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留書跳海，死前背負著撞死人的罪惡感和癌癥的絕望。我帶著她用命換的錢去賠罪，
門外，已死的“受害人”卻對我女友畢恭畢敬匯報工作。原來一切都是局，車禍是演的，
連胃癌診斷都是她偽造的，就為了考驗我窮且有擔當？我媽活活被她的「考驗」逼死！
我忍住滔天恨意假裝無事發生，她笑著說通過考驗就嫁給我。好啊，嫁給我，地獄正等著你。
1電話鈴響的時候，我正在給一份策劃案收尾。濱海市第三分局。警官的聲音隔著聽筒，
像泡在冰水里，每一個字都凍牙?！戈惸壬鷨幔课覀冊诮甘瘏^發現一具女尸，
隨身物品顯示，是您的母親趙雅琴女士?！埂赋醪脚袛啵Ｗ詺??！埂刚埬M快過來一趟。
」手機從我手里滑下去。砸在地上。屏幕碎了，花花綠綠的線條。我的世界也碎了。
根本聽不見女友凌雨煙在旁邊問我怎么了。耳朵里全是海浪聲，那種能把人卷進去，碾碎的，
巨大的，不停歇的海浪聲。怎么可能。我媽，趙雅琴，她那么一個膽小又堅韌的人。不可能。
我沖出去，腦子一片空白。打車，狂奔，到警局，去認尸。
過程像一場被消了音的慢動作電影。我看見她躺在那里。海水泡得她有點變形，
但是那件洗得發白的藍色外套我認得。她穿了十幾年，補丁壓著補丁。她說，穿著順手，
干活方便。干活，干活。她這一年都在拼命干活。警察遞給我一個封口的塑料袋，
里面一張紙條，被海水打濕，又晾干了，皺巴巴的。上面的字跡，洇開了一點，
但是每個字我都認識。那是媽的字。「小默。媽沒用。一年前開車撞了人，五十萬，
像一座山?，F在又得了這個病，胃癌，治不好，也是燒錢。我不能再拖累你，
更不能拖累雨煙。雨煙是個好孩子，出了這種事，媽欠了這么多債，她都沒有離開你，
你這輩子要對得起她。餅干鐵盒里，有媽攢的一些錢，還差一點，你先拿去賠給受害者家屬。
把媽的罪孽還清。你和雨煙要好好的。別想媽。」每一個字都像刀子，扎在我心上。
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哭，只是身體劇烈地抖。像篩糠一樣。警官說什么，我都聽不見。
凌雨煙趕來了。她抱住我，很用力。她在我耳邊說「阿默，我在，別怕，有我呢，
我們一起面對?！顾脑捳Z那么溫柔，那么堅定。一年前的畫面像破舊的幻燈片，
在我腦子里嘎吱作響地播放。媽剛學會開車，買了輛二手小破車，想跑點零工貼補家用。
結果就在一個老舊小區路口，說是一個叫王大剛的男人騎電動車鬼探頭，撞上了。
人當場就不行了。交警判定我媽主責。對方家屬鬧上門，要我們賠五十萬，
不然就讓我媽坐牢。五十萬。對我家來說，是天文數字。我當時大學剛畢業，工資就那么點。
媽急瘋了。凌雨煙那時候站了出來。她說「阿姨，阿默，別怕，錢的事情我們一起想辦法，
不能讓阿姨去坐牢，那個人死了，我們理虧，賠償是應該的。」她甚至想幫我們出錢。
可我媽死活不同意。我媽說「雨煙，你的錢是你家的，我們家出的事，我們自己扛。
不能讓你一個姑娘家為我們還債，這叫什么事?！刮覌屖莻€要強的人。從那天起，
她白天做兩份保潔，晚上去飯店后廚洗碗，洗到凌晨兩三點。她說她要把錢還上，
不能讓我在雨煙面前抬不起頭。她說不能讓人家姑娘覺得，我們家是個無底洞。
她說不能耽誤我的婚事。我看著她日漸消瘦，背越來越彎。我說「媽，我來想辦法，
您別這么累?！顾偸切Α笅屔眢w好著呢，動動更健康，你管好你自己，好好工作，
好好對雨煙。」后來她開始咳嗽，吃不下東西。偷偷去醫院。我是在她床頭柜的抽屜底層，
翻到那張診斷書的。胃癌。我拿著單子去質問她。她反而安慰我「早期，沒事，
醫生說控制得好能活好多年，你別咋呼，別告訴雨煙，別讓她擔心?！刮倚帕恕?/p>
我真他媽的信了。我看著她臉色越來越蒼白，看著她偶爾疼得冒冷汗，卻硬說是老胃病。
有一次我看見她擦嘴的手帕上有血絲，她飛快地藏起來，說是牙齦出血。
