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屁股插鑰匙——開始程雨晴從夢中驚醒時，窗外正下著傾盆大雨。她大口喘著氣，
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右手不自覺地撫上右肩胛骨的位置——那里有一塊形狀奇特的胎記，
此刻正隱隱發燙。"又是那個夢..."她喃喃自語，伸手打開床頭燈。凌晨三點十七分，
鬧鐘的熒光數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程雨晴翻身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走到穿衣鏡前。她脫下睡袍，轉身背對鏡子，扭頭看向自己的后背。
那塊胎記在昏黃的燈光下呈現出暗紅色，形狀像一朵綻放的花，花瓣邊緣清晰可見。
程雨晴記得小時候母親告訴她，這只是一塊普通的胎記，會隨著年齡增長慢慢變淡。
但事實恰恰相反——這朵"花"不僅沒有消失，顏色反而越來越深，
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她皮膚下扎根生長。她輕輕觸碰胎記，指尖傳來異樣的灼熱感。
這感覺與夢中如出一轍——在那個反復出現的夢境里，她穿著民國時期的旗袍，
站在一口古井邊，背后被子彈擊中的位置正是這塊胎記所在之處。"為什么總是做同一個夢？
"程雨晴用冷水洗了把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自從上個月過了二十五歲生日，
這個夢就越來越頻繁，細節也越來越清晰。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她蒼白的臉。
程雨晴望著鏡中的自己，恍惚間似乎看到另一個女人的面孔——柳葉眉，丹鳳眼，
盤起的發髻上插著一支白玉簪子。她猛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鏡中只有她自己驚恐的表情。
"我一定是工作壓力太大了。"程雨晴安慰自己，卻無法忽視心中越來越強烈的異樣感。
第二天是周六，程雨晴頂著黑眼圈來到市圖書館。作為出版社編輯，
她正在為一本關于民間傳說的書籍搜集資料。書架間穿梭時，
一本名為《輪回與記憶：前世今生的科學探索》的書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奇怪，
我明明要找的是地方民俗..."她自言自語，卻鬼使神差地抽出了那本書。翻開扉頁，
作者照片上的男人約莫三十五歲左右，戴著金絲邊眼鏡，眼神銳利而溫和。
簡介顯示他是某大學心理學教授，專攻記憶與意識研究。程雨晴感到一陣莫名的熟悉感，
心跳突然加速。她搖搖頭，正要把書放回去，
卻聽到身后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那本書寫得還不錯，雖然有些觀點還存爭議。
"程雨晴轉身，差點撞上一個高個子男人——正是照片上的作者本人。
他比照片上看起來更年輕，眼角有幾道笑紋，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周...周明遠教授？
"程雨晴脫口而出，隨即為自己的唐突感到尷尬。男人略顯驚訝地挑眉："你認識我？
""剛...剛好看到書上的照片。"程雨晴結結巴巴地解釋，不知為何臉頰發燙。
周明遠微笑著點頭，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書上："對輪回轉世感興趣？
""只是...偶然看到。"程雨晴猶豫了一下，突然問道，"您相信人真的有前世嗎？
"周明遠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從科學角度來說，這還是個未解之謎。
不過..."他停頓了一下，"有些案例確實很難用巧合來解釋。
比如某些人會對從未去過的地方產生強烈的熟悉感，
或者對歷史上特定時期有超乎尋常的了解。
"程雨晴的心跳得更快了："如果...如果有人反復做同一個關于過去的夢，
而且細節非常真實...""那可能是一種潛意識的重現，
也可能是..."周明遠的聲音突然停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程雨晴的右肩上——她今天穿的是一字領上衣，胎記的一角隱約可見。"抱歉，
