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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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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1泡桐花陳郁是名門望族陳家的當家人,天資卓絕,手段狠辣,

年僅二十八歲已在商界呼風喚雨。我做他保鏢四年,許多事都做順了手。

當新司機和我一起把手搭上車門,我著實愣了一下。“陳先生早。”趙廷辰喜笑顏顏,

手上卻別著勁。當著陳郁的面,我只好先松了手。經過時,

他側身在我耳邊調侃:“打我的時候挺兇,這會兒怎么搶不贏?”耳朵又麻又癢,我抿著唇,

沒說話。陳郁最近怪怪的。前兩日忽然旁觀我格斗訓練,切磋了三次,回回被我壓制在身下。

偏他不服輸要掙扎,我喜歡了他三年,生怕起點反應嚇到他,下手就失了輕重,

差點給他弄脫臼。這會兒陰陽我呢。路上陳郁少見的降了車窗。趙廷辰問是否溫度不適,

他沒說話,很快又關了窗繼續工作。我看向窗外,是泡桐花開了。五月開車路過,

我總把外循環打開,放花香進來。猜到他喜歡是前年。陳家人嚼舌根說他控制欲盛,

陳家產業昌泰是他的一言堂,卻不知他夙興夜寐,連路上都要辦公。只春天途經老城區,

才常看向窗外,稍作休息。沒人察覺的時候,陳郁再次抬起頭,透過后視鏡打量我,

目光晦暗難明。2文件上任司機離職后,我暫代了兩年。

老宅管家舉薦自己侄子時才舊事重提,說我兼任兩職太累。陳郁不知怎的,

竟轉頭問我累不累。開玩笑,那是老爺子身邊的管家,是看他長大的半個長輩。

我只能已讀亂回:“有人幫忙肯定好。”他淡淡看我半晌,

才說:“讓秘書安排他下周來上班。”誰料新司機詭計多端。連給陳郁拿文件的活也要搶。

下車前,趙廷辰把書房里消失的文件遞給我。可惜司機休息室在昌泰六樓,

不然他定搖著尾巴親手交到秘書手上。但沒過幾天,就出了岔子。這天他正要下車,

就聽陳郁吩咐:“文件讓孫秘拿去營銷部,九點開會用。”趙廷辰明顯一愣,

像個縮頭烏龜一樣不吭聲。我心里罵他慫狗,回頭看向陳郁:“對不起,陳先生,

文件我忘了拿。”“為什么忘了?”我無言以對。他的事我向來仔細,

可我不能把與趙廷辰的拉扯搬到明面上。陳郁少見的咄咄逼人:“你說開車累,司機我找了,

還要再給你找個拿文件的助理?”殺人誅心,我低頭挨訓,心里怒罵趙廷辰。

陳郁說完也不下車,我只得報備一聲,換了車往回趕,又叫人拿著文件往這邊送。

趕在9點前把文件交給孫秘時,手心已汗濕一片,心跳也降不下來,

每個信號燈都是讀秒等的。我去洗手間沖了把臉,便未見秘書沒把文件拿去營銷部,

而是送去了陳郁辦公室。午后陳郁吃過飯,不緊不慢地翻開文件夾,

把里面一摞空白A4紙扔進廢紙簍。3男綠茶文件一事后,趙廷辰消停許久。

七月祭拜母親前,我去書房和陳郁道別。他抽出張剛改好的名單讓我給趙廷辰,

第二天轉交孫秘。最近他忙得厲害,陳家與政府合作的能源項目被家公司從中作梗,

拖了半年沒談成。這是陳家涉水能源的首戰,再拖下去前期投入都得打水漂,陳郁來了脾氣,

做局要收購對方,但其老板沾黑,是塊不好啃的硬骨頭,最近到了收網階段,

宴會正是其中一環。窗外下著雨,陳郁讓趙廷辰送我,但我沒用他。

和名校畢業的趙廷辰不同,我甚至沒讀完高中。高二放學我救了個險些被強bao的女學生,

