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滬市公認的第一瘋批美人。
爸爸養在外面的小情人;十三歲逼著不情愿的媽媽去民政局離了婚;十五歲初中畢業典禮上,
公開表白校草被拒;十八歲進軍娛樂圈,被大導演看中,當晚卻把大導演打的像個豬頭。
入圈之后的每一周,熱搜上都有我的名字。周一二三,圈內帥哥約會;周四五六,
深夜酒吧與神秘男子舉止親密……我自然不在意偷拍,
發現了狗仔還會大大方方比個中指祝他全家幸福。可只有周日,我像是人間消失的富貴花,
連第一狗仔都找不到我的蹤跡。1我叫沈尤,天生尤物的尤。這不是我的本名,
是經紀人Vivi姐給我取的花名。從十八歲進了娛樂圈開始,
Vivi姐一路幫我遮風擋雨。在我眼里,她既是經紀人,又是大姐姐。說是遮風擋雨,
其實就是幫我收拾爛攤子。18歲,我在一部熱播劇里初露頭角,憑借冷艷絕塵的氣質,
加之有資深Vivi姐的扶持,我很快在導演圈里混了個眼熟。那年年底的星光盛典,
Vivi姐帶我去見世面。她對我的脾性有所了解,
千叮嚀萬囑咐要我跟在身后不要離開她半步。可宴會上人太多,好吃的也很多,
我倆一會兒就走散了。「沈小姐,一個人?」瑪德,叫誰小姐,你全家都小姐!
一口一個小蛋糕的我憤憤轉過頭,看到來人,生生把臟話咽下肚,臉上堆滿了刻意的笑容。
這笑容是我練了三天才練出來的。一開始我不得要領,
后來我發現只要想到我那狼心狗肺的爸死了,我就能笑得像向日葵一樣。「吳導演!
久仰大名!」圈里赫赫有名的吳導演,捧誰誰火。真特么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我逮這么一只死耗子回去,Vivi姐肯定得夸我!吳導演把我帶到二樓會議室,
說是要和我探討一個新劇本。我那時確實是瞎貓,直到他鎖上會議室的門,
想對我動手動腳時,我才突然開了眼!這踏馬的吳禿子想睡我!
我可從小跟在“滬市單挑王”白爺爺身邊學拳腳,這吳禿子可自己就撞上門來了!
吳導演被我打出門去,又像小雞子一樣被我拎著扔到了星光盛典舞臺上。
幾百人的宴會廳瞬間安靜。我從此一戰成名。「瘋批美人」「大力尤物」
這些就成了我的代名詞。為此Vivi姐托關系找人脈,一個月才把事情平息下來。
也正是如此,到現在四年了!即使老天給了我傾國傾城的容貌,在圈子里我依舊不溫不火。
除了隔三差五上熱搜遠近聞名,有上進心的新人總想來蹭流量外,
別的也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他們都看不起我,偏偏我也不爭氣。明天周日。
周六下午三點半,我趕完通告,準備溜之大吉。Vivi姐擋住了我的去路。「祖宗,
算我求你了!就明天上午一個小時的時間!」「不,半個小時,咱們速戰速決!
就在離你家最近的那個工作室,咔咔兩張照片完事!」我背上包,「不行!」
「你周日到底啥事!一到周日就罷工!作為明星,機會來了你不抓住,怎么能大火?」
我戴上頭盔,搖搖頭。「我小火慢燉混吃等死就行,火大了我怕燒死我自己!Vivi姐,
周一我愿意熬最長的夜,加最長的班!拜了個拜!」周日,我有重要的人要見。
2周日是我見校草沐以安的時間。從初中到現在,我愛了沐以安八年。
八年前的初中畢業時的第一次表白,他雖然拒絕了我,但我相信他心里是有我的。
要不這么多年——從高中到大學畢業,再到現在開始工作,他都沒有談過一個女朋友。
從他上大學開始,每周日就成了我與他相處的時間。這可是我費盡口舌爭取來的,
很難得的相處機會!周六下班我會趕到郊區,從老婆婆家買養了三年的老鴨子,
然后回家拔毛切塊,凍冰箱。周日一早我就系上圍裙,砂鍋燉鴨湯熬到十點,再喬裝打扮,
十一點準時出現在沐以安的樓下。每周如此。只因沐以安大學時曾經淋過雨,鬧過肺炎,
還復發過幾次。我問了偏方,老鴨湯最滋補。從那以后,每周一次的老鴨湯,風雨無阻。
我只希望他好。沐以安頭發亂糟糟地幫我開了門。「你剛睡醒吧!快去洗把臉,
過來喝老鴨湯了!」我習慣了他的沉默,依舊像鴨子一樣歡快地嘎嘎說著,去廚房準備碗筷。
又趁著他洗漱的時間,把他扔了一周的臟衣服放到洗衣機里。今天的沐以安不太一樣。平日,
他的頭發大多數都是亂糟糟的。可他今天頭發明顯噴了發膠定了型,上身白襯衫,
下身九分牛仔褲。果然上了班的男人就是不一樣。「今天怎么這么正式,你是準備出去嗎?」
我心微微有些沉,有了工作的男人,一周見一次也要成奢望了?「不是,尤尤我有話對你說!
