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藥罐碎夢婆婆當眾掀翻我熬了三個月的中藥:“不下蛋的母雞喝什么喝!
”丈夫冷眼旁觀,任由他母親撕碎我的病歷:“生不出就滾!”我凈身出戶那天,
暴雨中救下昏迷老人。他醒來握住我的手:“嫁給我,我替你討回公道。
”直到婚禮請柬送到前夫家,婆婆看到新郎名字當場瘋癲。“不可能!那是我的初戀!
”前夫跪在別墅外懺悔。老人拄著拐杖冷笑:“當年你嫌我窮跟人跑時,就該想到今天。
”我撫著孕肚依偎在丈夫懷中:“老公,門口的垃圾該清了。
”藥罐子在爐子上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濃稠苦澀的氣味彌漫了整個小小的廚房。
我盯著那不斷翻滾的深褐色液體,胃里也跟著一陣翻江倒海。整整三個月了,
每天雷打不動地守著這爐火,像個虔誠的信徒,祈禱著什么虛無縹緲的奇跡。
手指捏著那張被攥得發軟的診斷單,
薄薄的紙片卻重得幾乎要壓斷我的腕骨——“原發性不孕”。“林寧晚!死哪兒去了?
藥都熬出來了!熬個藥都熬不好,真是個廢物點心!
”婆婆王桂芬尖利刻薄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針,猛地刺破廚房沉悶的空氣,直直扎進我的耳膜。
我手一抖,指尖被滾燙的藥罐邊緣燎了一下,火辣辣的疼。顧不得看,連忙伸手去掀蓋子。
沉重的藥罐蓋剛移開一條縫,一股灼熱的白汽“嗤”地噴出,混著更濃烈的苦味撲面而來。
就在這時,廚房門被粗暴地推開。王桂芬叉著腰站在門口,
那張顴骨高聳的臉上布滿了毫不掩飾的嫌惡,如同在看一堆亟待處理的垃圾。她幾步沖過來,
肥壯的身體帶起一陣風,目光掃過沸騰的藥汁,又落在我身上,滿是鄙夷。“熬!熬!熬!
熬這些苦水子有什么用?喂豬豬都不喝!下不出蛋的母雞,喝金子也白搭!
”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間停止了跳動,
緊接著是尖銳的窒息感。三個月來的壓抑、委屈、隱忍,幾乎在這一刻沖破喉嚨。
我張了張嘴,想辯解兩句,想告訴她醫生說還有希望,
想求她別這么說……可在我發出聲音之前,王桂芬那雙三角眼里兇光畢露,猛地伸出手,
不是去扶藥罐,而是狠狠一掀!“哐當——嘩啦!”刺耳的碎裂聲炸響!
滾燙滾燙的褐色藥汁,裹挾著破碎的瓦罐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流,猛潑濺開來!
我的小腿和腳背一陣鉆心的灼痛,忍不住“嘶”地倒抽一口冷氣,連連后退,
撞在冰冷的瓷磚墻壁上。滾燙的藥汁在地上迅速蔓延,升騰起帶著絕望味道的白煙,
碎片狼藉一地。我的頭發、臉頰、衣襟,都被濺上了星星點點的藥漬,黏膩滾燙,狼狽不堪。
廚房里瞬間一片狼藉,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藥味混合著王桂芬身上劣質香水的氣息,
幾乎讓人窒息。巨大的動靜引來了客廳里的人。腳步聲靠近。我猛地抬頭,
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看向門口 是我的丈夫,趙偉。他就站在那里,穿著熨帖的襯衫,
手里還捏著手機,剛從屏幕上移開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地上還在滋滋作響的藥湯碎片,
掃過我燙紅的腳背和狼狽的臉,最后,落在他那如同斗勝公雞般揚著下巴的母親身上。
他的眼神里,什么都沒有。沒有驚訝,沒有憤怒,沒有一絲一毫對妻子的心疼和維護。
只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仿佛眼前上演的只是一場與己無關的鬧劇。我的心,
在那瞬間沉入了冰窟,比地上的藥湯還要冰冷刺骨。“媽,跟她廢什么話。