被幾個渣子找到學校報復了一年,高三時我忍無可忍,反抗時抓起石頭砸向為首之人。

對方頭骨破裂,其父是知名刑辯律師。而我,母親是普通工人,父親是長途貨車司機。

一年前的事,女學生沒報警,既無監控也沒人證,無法證明他們惡意報復,我被判了四年。

入獄第二年,母親死于被家暴后的凌晨,死因心梗,無法證明兩者存在因果關系。

總以為祭日雷雨是老天要我知曉母親的死有冤情。可陳郁明明幫我把那畜生送進監獄了。

大概老天爺想劈死我這不孝子吧。祭拜的壞心情在進門時被打破。還是先劈死趙廷辰吧。

陳郁坐在沙發上,趙廷辰跪在他跟前。一定是進門先邁了左腳,

我差點以為趙廷辰給陳郁口上了,眼前頓時一黑。我血壓還沒回落,

趙廷辰下句話更讓我氣竭。“陳先生,江哥真沒把名單給我。”趙廷辰自下而上望著陳郁,

嘴唇抿成一條線,不吵不鬧,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卻不敢講。好一個綠茶男。

出門前我親自敲他房門給的名單。“陳先生,別墅里有沒有監控,

可不可以……”趙廷辰像急于自證,又忽然察覺到不妥:“江哥出門那天雨急風大,

可能是忘了……”陳郁神情淡漠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趙廷辰委屈又沮喪:“我給江哥道個歉吧,上次后來的事他不知道,可能還在生氣。

是我不對,以后不該動的東西我一定不碰。”后來發生了什么事?

我站在遠處猶豫要不要打斷他倆。又是一道驚雷,天都映成白色,兩人不約而同看向窗外,

便見玻璃上倒映出我狼狽的身影。未登記的車輛只能走地上車道,雨驟風急,

下車幾步就被淋了個透。“陳先生。”像偷聽被抓了現行,我尷尬地站在原地。

陳郁注重隱私,別墅里哪來的監控,這個心機狗。陳郁眉間掠過一絲不耐,

做了個制止的手勢。讓趙廷辰回屋,要我收拾好去書房找他。4過往我不想陳郁多等,

沖完澡就去了書房。我以為他會問我事情經過,洗澡時甚至斟酌了措辭。

他卻只讓我給他倒了茶。他移步沙發,問我:“源溪市下雨嗎?”“下的,很大。

”畢竟同省,都是雨季。他有些疲憊,問罷閉眼靠進沙發。我家的事他知道,別說保鏢,

家里多個傭人,底細都要查清,何況我倆相識非同尋常。那時我出獄難找工作,

在家夜店后廚打零工,不忙時可以去后門小路抽煙。撞見他被個男人勒著脖子往墻上撞,

血流了滿臉。四年牢獄生活,教會我遠離是非。我正要熄了煙當沒看到,就見那人撞暈他,

解他腰帶。我反應過來,這不是常見的酒后斗毆。記憶像無法愈合的傷,與現實混淆。

父親家暴強迫母親的畫面歷歷在目,驗尸報告上的字也在眼底盤旋。家暴,強迫忄生行為,

心梗……煙熄滅了,我沒回去。和五年前一樣。后來我才知曉,酒吧后門對著家高檔會所。

那年陳郁24歲,接手家業不滿一年,威嚴不同如今,仍需出席些商務宴請。

酒過三巡他去庭院醒酒,穿過拱門糊里糊涂出了會所,碰上撿尸的慣犯。拳來腳去聲音太大,

很快招來安保,制止了這場打斗。再后來,我成了他搪塞老爺子的保鏢。他說我很能打。

老爺子不好糊弄,說和家里保鏢打個平手才可留下,否則就接受他安排的人。

天見的當日動手時他已暈倒,哪里知曉我能不能打,但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我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打到后來只記得肋骨生疼,血從額頭流滿眼眶。最后為了不出人命,