我看見她偷偷把她結婚時外婆給的金鐲子，金戒指，都拿去賣了。她說舊了，不好看。
我自責，我愧疚，我拼命加班，想多賺點錢。可我賺錢的速度，趕不上她衰老的速度。
趕不上她拼命的速度。她用命在換錢。為了五十萬，為了那個被她「撞死」的人。
為了不拖累我，和凌雨煙。我居然沒有發現她病的那么重。我居然沒有發現她的絕望。
我居然讓她一個人，扛著撞死人的罪惡感，扛著巨額債務，扛著癌癥，走到了海邊。
凌雨煙陪著我處理后事。葬禮很簡單。來的人不多。她像個女主人一樣，打點一切。
她做得那么好，那么妥帖，所有親戚都夸我，有福氣，找了個好女友。是啊，福氣。
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家。每一個角落都是我媽的影子。陽臺上她沒來得及收的衣服。
廚房里她泡發的木耳。我走到她床邊，按照遺書，在床底下，拖出一個紅色的舊餅干鐵盒。
蓋子上的漆都磨掉了。打開。里面是錢。一沓一沓，整整齊齊用皮筋捆著。有嶄新的一百塊，
也有皺巴巴的十塊，五塊，甚至一塊。還有一張銀行卡，密碼寫在小紙條上，壓在底下。
那是我媽的血汗錢。是她一條命換來的錢。我把那些錢捧在手里。錢上好像還有她的溫度。
還有飯店后廚的油污味，消毒水的味道。這不是錢，這是她的命。她臨死前，想的還是還債，
是把那五十萬，還給那個「受害者」。她到死，都覺得是自己犯了罪。她到死，
都在感激凌雨煙的「不離不棄」。她讓我，要好好對她。我跪在地上，終于哭出聲來。
眼淚砸在那些錢上。一種巨大的悲憤和自責混合在一起，幾乎要把我撕裂。我恨自己沒用。
我恨那個突然竄出來的「死者」。我恨那五十萬，逼死了一個老實巴交的，善良的，母親。
我一定要完成她的遺愿。我要把錢送過去，替她道歉。替她贖罪。哪怕對方是吸血鬼，
是閻王爺，我也得去。凌雨煙走進來，從背后輕輕抱住我。她的身體貼著我的背。
她的聲音依然溫柔?！赴⒛?，別太難過了。阿姨是為了我們好，她的心意，我們領了。這錢，
我們一起去送給受害者家屬吧，把這件事了結了，阿姨也能安息。」我木然地點頭。安息。
我媽還能安息嗎？我握緊拳頭，指甲嵌進肉里。好。了結。我一定親手去了結這件事。
餅干盒很輕，里面的錢卻重逾千斤。我數了數，卡里的，現金的，加起來，
三十八萬七千六百五十二塊。還差十一萬多。這是她拿命換來的。
凌雨煙說「剩下的我來補上吧，湊個整，也好看些?！刮覜]有拒絕。我現在滿腦子只想快點，
快點把錢送到那個地址去。那個媽生前去過好幾次，每次都被罵出來的地址。
她說人家恨她是應該的。是啊，應該的。我當時居然也覺得是應該的。凌雨煙握著我的手，
她的手保養得很好，細膩，柔軟，不像我媽的手，全是口子和老繭。她的手心有點涼。
我看著她的側臉，精致，漂亮，眼眶微紅，像是真的在為我媽難過。我媽說，她是個好孩子。
我當時想，媽是對的，經歷了這么多事，她還愿意陪著我這個窮小子，除了真愛，
還能是什么呢？五十萬，對于她的家境來說，可能不算什么。但是這份心意，重。
我把錢裝進一個黑色的雙肩包里，沉甸甸地背在身上。好像背著我媽的骨灰。
我要去完成她最后一個心愿。那張皺巴巴的遺書，我疊好，放在貼身的口袋里。我對自己說，
陳默，把這事辦完，你就好好活著，好好對凌雨煙，才對得起你媽。車子在開，
窗外的景物飛快后退。我的心，卻沉在濱海市冰冷的海水里，撈不出來。媽，你疼不疼。
海水冷不冷。你怎么那么傻。你兒子沒用啊。那五十萬，成了我媽的催命符。而我現在，
正背著這催命符，走向終點。我以為的終點。我看著身邊的凌雨煙，她安靜地看著窗外，
似乎在走神。多好的一個女孩。我想。我一定要加倍對她好。為了我自己，更為了我媽。
如果那時候我知道真相，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當場瘋掉。命運的劇本，總是在最諷刺的時候，
