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心丈夫,死前托孤,他的初戀卻來了。她紅著眼,拿出日記,
上面記載了陸明澤幾十年給她的錢。“謝謝你老公一直幫我,我會替你照顧他。
”我看向面色慘白的陸明澤。因為心疼他的錢,我的病拖了幾十年,才成了晚期。
我忍著疼痛,奮力地扇了他一巴掌,又哭又鬧,把這些年的付出全部倒出。
罵得眼淚和血都噴了一地。想扇他們,卻被唯一的兒子攔住。兒子冷冷地說,
“這些不都是你自己選的嗎?誰叫你嫁給我爸啊,誰叫你要生我,誰叫你不念書,
比不上娟娟阿姨。懂嗎?是你自作自受!”我被哽得說不出話。喉嚨一腥熱。
最后看到的畫面,是兒子將陸明澤的手,托付給別的女人。“等她的死亡報告辦好,
你們再拿證吧。爸爸媽媽!”1再看到陸明澤,我以為到了陰曹地府。他是二十來歲的樣子,
站在面前,冷聲說,“你發什么呆?我準備出差了。”手指被針扎疼,腳底旁,
是幾筐做縫紉布的籃子。還有,一雙男士皮鞋。是我答應給陸明澤的二十八歲生日禮物。
我才意識到,自己重生了。看著眼前年輕的丈夫,我胸口發悶。死前,父子倆的背叛,
像針扎進心里。我和陸明澤是相親認識。媒人說,他有過一個鄉下來的初戀,現在分干凈了。
陸明澤又是醫生,香餑餑。我紅著臉,盯著他冷淡秀氣的五官,一路窮追不舍,總算結了婚。
婚后,靠著家里給的嫁妝和手藝,把小家搞得熱熱鬧鬧。清瘦的陸明澤也被我養得健康。
我拼命回憶,哦,今天,是陸明澤要出差。去城里不假,但他隱瞞了一件事,
他要帶上初戀一起去。我也是死前,才從初戀給的日記本里知道真相。
【明澤和家里的黃臉婆說,要去出差,其實他是陪我報名高考。她好傻啊,給了我們好多錢,
都讓我吃了嘿嘿!】【糕點真好吃,他還給我買了潤膚的,香噴噴的,
去見黃臉婆的時候一定要涂!香死她!】【回去的時候,我讓明澤哥撿了一把別人不要的花,
帶回去送給黃臉婆,結果那女的,笑得好開心。好蠢啊。】【沒想到吧,
陸明澤的工資也總是給我大半,家里這個黃臉婆如果知道,一定會氣死的!】家里的錢,
是我做鞋子賺的。十根手指,都是粗糙的口子。每次碰到水,火辣辣的疼。上輩子,
每次陸明澤要去城里交流學習,我把存了好久的錢都塞給他。怕他餓肚子,吃不飽、穿不暖。
自己就著涼水,吃饅頭。每次,他只是淡淡說一句謝謝,我就紅著臉,繼續補鞋。
“我們是夫妻,你不用客氣的。”陸明澤一點兒也沒客氣。我也忽略了,自己每一次的胃疼。
到后來,四十來歲就胃癌晚期去世,給陸明澤和他的初戀一個機會。想到這輩子,
我不會重蹈覆轍,我會活得更久。我忍不住笑了。2陸明澤一愣,皺眉盯著我。“喬敏方,
你什么意思,羞辱我么?是你主動要給我路費,不是我在求你。”“你不給,我直接走。
”他有骨氣。所以,每次都是我求著他拿下錢,吃好點,穿好點。這次,我把錢緊緊攥著,
不會給他一分錢。走到門口,陸明澤站住,似乎在等什么。等得不耐煩了,故意咳嗽了幾聲。
側目看我。對,以往我們鬧脾氣,我總是在陸明澤離開時,馬上追上去,低著頭道歉。
他這是給我臺階,去哄他!但我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好半天,我笑著催他,“快中午了,
別人出發就不等你了哦。”陸明澤背部一僵,“我又不缺你的路費,別自作多情。
”他頭也不回,腳步踉蹌。我給最后一雙鞋子收了針腳,這原本想給陸明澤當生日禮物。
我不給了。這鞋子我一針一腳,認真做了幾天,要是拿去城里,也能靠這個賺一筆。我想著,
把鞋帶上,也要出發去城里。做好離婚后的準備。順便去醫院,把肚子里的孩子,拿了。
真好奇,如果撞見陸明澤和他的初戀,他們會不會吃驚呢?3坐上去縣城的車。
看到鏡子里灰頭土臉的自己。頭發用的頭繩,從新婚到現在,幾年的舊款式。衣服也是,
補了又穿,穿了又補。最后,所有錢養了陸明澤和他的初戀,還有護著他們的白眼狼兒子。
我在大巴的車后座,認真數著自己的存蓄。突然聽到了陸明澤的聲音。他買了兩張票,
坐上車,身旁的女人垂著眉毛,小聲說,“這車太擠了,明澤哥,我們不能單獨坐車嗎?