"周明遠突然變得嚴肅，"能讓我看看你肩膀上的那個印記嗎？"程雨晴本能地后退一步，
警惕地看著他。"對不起，這請求太唐突了。"周明遠急忙道歉，從錢包里取出一張照片，
"只是...你肩上的印記和我研究中一個案例非常相似。
"照片上是一個民國時期的年輕女子，穿著淺色旗袍，站在花園里。雖然發型服飾完全不同，
但程雨晴還是倒吸一口冷氣——那女子的面容與她有七分相似。"這是...？""林婉如，
1927年上海富商之女。"周明遠的聲音變得低沉，"她愛上了一個軍官，
但后來...總之結局不太好。最特別的是，據記載她右肩胛骨上有一塊花瓣形狀的胎記。
"程雨晴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書架才能站穩。
她右肩上的胎記此刻灼熱得幾乎要燃燒起來。"這...這不可能...""程小姐，
你還好嗎？"周明遠擔憂地看著她突然蒼白的臉色，"也許我們該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
"圖書館旁的咖啡廳里，程雨晴雙手緊握杯子，卻一口都沒喝。
夢境：古老的宅院、旗袍、槍聲、井邊的絕望...每一個細節都讓周明遠的眉頭越皺越緊。
"根據我的研究，"周明遠謹慎地說，"這可能是前世記憶的碎片式重現。
有些人會在特定年齡或經歷特定事件時，突然回憶起前世的片段。""您真的相信這種事？
"程雨晴聲音顫抖。周明遠沉默片刻，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三年前我也不信，
直到..."他猶豫了一下，"直到我開始做那些夢。""您也...？
""我夢見自己是一個民國軍官，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富家小姐。"周明遠苦笑道，
"每次夢醒，我都記得她跳井前看我的那個眼神...就像認識我一輩子卻又恨我入骨。
"程雨晴手中的杯子突然打翻，咖啡灑了一桌。她的心跳如鼓，
耳邊嗡嗡作響——這不正是她夢中最后的場景嗎？
"您...您能幫我弄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嗎？"她幾乎是哀求地問道。
周明遠深深看了她一眼，從包里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下周二下午三點，我的研究室。
我們可以嘗試一些記憶回溯的方法。"程雨晴接過名片，當他們的手指不經意相觸時，
一陣電流般的刺痛感從接觸點蔓延開來。兩人同時縮回手，驚訝地對視。
"奇怪..."周明遠低聲說，眼神復雜地看著她，"就像...某種感應。
"離開咖啡廳時，雨已經停了。程雨晴站在圖書館臺階上，望著周明遠遠去的背影，
心中涌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既熟悉又陌生，既渴望靠近又本能地想要逃離。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拐角處，周明遠也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她站立的方向，
臉上的表情混合著震驚、困惑和一絲難以察覺的愧疚。"真的是你嗎，
婉如..."他低聲呢喃，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接下來的幾天，
程雨晴的夢境變得更加清晰連貫。
牡丹的旗袍、檀香扇、留聲機里周璇的歌聲...還有一個面容模糊卻讓她心跳加速的男人。
最令她不安的是，每次夢醒，
她對周明遠的印象就會發生微妙的變化——有時覺得他溫文爾雅值得信賴，
有時卻又莫名感到一陣尖銳的恨意，仿佛他是世界上最不可原諒的人。周二很快到來。
程雨晴站在大學心理學院大樓前，緊張得幾乎喘不過氣。她今天特意穿了高領襯衫，
遮住那個越來越不安分的胎記。周明遠的研究室比想象中簡潔，除了一面墻的書架，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間中央一張看起來像按摩床的椅子，旁邊擺著各種電子設備。
"這是生物反饋儀和腦電圖監測設備，"周明遠注意到她的目光，