掀開它的底牌。而我，只是一個被推著走的，愚蠢的小丑。馬上就要到那個地址了。
我手心全是汗。不知道那家人會怎么對我，罵我，打我，都行。只要他們收下錢，讓我媽，
我那可憐的，辛苦了一輩子的媽，能夠，少一點點罪孽感。凌雨煙拍拍我的手背「別緊張，
有我?！褂心恪Ｊ前。心?。2按照地址，地方在城西的老舊片區。筒子樓，
樓道里光線昏暗，堆滿雜物，空氣里一股發霉和油膩混合的味道。和凌雨煙家的高檔別墅區，
是兩個世界。車子停在樓下。凌雨煙說「阿默，你自己上去吧。這種時候，我去不太合適，
怕刺激到對方家屬情緒，我就在車里等你?！刮矣X得她說的有道理。體貼周到?！负?，
你等我，我很快下來。」我背著包，深吸一口氣，走上咯吱作響的樓梯。三樓東戶。
門牌號都生銹了。我抬起手，準備敲門。門沒關嚴，留了一條縫。里面的聲音，傳了出來。
一個粗糲的男聲，語氣里卻帶著小心翼翼的恭敬。「小姐，錢應該這幾天就送過來了。
他和他母親這一年來，確實沒有逃避責任，老太太一直拼命打工在攢錢。現在人也沒了，
您看，是不是通過考驗了？我這邊總這么裝下去，也不是個事啊?！剐〗?？考驗？什么考驗？
我敲門的手，僵在半空中。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瞬間竄到頭頂。血液都凝固了。接著，
一個我熟悉到骨子里的聲音響起。不是從門縫里，是從男人手持的電話里，開了免提，
無比清晰。是凌雨煙的聲音。但不再是我熟悉的溫柔，而是冰冷的，帶著居高臨下的傲慢。
「急什么？王大剛，我花錢雇你，不是讓你來問我什么時候結束的。」王大剛？那個「死者」
的名字！我腦袋「嗡」的一聲，差點站不穩，扶住墻。王大剛沒死？雇傭？考驗？
凌雨煙的聲音繼續，像冰錐，一下一下，鑿開地獄的大門。「再等等。最后一步了。
我得保證，陳默和我在一起，絕對不是為了我的錢。我得保證，他是一個真正有責任感，
重感情，而且骨子里不貪婪的人。我凌家的女婿，必須干干凈凈?！埂杆赣H車禍的負債感，
加上那份胃癌診斷，是壓垮她的最后稻草。她自己選擇結束，免得拖累兒子，倒也算她識相，
證明他們家不是那種打蛇隨棍上的吸血鬼?！埂肝赴┰\斷是我前幾天找人偽造的，她信了。
人啊，到了絕境，最容易被擊垮?，F在，母親死了，債還在，如果這種情況下，
他還能把錢送來，而不是卷款消失，如果他在一無所有之后，對我還像以前一樣，
那他就通過了最終考驗?！埂傅人ㄟ^，我就嫁給他。」「你那邊收了錢，事情就了結。
后續的報酬會打給你?！鼓腥宋ㄎㄖZ諾地答應。「是是，小姐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就是，
就是那老太太怪可憐的?！埂缚蓱z？王大剛，收起你廉價的同情心。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弱者才值得可憐。行了，我看見他上樓了，掛了。
你按計劃演。」通話結束。門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貼在墻上。全身的血，都沖上了頭。
眼前一陣陣發黑。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偽造的。車禍是設計的局。
死者王大剛是雇來的演員。胃癌診斷書是偽造的！一切，都是凌雨煙的考驗！考驗我。
考驗我媽。用一場假車禍，用五十萬的巨債，用一個偽造的絕癥診斷。來測試我陳默，
是不是貪圖她家的錢財。測試我母親趙雅琴，是不是一個負責任的人。她冷冰冰地說，
我媽信了。她冷冰冰地說，那份診斷書是壓垮我媽的最后稻草。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是她，一步一步，把一個虛假的絕境，套在我媽身上。債務。絕癥。我媽，我那個善良，