”趙偉終于開口了,聲音平平,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他踱了一步進來,
昂貴的皮鞋踩在藥汁邊緣,小心翼翼避開污漬,仿佛那是什么致命的病毒。
他從我攥得死緊、指節都發白的手里,
輕易地抽走了那張被我視為最后一點尊嚴和希望的診斷單。
薄薄的紙張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間顯得那么脆弱。我的視線模糊了,死死盯著那張紙。
“嗤啦——”一聲輕響,如同布帛撕裂,又像我的心被活生生撕開。趙偉面無表情,
雙手捏著診斷單的兩端,甚至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優雅,就那么輕輕一撕。診斷單變成了兩半。
“嗤啦——嗤啦——”他慢條斯理地繼續撕扯著,動作不疾不徐,
像是在修剪一片多余的指甲。診斷單變成了四片,
八片……無數細小的白色碎屑從他指縫間紛紛揚揚落下,像一場蒼白的雪,
覆蓋在狼藉的藥渣和碎片上。“林寧晚,”他抬起頭,終于正眼看向我,
眼神冰冷得像結了冰的湖面,沒有任何波瀾,“既然生不出,就識相點自己滾吧。
別在這兒膈應人。”他的語氣平靜得可怕,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這套房子,
是我媽出的首付,寫的我媽的名字。你帶來的那點破銅爛鐵,你自己收拾走。凈身出戶,
懂嗎?”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一根根釘進我的骨頭縫里。凈身出戶?
我五年的青春,五年的付出,無數次深夜的企盼和祈禱,最終換來的就是這四個字?
憤怒如同巖漿在我冰冷的胸腔里奔涌,燒得我渾身顫抖,牙齒咯咯作響。“趙偉!
”我嘶啞地喊出他的名字,聲音破碎不堪,“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五年!我嫁給你五年!
洗衣做飯伺候你伺候你媽,我……”“良心?”王桂芬尖笑著打斷我,
肥胖的手指幾乎戳到我的鼻尖,“不下蛋的雞,也配提良心?沒讓你倒貼這五年的飯錢,
都是我兒子心善!趕緊滾!看見你這張晦氣的臉我就心煩!別臟了我家的地!
”趙偉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地撣了撣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塵,
仿佛我身上有什么看不見的臟東西沾染了他。“媽,別跟她吵,掉價。
”他冷淡地瞥了我最后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還不如,
“給你半天時間,收拾干凈走人。下午我就換鎖。”說完,他不再看我,
轉身攬著他母親的肩膀,像哄著什么珍寶一樣,聲音放得柔和:“媽,別氣了,
為這種人氣壞身子不值當。走,兒子帶您去新開的那家粵菜館嘗嘗鮮,壓壓驚。
”兩人親親熱熱地相攜著離開,留下滿室狼藉和一地心碎的紙屑給我。廚房里死寂一片,
只剩下地上藥汁冷卻后散發出的,令人作嘔、絕望的余味。窗外天色陰沉得可怕,
厚重的鉛灰色云層沉沉地壓在城市上空,一絲光也透不下來。
我拖著那個小小的、磨破了角的舊行李箱,站在住了五年的小區門口。
箱子里只裝了幾件洗得發白的換洗衣物,幾本舊書,還有一些不值錢的小物件。
這就是我全部的家當。所謂凈身出戶,原來真的可以如此徹底,不留一絲情面。
幾個平時常在樓下閑聊的老阿姨,遠遠地聚在一處,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不斷飄過來,
像針一樣扎在我背上。“瞧見沒?老趙家那個媳婦,真被趕出來了……”“嘖嘖,真可憐,
聽說生不了孩子……”“可不是嘛,昨天那動靜鬧得,王桂芬那大嗓門,罵得好難聽喲!