”陸明澤說,“工資我還沒去拿,等會兒,還要給你買資料。”“她這次沒給你路費啊?
憑什么!”鄧娟不滿,嬌俏地抱怨。他似有感應,往我的方向看過來,我迅速彎腰,
躲在椅子后,和他錯開。“明澤哥!你說,她要那么多錢有什么用啊?你不應該這么縱容她,
到時候,嫂子如果拿錢亂花怎么辦?女人多了錢,心腸就花了。
說不定拿去養別的男人……”陸明澤皺眉,聽出她的意思。“娟娟,不許這樣說,
她畢竟是你嫂子,心都在我身上。她不可能有那種心思。”鄧娟見他發了火,立即紅了眼睛。
“對不起嘛,明澤哥,我只是生氣,嫂子怎么虐待你,連路上的盤纏都不多給幾塊錢。
”“嫂子沒文化,遇到你這種高材生,是她的福氣。她恨不得每天跟在你身邊,
又怎么會有其他想法?”陸明澤眉頭一松,表情緩和,將錢包里的幾張錢放進鄧娟的手里。
“嗯,嘴真甜,你等會拿去買書。”鄧娟笑得喜開顏。我坐在最后一排,
冷冷地看著兩人肩并肩,坐在一起。4下車后,鄧娟第一時間撲向了成衣店。
陸明澤在后面跟著,一臉無奈。我也跟在他們后面。不過,我是來談生意的。
我和老板在隔間,她認真看著我手里的皮鞋,嘴里贊嘆。“姑娘,這手藝不錯,款式也好,
價格怎么說?”我比了一個價格。她猶豫了一下,點頭,下了訂單。拿到合同時,
我的手指止不住抖,因為喜悅。兜里是定金。這筆錢,我拿去買料子,拿去打掉孩子。也是,
我離開陸明澤的底氣。這輩子,我賺的每一分,都是滋潤自己的生活的骨氣。
一出門要去醫院,卻在轉角撞到了人。鄧娟跌倒在地上,身上是新買的衣裳,波點的連衣裙。
她的尖叫在看到我的臉后,戛然而止。“你怎么在這?”陸明澤緊跟其后,
手里拎著大包小袋。他看見我,眼眸一顫,又很快恢復平靜。“敏方,你不要多想,
我來城里恰好遇到小娟,我陪她買資料……”“哦。”我打斷他的解釋,往商城外走。
再不去醫院,就趕不上晚上回去的車。鄧娟在地上嗚嗚地哭出聲。“明澤哥!
我的裙子都臟啦!怎么辦?這是我好不容易攢錢買的。能不能讓嫂子賠我一條呀?
”陸明澤一把拽住我的手。他有些不悅。“喬敏方,撞到人不道歉么?你的家教就這樣?
”我看著他們兩人肩并肩,冷笑說:“我記得,這料子起碼要十幾元,她沒工作,
自己出錢買的衣服?”畢竟,那本日記上也詳細記錄這一天。鄧娟快樂的一天。
【明澤哥給我買了波點色的裙子!很貴,我故意的!因為這樣,他就沒有錢帶回家,
也沒錢給那個黃臉婆買潤手霜啦。】【那天回去,看到黃臉婆一臉失落,好開心哦!
】我步步緊逼,“陸明澤,記得嗎,我讓你買的護手霜,已經提前給了你錢。你還有錢的吧?
”陸明澤看著錢包夾,不自然地撇開臉,對鄧娟說,“算了小娟,回去洗洗就好。
你嫂子賺錢也辛苦。”鄧娟努了努嘴,她眼睛一亮,說,“好,只要嫂子替我拍干凈灰塵。
”陸明澤看向我,淡淡道:“嗯,敏方,是你做錯事,就補償她吧。”5我趕時間,
也無意爭辯,上前替鄧娟拍干凈灰塵。她卻湊近我抱了抱,手指甲掐進后背,
疼得我眼淚出來。“嫂子!謝謝你幫助明澤哥!”陸明澤在旁邊,神情柔和,“喬敏方,
你之前和娟娟有矛盾,今天她主動和你緩和關系,你要珍惜機會。”我擠出一個笑,
也在鄧娟腰上狠狠一擰,一旋轉。她幾乎要跳起來,卻被我摁住。“好,鄧娟妹妹的腰,
真小!”鄧娟咬著牙,眼淚花直出,迅速閃到了陸明澤身后。她今天有點古怪。
但我趕時間去醫院拿孩子,就頭也不回離開。等到交醫藥費,我一摸兜里,手心滲出冷汗。
錢夾子沒了。剛拿的定金,沒了。都是空的!后背瞬間冷汗,我手指發軟,
扶住了墻壁才站穩。是鄧娟。她趁著靠近我,拿走了錢!我流產的錢,我做生意的錢,
我買藥治病的錢……我捂住胃,和上輩子一樣,開始疼。小腹也一陣陣難受。回想著日記上,
這個時候,他們在餐廳吃飯!趕到餐廳,隔著玻璃窗,陸明澤和鄧娟坐在暖光燈下,
吃著熱騰騰的飯菜。我捂著小腹,看我的丈夫神情柔和,給鄧娟夾菜。“你多吃點。
”鄧娟碗里滿滿的肉和菜。結婚這么久,每次在家里吃飯,陸明澤只會盛滿自己的飯。
唯一一次替我夾菜,是因為他升職了。那天,我捧著碗,笑得傻樂。陸明澤還勾唇笑,
“小傻子一個。”那晚,我肚子里也有了小生命。也就是兒子陸恩允。但前面三個月要穩胎,
連作為醫生的陸明澤,我都沒說。只想給他一個生日的驚喜。但這個驚喜,
今天就會被我親手打碎。鄧娟開始收拾包包,笑得嘴角上揚,“明澤哥,
菜也打包回去給她吃吧。”陸明澤點頭。他側過臉時,和窗外的我對視。他的笑容僵在臉上。
鄧娟也看過來,臉一白。我走到他們面前,對鄧娟伸手,“把我的錢還給我,小偷!
