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叫方宇軒，今年十八歲，距離高考還有三十二天。五月十二日下午兩點二十八分，
我正趴在課桌上補覺。昨晚又熬夜打游戲到凌晨三點，
班主任李老師的政治課聽起來就像催眠曲。忽然，整棟教學樓開始劇烈搖晃。"地震！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教室里瞬間炸開了鍋，同學們驚慌失措地往外跑。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驚醒，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就被人流推著向門口涌去。
李老師站在講臺上大喊："不要慌！按照演練的路線有序撤離！"可是沒人聽得進去，
所有人都在往外擠。我看到前排的趙小雨被擠倒在地，她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平時話不多，
成績很好。眼看著要被踩到，我伸手把她拉了起來。"謝謝。"她臉色蒼白，聲音都在發抖。
"快走！"我拉著她的手往外跑。教學樓在劇烈搖晃，天花板上的灰塵簌簌往下掉，
有的地方甚至出現了裂縫。樓梯上人滿為患，推推搡搡，險些發生踩踏。終于跑到了操場上，
我們回頭看向教學樓，只見整棟樓都在搖擺，就像積木搭的一樣不堪一擊。
震動持續了將近三分鐘才停下來。操場上聚集了全校兩千多名師生，
大家驚魂未定地看著周圍的建筑。校園里一片狼藉，很多窗戶都震碎了，玻璃渣子散落一地。
"快清點人數！"校長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各班班主任開始清點學生，
我們班四十五個人，竟然少了三個。"張偉、王芳、劉強還在教學樓里！"李老師臉色煞白。
我想起剛才撤離時的混亂，那三個同學可能被擠在了后面，或者受傷了無法行動。
"我去找他們！"我站了起來。"不行！"李老師一把拉住我，"余震隨時可能來，
太危險了！"話音剛落，大地又開始震動，這次雖然沒有剛才那么強烈，
但教學樓發出了令人心悸的咯吱聲。操場上的學生又開始騷動，有女生開始哭泣。
我的手機響了，是老爸打來的。他是市消防大隊的中隊長，這時候肯定正在救災一線。
"小軒，你們學校怎么樣？"老爸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我沒事，
但是有同學被困在教學樓里。""千萬別亂動！消防隊馬上就到！"掛了電話，我環顧四周。
不遠處的居民樓有幾棟已經倒塌，濃煙滾滾。救護車和消防車的警笛聲此起彼伏，
整個城市都亂了套。趙小雨坐在我旁邊，一直在打電話，但始終打不通。
"我爸媽都在縣城上班，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她的眼中滿含淚水。
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能輕拍她的肩膀。這時候誰還有心思想高考？命都快沒了，
還考什么試？李老師走過來，她的額頭磕破了，但仍然在安慰著每一個學生。"同學們，
雖然遇到了這樣的災難，但我們不能放棄希望。高考只是推遲，不是取消。我們要相信，
困難只是暫時的。""老師，學校都成這樣了，還怎么高考？"有同學質疑道。
李老師看了看搖搖欲墜的教學樓，堅定地說："就算在廢墟上，我們也要把書讀完！
"我當時覺得老師說的話很空洞，甚至有些可笑。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讀書？
但是接下來幾天發生的事，讓我徹底改變了想法。2地震發生后的第一個晚上，
我們在操場上度過。學校緊急搭建了一些帳篷，但遠遠不夠所有師生使用。
大部分人只能裹著毯子席地而睡。五月的夜晚還挺涼的，我和幾個男同學擠在一起取暖。
趙小雨就在不遠處，她一夜沒睡，一直在嘗試聯系家人。"還是打不通。
"她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到了凌晨，終于有了消息。縣城那邊受災嚴重，通訊中斷，
但沒有人員傷亡的報告。這讓趙小雨稍微安心了一些。天剛亮，老爸就來了學校。
他身上全是灰塵，眼中布滿血絲，明顯一夜沒睡。"情況怎么樣？"我問。"很嚴重。
"老爸的表情凝重，"整個市區有十幾棟樓倒塌，被困人員還在救援中。
你們學校算是幸運的，主體結構沒有大問題。"我跟著老爸到教學樓里看了看，確實，
雖然有裂縫，但不至于倒塌。那三個被困的同學也找到了，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
但沒有生命危險。"爸，學校什么時候能恢復正常？""短時間內不可能。"老爸搖了搖頭，
"現在全市的重點是救災和重建，其他事情都要往后排。"我的心一沉。
這意味著我們的高考復習計劃全部泡湯了。就在這時，李老師走了過來。她的額頭貼著紗布，
但精神頭還不錯。"方宇軒，你跟我來一下。"我跟著李老師走到一邊，
她掏出一個筆記本遞給我。"這是我連夜整理的復習計劃。雖然學校暫時不能正常上課，
但學習不能停。"我翻了翻，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科的重點內容和練習題目。"老師，
現在這種情況，誰還有心思學習？"李老師看著我，眼神很嚴肅："正是因為這種情況，
我們才更要堅持。你知道嗎？我們這一屆是恢復高考以來遇到最大天災的一屆。