」啊?我心里小鹿亂撞。沐以安他終于要對我表白了嗎?果然工作了的男人,
膽子也大了起來。那他表白的時候,我是該激動羞澀地捂嘴哭?
還是露出終于得逞的姨媽笑?我清清嗓子嗯了一聲,示意他我準備好聽了。我頭壓得低低的,
因為我的嘴角高高翹起,始終壓不住。「尤尤,我愛......」這時,門鈴響了。
3門鈴突兀響起,沐以安嘴角竟浮起一絲笑意。我低著頭沒看到,不知是害羞還是不知所措,
猛地站起身竟先他一步奔到門口。「一會兒說,一會兒說!哈哈,是不是快遞?
沐以安你坐著先喝口湯,我來開!」門開了,可外面的不是快遞員。
是一個看上去很甜的......小萌妹。小萌妹和我都愣了一下。「請問,
這是沐以安的家嗎?」小萌妹開了口,夾子音嗲嗲。不知何時,沐以安已經站在我的身后。
「糖糖,你來了!快進來!」糖糖。名字和長相一樣甜。糖糖從呆愣住的我身邊溜過去。
我看著沐以安溫柔地幫她拿過包,接過衣服,又拉開凳子讓她坐下。
我心里像是澆了一盆滾燙的開水,燙得生疼。原來,喜歡不喜歡不是靠猜的,
愛她自然一舉一動都溢滿愛意。「尤尤,我正要跟你說,我愛上了一個人。這是糖糖!糖糖,
這是我妹妹,尤尤!」「哦」,糖糖笑得一臉溫柔,「妹妹,快來坐!」
他們親密得像是一家人,邀請著我這個外人。我待不下去了。「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接下來我頹廢了一周。沐以安可是我情竇初開的白月光,
就這樣被一個糖里糖氣的小甜妹拿下了。我不僅懷疑沐以安審美異常。
Vivi姐三催四請我都不開工,直到我的母上大人從國外給我打來催命連環call。
「一個男人而已!沈大胖!你給我爭點氣!你忘了以前你攛掇我離婚,是怎么教訓老娘的嗎?
」「你愛了他這么多年,不就是想等個結果嗎?這不是等到了?只不過不是你想要的而已!」
「那個以前拍著小胸脯,說要做頂天立地女漢子的沈大胖哪兒去了!」「怎么著?
長成了D杯,就拍不了小胸脯,做不了果斷干脆的女漢子了?」
我老娘的一番震耳欲聾的言論把我差點震成了聾子。不過,她的話倒是點醒了我。對啊,
我就是不想承認沐以安不愛我,一直在等個結果。我一直都是想讓沐以安好的啊。正想著,
我老娘的話又傳了過來——「聽你白伯伯說,白楚年要回來了。」4老白要回來了!
曾和我一塊炸街的小老弟要回來了!想想那個從小到大,
經常和我一起被師父白爺爺罵的那個小矮個,我的拳頭不由得就硬了。好啊,光屁股的交情!
大學去了國外,整整四年,每年只送我生日禮物,卻從不接我電話!等這次見了面,
我一定要先給他來個“三花聚頂”!老娘的手機轟炸還挺管用,我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
原來的委屈和不甘,也消失不少。洗完澡出來,我手機再次“叮咚”響了起來。打開一看,
竟是沐以安的微信。我手指顫抖了一下。剛剛平靜的心,又升起不該有的心思。「啊啊啊!」
,我擰了一下大腿根,「不爭氣的!沐以安根本不愛你!」微信里面的內容,徹底讓我清醒。
這不是沐以安發來的。「尤尤妹妹,你好,我是糖糖,今天下午可以請你喝一杯咖啡嗎?」
正看著,又蹦出一條微信。「抱歉,我沒經過安安哥的同意,就用他的手機聯系你!他睡了!