"可以幫助我們了解你在回溯過程中的生理狀態。"程雨晴僵硬地點點頭，
突然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來這里。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安，周明遠倒了杯水給她。"放輕松，
這只是一個探索性的嘗試。如果你感到不適，隨時可以停止。"他的聲音溫和而專業，
卻讓程雨晴想起夢中那個軍官同樣溫柔的語調。"我...我準備好了。"她深吸一口氣，
躺在了那張特制的椅子上。周明遠為她戴上監測頭套，手指偶爾擦過她的發絲，
每一次觸碰都讓程雨晴心跳加速。當他的指尖無意中碰到她后頸時，
一陣強烈的既視感襲來——她突然看到一個畫面：同樣的觸碰，不同的場景，她穿著旗袍，
他的手撫過她的發髻..."你還好嗎？"周明遠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程雨晴點點頭，
閉上眼睛。周明遠開始引導她進行深呼吸放松，隨后用平穩的聲音引導她回憶最近的夢境。
"你現在站在哪里？""在...在一個花園里。有桂花香..."程雨晴的聲音變得飄忽，
"我穿著淺藍色的旗袍，上面繡著白梅...""周圍有什么聲音？
""有...有留聲機的音樂，還有...腳步聲。"她的眉頭突然皺起，"有人來了，
是...是..."程雨晴的呼吸變得急促，監測儀上的波紋劇烈波動。
周明遠立即調整引導方向："沒關系，你現在很安全。讓我們看看更早一些的記憶。
你能想起自己第一次注意到肩上的胎記是什么時候嗎？
"程雨晴的表情放松了些："六歲...洗澡時媽媽發現的。
她說...說它像一朵花...""在那之前，你有做過什么特別的夢嗎？"一陣沉默后，
來："井...我夢見一口井...很黑很深...我好害怕..."她的聲音變成了啜泣，
"我不想跳下去...但他逼我...""誰逼你？"周明遠的聲音也緊張起來。
"他...他..."程雨晴突然劇烈掙扎起來，"不！不要開槍！我那么愛你，
你怎么能...！"監測儀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程雨晴的心率和腦電波都顯示出極度痛苦的狀態。周明遠立即終止了催眠："程雨晴，
聽我說，你現在很安全。我數到三，你就會醒來。一、二、三！"程雨晴猛地睜開眼睛，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周明遠擔憂的臉，那一刻，
夢境與現實重疊——同樣的面容，不同的時空。"是你..."她無意識地低語，
"夢里開槍的人...是你..."周明遠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踉蹌后退一步，
撞到了儀器架，發出巨大的聲響。"我...我不知道..."他的聲音支離破碎，
"在夢里，我從未開槍...我只是...只是沒能救你..."兩人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只有監測儀發出的規律"滴滴"聲填補著空白。程雨晴慢慢坐起身，
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和混亂。她應該害怕的，
應該立刻逃離這個可能與前世自己死亡有關的男人。但奇怪的是，看著他痛苦的表情，
她心中涌起的竟是一絲心疼。"我們需要更多信息。"周明遠最終打破了沉默，
聲音恢復了學者的冷靜，"如果你同意，我想查閱一些歷史檔案。林婉如...你的前世，
如果真的存在，應該會有記錄。"程雨晴默默點頭，
突然注意到周明遠左手無名指上有一道細長的疤痕。"你的手..."她不由自主地問道。
周明遠低頭看了看那道疤："小時候的意外。怎么？""沒什么..."程雨晴移開視線，
卻想起夢中最后一個畫面——她跳井前，曾用發簪狠狠劃過那個軍官的手。離開研究室時，
天色已晚。周明遠堅持送她到地鐵站。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各自沉浸在混亂的思緒中。
"下周三，"臨別時周明遠突然說，"我有個朋友在檔案館工作，可以幫我們查找一些資料。
如果你愿意...""我愿意。"程雨晴打斷他，隨即為自己的急切感到尷尬，
"我是說...我想知道真相。"周明遠點點頭，嘴角浮現一絲苦澀的微笑："我也是。