如果我們放棄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我沒說話，心情很復雜。
"我知道你平時不太認真，成績也就中等水平。但是這次地震，也許是上天給你的一個機會。
""什么機會？""重新認識自己的機會。"李老師拍了拍我的肩膀，"災難面前，
人的本性會暴露出來。有的人會被擊垮，有的人會變得更強。你想成為哪種人？
"我拿著那個筆記本，感覺沉甸甸的。回到帳篷里，趙小雨正在看書。
她從背包里翻出了幾本教輔資料，在昏暗的燈光下認真地做題。"你還在學習？
"我有些驚訝。"不然呢？"她抬起頭看著我，"地震只是改變了我們學習的地點，
并沒有改變我們的目標。"我坐在她旁邊，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文字，
忽然有了一種觸動。"你不擔心家里嗎？""擔心又能怎么樣？"趙小雨的眼中閃著淚光，
但聲音很堅定，"我爸媽從小就告訴我，遇到任何困難，都不能放棄學習。
只有知識才能改變命運。"她說得對。我想起老爸當年也是這樣教育我的。
他從一個農村孩子考上軍校，然后成為消防員，最后當上中隊長，
靠的不就是不服輸的勁頭嗎？我打開李老師給的筆記本，開始認真地看起來。這一看，
就是整個通宵。3地震后的第三天，救援工作基本結束，學校開始組織學生分批離校。
很多外地的學生要回家，本地的學生也有不少因為房屋受損需要投靠親戚。
我們班四十五個人，最后只剩下十幾個。趙小雨的父母終于聯系上了，
他們在縣城的公司大樓倒塌，但人沒事，正在臨時安置點。她決定留下來繼續復習。
"我要等高考。"她對前來接她的舅舅說。"小雨，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考試？
"舅舅勸道，"跟我回省城吧，那邊有好學校，明年再考也不遲。""不，我就在這里考。
"趙小雨很倔強，"我不能放棄三年的努力。"我很佩服她的決心。說實話，如果換作是我，
可能早就跟家人離開了。李老師找到了一個臨時的上課地點——市體育館。
那里搭建了很多帳篷，作為災民安置點。教育部門在其中劃出了一塊區域，
專門給高三學生復習用。"條件很簡陋，但總比沒有強。"李老師帶我們去看了看。
確實很簡陋。幾張拼湊的桌子，塑料椅子，甚至連黑板都是用白布代替的。
但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們開始了震后的第一堂課。課堂上只有十二個學生，
比平時少了很多，但氣氛卻格外專注。李老師在白布上寫下了第一道題："某地發生地震，
震級為8.0級，請計算其釋放的能量。"這是一道物理題，但更像是對現實的反思。
我們認真地計算著，仿佛通過解題，就能理解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下課后，
我和趙小雨一起走出體育館。外面的街道還在清理廢墟，到處都是救援車輛和志愿者。
"你說，我們這樣堅持有意義嗎？"我忍不住問道。"當然有。
"趙小雨指了指遠處正在重建的建筑，"你看，他們也在堅持，我們為什么不能？
"她說得對。這座城市雖然遭受了重創，但人們并沒有放棄。到處都能看到重建的身影，
聽到重新開始的聲音。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老爸發來的短信："兒子，
聽說你留下來復習了。好樣的！爸爸為你驕傲。"我感到一陣暖流涌上心頭。原來，
堅持本身就是一種力量。回到安置點，我打開李老師給的復習資料，開始認真地學習。
這是地震后我第一次真正靜下心來讀書，竟然發現自己能夠完全投入進去。
也許是經歷了生死考驗，讓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也許是看到了那么多人在廢墟中重新站起來，讓我有了繼續前進的勇氣。總之，從那天開始，
我不再是那個混日子的方宇軒了。深夜，安置點里很安靜，只有我和趙小雨還在燈下學習。
她做數學題的樣子很專注，偶爾皺皺眉頭，但很快又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這道題你會做嗎？
"她指著一道復雜的函數題問我。我看了看，竟然真的能理解。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我的數學一直很差。"試試看。"我拿起筆，一步步推導，最后竟然得出了正確答案。
"你進步很快。"趙小雨笑了，這是地震后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可能是環境改變了人吧。
"我也笑了。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李老師說的話。災難確實是一個機會，
一個重新認識自己的機會。4地震后的第十天，教育部門發布了關于高考的最新安排。
由于災區學校受損嚴重，原定的考點全部取消，改為在臨時搭建的考場進行。
考試時間推遲到六月中旬，給考生更多的復習時間。這個消息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
至少確定了高考不會取消。但接下來的挑戰更大。由于教學資源嚴重不足，
我們必須在極其有限的條件下完成最后階段的復習。李老師找來了幾個其他學校的老師，
組成了一個臨時的教學團隊。他們都是自愿來幫忙的，沒有任何報酬。"我們都是老師，
看到學生需要幫助，怎么能袖手旁觀？"一位姓王的語文老師說。這些老師都很敬業，
