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的尖嘯如同地獄的BGM,追兵的腳步聲是催命的鼓點。凱被鮑勃部長(潛力股)拽著,推著那輛一路火花帶噪音的清潔車,在D區迷宮般的冰冷通道里亡命狂奔。
“左轉!鉆那個‘高壓危險’的牌子下面!對!那里有個維修井蓋!快!”鮑勃一邊跑一邊指揮,頭上的“生物危害”桶蓋在高速移動中終于不堪重負,被一股氣流掀飛,旋轉著消失在身后的黑暗里。
“我的桶蓋!”鮑勃發出一聲痛心疾首的哀嚎,仿佛失去了半條命。
“命重要還是桶蓋重要!”凱吼回去,順手把鮑勃往旁邊一扯,躲過一道從頭頂掃過的紅色激光警戒線。“鮑勃部長!帶路??!主實驗室下層!Delta-9-Sector7!”
“知道知道!為了澡堂子的檸檬香氛!”鮑勃看著激光線在地上燒出的焦痕,瞬間清醒,求生欲壓倒一切,“跟我來!抄近道!走‘員工福利’通道!” 他猛地推開一扇標著“**高壓蒸汽管道維護 - 非授權勿入(燙熟不賠)**”的厚重金屬門。
門后是真正的“地獄”景象。巨大的、包裹著厚厚隔熱層的管道如同虬結的鋼鐵巨蟒,在狹窄的空間里縱橫交錯。高溫蒸汽從一些老舊的閥門縫隙中嘶嘶噴出,發出刺耳的尖叫??諝庾茻岬萌缤緺t,混合著鐵銹和臭氧的濃烈氣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刀子。腳下的金屬格柵滾燙,隔著快磨穿的膠鞋都能感受到熱度。
“這……這叫‘員工福利’?”凱感覺自己快被蒸熟了,汗水混合著污泥和檸檬香精,在臉上沖出幾道溝壑。
“高溫消毒!強身健體!還不收費!福利中的戰斗機!”鮑勃抹了把汗,臉被蒸得通紅,但眼神異常堅定(主要是對能量凝膠管的渴望),“快!踩著那根粗管子過去!小心別掉下去!下面是冷凝水收集池,據說泡過實驗失敗的……呃……不可描述物!”
凱看著腳下深不見底、泛著詭異綠光的“收集池”,胃里又是一陣翻騰。他只能硬著頭皮,像走鋼絲一樣在滾燙的管道上挪動。鮑勃則充分發揮了他“資深環境維護工程師”的身手(主要是常年鉆管道練出來的),如同靈活的耗子,在前面引路,還不忘用馬桶搋子戳開擋路的蒸汽噴口(“噗嗤”一聲,帶起更大一片白霧)。
頸側艾娃貼上的信號干擾貼傳來持續的冰涼麻癢感,讓凱在燥熱中保持著一絲清醒。艾娃最后的話語在腦中回響:“鑰匙……就在你身上!相信你的‘直覺’!” 還有她轉身離開時,金色發梢揚起的那一抹決絕背影,以及鼻尖似乎還殘留的那一絲清冷的消毒水味……
“兄弟!發什么呆!春心蕩漾也得分場合啊!”鮑勃的吼聲把凱拉回現實。一支能量光束擦著凱的肩膀射在后面的管道上,濺起一片火星!追兵竟然從另一個方向包抄過來了!幾個穿著黑色作戰服、戴著呼吸面罩的“清除小隊”成員,如同冰冷的殺人機器,從管道的陰影中現身,手中的脈沖步槍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臥槽!陰魂不散!”鮑勃怪叫一聲,抓起清潔車上一個裝著不明渾濁液體的水桶,朝著追兵的方向就潑了過去!“請你們喝‘鮑勃特調’!提神醒腦!”
渾濁的液體(成分包括但不限于:過期消毒水、油泥、冷凝水、鮑勃的汗水)潑了當先一個追兵滿頭滿臉!那家伙的呼吸面罩瞬間糊滿了粘稠物,發出一陣窒息的悶哼,動作也僵住了。
“好機會!”凱眼神一凜,抄起鮑勃遞過來的馬桶搋子——圣劍在手!“掩護我!”
他像一頭矯健的豹子(如果忽略他身上的味道),利用管道的掩護,幾個起落就逼近了那個被“特調”糊臉的追兵。在對方手忙腳亂清理面罩的瞬間,凱手中的馬桶搋子帶著破空(和破味)之聲,精準而兇狠地——
噗嘰!
強大的真空吸盤狠狠印在了追兵面罩的正中央!橡膠吸盤與光滑的面罩瞬間形成完美密封!
“唔?!唔唔唔——!”追兵猝不及防,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吸力死死箍住了他的腦袋,眼前一片黑暗!他驚恐地揮舞著手臂,試圖扯開這該死的“吸盤頭盔”,但馬桶搋子的真空吸附力在鮑勃的百年功力加持下,豈是那么容易掙脫的?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原地打轉,手中的脈沖步槍胡亂掃射,反而阻礙了后面的同伴!
