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照顧十年的凡人紀云衡,居然是個神仙。他恢復記憶后就拋棄了我。后來我改嫁。
他又提劍闖進我婚房,用劍指著我的新婚丈夫,目光卻冷冷看向我。[你真要嫁給他?
]我一臉決然,目光直視紀云衡,[我非他不嫁。]1.紀云衡恢復記憶那天,
發現自己是天上下凡渡劫的神仙。那天,我端著藥碗走進內室,臉上帶著溫柔的笑,[云衡,
該喝藥了。]他放下手中的書卷,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眼神依舊清冷,但比起往日,
已經柔和了許多。[今天的藥,不苦。]他淡淡地說。我眼前一亮,每次喝藥,
他很少對我多說一句話,今天異常的溫和,讓我不由得開心起來,[我在里面加了蜂蜜!
是山那邊新發現的蜂巢。]我像獻寶似的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罐子,[你看,我還留了一些,
可以泡茶喝。][蓮心。]他忽然開口叫我名字。我怔了怔,抬頭看他,眼中有些期待。
[你……]紀云衡頓了頓,[可有什么心愿?]我臉一下子紅了,但我知道他一直不喜歡我,
我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我、我希望能一直這樣……]聲音越來越小,
[和你在一起……]屋里忽然安靜下來。我鼓起勇氣抬頭,
卻看見紀云衡臉上露出一如既往的厭惡,仿佛剛才的溫和不過是幻象。[癡心妄想,
區區妖物,也配與本君談情?!]他冷冷說完,起身拂袖離去。我站在原地,
手中的藥碗‘啪’地一聲掉在地上,碎成數片,他竟早已識破我身份,我后來才知,
原來他是天上神仙,下凡渡劫失去了記憶,并不是我一直認為的凡人。我是一只妖,
是一朵千年白蓮修煉成形的妖精,我化形的那天,下山時,在溪邊的亂石堆里發現了紀云衡。
他身著素色長衫,衣襟上沾著血跡,俊美的面容蒼白如紙,
卻依然掩不住那股超凡脫俗的氣質,我一眼就愛上了他。跟他相處這十年里,
每天都想和他成親,可他不喜歡我,甚至嫌我愚蠢。第一次做人,我什么都不會,
第一次為他做飯時,差點把茅屋燒了,可他只在一旁冷眼旁觀,后來,還是隔壁家的王大娘,
教會了我做飯。我很喜歡凡人,我這一世的心愿就想跟紀云衡這樣平平凡凡生活在一起,
可那天他恢復記憶拂袖離去后,便杳無音信,只在門前給我留下一袋銀子。
王大娘不知我是妖,知曉紀云衡離去后,大罵他白眼狼,她最知我這十年對紀云衡的付出,
我默不作聲,也沒告訴她,紀云衡是神仙。王大娘的丈夫身體虛弱,
我偶爾會背著竹簍上山采藥,送給他們夫妻倆,當是回饋他們對我的照顧。2.這一天,
我在十年前遇見紀云衡的那條溪邊的亂石堆里,又發現了一個受傷的凡人男子。
俊美的臉竟與紀云衡不相上下,我戳了戳他的臉,發現他還活著,便吃力扶起他,
回到茅草屋。我手忙腳亂地鋪好柔軟的草墊,將他安頓下來,又去溪邊打水,
采來止血的草藥,然后熟稔給他包扎傷口。第一次給紀云衡包扎時,我很笨拙,
后來替他換布條的那段日子,技術才逐漸熟稔起來。男子轉醒后,看見我時,愣了下,
隨即朝我展顏一笑,笑容溫和,如春暖花開,并起身對我淺淺作揖,[多謝姑娘,
倘若不是姑娘救我,恐怕我早讓山上那豺狼虎豹吃了,在下感激不盡,想要……以身相許。
]我臉上驀地一紅,那塊盤踞在眼角的白色斑痕似乎變得更加顯眼,我生得實在算不上好看,
當年化形時修為尚淺,臉上便永遠留下了這塊瑕疵,無數個深夜里,我都在想,
紀云衡對我的厭惡,或許不僅僅是因為我的愚鈍,更可能是因為這張帶著缺陷的臉。
因此面對眼前男子的表白,我是自卑的,我搖了搖頭,[公、公子,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
][姑娘,我是認真的。]男子突然虛弱地倒下去,我一驚,急忙沖過去扶著,
[你先別說話,暫且在我這里好好休養。]他點了點頭,
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目送我出去給他熬藥。我想起了紀云衡,當初他醒來后,
看我的目光一直冷冷清清,對我的救命之恩也從不說謝字,后來知曉我對他有愛慕之情,
更是一臉嫌棄,十年來,我所付出的一切,也從未聽過一個謝字從他嘴里吐出。
我每天早起給他熬藥,給他做飯洗衣,卻從來感動不了他。反倒是今天這個陌生男子,
我不過救了他一次,他便要以身相許。想到這里,我的耳根又開始發燙,
連手中扇藥的扇子抓在手中也變的灼熱起來。我將藥端進去給他時,
他正靠坐在草墊的墻角上,虛弱地伸了下手,朝我一笑,[多謝姑娘。]我臉紅著上前,
把藥遞給他,順道提醒,[不用謝,這藥可能有點苦。]他臉上帶著歉意,
像個溫潤的謙謙公子,語氣謙恭,[抱歉,我可能沒力氣端碗,恐怕需要姑娘親手喂我,
再苦的藥我也喝的下。]見他臉色蒼白如紙,我不忍心推脫,便坐到他身邊,
一口一口給他搗碗里的藥,吹涼再送到他唇邊。他眉中笑意盈盈,一直盯著我看,
把我盯的滿臉通紅。[在下冥不凡,不知姑娘芳名?][我叫蓮心。]他微微點頭,
突然正色,似乎看破了我臉上隱隱的憂愁,[蓮心姑娘為何獨居在此?可是有什么傷心事?