雖然條件艱苦，但講課依然很認真。有時候停電了，他們就點蠟燭繼續上課。有時候下雨了，
雨水漏到帳篷里，他們就換個地方繼續講。我和趙小雨成了這個臨時班級的學習標兵。
我們每天早上六點就起床背書，晚上十點多才休息。"你們兩個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
"李老師有些擔心。"沒關系，我們能堅持。"我和趙小雨幾乎同時回答。確實，雖然很累，
但我們的精神狀態都很好。也許是有了明確的目標，也許是被周圍的環境激勵了，
總之每天都很充實。這期間，老爸偶爾會來看我。他忙得不行，救災工作還在繼續，
重建工作也已經開始。但他每次來都會帶一些學習用品，或者一些營養品。"爸，
你不用這么辛苦。"我有些心疼。"這算什么辛苦？"老爸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能在這種環境下堅持學習，這才是真正的不容易。"他告訴我，整個救援過程中，
最讓他感動的不是那些驚天動地的英雄事跡，
而是那些平凡人在困境中表現出來的堅韌和不屈。"你現在就是這樣的人。"他說。
我心里暖暖的。從小到大，老爸很少這樣夸獎我。這天晚上，我和趙小雨在討論一道歷史題。
題目是關于中華民族在歷史上遭受的各種災難，以及人們是如何戰勝這些困難的。"你說，
為什么中國人總是能在災難中站起來？"趙小雨問。
我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我們有一種精神，一種不服輸的精神。
""你覺得我們現在也有這種精神嗎？"我看了看周圍，那些在昏暗燈光下認真學習的同學，
那些不求回報就來幫助我們的老師，還有那些在廢墟中重建家園的人們。"有。
"我堅定地回答，"而且比以前更強。"趙小雨點了點頭，繼續埋頭做題。這一刻，
我忽然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我不再是為了父母的期望而學習，
也不再是為了考大學而學習。我是為了證明，為了證明我們這一代人也有堅強的意志，
也有不屈的精神。外面傳來了重建工地的機械聲，雖然已經很晚了，
但工人們還在加班加點地工作。那聲音聽起來不再是噪音，而是希望的聲音，重生的聲音。
我打開復習資料，繼續學習。距離高考還有二十多天，
我要用最好的狀態去迎接這場人生的考試。5地震后的第二十天，
一個好消息傳來：臨時考場搭建完成了。這個考場就設在市中心的一個大型展覽館里，
雖然簡陋，但足夠容納全市的高考考生。李老師帶我們去實地看了看。
偌大的展覽廳被分隔成一個個小區域，每個區域擺放著整齊的桌椅。
雖然不如正規考場那么正式，但已經很不錯了。"同學們，這就是我們的高考考場。
"李老師的聲音有些顫抖，"雖然條件艱苦，但我相信你們一定能考出好成績。
"站在這個臨時考場里，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和興奮。緊張是因為高考的臨近，
興奮是因為我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回到安置點，我開始了最后階段的沖刺復習。
這段時間里，我幾乎每天都要做十幾套模擬題，背誦大量的知識點。趙小雨的狀態也很好，
她的成績本來就不錯，經過這段時間的強化訓練，更是穩中有升。"你覺得你能考多少分？
"一天晚上，她問我。"我也不知道。"我誠實地回答，"以前從來沒有這么認真過，
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我覺得你一定能考得很好。"她很肯定地說，
"你現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確實，我自己也感覺到了這種變化。以前的我得過且過，
對什么都不太在意。但經歷了地震之后，我好像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和目標。這期間，
老爸來看過我幾次。他雖然工作很忙，但每次都會抽時間陪我聊聊天，給我一些鼓勵。
"兒子，不管考得怎么樣，爸爸都為你驕傲。"他說，"這段時間你的表現，
已經超出了我的期望。""爸，如果我考不好怎么辦？""那就再來一年。
"老爸很輕松地說，"人生那么長，不在乎這一年兩年的。重要的是，
你已經學會了堅持和努力，這比任何成績都珍貴。"老爸的話讓我放松了很多。是的，
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這段特殊經歷已經改變了我，讓我成為了一個更好的人。
距離高考還有一周的時候，教育部門組織了一次模擬考試。這是對臨時考場的一次測試，
也是對考生狀態的一次檢驗。我認真地完成了每一科的考試，感覺發揮得不錯。成績出來后，
我考了478分，超過了平時的水平。"你進步太大了！"李老師看著成績單，
眼中滿含欣慰，"如果這個狀態保持到高考，你一定能考上一個不錯的大學。
"趙小雨考了562分，依然保持了優秀的水平。"看來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我對她說。
"當然，我們可是在最艱難的環境下堅持下來的。"她笑著回答。這一刻，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如果沒有這場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