”“自己肚子不爭氣,怪誰?換我兒子,我也得趕走……”那些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每一個字都帶著窺探和評判的冰涼,刮擦著我的神經。我挺直了背脊,指甲深深掐進手心,
用盡全身力氣才沒讓自己像個瘋子一樣沖過去跟她們撕扯。不能哭,林寧晚。
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我死死咬著下唇,口腔里彌漫開一股鐵銹般的腥甜。我深吸了一口氣,
挺起那仿佛隨時會被壓垮的脊梁,拖著小小的箱子,一步一步,
邁出了那個曾經稱之為“家”的小區大門。身后那棟熟悉的樓,像一個巨大、冰冷的墓碑,
埋葬了我五年的婚姻和所有可笑的期待。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留下看不見的血痕。
我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死死盯著前方灰蒙蒙的馬路,眼神空洞,
卻又燃燒著一種近乎毀滅的平靜。雨,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先是稀疏冰冷的幾點,
重重打在臉上、脖子里,激得我一個哆嗦。緊接著,豆大的雨點連成了線,
鋪天蓋地地傾瀉而下,視野瞬間被狂暴的雨幕吞噬。天地變成了轟鳴的水世界,
雨水瘋狂地抽打著地面、樹木、房屋,也狠狠抽打在我身上。
2 2 暴雨救贖冰冷的雨水瞬間浸透了我單薄的外套和里面的衣服,
刺骨的寒意爭先恐后地鉆進每一個毛孔,凍得我牙齒都在打顫。
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脖子上,狼狽又沉重。我茫然地站在人行道上,
像被遺棄在汪洋中的孤舟,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娘家?父母年紀大了,身體不好,
還有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我回去,除了給他們添堵,就是多一雙需要供養的筷子。
不能回去。朋友?結婚這幾年,早已疏遠得差不多了,況且,
誰愿意收留一個凈身出戶、滿身麻煩的棄婦?巨大的無助和絕望,比這冰冷的雨水更刺骨,
瞬間攫住了心臟,窒息感洶涌而來。我抱緊了自己,在瓢潑大雨中瑟瑟發抖,
像一片被狂風撕扯的落葉。視線被雨水和淚水模糊得一塌糊涂。就在這時,
一道刺目的白光撕裂了雨幕!伴隨著輪胎劇烈摩擦濕滑地面的刺耳尖嘯,
一輛失控的黑色轎車如同脫韁的野獸,在濕滑的路面上瘋狂地甩尾、打滑!
它像喝醉了酒一樣,歪歪扭扭地沖上了人行道,直沖向路邊一家店鋪緊閉的玻璃櫥窗!
而在那櫥窗前方,幾步之遙的人行道上,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的老人正要踏上臺階避雨!
一切發生得太快!老人的身影在狂暴雨幕和失控的車燈映照下,顯得那么渺小和孤單!
他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身體僵硬,眼看著就要被那鋼鐵巨獸吞噬!
幾乎是身體的本能!在我大腦反應過來之前,
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冰冷麻木的身體深處爆發出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撞死!“小心——!
”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喊出聲,聲音在暴雨中顯得微弱而破碎。同時,
身體像離弦的箭一樣撲了出去!冰冷的雨水砸在臉上生疼,腳下濕滑的磚塊讓我幾乎跌倒!
但我不管不顧,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推開他!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
轎車帶著死亡的氣息擦著櫥窗邊緣猛然撞上!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玻璃碎裂的嘩啦聲混雜著暴雨的轟鳴,刺得人耳膜生疼!
