了。
那人，也該回來了。
夜色如墨。
這份團圓飯吃完，裴景洲和崔常樂便翻身上馬，領著私兵出京城了。
裴榮錦想跟，被他拒絕了。
風吹過，裴景洲深深的看著她，輕聲道：“兄長，世家會祝你一臂之力的。”
雙目對視間，裴榮錦渾身一僵。
他總是喜歡把這個弟弟當做那個還在冷宮中，脆弱、可憐的弟弟。
而在此時此刻，他卻在他溫柔的笑下，看到了他的窮圖匕現——那顆謀逆之心。
見他明白，裴景洲收回視線，揚起馬韁，朝邊疆而去。
不知隊伍走了多久。
崔常樂擺了擺手，示意隊伍停下，一行車馬立即駐足在原地。
“王爺。”她朝裴景洲喊道。
聽到了她的聲音，裴景洲回頭，向她溫柔的笑了笑。
他今日沒有穿素日里喜歡穿的素色衣服，而是一身緊身的黑色玄衣，外面另外罩著一層淺金色紗衣，束腰處是一根銀色的腰封，他本身就瘦，如此打扮，更顯得單薄了。
崔常樂和他穿得款式，很相似，也是一身黑。
他們坐在一根很大的樹枝上，仰頭望著夜空中的明月。
月光照于地面上的石與樹，卻沒有照亮他們的前路。
“前路未卜，常樂，你怕嗎？”裴景洲夢囈一般低喃道。
崔常樂輕聲道：“能和你一條路走到黑，是我心之所愿。”
被她突如其來的直白打了個措不及防，裴景洲忍不住笑了。
他看向一臉嚴肅的崔常樂，似是隨口一言：“你從前，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她反問：“怎么這么問？”
崔常樂的心一下停住。
像是有一塊石頭砸進她的心湖，可隨后，還是化為了一潭平靜的湖水。
上一次他的試探，還是在三年前。
崔常樂自詡冷靜，卻每回被他意味深長這樣詢問，心都會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