對方才停手。此后除去陪他,時間都用在了格斗課上,卻再沒人對他動手。陳郁累得厲害,

一閉眼就睡了許久。再醒已是深夜,他困頓地闔著眼。“名單給過趙廷辰嗎?”他一動,

蓋的毯子就滑落到地上。“給過的,出門之前親手給的。”我蹲下給他整理,沒著急起身,

就著單膝點地的姿勢回答。他抬腳不輕不重踢我膝蓋一下,聲音不悅。“怎么,

新中國成立的時候沒通知你?”趙廷辰像個小白楊一樣跪他跟前的時候,我看他明明挺受用,

到我這東施效顰怎就不見成效。他清嗓子,我就又給他添了水。他不知在想什么,

轉動著手里杯子:“江淮,如果哪天你做錯了事,就向我道歉,但別對我撒謊。

”我不知他話里幾層深意,更不知他信了與否,只能干巴巴的應好。礙于宴請的差錯,

昌泰竟沒啃下那塊硬骨頭。我頭一次明白,上流階層光鮮社交的背后,

連宴請名單都是站隊與博弈的訊號。也懂了他一刻不得停歇的忙碌,

懂了旁人口中他的涼薄狠辣。他生在這吃人的階層,他不向別人張口,

別人就要對他露出獠牙。陳家枝繁葉茂,陳郁不過是陳老爺子第三子的兒子。

陳三風流名聲在外,私生子就有好幾,在這虎狼環伺的大家族里,他23歲就接管昌泰,

不知經歷了什么。我開始猜測陳家那些傳聞的真假。

5柏林八月昌泰注資了臨市一家能源載體科研公司,幾月后,

這家公司憑借一項專利搭上歐洲能源協會,帶領陳家躋身能源行業。昌泰雖不參與運營,

但經過公關部造勢,加之Q省掃黑除惡行動開展,如愿拿下與政府合作的項目,

那家從中作梗的公司也已被查封。柏林會程結束,陳郁即刻要返程,

次日同市領導參加項目啟動會。此次行程只為新聞造勢,便未帶助理。他出會場時,

趙廷辰正拿著咖啡從街對面回來。有我和白人司機一份,給陳郁的是杯熱燕麥奶。

陳郁氣色不好,趙廷辰在副駕頻頻回頭。他都看出了陳郁狀態不佳,我怎會察覺不到。

負責接送的是輛豪華商務車,我低聲問陳郁是否需要放平座椅,他只閉目皺眉,

做了個要我安靜的手勢。我反復按亮手機屏幕又熄滅。手機地圖收藏了柏林所有醫院的位置,

但那是陳郁,現今連陳老爺子都不能拿他主意。“江淮,你安靜會。

”不間斷的按鍵聲音吵到了他。“……好。”我少有的慌亂,忙把手指從按鍵上移開。

不一會,又無意識地去摳手機邊框。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陳郁嘆了口氣,

神態不復方才不耐。“怎么了?”“陳先生,有家醫院只要20分鐘車程,

您可不可以……去趟醫院?”我定是神志不清,才問這種問題。去醫院只需20分鐘,

但來回一趟,即便不做治療,也耽誤行程。私人飛機的航線需要提前申請,

變動也需再次報備,回國次日一早還有必須出席的啟動會。若非如此,

他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氣氛凝滯許久,我聽他再次嘆了口氣,伸手抽走我的手機,

吩咐司機去醫院。他的手很涼,出了很多冷汗。我連忙把一旁的燕麥奶遞給他,

想讓他暖暖手。他卻沒有接,重新閉上了眼。6秘密是急性闌尾炎。

急診的德國醫生驚訝他能從昨晚忍到現在,并詢問是否要在當地手術。手術來不及,

好在可以輸液控制病情,回國再安排。醫院餐食只提供面包奶酪片,我留下趙廷辰,