”6聽到聲音的客人們都看過來。他們都討厭小偷小摸,一個個附和我。
“沒想到這個小姑娘手這么臟?”“把錢拿出來吧。
沒證據這姑娘怎么會來抓人……”“穿得光鮮亮麗,卻偷錢,報警吧!
”……鄧娟臉上又紅又白,眼眶立即續上眼淚。她對陸明澤嬌叫。“明澤哥!
嫂子怎么還是要討厭我?明明我下午都主動和好了。她弄爛我的裙子,還要誣陷我是小偷,
我我、我好想死啊。我一頭撞死吧!”陸明澤臉色一冷,把鄧娟護在身后。他盯著我,
“喬敏方!無憑無據,你發瘋欺負小女孩嗎?”我搶過鄧娟的包包,把錢全部翻出來。
里面果然有一沓錢。可少了一半。我拿著錢,上面的角,有老板娘定金的標記。幸好我記得。
“陸明澤,這是我剛從店鋪拿的,你不信,我就去找老板娘。”證據確鑿。鄧娟肩膀哆嗦。
有客人看到了她包里掉出的高考資料。“小偷還想高考?!我認識報名處的,什么名字,
我要去舉報。”“以后國家的棟梁不能是這種精致利己主義分子。”罵聲越來越大。
我等著陸明澤的回應。下一秒,心卻一下子冷了。他奪過錢,失手掉進湯汁里。“敏方,
這……你是不是看錯了?”滾燙的鍋,我伸手想去拿錢,卻被陸明澤攔住。
他死死地摁住我的手。他的眼神一沉,“我知道你沒有文化,一直嫉妒鄧娟。
今天正好她報名考試,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么?想毀了一個姑娘的未來。
”“看看鄧娟身上的料子,她怎么會碰你的錢?反倒是你,身上的料子是多舊的款式。
”我呆愣住。7周圍的人還在討論。“啊,這兩個還是夫妻?丈夫這么好,
媳婦卻這么小心眼啊?”“不是誰穿得可憐,賣慘就是好人。仔細一想,這妻子長得漂亮,
但全身穿得這么灰蒙蒙,頭繩也都是過時款,怎么會有這么多錢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鄧娟揉眼哭了,“嫂子,
哥哥從鄉下救我出來讀書。我答應,未來一定會照顧你和明澤哥的,求求你,
讓我繼續讀書好嗎?”所有人看向我,一臉譴責。我氣得全身發抖,趁著陸明澤不注意,
撲上去,扇了鄧娟十幾巴掌。她踉踉蹌蹌,盯著陸明澤的方向倒過去。“喬敏方!
你怎么敢打她?!”陸明澤的手掌寬大厚實,吃了我每日的飯菜,更是有力。他抬手時,
對上我的眼神。脊梁骨一震。我冷笑。“陸明澤,你又怎么敢打我?”圍觀人群不嫌事大,
有人扶起鄧娟,有人替她擦眼淚。其余人到嘴巴不停。“誒喲喂,你個當丈夫的,
管不住壞心眼的媳婦啊?”“還是報警吧,讓惡媳婦進牢里冷靜冷靜。”鄧娟揚起哭臉。
“明澤,不能這樣對嫂子,她只是沒有讀過書,粗鄙了一些。我們讀書人不和她計較,
好不好?”說著,她一臉為難,給一些女路人露出了腰上的傷口。“嫂子已經教訓過我了,
下次,我會好好忍氣吞聲的。”陸明澤目光一顫,他的手重新蓄力,對著我一掌打過來。
多了幾十年經驗,我愣是往后躲過。卻也絆倒在地上。小腹撞到椅子,一疼。我下意識喊,
“陸明澤,送我去醫院。”他已經扶起鄧娟,頭也不回離開。8眼前昏沉,再醒來,
我躺在醫院病床。護士急匆匆過來,“孩子能保住,你趕緊交下藥費。”我看著天花板,
滿臉麻木。“錢被丈夫搶走了,丈夫也跟別人跑了。”她一愣,年輕的姑娘滿臉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