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紀念日沙漏倒計時我站在衣柜前，手指輕輕撫過那條白色連衣裙。六年前，
就是這條裙子，被暴雨淋得透濕，貼在身上。宋嶼跪在積水里，雨水順著他的發梢往下淌，
他說："林晚，我會讓你相信愛情！"現在這條裙子已經有些緊了。我深吸一口氣，
勉強拉上側腰的拉鏈。"叮"——手機亮了。"晚上七點，準時到。
"宋嶼的消息后面跟著一個笑臉表情，和過去六年里每一次約會一樣。我回了個"好"，
然后把手機相冊里那張兒童餐廳的預約截圖刪了。那家餐廳有個限量版玩具，
集齊十二個能換親子寫真。我攢了六年，還差最后一個。
米其林餐廳的燈光總是恰到好處的昏暗。宋嶼坐在我對面，西裝筆挺，手指不停地敲著桌面。
"怎么突然穿這條裙子？"他瞥了我一眼，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六周年紀念日啊。
"我把餐巾折成小方塊，"你忘了？"他的手指頓了一下，
水杯在唇邊停留的時間比平時長了兩秒。就在這時，他的手機亮了。屏幕朝上放在桌邊，
一條消息跳出來："我離婚了，你說過會等我的。
——蘇晴"我的叉子在牛排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肉汁滲出來，像一道新鮮的傷口。
宋嶼猛地抓起手機，動作太急，碰倒了紅酒杯。暗紅色的液體潑在我的白裙子上，
和六年前那場雨一樣，只不過這次染上的是洗不掉的酒漬。"我去下洗手間。"他站起來時，
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我慢慢擦著裙子上的酒漬，一下，兩下，三下。擦不掉的，
就像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十分鐘后，他回來了。領帶松了，額前的頭發也亂了幾根。
"公司有點急事。"他沒看我的眼睛，"我得先走。""嗯。"我把最后一塊牛排切成小丁，
"開車小心。"他拿起外套時，我往他口袋里塞了顆薄荷糖。"你最愛吃的。"我笑著說。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就像在摸一只養熟的寵物。等他的車尾燈消失在轉角，
我招手叫來服務員："麻煩打包。"然后從包里掏出那張彩色的兒童餐廳預約單，
印著卡通動物的紙張在我手里變成碎片，飄進餐桌中央的魚缸。錦鯉們瘋了一樣涌上來，
爭搶著吞食那些碎片。"慢點吃。"我輕聲說，"都是你們的。"回家的路上，
我在藥店買了一盒驗孕棒。收銀員把零錢遞給我時，硬幣在玻璃柜臺上轉了好幾圈。
"恭喜啊。"她看著驗孕棒笑著說。我望著店外漆黑的夜色，想起宋嶼手機里那條短信。
他說過會等我的。多可笑，六年前他在雨里抱著我說，這輩子最怕的就是等我回頭。
浴室鏡子起霧時，驗孕棒上清晰的兩道紅線讓我笑出了眼淚。那個差一個就能集齊的玩具，
現在終于湊夠了，可惜永遠用不上了。凌晨兩點，宋嶼回來了。我坐在飄窗上拼樂高，
那是他承諾要帶我去看的迪士尼城堡，說了六年，最后還是我自己拼完了。"還沒睡？
"他湊過來想親我，身上帶著陌生的香水味。"在等你啊。"我把最后一塊積木按上去，
"看，城堡。"他愣住了。"晚晚......"他的聲音有點啞。"蘇晴還好嗎？
"我打斷他，手指撫過城堡的尖頂。他的表情像是被人當胸捅了一刀。凌晨三點，
打電話："......她知道了......再給我點時間......"夜風吹起窗簾，
月光照在床頭柜的水晶沙漏上。那是去年紀念日他送的，說象征我們的感情"歷久彌新"。
現在，沙子漏完了。我輕輕把它倒過來，看著細沙重新開始墜落。就像我們的愛情，
明明已經結束了，卻還要假裝重新開始。
第二章：蛀空的長島冰茶凌晨四點的月光把水晶沙漏照得發亮。我盯著最后一粒沙子落下，
聽見宋嶼在陽臺掛斷電話的聲音。"怎么還不睡？"他推門進來，領口沾著陌生的香水味，
甜膩得讓人反胃。"胃疼。"我蜷縮在床上，"老毛病又犯了。"他走過來，
遞給我一杯飲料："給你帶了長島冰茶。"我盯著杯子里晃動的液體，酒精的味道直沖鼻腔。
他忘了我對酒精過敏，就像他忘了我們第一次約會時，我因為誤喝含酒精飲料被送進急診室。
"公司最近很忙？"我接過杯子放在床頭。"嗯，新項目要上線。"他扯松領帶，
"這周末可能還要加班。"我看著他襯衫領口的口紅印，淡粉色，不是我的色號。
"早點休息吧。"我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早上醒來時，床邊已經空了。
床頭柜上的長島冰茶結了層水珠，順著杯壁滑下來，在木質桌面上留下一圈水漬。
我打開手機，外賣軟件顯示昨晚的胃藥正在派送中。時鐘指向十一點，
宋嶼應該已經在公司了。門鈴響起時，我正在整理兒童餐玩具柜。
218個玩具整齊地排列在玻璃柜里，每一個都代表一次期待。"外賣。"門口傳來女聲。
我打開門，愣住了。蘇晴穿著外賣員制服站在門口，手里拿著我的胃藥。