"地鐵駛入站臺，帶起一陣風。程雨晴的發絲被吹起，露出右耳后一顆小小的紅痣。
周明遠的目光凝固在那里，眼中閃過一絲震驚——歷史照片中的林婉如，
同樣的位置也有這樣一顆痣。車門關閉的瞬間，他們的目光穿過擁擠的人群最后一次相遇。
程雨晴不確定自己看到了什么——是學者探究的眼神？男人愧疚的閃避？
還是...前世愛人未盡的眷戀？回到家，程雨晴站在淋浴下，
讓熱水沖刷著身體和混亂的思緒。當她擦干身體，不經意看向鏡子時，
驚恐地發現——肩上的胎記變了。原本暗紅色的"花朵"周圍，出現了一圈淡淡的藍色，
像瘀血又像...彈痕的痕跡。第二章 前世今生周三早晨，程雨晴站在市檔案館門前，
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肩胛骨的位置。自從催眠回溯后，那塊花瓣形狀的胎記就時常隱隱作痛，
今早照鏡子時，她發現胎記周圍那圈淡藍色痕跡變得更加明顯了。"程小姐。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程雨晴轉身，看見周明遠穿著一件深灰色襯衫向她走來，
陽光下，他眼角的細紋顯得格外清晰。不知為何，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幾分。"您來得真早。
"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周明遠推了推眼鏡，
嘴角浮現一絲淺笑："學術人的職業病，總是提前。"他頓了頓，"昨晚睡得好嗎？
"程雨晴搖搖頭。她又夢見了那口井，
但這次的夢境更加清晰——她看到井壁上刻著幾個模糊的字，還聽到一個女人的尖笑聲，
那不是她自己的聲音。"我理解。"周明遠的聲音低沉下來，"我也沒怎么睡。
"他們走進檔案館，冷氣撲面而來。周明遠的朋友張研究員已經在等候，
他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頭頂微禿，眼睛卻亮得驚人。
"老周說你們在做一個關于民國時期上海名流的調研？"張研究員領著他們穿過長廊，
"1927年前后的資料我們確實有不少。"程雨晴和周明遠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事先商量好了說辭，避免提及輪回轉世這種在學術界頗具爭議的話題。資料室里，
張研究員搬出幾大本厚重的相冊和檔案盒："這是當時上海社交圈的一些照片和報道，
你們慢慢看。有什么需要再叫我。"當張研究員的腳步聲遠去后，
程雨晴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第一本相冊。泛黃的照片上，
穿著考究的男女在各種社交場合微笑著，那些早已逝去的生命凝固在黑白影像中。
"我們應該找什么？"她小聲問道，手指輕輕翻動脆弱的紙頁。周明遠靠過來，
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著墨水的味道讓程雨晴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氣息似曾相識。
"林家在當時是上海有名的絲綢商，"周明遠的聲音很近，"我們先找社交場合的合影，
看能不能..."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程雨晴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張集體照上，
前排左側站著一位穿淺色旗袍的年輕女子，面容清麗，右耳后隱約可見一顆小痣。
"是她..."程雨晴的呼吸幾乎停滯，"林婉如。
"照片下方的說明證實了這一點："1927年5月，上海總商會春季酒會合影。
前排左起：林氏絲綢林婉如小姐..."周明遠的手微微發抖，他小心地翻到下一頁。
接下來的照片更加驚人——林婉如站在花園里，身旁是一位穿軍裝的年輕男子。
雖然照片已經模糊，但依然能看出軍官英俊的面容與周明遠有七分相似。
"這不可能..."周明遠摘下眼鏡，用力揉了揉眼睛，
"太像了..."程雨晴的胎記突然一陣刺痛，她倒吸一口冷氣，手指下意識地抓緊了桌沿。
照片中的軍官左手無名指上，
戴著一枚造型獨特的戒指——與周明遠手上那道疤痕的位置完全一致。"你注意到了嗎？
"她聲音顫抖，"他手上的戒指..."周明遠臉色變得蒼白："在我的夢里，