巨大的撞擊力產生的沖擊波猛地將我掀開!我重重地摔倒在堅硬冰冷的人行道上,
手肘和膝蓋傳來鉆心的疼痛。但被我拼盡全力推出危險范圍的老人,
也踉蹌著摔倒在幾步遠的臺階上,一動不動。“呃……”劇痛讓我蜷縮起來,
雨水瘋狂地沖刷著我的臉。我掙扎著想抬頭去看老人的情況,視線卻一陣模糊發黑,
冰冷的雨水和剛才撞擊的眩暈交織在一起,意識像斷了線的風箏,
一點點沉入無邊的黑暗和寒冷之中……冰冷的水泥地硌得骨頭生疼,
刺骨的寒意像是無數根針,順著濕透的衣服扎進皮膚深處。我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模糊了好一陣,才勉強聚焦。映入眼簾的是一盞散發著柔和暖光的水晶吊燈,
光線并不刺眼,卻足以驅散我意識初醒時的冰冷黑暗。這不是冰冷的街頭。
身下是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床墊,蓋在身上的被子輕盈而溫暖,
帶著一股淡淡的、潔凈的皂角清香。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沉穩內斂的氣息。我茫然地轉動眼珠。房間很大,
裝修是沉穩內斂的深色系,線條簡潔有力。巨大的落地窗外,雨還在下,但城市華燈初上,
霓虹在雨幕中暈開一片朦朧的光海。這里……像一個極其昂貴的酒店套房,
或者……某個人的家?一個極其富有的家。
地涌回腦海:暴雨、失控的汽車、撲出去的身影、刺耳的撞擊聲、摔倒的劇痛……那個老人!
我心下一驚,猛地想坐起來查看,身體卻傳來一陣酸軟無力,
手肘和膝蓋被擦傷的皮膚也火辣辣地疼,讓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別動。
”一個溫和而略帶沙啞的男聲在床邊響起,低沉平穩,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我循聲看去。床邊的單人沙發里,坐著一位老人。正是我在暴雨中推開的那位!
他換下了那身濕透的灰色中山裝,穿著一件質感極好的深灰色羊絨開衫,
里面是熨帖的白色襯衫。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露出飽滿睿智的額頭,
臉上有著歲月刻下的深刻紋路,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有神,此刻正溫和地注視著我,
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和……一種沉甸甸的審視。“你醒了?”他微微向前傾身,
聲音放得更柔和了些,“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特別不舒服?醫生剛剛來看過,
說你主要是驚嚇過度,加上淋雨受了寒,還有幾處皮外傷,需要好好休養幾天。
”我還有些懵,下意識地搖搖頭,開口才發現嗓子干澀得厲害:“沒……我沒事。
您……您還好嗎?”老人聞言,眼中掠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有動容,也有更深沉的東西。
他輕輕擺了擺手:“我沒事,一點磕碰而已。多虧了你,孩子。
”他的目光落在我裹著紗布的手肘上,語氣鄭重而充滿感激,“醫生說,
如果不是你及時推開我,那一撞,我這條老命……恐怕就交代在那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舉手之勞,您別這么說……”我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
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柔軟的被子邊緣。被這樣鄭重地感謝,反而讓我無所適從。
當時那種情況,換誰都會那么做的。“舉手之勞?”老人輕輕重復了一遍,
嘴角浮現出一絲極淡卻洞察世事的笑意,那雙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下,本能地撲出去救人,這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勇氣和善良。
”他頓了頓,目光在我蒼白憔悴的臉上停留片刻,緩緩問道:“能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嗎?
還有,這么大的雨,你一個人拖著箱子……是遇到了什么難處?
”“林寧晚……”我低聲說出自己的名字,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難處?
何止是難處……那是足以碾碎一個人的絕望。
翻的藥罐、被撕碎的診斷單、決絕的“滾出去”、凈身出戶的屈辱……一瞬間全都涌上心頭,
尖銳的疼痛讓我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眼眶不受控制地發熱。我死死咬住下唇,
用力到嘗到了一絲血腥味,才勉強把那股洶涌的淚意壓下去。房間里的空氣似乎凝固了。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那目光并非同情,而是一種沉靜的觀察和理解。
他閱盡世事的眼神,輕易地捕捉到了我極力掩飾的崩潰邊緣的痛苦和屈辱。過了良久,
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平穩,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小林,
這個世界有時候會很冷,人心也很復雜。但你要記住,善意不會被永遠辜負。
”他拿起床頭柜上一個精致的保溫杯,擰開蓋子,里面是溫熱的紅棗姜茶,
散發著甜暖的氣息。他小心地遞到我面前:“喝點熱的,暖暖身子。別的,先不要想。
”溫熱的液體滑過干澀的喉嚨,帶來一絲暖意,卻無法驅散心底那塊巨大、冰冷的空洞。
我小口啜飲著,沉默著。房間里只剩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老人也沉默著,
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我將杯子里的姜茶喝完,他才重新看向我,
眼神變得異常鄭重,甚至帶著一絲破釜沉舟般的決絕。“小林,”他喚我的名字,聲音不高,
卻字字清晰,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我姓秦,秦正國。”秦正國?
