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林微赤腳站在客廳中央,感受著陽光透過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
每一件家具,每一處布置,都凝聚著她的心血。這套市中心的兩居室,
是她用多年積蓄和父母的幫襯,在婚前全款買下的。房產(chǎn)證上,只有林微一個人的名字。
這是她的堡壘,也是她安全感的源泉。玄關(guān)的門開了,張浩帶著一身疲憊走進(jìn)來,
從背后緊緊抱住她。他的下巴擱在她的肩窩,鼻息溫?zé)帷!袄掀牛心阏婧茫羞@個家真好。
”林微側(cè)過臉,吻了吻他的臉頰,沉浸在眼前的幸福里。這便是她奮斗的全部意義。“微微,
你看這燈,你選的真好看,把家里照得暖洋洋的。
”張浩指著天花板上那盞造型別致的分子燈。“喜歡就好。”林微的嘴角彎起,
“以后我們就在這里,過一輩子。”她的視線不經(jīng)意地掃過玄關(guān)柜。
那里放著一個不起眼的智能攝像頭,鏡頭正對著客廳。當(dāng)初安裝是為了防盜和看貓,此刻,
它正靜靜地記錄著這份溫馨。一個周末的清晨,【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而瘋狂的門鈴聲劃破了寧靜。林微趿著拖鞋去開門,門外的一幕讓她愣在原地。
婆婆劉桂花站在門口,身旁是兩個鼓鼓囊囊的巨大蛇皮袋,臉上滿是旅途的風(fēng)霜。“媽!
”張浩驚喜的聲音從林微身后傳來。劉桂花沒理會林微的錯愕,一把擠開她,徑直走進(jìn)屋內(nèi),
渾濁的眼睛飛快地掃視著一切。“哎喲,這就是我兒子的新房啊?真不錯!
比我們老家那破房子強(qiáng)多了!”她刻意加重了“我兒子的”這幾個字,像是在宣示主權(quán)。
林微的笑容有些僵硬,“媽,您怎么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劉桂花把蛇皮袋往地上一放,
發(fā)出沉悶的響聲。“我來我兒子家,還要跟你報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理所當(dāng)然地宣布:“我老家房子漏水,頂塌了一塊,沒法住了。我來投奔我兒子,
住個一年半載的,等那邊修好了再走。”什么房子漏水需要修一年半載?
這個借口拙劣得近乎侮辱。林微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攫住了她。“媽,您來就來,
住多久都行!”張浩已經(jīng)興奮地迎了上去,“微微,快,快去給我媽收拾房間。
”看著張浩那張毫無芥蒂的笑臉,林微把到了嘴邊的質(zhì)疑咽了回去。或許,只是她想多了。
婆婆住下的第一天,林微的世界就開始崩塌。清晨五點(diǎn),客廳里準(zhǔn)時響起高亢嘹亮的紅歌,
音量大到墻壁都在共振。林微頂著兩個黑眼圈從臥室出來,
看到劉桂花正精神抖擻地在客廳里做著自創(chuàng)的早操。她為自己準(zhǔn)備的早餐,
一小碟進(jìn)口火腿和兩片全麥面包,被劉桂花直接倒進(jìn)了垃圾桶。“天天吃這些洋玩意兒,
腸子都要吃壞了!鍋里有我煮的粥,喝那個!”林微走到咖啡機(jī)旁,
發(fā)現(xiàn)她珍藏的咖啡豆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包廉價的茉莉花茶。這只是一個開始。
幾天后,林微下班回家,一開門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泥土味。她精心侍弄了許久的多肉植物,
從陽臺上消失得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是幾個泡沫箱,里面插滿了大蔥和蒜苗。綠油油的,
生機(jī)勃勃,卻像一根根刺,扎在林微的心上。客廳墻上,
那副她從藝術(shù)展淘來的、朋友贈送的抽象畫,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副巨大的“家和萬事興”十字繡,紅紅綠綠,俗氣逼人。“媽,這是我朋友送我的畫,
您怎么給摘了?”林微的聲線繃得很緊。劉桂花正拿著抹布擦拭著十字繡的玻璃框,
聞言頭也不回。“那畫妖里妖氣的,有啥好的?還是這‘家和萬事興’實(shí)在,多喜慶!