和司機去中餐館打包清淡粵菜。回來時趙廷辰說護士靜推了止痛劑,陳郁剛睡著。

他悄聲拿了餐食去車里吃飯。我有時挺羨慕趙廷辰,他對陳郁的好坦坦蕩蕩,

可以做個快樂的舔狗。我心里住著鬼,關心的分寸都要謹慎拿捏。我不敢買獨一份的燕麥奶,

不敢擺弄病床上的身體。我還坐過牢。第一次隨陳郁出國,

助理特意詢問是否要更換安保人員。那時我還不知有過犯罪記錄的人,

簽證材料復雜且拒簽率高。陳郁不動聲色的看著助理,直到對方察覺失言,

道歉說這就去安排材料。那之后不久,陳郁身邊助理就換了人。我把輸液管在手上纏繞兩圈,

合掌握起。微涼的液體流過手心,像某種隱晦的連接。我托著他的手,放進被子中。

許是因為生病,他的手一直很涼。見他沒有轉醒,我鬼使神差的沒松手。直到他的手掌回暖,

我又輕輕覆上他手背,剛虛握住便覺不妥,意欲松開。“你想做什么?

”陳郁冰冷的聲音傳來。我如遭雷擊,條件反射的抽手,卻被他用力反手握住。

輸液管立刻有血液回流,那顏色刺得我神經直跳。我不敢再動,但手控制不住的發抖,

耳朵陣陣嗡鳴。上次這樣,還是接到母親死訊時。“你冷靜點。”陳郁察覺我狀態不對,

蹙眉松了些力,那截紅色緩緩流回。理智告訴我要冷靜,但肢體不受控。

我再次做了個抽手動作,陳郁立時沉下臉色。“江淮!”7敗露趙廷辰回來換我吃飯時,

我正垂頭坐在走廊長椅上。我毫無食欲,買了包煙在路邊出神。陳郁太精明。

剛才應該冷靜的,咬死只是給他蓋被子。我抓亂頭發,等煙燃盡。陳郁是有些霸道的。

剛跟著他的那年冬天,我滅煙后身上味道有點重。他指著車門讓我下去吹了十分鐘冷風。

那之后,我就把煙戒了。明明他自己也抽的。所以……要不別喜歡他了。

畢竟他剛剛也說了……“江淮,你的工作我很滿意,但你這樣,讓我覺得很麻煩。

”陳郁的語氣冰冷,帶著警告。一支煙的時間過去,我回了醫院,

趙廷辰在收陳郁吃完的餐盒。病房開了門窗通風,陳郁正與秘書電話溝通啟動會事宜。

通話最后他停頓了一瞬,復又吩咐:“一周時間,給我換個保鏢。”陳郁的表情我看不到,

趙廷臣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我悄聲后退幾步,留全彼此最后的體面。

8命運飛機從柏林起飛時,天已微亮。我盡量降低存在感,比他更希望這一周快些過去。

單單被他窺破這喜歡已是極致的打擾。我無意識地摳著手指,指緣見血。我討厭這只手,

在醫院里碰過他的這只。飛機落地,我思緒混亂,未發現趙廷辰狀態不比我好。

趙廷辰率先下了機,工作人員將代泊的車開進停機坪與他交接。

工作人員指著車前蓋不知說了什么,被他勾肩帶開了。我站在舷梯下等陳郁,

他下飛機卻沒看我,徑直走向趙廷臣為他拉開的車門。因為治療推遲了航程,

落地已是早上7點,到會場還要一個半小時。趙廷辰難得沒對陳郁噓寒問暖,

沉默地發動了汽車。我與陳郁的命運,在這一刻被他改寫。9變故機場在西郊,

入城區前要經過一片外遷的工業區,變故發生在這里。

400多萬的SUV鬧著玩一樣熄了火。一路上不好的預感落到了實處。“江哥,

我下去看看。”趙廷辰看向我,眼神卻飄忽不定。我透過反光鏡,

看著后方先減速又突然加速的商務車,掏出手機開了定位共享,問他:“下去看什么?