這個名字……似乎在哪里聽過?我一時間有些茫然。蓉城這么大,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吧?
他沒有在意我的反應,目光溫和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穩穩地看著我的眼睛。
“我的年紀,做你父親都綽綽有余了。”他語氣平緩,沒有絲毫輕佻,“剛才那場意外,
讓我更看清了一些事。我這一生,歷經沉浮,商海浮沉數十年,該有的財富地位,都有了。
唯獨……身邊缺一個知冷知熱、能讓我內心真正安寧的人。”他微微頓了頓,
目光在我蒼白卻難掩清秀的臉上停留了一瞬,“而你,在生死關頭展露的勇氣和善良,
恰恰是我見過最珍貴的品質。”我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端著杯子的手微微發顫。
一種極其荒謬又極其強烈的預感攫住了我。“所以,”秦正國深吸一口氣,
那雙閱盡滄桑的眼睛里,此刻竟是無比的認真,甚至帶著一點近乎虔誠的請求,“林寧晚,
你愿意……嫁給我嗎?”“轟——!”仿佛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開!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手里的保溫杯差點脫手滑落!血液似乎瞬間沖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凝固成冰!
腦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他剛才那句話在瘋狂回蕩——嫁給我?我猛地抬眼,
震驚無比地看著眼前這位面容沉靜的老人。他的神情沒有一絲玩笑的意思,眼神真摯得燙人。
可這……這太荒謬了!太瘋狂了!我們認識才多久?幾個小時?他救了我?不,
是我撞見了他差點被車撞!他是誰?
…這個名字帶來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秦……秦先生……”我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打磨,
“您……您別開這種玩笑……我……我……”巨大的沖擊讓我語無倫次。
一個剛剛被丈夫和婆婆像垃圾一樣掃地出門、身無分文、前途渺茫的棄婦,
突然被一個看起來極有身份地位、年紀足以做她父親的男人求婚?這比小說還要離譜!
“我不是在開玩笑,林寧晚。”秦正國的聲音異常沉穩,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篤定,
“我知道這很突然。但到了我這個年紀,看人看事,早已過了沖動和權衡利弊的階段。
我看到了你靈魂里的光,那份在絕境中依然能迸發出的勇氣和良善。
這比任何外在的條件都珍貴千百倍。”他看著我的眼睛,
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我層層疊疊的狼狽和防備,直達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我知道你剛剛經歷了什么。”他的聲音更低了一些,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悲憫,
“被最親近的人拋棄,被踐踏尊嚴,無處可去……”這幾個字像冰冷的錐子,
精準地刺中了我拼命掩蓋的傷口!身體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眼淚瞬間涌了上來,
又被我死死憋住。“嫁給我。”他的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力量,
“不僅僅是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也是給你自己一個全新的起點。
一個遠離那些傷害和羞辱的地方,一個可以重新挺直腰桿做人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他頓了頓,那雙溫和的眼睛里,驟然閃過一絲銳利如寒冰的光芒,
冷得讓人心驚。“一個徹底討回公道的機會。那些傷害你的人,必須為他們所做的一切,
付出代價。”討回公道?付出代價?趙偉冷漠撕碎診斷單的樣子,
王桂芬掀翻藥罐時那惡毒刻薄的嘴臉,瞬間無比清晰地浮現在我眼前!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蛇,
纏繞著心臟驟然收緊,帶來了窒息般的痛楚,也點燃了心頭壓抑已久的野火!屈辱!不甘!
憤怒!這些被強行壓抑的情緒,在“討回公道”這四個字的催化下,如同沉睡的火山,
猛地噴發出來!燒得我渾身滾燙!我憑什么要忍氣吞聲?憑什么要像垃圾一樣被丟棄?