]聞言,我搗藥的手頓了頓,
輕聲道:[沒什么……只是之前跟我一起生活很多年的人離開了。”[那定然是個瞎子。
]冥不凡看透了我心事,在我驚訝的目光中,他笑盈盈補充,[放著這么好的姑娘不要,
不是瞎子是什么?]我被逗笑了,自從紀云衡走后,這是我第一次真心實意地笑出來。
接下來的日子因為有冥不凡的存在,我開心了許多,他的傷勢也日漸好轉,
最近已經可以起身走路,而且我發現,他似乎還是個讀書人,說話文縐縐,
知識很淵博的樣子。[不凡,你會算賬嗎?]我問他。[當然。]太好了,
以后到集市賣繡品的時候就不會被騙了。我的繡工還是王大娘教的。我眼睛一亮,
激動地抓住冥不凡的袖子,[你可以幫我算賬嗎?我比較笨,我不識字。
]凡人的字體太難了,我學了十年,只學會了自己的名字怎么寫。他眉眼柔和看著我,
[可以,非常高興能幫到你。]冥不凡跟紀云衡完全不同,八年前我學會繡工時,
將一些繡工品拿到集市上賣,被人騙了錢,哭著回家時,紀云衡只是淡淡瞥我一眼。
[要怪就怪你自己愚蠢。]我張了張嘴,不知如何反駁,我不敢告訴他,
我是只剛化形不久的妖,還在學習怎么做人。我確實很笨,去趕集,賣東西被騙,
買東西也被騙,可是我無能為力改變這些,他也不愿意幫我。五年前在集市上,
我花了存了許久的錢,買了一只大鵝加一袋包子,回家路上遇見一個坐地上討食的乞丐,
心生憐憫,我將包子送給了他。乞丐咧開嘴對我笑,[姑娘,好人有好報,只是時辰未到。
]紀云衡看見后對我冷笑,[愚蠢,那不過是個騙子,好手好腳一個人,竟然坐在地上討食!
]我看著他,沉默了許久。我一向在他眼前都是這么卑微,他每次罵我愚蠢我都抿嘴不語,
我知道自己確實愚蠢,可我還是不知怎么改變現狀,我很喜歡做人,
我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似乎習慣了我這副窩囊的樣子,紀云衡冷哼一聲,
眼里閃過那抹熟悉的厭惡,[要不是我失憶了,根本不會跟你這種蠢人生活在一起。
]我嘆了口氣,提醒自己不要再回憶過去這些事,畢竟紀云衡已經走了好幾個月,
可又忍不住想,不知道,他回天上沒有?我回過神,發現灶房里傳來一陣硝煙,黑煙滾滾,
從門縫汩汩往外冒。我吃驚地立馬往里邊沖進去,發現冥不凡蹲坐在灶坑前生火,
被熏成滿臉炭色,我想起十年前第一次做飯的自己,頓時哈哈大笑。我忍著笑,
接過他手中炭火,[還是我來吧。]他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抱歉,我只是想幫手。
]我不忍他俊俏的臉上留下一片漆黑,[沒事,謝謝你,這里煙火大,你出去洗把臉吧。
]冥不凡嗯了聲,出去一趟后,過了半晌,又走了進來。我扭頭看他,
他臉上的炭黑已經清洗干凈,[你出去吧,這里有我就行。]他笑了下,笑容溫潤,
[我陪你。]這一句話,永遠也不可能從紀云衡的嘴里說出來,可是冥不凡他不一樣,
他很好,非常非常的好。我也跟著笑,心里忽地泛起一陣波瀾,那種感覺很奇妙,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只知道自己心臟跳的很快,這種陌生的情緒,讓我覺得很有意思。
吃午飯時,冥不凡一直給我夾菜,讓我多吃點,桌上那條魚還是他早上在溪邊抓的。[蓮心,
我想跟你成親,我是認真的。]他突然開口,把我嚇一跳,
這個話題他只在第一天轉醒的時候提過,我也當開玩笑,后來我們相處過程中,
他一直沒再提及。我平復情緒后,沉默下來。其實我至今都不太明白成親究竟意味著什么,
凡人的情愛對我而言就像水中倒影朦朧不清,這十年來,我見過村里不少男女成親,