”未料我會發問,趙廷辰愣住,聲音不穩:“看能不能把車修好,陳先生時間急,

我……”“去吧。”我打斷他,手機息屏放進口袋,解開襯衣袖口扣子。

金融系的畢業生要修陳郁的阿斯頓馬丁。真厲害。陳郁很敏銳,看向后窗,等趙廷辰下車后,

向我確認:“有人跟車?”“嗯。”我拿出匕首,猶豫了下,沒給他。

陳郁看向車前的趙廷辰。“他干的?”“不確定。”車要在機場代泊,里面沒放槍,

匕首也只有這一把。“位置已共享給張助,讓他報了警。

”我嚴肅地看向陳郁:“一會車前蓋打開就下車往右跑,那邊有廢工廠,設備如果沒搬空,

會有人看廠房。”“好。”陳郁回頭看眼逼近的后車,手放在了門把上。“跑!”我低喊,

推門拉著陳郁跨過護欄,向廠房狂奔。沒槍響,情況比預想的好。對方沒帶槍,

或被要求了不要輕易開槍。我敲碎廠房玻璃,拉著陳郁翻進去,里面是淘汰的大型機械。

我把匕首塞給陳郁,讓他找地方藏好,自己抽了節鋼管,敲碎內院一側玻璃,引來遠處犬吠。

這時敵人追了進來。為防他們找人,我率先動了手。格擋匕首時,胳膊被劈來的長刀砍傷。

我顧不上疼痛,用力抓他胳膊向前一帶,猛踹其腹部。見同伙落了下手,

分散去找陳郁的人紛紛折返。我握緊匕首,與他們迎戰。身上新傷不斷,

體力在車輪戰下逐漸不支。我分不清鼻腔內的鐵銹味來自廢舊機械,還是自己的血。

動作因失血變得遲鈍,我被腳下零件一絆,背后重重挨了一刀。雙膝失力跪到地上,

血從鼻腔嗆出,耳鳴變得無休無止。“江淮!!”隱約中聽到陳郁喊我,

渙散的神智再次聚攏。他怎么出來了!?我強撐起身體,肩膀狠撞離我最近的打手,

趁他長刀脫手,箭步突圍。我踏上鋼架,向二層陳郁的位置奔去。他已與人交手,

打斗間竟未落下風。但那些打手看到他像蚊子見了血,沒人再來管我,齊齊向他殺去。

有人從他背后的鋼架爬上來,揮刀向他砍去。“陳郁!!”我聲嘶力竭喊他。一剎間,

耳膜仿佛穿了孔,世界變得一片寂靜。我看到他身體向前一晃,血液從他肩頭濺起。

我踉蹌著沖上二層,抬腳踹開擋路的人,用力抓住他扯向自己。我想用身體護他,

卻發現于事無補,我倆已如同困獸,被團團圍住。匕首、長刀從四面八方砍來。

時間不容思考,我用力將他推進機械間的夾縫,用身體擋住他。一切發生得太快。

我沒想過會不會為了救陳郁不要命。但如果今天注定活不了,死一個總比死兩個好。

我夠不著的上流圈子里,人人說他手黑心冷。可他幫我報了仇,把家暴的父親送進監獄。

他教我用他手下的人查那畜生生活軌跡。我第一次見他運籌帷幄處理事情的樣子,有條不紊,

指揮若定,遇到任何難題都能找到辦法解決。整整六個月,猶如大海撈針,困難重重。

期間幾次,連我自己都動了放棄念頭。但最終,和外省三年前一段報警的監控錄像對上,

跑車途中他為省錢改走村道,盜竊了扶貧項目堆放在村頭的鋼筋。世界很安靜,

唯有痛苦無止無盡。10深夜恐怖故事再次醒來時,許姨坐在旁邊。不遠處,

陳郁的助理在使用電腦。等醫生、護士做完檢查,許姨才告訴我,我已在醫院躺了十九天,

前八天都在ICU。輸液的藥里有鎮靜劑,身體的疼頓頓的。我昏睡的時間多,

清醒的時間少,許姨說我肺被刺傷,好在搶救及時,不會影響以后生活。有天我剛醒,

模糊聽見陳郁聲音,接著是門響。事發突然,我沒想好如何面對他,情急之下閉上眼。

我聽到他在床邊坐下,緊張得眼皮都在抽動。不知他發現沒有。裝睡太耗神,

最后竟真睡過去。如此重復了四五次,有一日我正辛苦裝昏死,

聽到陳郁不冷不熱的聲音傳來。“給你主刀的林醫生是美國知名醫學研究所前成員,

全球數一數二的重癥創傷專家。”“這人放著國外大好前程不要,也要回來報效祖國,