憑什么他們可以高高在上地踐踏我的人生?秦正國的話,像一把鑰匙,
猛地打開了我心底那座禁錮著所有黑暗情緒的牢籠!我抬起頭,
迎上他那雙充滿力量、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淚水終于不受控制地滾落,帶著灼人的溫度,
劃過冰冷的臉頰。但這一次,不再是因為軟弱和絕望。
我的聲音因為激動和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而顫抖著,
帶著一絲破釜沉舟的狠絕和孤注一擲的瘋狂。“好……我答應您。”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
慷慨地灑滿了奢華而雅致的客廳。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昂貴的手工地毯柔軟得幾乎能陷進去。我坐在寬大的絲絨沙發里,
身上是頂級奢侈品店剛剛送來的當季套裝,剪裁完美,面料柔軟,
價值足以抵得上我以前一年的工資。手指上那枚碩大的鉆戒,沉甸甸的,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晃得人有些眼暈。3 3 豪門逆襲幾天前還如同喪家之犬的我,此刻卻置身于云端。
可我一點也感覺不到喜悅。身體緊繃得像一根拉到極限的弦,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縮著,
掌心全是冷汗。傭人無聲地送上精致的茶點,又無聲地退下,
空氣中彌漫著頂級紅茶和奶油的香氣,卻絲毫無法安撫我心中翻騰的驚濤駭浪。
秦正國坐在我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姿態從容優雅,正慢條斯理地翻看著一份財經報紙。
他穿著剪裁得體的深色家居服,神情平和,
仿佛即將開始的不是一場足以摧毀某些人世界的風暴,而只是一次普通的午后茶敘。“先生,
”管家李伯的聲音打破了客廳的寧靜,他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微微躬身,
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東西都按您的要求準備好了。”秦正國抬起頭,目光從報紙上移開,
越過李伯,落在我身上。他的眼神溫和依舊,卻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沉穩力量。“別緊張,
小林。”他放下報紙,端起骨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今天只是個開始。看著就好。
”他的話音剛落,李伯已經無聲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我和他。
時間的流逝仿佛變得粘稠而緩慢。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我幾乎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震得耳膜嗡嗡作響。趙偉和王桂芬那張刻薄的臉,
帶著他們施加給我的所有屈辱,在腦海里瘋狂盤旋。終于,
一陣極其輕微卻刺耳的汽車馬達聲由遠及近,停在了別墅門外那扇沉重的雕花鐵門外。
尖銳的剎車聲顯得異常突兀,在這片寧靜的富人區里格格不入。來了!
我的身體猛地繃得更直,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目光死死地投向客廳那扇巨大的、望向外面的落地窗。透過明凈的玻璃和精心修剪的綠植,
可以清晰地看到別墅氣派的雕花大門外的情況。一輛極其眼熟的黑色日產轎車被攔在了門外。
車身上濺滿了泥點子,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寒酸和狼狽。司機位置上探出一個腦袋,正是趙偉!
他臉上帶著慣常的、那種自以為高人一等不耐煩又,
對著門外站立、制服筆挺的保安大聲嚷嚷著什么。“喂!開門!我們是來找人的!搞什么鬼!
”他的聲音隱隱透過厚重的玻璃和距璃傳來,充滿了煩躁和不屑。保安面無表情,
身姿挺拔得像一桿標槍,對他的叫嚷充耳不聞,只是冷靜地抬起戴著白手套的手,
示意他后退。趙偉顯然被這種無聲的漠視激怒了。他猛地推開車門跳了下來,
幾步沖到緊閉的鐵門前,用力搖晃著冰冷的欄桿:“聽見沒有!開門!我們是業主!
不對……我們是來拜訪秦先生的!秦正國先生!懂嗎?快開門!”他試圖報出秦正國的名字,
卻因為心虛和不了解,語氣顯得色厲內荏。后車門也猛地打開。
王桂芬那肥壯的身體擠了出來,她那套引以為豪的新買的寶藍色“貴婦裝”,
此刻在大氣磅礴的別墅和綠茵茵的高級草坪襯托下,顯得廉價又可笑,像個小丑。
她幾步沖到趙偉身邊,臉上堆起夸張的笑容,對著保安,聲音拔得又高又尖,
帶著一種市儈的諂媚:“哎喲,保安小哥!辛苦辛苦!我們是里頭秦總的老熟人啦!親戚!