“干得漂亮兄弟!”鮑勃在遠處興奮地揮舞拳頭,“圣劍顯靈了!法則第一百條:‘馬桶搋子糊臉,神仙也得懵圈!’”
趁著追兵陷入短暫混亂,凱和鮑勃再次發力狂奔,終于沖出了高溫蒸汽地獄,來到一條相對“涼爽”(只是相對)的向下傾斜的維修坡道。坡道盡頭,是一扇巨大的、泛著幽冷金屬光澤的圓形氣密門。門上沒有任何標識,只有一個黯淡的、刻在金屬上的符號:**Δ-9**。
“就是這!”鮑勃喘著粗氣,指著門,“Delta-9核心區!Sector7肯定在里面!但這門……看著比鐵錘隊長的腦門還硬!咋開?用馬桶搋子吸開?”
凱走到門前,門上沒有任何可見的控制面板或把手,只有中心位置有一個小小的、微微凹陷的圓形區域,材質似乎與周圍不同,帶著一種生物質感的溫潤。
“生物識別接口?”凱皺眉。他哪來的權限?
就在這時!
嗡——!
懷里的艾拉芯片,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強烈到幾乎灼熱的震動!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瘋狂撞擊!同時,頸側的信號干擾貼也傳來一陣高頻的、刺痛般的麻癢感!兩股力量在他體內激烈碰撞!
“呃??!”凱悶哼一聲,痛苦地捂住胸口和脖子。眼前瞬間閃過無數混亂的碎片:艾拉陽光下抱著泰迪熊的笑臉……Ω-7在藍色液體中空洞的眼神……艾娃湛藍色瞳孔中的決絕……還有……一個冰冷的、不斷旋轉的、由無數細小雪花噪點組成的漩渦!
“兄弟!你咋了?臉白得跟過期凝膠管似的!”鮑勃嚇了一跳。
“芯片……鑰匙……”凱咬著牙,汗水大顆大顆地滴落。艾娃的話再次響起:“鑰匙……就在你身上!相信你的‘直覺’!”
直覺?混亂中,一個近乎本能的念頭擊中了他!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按那生物接口,而是將手掌——那只緊緊攥著艾拉芯片的手——狠狠地、用力地按在了那扇冰冷的Delta-9大門上!
就在他掌心接觸到大門的瞬間!
嗡————?。。?/p>
一聲低沉而宏大的共鳴聲響起!仿佛整個地下空間都在震顫!艾拉芯片的灼熱感瞬間爆發到極致!凱感覺自己的手掌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穿!但他死死忍??!
Delta-9大門上那個黯淡的Δ符號,驟然亮起!散發出刺眼的幽藍色光芒!光芒如同活物般流淌,迅速覆蓋了整個門體!那扇堅不可摧的大門,竟然無聲無息地、如同花瓣般向四周**旋轉收縮**,露出了后面深不見底的黑暗!
一股比之前任何地方都要冰冷、純粹、帶著強烈金屬和臭氧氣息的寒風,如同來自深淵的嘆息,撲面而來!
門……開了!
“臥……槽……”鮑勃張大了嘴,下巴差點掉地上,“兄弟……你這‘人體鑰匙’……比馬桶搋子還猛?。?!”
凱大口喘著氣,收回劇痛的手掌。艾拉芯片的灼熱感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種深深的疲憊。他看著眼前敞開的、通往未知深淵的入口,以及身后再次逼近的追兵腳步聲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鳴,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走!”他低吼一聲,率先沖進了那片純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鮑勃咽了口唾沫,握緊了他的馬桶搋子圣劍,也緊隨其后,身影瞬間被黑暗吞沒。
在他們身后,巨大的Delta-9氣密門,如同擁有生命般,悄無聲息地、嚴絲合縫地重新閉合。幽藍色的Δ符號閃爍了幾下,徹底熄滅。將追兵的怒吼和能量光束的轟擊,死死擋在了門外。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幻覺。
門內,是絕對的黑暗和死寂。只有凱和鮑勃粗重的呼吸聲,以及……凱懷中,艾拉芯片那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卻帶著某種悲傷頻率的……余溫震動。
艾娃引開了大部分追兵,現在生死未卜。他們闖入了“方舟”最黑暗的核心。而艾拉……她的意識碎片似乎成了開啟這扇門的“鑰匙”,也付出了某種代價。
這趟“升職加薪”的旅程,代價越來越沉重了。但開弓沒有回頭箭。Delta-9-Sector7,那個被物理隔離的記憶節點,就在這片黑暗的盡頭。摧毀它,是拯救Ω-7(或許還有艾拉的碎片)、揭露真相、甚至……找回艾娃的唯一希望。
凱摸索著冰冷的墻壁,一步一步,堅定地踏入更深的黑暗。鮑勃緊跟在后面,嘴里無聲地祈禱:“老祖宗保佑……檸檬香精保佑……這趟‘部門考察’……千萬別成了‘臨終關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