最近正在申報正高級職稱。”“我看他徒有虛名。手術這么多天你都醒不過來,

是不能讓這種人在醫療體系里渾水摸魚的。”糟糕,被他發現裝睡了。

委屈他日理萬機來了這么多天,忍到今天才點我。我鼓了半天勇氣,也沒把眼睜開。

還是下次吧,這樣兩人都不尷尬。我剛找了個體面理由當縮頭烏龜,就聽陳郁開口。

“剛從手術室推出來那天,你狀況很不好,一天下了三次病危。

”“你唯一的直系親屬在監獄里,手術同意書是我簽的。”“你在icu的時候,

我這邊開著會,孫秘的電話就從醫院打來,說醫生又下病危了。

”“我想不通這世上有人值得另一人拿命去救。”“這事我沒遇到過。”停了一會,

他又說“想我不得好死的,倒是不少。”“沒有不透風的墻,陳家的事你應該聽過。

”“都說陳老爺子天縱奇才,將昌泰送上了巔峰。”“我小時候聽的版本,

其實還有后半句:陳家祖墳冒青煙,陳聞青出于藍勝于藍,不給別家留活路。

”“陳聞是我父親。”“他從小聰明絕頂,大學就展現出經商天賦,

畢業時他獨自創業的公司市值近千萬。”“老爺子自小把他當接班人培養。

”“我母親家三代從政,在省會任職,對陳家很有助益。”“才子佳人,一段佳話。

”“婚后我母親發現,陳聞面上光鮮,背地里濫交成性。”“她想讓老爺子幫勸,

卻不知老爺子不僅知情,還勸她要體諒陳聞不易。”“接下來,就是陳家的秘密了。

”“成年累月的失望難堪會讓人發瘋,我十三歲那年,母親又一次撞見陳聞和情人在家亂搞,

拿菜刀砍死了他們。”“那天我參加完數學競賽提前到家,開門就看到父親的頭滾在地上。

”“我受到驚嚇,發不出聲,親眼看著母親又砍死了那個女人。”講到關鍵時刻,

陳郁接了個工作電話,被叫走了。我聽的抓耳撓腮,欲知后事如何,只得繼續裝死。

11陳家秘密陳郁忙碌,總是晚上才來,我白天有意多睡養足精神,晚上聽他講陳家故事。

「我自小聰穎,當年有人奉承老爺子,總夸他有福氣,不僅繼承人有望,

連再下任的繼承人都有了著落。」「那事之后我被接回了老宅,我心理出了問題,無法講話,

性格變得陰郁,休了學。」「我大哥是老爺子長子的兒子,大我五歲,同樣穎慧,

可惜父親不爭氣。」「中秋節時他背地里用母親激我,我情緒失控與他動了手,

打得他頭破血流。」「他大喊我瘋了,說我也要殺人,讓陳家上下看了場笑話。」

「他父親是被養廢的紈绔,卻不缺心機,大肆謠傳我遺傳了母親的精神病,瘋癲要殺人。」

「一時陳聞實則死于周家精神病母子之手的謠言塵囂直上。」「他還收買了老宅傭人,

故意在我面前議論,激得我病情越發嚴重。」「兩月后,老爺子把我送進精神衛生中心。」

「昌泰是艘巨帆,不可無人掌舵。陳聞已死,我出了問題,陳學益重新物色起繼承人。」

「他器重陳聞,早早培養,繼承無望的另幾個兒子早已養廢成了紈绔。」「這時年滿18,

成績優異,懂事上進的大哥入了他的眼,被接去老宅親自培養。」「對我疼愛有加的爺爺,

不過如此。」「我也終于明白要自救。」「老城區的精神衛生中心前身是精神病院。

那年醫院改革,更名精神衛生中心,增加收治有心理疾病的病人。」

「心理學在國內發展遲緩,衛健給三甲醫院下了指標,各調一人過去。」

「年輕沒資歷的錢東林成了犧牲品。」「陳家的事大家津津樂道,

作為我的主治醫生他也知曉。」「他和別的醫生不一樣,沒那么冷漠,在我入院的第二年,

心理疾病治得差不多后,會聽我講自己的事,他信我是被陷害送進去的,幫我聯系陳學益。」

「陳學益遲遲沒有回應,在他嘗試了四次后,才請來專家,對我進行了長達半年的評估,

最終同意將我接回陳家。」「他們不過是喜歡聰明,得體,光鮮的繼承人罷了,