你這孩子,就是不會過日子。”林微感覺血液正在沖向頭頂,她轉(zhuǎn)向唯一的同盟。
“張浩……”張浩從房間里走出來,看了一眼墻上的十字繡,又看了看林微。“哎呀微微,
媽也是為了我們好。家和萬事興,寓意多好啊。”他走過來,攬住林微的肩膀,
手上的力道卻像是在鉗制她。“你就聽媽的吧,啊?”林微的身體僵住了。
這個她親手打造的避風(fēng)港,正在被寸寸侵蝕,變成一個需要她步步退讓的戰(zhàn)場。而她的丈夫,
是幫兇。又過了幾天,晚飯桌上,氣氛壓抑。劉桂花只吃了半碗飯,
便“啪”地一聲把筷子拍在桌上。林微和張浩同時看向她。劉桂花清了清嗓子,
一臉嚴(yán)肅地開啟了正題。“微微啊,有件事,媽得跟你說說。”她的視線像錐子一樣,
釘在林微臉上。“你看,你和阿浩都結(jié)婚半年了,就是一家人了。這房本上,
光有你一個人的名字,算怎么回事啊?”來了。林微的心臟猛地一沉,
但臉上依舊維持著平靜。“外人知道了,還以為我們阿浩是上門女婿,
在背后戳我們家脊梁骨呢!”劉桂花的聲音陡然拔高。林微握著筷子的手收緊,指節(jié)泛白。
“媽,這房子是我婚前買的,屬于我的婚前財(cái)產(chǎn)。”她一字一頓,清晰地陳述著事實(shí)。
“什么你的我的!”劉桂花猛地一拍桌子,飯菜都震得跳了起來,“結(jié)了婚,
就是我們張家的!你不把阿浩的名字加上,就是沒把他當(dāng)自家人!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家窮?
”一連串的指控像炮彈一樣砸過來,震得林微耳膜嗡嗡作響。張浩立刻抓住了她的手,
手心濕膩。他壓低聲音,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在她耳邊勸說。“微微,我媽說得對。
加上我的名字,她老人家也安心。我們是夫妻,你的不就是我的嗎?”他湊得更近,
氣息噴在她的臉上。“你難道不信我?”信任?信任就是這樣被利用的嗎?林微緩緩轉(zhuǎn)過頭,
看著眼前這兩個一唱一和的人。一個是面目猙獰的婆婆,一個是滿臉懇切的丈夫。
他們?nèi)绱四酰裱菥毩饲О俦椤R还纱坦堑暮猓瑥哪_底瞬間竄遍全身。
飯桌上的氣氛降到了冰點(diǎn),空氣凝滯。林微慢慢抽回自己的手,一根一根地,
掙脫了張浩的鉗制。她抬起頭,直視著劉桂花那雙貪婪而勢在必得的眼睛。“我不同意。
”第二章:“我不同意”四個字,像一枚引信,點(diǎn)燃了飯桌上的火藥桶。
劉桂花當(dāng)即就變了臉,筷子一扔,開始捂著胸口大口喘氣,臉色煞白。
“哎喲……我的心……我的心好痛……”張浩立刻跳起來,扶住他搖搖欲墜的母親,
轉(zhuǎn)頭對著林微怒目而視。“林微!你看你把我媽氣的!”林微冷眼看著這場拙劣的表演,
一言不發(fā)。這出鬧劇最終以張浩連夜送劉桂花去醫(yī)院暫告段落。第二天晚上,
林微正在公司加班處理一個緊急項(xiàng)目,手機(jī)突然瘋狂震動。是張浩的電話。她一接通,
就聽到他帶著哭腔的嘶吼:“林微!你現(xiàn)在滿意了?我媽心臟病犯了,被你氣的!
正在醫(yī)院搶救!你趕緊給我滾過來!”林微心頭一緊,顧不上手頭的工作,抓起包就往外沖。
盡管理智告訴她這很可能又是一場戲,但“搶救”兩個字還是讓她無法安坐。
她火急火燎地趕到醫(yī)院,病房里,劉桂花虛弱地躺在床上,手臂上插著輸液管,
正拉著張浩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兒啊,媽對不起你,媽沒本事,給你買不起房,
讓你在外面受媳婦的氣……”劉桂花的聲音有氣無力,卻字字清晰地砸向門口的林微。
“我這輩子,就是想看你在城里有個堂堂正正的家……咳咳……要是我死了,
你就能……安生了……”張浩雙眼通紅,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猛地轉(zhuǎn)向林微。“林微!
我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不就是加個名字嗎?你的心怎么就這么狠!
”林微站在原地,百口莫辯。病房里來往的護(hù)士和病人投來異樣的注視,
讓她感覺自己像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我……我什么都沒做!”她的辯解蒼白無力。
張浩根本不聽,只是抱著他媽,母子倆一同用控訴的眼神將她釘在原地。林微退出了病房,
那里的空氣讓她窒息。她在走廊里站了許久,直到那股沖上頭頂?shù)难獨(dú)饴綇?fù)。
她找到護(hù)士站,輾轉(zhuǎn)問到了劉桂花的主治醫(yī)生。“醫(yī)生,請問23床的劉桂花,情況嚴(yán)重嗎?
”醫(yī)生推了推眼鏡,翻看了一下病歷。“病人?哦,沒什么大問題,就是血壓有點(diǎn)高,
情緒激動導(dǎo)致的。觀察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沒有……心臟病?”“心臟病?
心電圖很正常,沒什么心臟病。”醫(yī)生回答得干脆利落。林微攥緊了拳頭,
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原來,這一切真的是一場戲。一場逼她就范的,盛大的騙局。
她以為看穿了騙局,事情就能暫時平息。沒想到,第二天她下班回家,掏出鑰匙,
卻怎么也插不進(jìn)鎖孔里。【咔噠】,一聲清脆的阻礙。她試了一次又一次,那把熟悉的鑰匙,
被自己的家門徹底拒絕了。她瘋狂地按著門鈴,【叮咚!叮咚!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