那枚戒指是你...是林婉如送給我的定情信物。"他們沉默地繼續翻閱資料，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特的緊張感。在一本舊報紙合訂本中，
1927年11月3日《申報》的一則小報道："滬上名媛林婉如小姐于昨夜不幸墜井身亡，
疑為情所困。林小姐系林氏絲綢獨女，生前與某軍官相戀，
遭家人反對..."程雨晴的手指死死按住那則報道，指節泛白。
報道旁邊附了一張林宅的照片，那口致命的井就在花園左側，
井沿上的雕花與她夢中看到的一模一樣。"情所困..."她喃喃重復著這三個字，
眼前浮現出夢中那個持槍的身影，"所以他們認為是自殺？
"周明遠緊鎖眉頭："但你的夢里是我...是那個軍官開槍...""也許不是開槍，
"程雨晴突然想到，"也許是槍聲嚇到了你...我...林婉如，
導致失足..."就在這時，張研究員匆匆返回："你們對林婉如感興趣？巧了，
我們剛整理出一批林家的私人物品，包括她的日記。要看嗎？
"程雨晴和周明遠同時站了起來。日記本是皮質封面，已經斑駁褪色。
程雨晴小心翼翼地翻開第一頁，林婉如清秀的字跡躍然紙上："1927年3月15日。
今日酒會遇陳參謀，談吐不凡，與尋常軍官大異..."周明遠湊近閱讀，
他的呼吸拂過程雨晴的耳際，讓她頸后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們一起快速瀏覽著日記內容，
看著林婉如與"陳參謀"的戀情如何從初遇的羞澀發展到熱戀的甜蜜，
再到家人反對后的痛苦掙扎。"6月20日。父親大發雷霆，
說寧可看我死也不愿我嫁一介武夫。可我心已許陳郎，
此生非他不嫁..."程雨晴讀到這一段時，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她偷偷瞥了一眼周明遠，
發現他的眼眶微微發紅。翻到10月的日記，內容突然變得陰郁起來："10月28日。
陳郎今日神色怪異，說有要事相告卻又欲言又止。近來總覺有人跟蹤我，是父親派的人嗎？
""10月30日。那個戲子又來了！她怎敢！陳郎發誓與她毫無瓜葛，
可那方繡帕分明是..."日記在這里中斷了幾頁，最后的記錄是："11月2日。
明日一切將見分曉。若陳郎負我，我寧可..."字跡到這里戛然而止，墨跡有些暈開，
仿佛被淚水打濕過。程雨晴和周明遠同時抬頭，四目相對中都有震驚和困惑。"戲子？繡帕？
"周明遠低聲說，"我的夢里從來沒有這些..."程雨晴的胎記又疼了起來，
這次痛感更加尖銳。她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一塊繡著并蒂蓮的粉色絲帕，
上面有濃郁的脂粉香氣。"我...我好像記得什么..."她按住太陽穴，
"一個唱京戲的女人，聲音很尖..."張研究員突然插話："說到戲子，
當時確實有個名角兒和林家有點關系。叫什么來著..."他翻找著索引卡片，"對了，
白玉蘭，當時大世界的臺柱子。
"他從另一個檔案盒取出一張照片：一個濃妝艷抹的戲裝女子，眼神凌厲，
與周圍溫婉的閨秀形成鮮明對比。程雨晴看到這張照片時，
一陣惡寒從脊背竄上來——這就是她夢中聽到的尖笑聲的主人！"她和林家有什么關系？
"周明遠急切地問。"傳聞她和林老爺有些...呃...交情。"張研究員含蓄地說，
"后來好像和林小姐的死也有牽連，但沒證據就不了了之了。"離開檔案館時，已是黃昏。
程雨晴和周明遠并肩走在梧桐樹影下，各自沉浸在紛亂的思緒中。"所以，
可能不是陳軍官背叛了林婉如..."程雨晴打破沉默，"而是那個白玉蘭在中間做了什么？
"周明遠點點頭，鏡片后的眼睛閃爍著思索的光芒："日記中斷的那幾頁很關鍵，
也許被人撕掉了。而且..."他猶豫了一下，"在我的夢里，
最后場景是我拼命想抓住墜井的你，而不是開槍。"一輛公交車從他們身邊駛過，
帶起一陣風。程雨晴的發絲被吹亂，周明遠下意識地伸手想幫她撥開，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仿佛突然意識到這個動作太過親密。程雨晴假裝沒注意到他的猶豫，
但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這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她困惑不已——她應該害怕這個可能與前世自己死亡有關的男人，