他們就像王大娘口中說的兩情相悅,然后熱熱鬧鬧地辦場儀式,接著便住在一起,沒過多久,
往往就會有嬰孩呱呱墜地。我記得王大娘曾一邊繡著手帕一邊對我說:[蓮心啊,
那都是相愛的見證,可惜我家那口子身子骨弱……]話音未落便化作一聲嘆息。
我知道她在遺憾沒能擁有子嗣,可看著她與她丈夫廝守多年,我覺得,
或許相守本身就已足夠美好,我對紀云衡應該也是這種感情,我希望和他成為一家人,
永遠在一起,所以我之前一直很想和他成親。[蓮心?]我聽見冥不凡的呼喚聲,回過神來。
他小心翼翼又問我,[你不愿?][你要跟我永遠生活在一起嗎?]我有些迷茫問他。
[是啊,只要成親了,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我點點頭,[那我們就成親吧。
]我看見冥不凡仰起頭,笑的很開心,我也跟著笑起來。他收斂了笑容,突然認真看著我,
[蓮心,我想聽聽你的故事。]3.我的故事,好像也沒什么好說的。
我是一朵千年白蓮修煉成形的妖精,無父無母,由天地靈氣凝聚而成。幻化成形第一天下山,
便在溪邊發現了受傷的紀云衡,還遇見了心善的王大娘。我撿木頭、搭茅草,
王大娘的丈夫教我蓋房子,我懵懵懂懂將茅草房蓋了起來,一磚一瓦都是親自動手,
我沒有法力,因為我的法力在幻化成人時已經消耗殆盡。我很羨慕這兩個凡人相守的模樣,
所以看著眼前草垛上昏迷的男子,我產生了一起生活的想法。紀云衡傷的很重,
我每天到山上采藥、熬藥,然后一勺勺喂進他嘴里,他昏迷不醒,我便用嘴來渡。喂了幾天,
他總算睜開了眼,看見我時,瞳孔驟縮了下,可能被我臉上那塊白色斑痕嚇到,怔愣了半晌,
眼眸變的冷冷清清,他問我,[你是誰?]我說我叫蓮心。這個名字是我給自己取的,
因為我是一朵白蓮花。后來我發現紀云衡是失憶了,他只記得自己名字,其余什么都不記得。
受了傷的紀云衡就這么一直住下來。他只要靜靜坐在房里看書,其余的都交給我,
我舍不得他做任何粗活,我怕他恢復不過來,身體會像王大娘丈夫的身體那樣虛弱,
因為我知道,凡人是很脆弱的。一年、兩年、三年……時間就這么一天天過去。
我每天都會在庭院前劈柴,再送些過去給王大娘。王大娘皺眉問我,[蓮心啊,他傷早好了,
怎么不讓他一起幫忙干活?][他不會。][男人白吃白喝算什么東西?起碼幫你劈個柴,
又不是什么臟活累活,算什么男人?!][他有幫我燒火做飯,王大娘,您別這么說他。
]這是我第一次說謊,我的心有些慌張,怕她看出來。其實,紀云衡什么都不會為我做,
他認為他在這里不會待很長時間,他的失憶只是暫時的。他的語氣很冷淡,
[等我恢復記憶后,我會把欠你的,都用錢財還你。]我嚅囁了下,[云衡,你不欠我什么,
要不你教我算賬?我賣繡品的時候對方總是故意多給錢,我找零總是算不明白。
][因為你愚蠢。]紀云衡冷漠道:[生病了暫且有藥可治,腦子愚蠢無藥可治。
]我不想再麻煩王大娘,可是他不肯教我,后來,我還是厚著臉皮又找到了王大娘,
她很有耐心,可我學了一個月,始終還是學不會,十根手指我都數不過來,
后來我懂得找附近的商販幫我,如果他們幫了我,我就給上兩文錢作為回報,
可有時候別人忙起來,也未必會搭理我。[走走走,我忙著呢。]我燦燦縮回了手,
無奈看著眼前買家,[實在不好意思,我不懂應該找你多少錢?
]買家笑瞇瞇看我口袋里的零錢,伸手進來掏了一陣,拿走十幾個銅錢,在掌心顛了下,
[就找這么多就行。]看他高興的模樣,我知道自己又被騙了,很無助,可我又不懂。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