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帶著血絲、令人心驚的濃痰？老婆一邊幫我擦汗，一邊又開始了她的老調重彈。她說，

“你就是心太軟，太老實，被占了便宜還不自知。大哥去年買房，首付差八萬，

眼巴巴地來借，是你二話不說，從賣老房的錢里拿給他的。”他那套破舊的單位房，頂樓，

一下雨就漏水，墻皮都泡發了，掉得一塊一塊，跟長了癩似的。這錢，掏的時候我心甘情愿，

看著他咳得撕心裂肺，腰都直不起來，臉上蠟黃蠟黃的，沒有一絲血色，誰能忍心說不？

可錢掏出去之后，心里又像被什么東西硬生生硌了一下，隱隱作痛。兒子前陣子回來，

順嘴提過一嘴，說想換個大點的學區房，地段好點的，給孫子更好的環境，起點高一點。

這八萬，本可以填進那個窟窿里。兒子在省城大公司，年薪不低，開的車锃光瓦亮，

比我這輩子工資加起來都貴。老婆總說錦上添花也是花，當爹的，

不就該想著給兒孫多添朵花嗎？哪怕他們花園里其實已經開滿了花，根本不缺這一朵。

大姐上個月來醫院看我，眼睛腫得像兩個熟透的桃子，布滿了紅血絲。

她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低著頭，不停地搓著那雙粗糙得像老樹皮一樣的手指，

指甲縫里還有洗不掉的菜漬。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像蚊子哼哼，帶著濃重的鼻音。

她孫子……就是那個小時候挺機靈的小子，考上個民辦高中，學費貴得嚇死人，還差兩萬。

她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全是哀求和無助的淚光。我能說什么？看著她這副樣子，

心里像堵了塊濕棉花，悶得慌。只能又給她轉了兩萬。這錢，

是我把老房二層租給個做電商的小年輕，剛收上來的季度租金。看著她佝僂著背，

像背負著千斤重擔，慢慢走出病房的背影，

我心里那桿秤又開始瘋狂地晃動——一邊是孫子未來那遙遠、帶著光環的“錦上添花”，

一邊是大姐眼下實實在在、火燒眉毛的難處。這些年補貼他們的，加起來真不是小數了。

大哥斷斷續續的醫藥費，大姐孫子到現在的學費生活費……這些錢，

都是從“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