膽小，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的媽，她以為自己撞死了人，她以為自己得了絕癥，
她以為自己是我們的累贅！她是被逼死的！她不是自殺。她是，被凌雨煙，
用這場惡毒的「考驗」，活活謀殺的！那張皺巴巴的遺書，在我胸口發燙。
「雨煙是個好孩子」?！改氵@輩子要對得起她」?！改愫陀隉熞煤玫摹?。我媽臨死前，
都還在感激這個魔鬼！她跳進冰冷的海水里時，心里想的，還是不要拖累我，
不要拖累她認定的「好兒媳」。她至死，都被蒙在鼓里。她的善良，她的責任感，她的母愛，
都成了凌雨煙眼中用來測試人性的砝碼！還被她輕蔑地評價一句「也算識相」。胃癌是假的。
我媽本來可以不死的！她只是勞累過度，她只是營養不良！她沒有得絕癥！她只要休息，
只要好好吃飯，她還能活很多很多年！是我！是我眼瞎，愛上了一個魔鬼！是我把這個魔鬼，
帶到了我媽身邊！是我和我媽，像兩個傻子，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她陪我吃苦？這苦，
就是她一手制造的啊！滔天的恨意，瞬間燒光了我所有的理智。我想沖進去，
我想掐死那個王大剛，我想沖下樓，把車里的凌雨煙拖出來，撕碎她！讓她給我媽償命！
我背上的包，那里面裝著我媽拿命換來的錢，此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皮開肉綻。
這是我媽的命??！卻被她當成一個考驗的道具！不，不能沖動。沖動了，就只是兩敗俱傷，
我媽的仇，報不了。這個女人，心思太毒。我必須冷靜。我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咬出血來，
用疼痛讓自己清醒。我聽見里面的腳步聲靠近。我飛快地，無聲地，退下樓梯，躲在轉角。
幾秒鐘后，樓上的門開了，又關上。我靠著冰冷的墻壁，大口大口地喘氣，
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恨。好恨啊。這種恨意，把五臟六腑都絞碎了。眼淚和血混在一起，
流進嘴里，又咸又腥。凌雨煙。我媽到死都念著你的好。我媽說你是好孩子。好。真好。
你不是要考驗嗎？你不是要演戲嗎？我陪你。我慢慢走下樓。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媽的尸骨上。凌雨煙坐在車里，車窗搖下，看見我，
露出一個關切的笑容。「這么快？還順利嗎？他們，沒有為難你吧？」我看著她那張臉。
漂亮，精致，溫柔?？涩F在在我眼里，比任何惡鬼都可憎。我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
才克制住自己把她活活掐死的沖動。我扯動嘴角，想做出一個表情?！膏?，順利。
他們收下了。說，說一筆勾銷?！刮业穆曇粼诙?，沙啞得不像話。她似乎沒有察覺異常，
只當我是在為母親的死和還清債務而情緒波動。她伸出手，握住我冰冷的手。她的手，
依舊柔軟。我卻像被毒蛇纏住?！负昧耍⒛?，都過去了。阿姨的遺愿完成了，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了。你通過了最難的時候，以后都會好的?！顾粗业难劬?，眼神真誠。
如果不是我親耳聽見，我絕對不會相信。這個女人的演技，太可怕了。她滿意了。
在她的劇本里，我現在通過了考驗。我媽的死，對她來說，只是這場考驗里，一個必要的，
甚至可以說是完美的，犧牲品。一個用來證明我和我媽人品貴重的「道具」。她覺得她贏了。
她得到了一個經過地獄檢驗的，完美愛人。好啊。重新開始。你說得對，凌雨煙。一切，
都將重新開始。你給我媽設了一個地獄?，F在，輪到我，請你入甕了。游戲，