可為什么當他靠近時，她反而感到一種奇怪的安心？"我查到一個線索，"周明遠突然說，
"林宅舊址現在是家民宿，那口井...還在后院里。
"程雨晴猛地停住腳步："你想去看看？""如果我們想弄清真相的話。
"周明遠認真地看著她，"但完全取決于你的意愿。"程雨晴咬住下唇。
理智告訴她應該遠離這一切，可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催促她去面對。更重要的是，
她發現自己不想就此與周明遠分開。"好，"她聽見自己說，"我們去。
"他們約定周六早上出發。分別前，周明遠突然問道："你的胎記...還好嗎？
"程雨晴驚訝于他的敏銳："你怎么知道...""你總是下意識地去摸那個位置，
"他輕聲解釋，"而且每次想起什么時，表情會有一瞬間的變化。
"這種被看透的感覺讓程雨晴既感動又不安。她猶豫了一下，
還是點了點頭："它...在變化。顏色更深了，有時會疼。
"周明遠的眼神變得復雜："在我的研究里，這種情況很少見。
通常前世印記只會是靜態的胎記或疤痕，但你的...似乎在與記憶產生共鳴。
"他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左手無名指，那里有一道與陳軍官戒指位置完全一致的疤痕。
回家的地鐵上，程雨晴反復回想今天看到的一切。當列車駛過一站時，
她不經意間瞥見站臺上一個穿戲服圖案連衣裙的女人，正死死盯著她看。
那女人約莫五十多歲，濃妝艷抹，眼神銳利得令人不適。程雨晴渾身一僵，急忙轉頭，
再看向窗外時，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是錯覺嗎..."她喃喃自語，
卻無法忽視心中升騰的不安。當晚，程雨晴的夢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
她不再是旁觀者，而是完全成為了林婉如，感受著她所有的喜怒哀樂。夢中，
她躲在林家花園的假山后，偷聽陳軍官與一個女子的談話。那女子正是照片中的白玉蘭，
她聲音甜膩得發膩："陳參謀，您可想清楚了。林老爺答應我的條件，
可比您那點軍餉豐厚多了...""住口！"陳軍官怒喝，"我絕不會幫你們陷害婉如！
""喲，好一個癡情郎君。"白玉蘭尖笑，"可您別忘了，
那批軍火的下落..."一陣槍聲突然響起，程雨晴...不，林婉如驚恐地后退，
卻不慎踩斷一根樹枝。交談的兩人猛地回頭——程雨晴尖叫著醒來，
發現自己的睡衣已被冷汗浸透。窗外，第一縷晨光剛剛爬上窗欞。她顫抖著拿起手機，
猶豫再三，還是給周明遠發了條消息："我夢到更多了。白玉蘭和陳軍官之間有問題，
可能涉及軍火交易..."消息剛發出，回復就來了："我也做了類似的夢。
我們必須盡快去林宅舊址。"程雨晴看著手機屏幕，
突然意識到一個奇怪的事實——她和周明遠不僅在共享前世記憶，甚至可能在同步做夢。
這種超自然的聯系既令人恐懼又莫名地令人安心。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城市另一端，
周明遠正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盯著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疤痕。那疤痕今早突然變得鮮紅，
仿佛剛剛形成一般。而在他的夢境里，他清楚地記得——那不是林婉如用發簪劃的，
而是他自己為了摘下定情戒指生生割傷的。第三章 古井回音周六清晨，程雨晴站在鏡子前，
手指輕撫右肩胛骨上的胎記。一夜之間，那朵"花"的顏色又加深了，
中心呈現出不自然的紫紅色，仿佛皮下有淤血。她穿上高領T恤遮住它，
卻遮不住隱隱的刺痛感。手機震動，周明遠發來消息："已到小區門口。
"程雨晴深吸一口氣，拎起背包出門。晨光中，周明遠靠在一輛深藍色轎車旁等她，
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見她走來，他直起身，
嘴角揚起一個克制的微笑。"睡得好嗎？"他接過她的包，手指不經意相觸，
兩人都像被靜電打到般迅速分開。程雨晴搖搖頭："又做夢了。
這次我看到白玉蘭和林老爺在書房密談...好像是在威脅陳軍官什么。"周明遠啟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