她比照片上憔悴多了，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林...林晚？"她顯然也認出了我。
我接過藥，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求你別告訴宋嶼你見過我。"她的指甲掐進我的肉里，
我聞到她身上廉價的香水味，和宋嶼襯衫上的一模一樣。"他現在經常給你送外賣？
"我抽回手。她突然哭了："我離婚后找不到工作，只能打零工...當年是我不對，
我不該偷你的病歷本告訴他你不能生育..."我摸著平坦的小腹，笑了："真巧，
今天剛確診懷孕。"她的表情凝固了，
嘴唇顫抖著："不可能...醫生說...""醫生說的沒錯。"我輕輕關上門，
"只不過他看的是三年前的病歷。"門外傳來她跌坐在地的聲音。我走回玩具柜前，
拿起最新收集的那個玩具。是個小王子造型的玩偶，宋嶼上個月出差回來帶給我的。
"兒童餐送的。"他當時這么說，"覺得你會喜歡。"現在想來，
可能是蘇晴幫他點的外賣附贈的玩具。我捏著小王子的塑料腦袋，
聽見它在手里發出"咔"的聲響。傍晚宋嶼回來時，我正在廚房煮粥。
他走過來從背后抱住我，下巴擱在我肩上。"胃好點了嗎？""嗯。"我攪動著鍋里的白粥，
"你今天回來得真早。""想你了。"他的手滑到我腹部，
"我們好久沒..."我轉身避開他的手："先吃飯吧。"餐桌上，
他興致勃勃地講著公司的新項目，眼睛亮得像六年前追我時一樣。我看著他開合的嘴唇，
突然想起蘇晴說的病歷本。"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我打斷他，
"我酒精過敏進醫院那次。"他夾菜的手頓了一下："當然記得。
""那你為什么給我帶長島冰茶？"筷子掉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我...我忘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最近太忙了..."我低頭喝粥，熱氣模糊了視線。他永遠不知道，
那次急診后醫生說我很難懷孕，但我還是瞞著他偷偷治療了三年。"周末我要去趟醫院。
"我放下碗，"例行檢查。"他明顯松了口氣："要我陪你嗎？""不用。
"我看著他襯衫第三顆紐扣，那里沾著一根淡金色的長發，"你加班要緊。"深夜，
我躺在床上聽著宋嶼均勻的呼吸聲。手機屏幕亮起，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他說會對你負責到底，因為愧疚。但他說愛的人是我。
"我沒有回復，只是輕輕把手放在小腹上。那里有一個他永遠不需要知道的生命，
和一個我永遠不需要揭穿的謊言。月光照在玩具柜上，218個玩偶靜靜地望著我，
像218個未完成的夢。第三章：咸魚上的心跳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
我盯著天花板數著宋嶼的呼吸聲。他的手機在床頭柜上震動，屏幕亮起又熄滅。
我輕輕拿起來，鎖屏上顯示著一條咸魚消息提醒。"親，婚戒還能便宜嗎？
"我的手指懸在指紋識別區上方。結婚后我們互相錄入了對方的指紋，說好永遠沒有秘密。
咸魚APP里，宋嶼的主頁掛著我們的婚戒照片。"全新未使用"的標簽刺痛我的眼睛，
標題寫著："替重要的人籌手術費，急出"。價格標的是我們當年買時的原價，一分不差。
他連打折都舍不得，就像舍不得我們這六年。我放下手機，突然一陣惡心涌上喉嚨。
沖進洗手間時，我聽見宋嶼接起電話："嗯，
已經掛上去了......盡快......"嘔吐物混著血絲沖進下水道。
我摸著微微發熱的小腹，想起醫生說的"妊娠劇吐癥"。"晚晚？"宋嶼敲著門，
"你還好嗎？"我打開門，他穿著整齊的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茍。"公司有事？
"我擦掉嘴角的水漬。"嗯，臨時會議。"他避開我的目光，"你臉色很差，要不要去醫院？
""我自己去。"我看著他無名指上的戒痕，"戒指呢？
"他下意識摸了摸手指："健身房摘了，可能忘在更衣室。"我點點頭，
看著他快步離開的背影。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我撥通了房產中介的電話。"我想賣房，
全款優先。"醫院的消毒水味道讓我想起結婚前體檢那天。宋嶼緊張地握著我的手，
說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放開。"妊娠劇吐需要住院觀察。"醫生皺著眉頭，"家屬呢？
""在忙。"我盯著檢查單上"妊娠12周"的字樣，"我自己簽字。
"護士推著輪椅送我上樓時，電梯在三樓停了。我聽見熟悉的聲音："小心點，別碰著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