現在才剛剛開始。我會是你，最完美的愛人。我反握住她的手，很用力。她微微吃痛，
但隨即笑了。以為我是在依賴她。車子發動。我看著窗外。天還是那個天。但陳默，
已經不是剛才那個陳默了。剛才那個自責，愧疚，想替母贖罪的陳默，在樓道里，
聽完那段對話，就已經死了?，F在活著的，是一個從地獄里爬回來復仇的鬼。媽，你看著。
你用命維護的好孩子。我會讓她，付出她想象不到的代價。你受的苦，你受的冤屈，
你感受到的絕望。我要她，千倍，萬倍地，償還。她不是要測試人性嗎？那我就讓她看看，
最黑暗的人性，被激發出來，是什么樣子。她喜歡計算，喜歡掌控。那我就讓她嘗嘗，
失控和毀滅的滋味。這五十萬。不，這三十八萬七千六百五十二塊，我媽的命錢。
我沒有給王大剛。我把它好好地收著。這筆錢，會成為埋葬凌雨煙和她整個家族的，
第一鏟土。她要嫁給我。好啊。我等著。等你一步一步，走進我為你量身定做的，深淵。
凌雨煙側過頭看我「阿默，你在想什么？臉色好蒼白。」我轉過頭，
對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在想，媽說的對，你是個好女孩。我以后，
一定會好好對你?！刮艺f的是真心話。我一定會，「好好」對你。好好地，送你下地獄。
這一刻，我無比清醒。痛苦和仇恨，讓人清醒。3我成了最好的演員。在那輛車上，
從地獄折返人間的短短幾分鐘里，我給自己戴上了面具。一個悲傷，但堅韌，
對女友充滿感激和愛意的，完美男人。凌雨煙很滿意。
我越是表現出對她的依賴和「情深義重」，她眼中的光彩就越盛。
那是一種掌控者對杰作的欣賞。她以為，她親手打磨出了最合心意的丈夫人選。
一個家境清貧但品行高潔，扛得住重壓，對她至死不渝的男人?！赴⒛?，別太難過了。
人要向前看。阿姨泉下有知，也是希望我們過得好的。」她柔聲安慰我，
手在我背上輕輕拍撫。我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聞著她身上昂貴的香水味。以前覺得安心，
現在只覺得惡心，想吐。每一次呼吸，都在提醒我，我媽的死。
我的內心像有一萬只螞蟻在啃噬，我想嘶吼，想把她推開，想質問她怎么能這么心安理得。
可是我不能。我只能更緊地抱住她。用一種顫抖的，壓抑的聲音說「雨煙，謝謝你。
我現在只有你了?！怪挥心?，這個仇人了。她放松了警惕。覺得我徹底通過了考驗，
成為了她的所有物。葬禮過后半個月，她帶我見了她的父親，凌氏集團的董事長凌國棟。
一個眼神銳利，不怒自威的老頭。他審視了我很久?！感￡?，雨煙都跟我說了。你母親的事，
我很遺憾。但你在整個過程中的擔當，我很欣賞。年輕人，人窮志不短，有責任心，是好事。
」我表現得恰到好處的拘謹和謙恭。「凌叔叔，這是我應該做的?！?/p>
凌國棟點點頭「雨煙這孩子，被我寵壞了，有時候任性，但心不壞。以后，你多擔待。
公司在青島有個新能源的項目，很重要，你學市場和管理的，跟著雨煙，
先去項目部熟悉熟悉吧。好好干，凌家不會虧待自己人?！购诵捻椖俊?/p>
這就是她放松警惕的證明。她和她父親，都認為我已經徹底被馴服，可以當作「自己人」
來培養了。這是絕佳的機會。我感激涕零地答應「謝謝凌叔叔，謝謝雨煙，我一定努力，
絕不辜負你們的期望?！刮业拖骂^，掩飾住眼中一閃而過的，冰冷的恨意。
我不會辜負你們的。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大大的「驚喜」。進入凌氏集團，
我比任何人都拼命。加班，學習，跑工地，處理關系。我把所有的仇恨，
都轉化成了工作的動力。我要用最快的速度，站穩腳跟，接觸到核心。凌雨煙看在眼里，
非常高興。她覺得我化悲痛為力量。她時常來探班，帶著宵夜，當著所有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