妹妹你可以為我保密嗎?」語句后面附著個調皮的表情。緊接著,她仿佛怕我不相信,
又發來了一張沐以安在身旁熟睡的照片過來。5私人咖啡館。這里很安靜很隱蔽。
我雖是個糊咖,但狗仔就像蒼蠅,總愛盯著我這特殊的糊味。為此我喬裝打扮一番,
才來赴約。我知道糖糖小甜妹的意思。不過她可能不明白我的心思,畢竟漂亮女人,
總會讓女人心懷芥蒂。我這點自信還是有的。所以我來是讓她放心,好好和沐以安在一起的。
糖糖小甜妹今天打扮得依舊可愛,櫻花粉,泡泡袖,衣擺上有朵朵暗花,
怎么看都是卡哇伊風格。可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眼中的單純褪去,敵意一閃而過。看,
我就說吧!漂亮女人遭人嫌啊!「尤尤妹妹,我的爸爸是跨國公司的老板,
我和安安哥哥打算過完年就結婚......」我知道她的意思,
但實在不想聽她糖里糖氣的語調,所以很不禮貌地打斷她的話。
「我以后不會再單獨見沐以安。祝你們幸福!」我本以為事情就要這么結束,
戴上帽子準備瀟灑地拍屁股走人。誰知,這娘們兒演上了。她依舊夾子音,嗲嗲可憐。
「你在安安哥哥手機里的備注,只是破落戶沈尤,他不喜歡你的!你不要再糾纏他了!」
我不知道糖糖小甜妹為什么要激怒我,可破落戶終究是讓我破了防。我轉身逼近,微笑,
放低聲音。「你聽不懂人話?我說祝你們幸福!你是沒完了嗎?」糖糖小甜妹一臉驚慌,
身子后仰,她的聲音不再夾著嗲,而是低沉中夾雜著一絲惡狠狠——「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你搶不過我!不要有奢望!」隨后,她一個坐不住,竟自己從凳子上摔了下去。
我正要嘲笑她。一群狗仔從店的角落里沖了出來——「“瘋批”咖啡店打人了!」「誒?
你這狗仔不尊重人呢!是瘋批美人不是瘋批好不啦?」我被長槍短炮圍住,
瞬間明白了她是想給我個下馬威。除了給我找點不痛快,估計還想讓沐以安徹底恨上我。
我冷冷看向糖糖萌妹,這娘們兒是個狠人!可她惹錯了人! 我是誰?瘋批美人啊!
表面是花,骨子里全是疤!6我輕笑一聲,眼眸中閃爍著狂熱。
「真是可惜了你這張乖巧的臉,你這么壞,你的安安哥哥知道嗎?」不就是演戲嗎,我熟!
「你你你!」,我顫抖著手,指著一臉錯愕的糖糖小甜妹,「一身菜花你還敢出來耍?
還要勾引安安哥哥?你你你!不是人!」果然,狗仔也怕菜花。
人群頓時異口同聲一陣“霍”!顧客四散而逃,狗仔且拍且逃,店員老板馬上帶起口罩,
拿著消毒噴霧準備暴力驅趕。“菜花!瑪德!上周我這店剛被菜花夫婦踩了點,
你這個敗類又來禍害!趕緊滾!不滾,我就噴了你!”“對!噴你不留情!
”店員跟在老板身后,耀武揚威。糖糖小甜妹表情可憐,連連擺手搖頭,“不,不是我,
我沒有!”一開始,她還想裝柔弱,用夾子音拿捏這幫子大老爺們兒。可大老爺們兒最惜命,
離她遠遠的,根本聽不到她的蚊子叫。糖糖最終還是氣勢如虹地吼了出來,
臉也跟著猙獰幾分。「我才沒有菜花!你們,你們全家都有菜花!」我要趁亂溜走,
卻被狗仔瞧到。「還理這菜花干啥!快,沈尤跑了!」我躍上紅色杜卡迪,
一腳油門躥了出去!想追上我?沒門!我可是資深機車黨,你可以說我不是好演員,
但不能說我機車技術爛。很快,我就突了圍。待我兜了幾個圈,穿過幾條隧道,再上了環路,
身后只剩下一輛經典款奧古斯塔不遠不近跟在身后。這狗仔真難纏!我看了眼后視鏡,
調轉方向朝盤山公路上駛去。7這條盤山路,我以前經常來。十三歲我攛掇爸媽離了婚,
媽媽帶著一半家財去了國外;十四歲那年,我爸爸破產,為了躲債扔下我和爺爺出了國。
我媽媽聽說后,急忙趕回來,要帶我和我爺走。我爺拒絕了。我也拒絕了,我想陪著我爺。
我媽無奈,只能留下一大筆錢走了。這錢的確可以解燃眉之急。我爺卻原封不動,
把卡放在我手里。「子債爹償」這是爺爺的原話。他變賣家產替我爸擦屁股,
三年時間還完所有債。我十七歲那年,爺爺終于沒債一身輕,他像是完成了人生使命,
舒舒服服睡了一晚上,早上再沒醒來。我心里支柱一下子倒塌,郁郁寡歡,
老白就經常帶著我來這里散心,我倆也是那時候從光屁股交情混成了鐵哥們兒。想起老白,
不知為何我心里又是一股無名火起。我“吱”地停下車,氣沖沖朝后面追來的奧古斯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