是誰并不重要。」「所以后來陳學益有了一個聰慧上進,堅毅果敢,謙遜寬和的繼承人。」

陳郁的聲音頗為嘲諷「總之他夢里想的,他繼承人都有。」「再后來,我接手了昌泰。」

「很遺憾,當年收了錢議論我母親的傭人,有的染上賭癮,有的盜竊主家財物進了監獄。」

「我大哥更不幸,被情人傳染艾滋,受不了刺激,也住到那家精神病院去了。」

「可惜醫術不錯的錢東林不在那了,不然還能救救他。」

「錢東林現在在你躺的這家醫院當副院長。」「他這人沒權利欲,

比起行政職務更喜歡救死扶傷,不然當個正院長也不錯。」「哦,還有趙廷辰。」

他輕描淡寫的開口。「陳學益當年對接我出精神病院頗為猶豫,是趙叔前后勸了好幾次,

他才松的口。」「他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不過既然他這么愛表現,喜歡給車動手腳再修好,

我就讓他永遠只能給人修車。」他冷笑一聲,說:「江淮,你看。」

「至親之人尚且做不到愛我護我,為我拼命。」「你不覺得你有些奇怪嗎?」我確實挺奇怪,

聽他這些瘋狂行徑,竟不覺得害怕,反倒替他難過。他大概是要我知道他賞罰分明,

不必為了德國那點事裝死。臨走前,頗有警告意味地幫我掖了被角。「希望明天我來時,

你已經醒了。不然,我要讓錢東林關心下林醫生的前程問題了。他可是做了19個小時手術,

才把你救回來。」12原來陳郁下了最后通牒,再裝死未免不知好歹。可我還是低估了他,

他要做的事,何須別人配合。呼吸機脫機用了鎮靜劑,我一覺睡到下午,

睜眼時陳郁坐在床邊。他言簡意賅:「醫生說你不適合再從事高強度工作,

保鏢一職會由其他人接手。」「好,咳咳——!」開口胸肋就是一陣疼癢,極其難受,

咳嗽收也收不住。「好的,咳咳咳——陳先生咳咳——!!」我越急著說話,

越咳得停不下來,醫生說我通過復健能恢復到挺好,可我懂他意思,

不想讓他覺得我對此不滿,更不想讓他誤會我要挾恩圖報。

撤呼吸機時護士提醒過我肺部有傷少說話,沒想到一出聲咳成這樣。陳郁皺眉,

按鈴叫來醫生。護士給我打了針,氧氣罩從我臉上移開時,陳郁已經同醫生講完話,

推門從外面進來。這藥起效快,讓我很輕松。他走回床邊,沒再坐下,應是要結束這場見面。

「等你恢復后,孫秘會和你聯系,昌泰名下公司的工作你任意挑選個清閑的,

工資不受晉升與薪酬制度影響,每月由總部財務單獨打到你卡上。養老走陳家的信托基金,

你的任何醫療費用由陳家承擔,包括你以后的配偶、子女。」他見我沒有異議,

繼續把話講完。如果不想工作,也可以給你支付一次性補償金,養老與醫療待遇不變。好的,

陳先生,謝謝。我盡量讓自己平靜。他不缺錢,我若拒絕這對他最不重要的東西,

反倒顯得別有所圖。他似乎很滿意,因此走前不吝于向我展示他的寬和友善。

他幫我把注射過鎮靜劑的手臂放回被子里。我安靜地等他離開,也許這是最后一次見面。

想到分別總是有些不舍,四年時間,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我不敢看他的臉,

目光追隨著他的手,在心里倒數分別的時間。他的手很熱,也可能是我久躺手太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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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6 18:1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