真的!麻煩您給開個門唄?或者您通報一聲?就說我王桂芬帶著兒子趙偉來拜訪他老人家了!
秦總知道的!他肯定知道的!”她一邊說,
一邊下意識地想從她那廉價的鑲水鉆小包里摸索點什么(也許是煙?
也許是幾張皺巴巴的零錢?)。保安依舊面無表情,眼神銳利得像鷹隼,
只是冷淡地掃了他們一眼,如同看著兩只在精致花園里嗡嗡亂飛惱人的蒼蠅,
連一絲波瀾都沒有。他拿起對講機,低聲說了兩句。趙偉和王桂芬被徹底晾在了門外。
王桂芬臉上的諂媚笑容僵住了,漸漸被一種難堪和羞憤取代。趙偉更是氣得臉色發青,
指著保安的鼻子,唾沫星子橫飛:“你什么態度?啊?信不信我投訴你!
讓你們物業經理炒了你魷魚!”就在這時,一輛優雅的深灰色賓利慕尚,
如同一個沉默而高貴的紳士,沿著別墅區內寬敞靜謐的道路,平穩而無聲地駛了過來。
它甚至沒有絲毫減速的意圖,徑直朝著門口駛來。
趙偉和王桂芬正堵在緊閉的鐵門前對著保安發泄怒火,根本沒注意到后方來車。
“嘀——嘀嘀——!”賓利車發出了兩聲短促而低沉的鳴笛,
帶著一種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嚴。趙偉被嚇了一跳,猛地回頭,
看到那車身龐大、線條流暢、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頂級豪車,囂張的氣焰頓時矮了半截。
他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一步,順勢拉了一把還在喋喋不休的王桂芬。賓利車沒有絲毫停留,
甚至沒有搖下車窗。鐵門無聲地、平滑地向內打開。車子優雅地滑入門內,
留下車尾燈一道冷冽的光芒。就在車子駛入、鐵門即將重新關閉的瞬間,
坐在賓利車后座的人,似乎極其隨意地側過頭,
目光投向車窗外——恰好落在了狼狽地站在門外、伸著脖子往里面張望的趙偉和王桂芬身上。
雖然隔著貼了深色膜的車窗,距離也有些遠,但那道目光的冰冷和漠然,如同實質的冰錐,
隔著空氣,隔著玻璃,隔著整個階級的鴻溝,
精準地刺中了外面那兩個如同跳梁小丑般的身影。趙偉和王桂芬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諂媚、憤怒、羞惱……所有的情緒都僵在臉上,
只剩下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絲被徹底輕視的恐慌!他們像是被瞬間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扇象征著難以逾越階層的厚重鐵門,
在他們面前緩緩地、無情地重新閉合。“砰—”沉悶的關門聲,如同一聲宣判,
重重地敲在門外兩人的心上,也敲在了別墅內我的耳膜上。客廳里,
秦正國不知何時放下了茶杯。他靜靜地坐在沙發里,神情平靜無波,
仿佛剛才那極具羞辱性的一幕與他毫無關系。他端起精致的骨瓷杯,又抿了一口茶,
動作從容優雅。“看到了嗎,小林?”他沒有回頭,聲音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有時候,
門里門外的距離,就是天堂和泥沼的區別。”巨大的雕花鐵門重新閉合,
發出沉悶而決絕的聲響,
隔絕了門外趙偉和王桂芬那兩張寫滿震驚、羞恥和被徹底輕視后恐慌的臉,
也仿佛隔絕了我過去的整個世界。客廳里恢復了近乎凝固的寂靜。
昂貴的落地玻璃隔絕了所有的喧囂,只有窗外精心修剪過的草坪在陽光下泛著柔潤的光澤。
我坐在柔軟的沙發里,指尖卻冰涼一片,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撞擊著肋骨。
秦正國依舊平靜地喝著茶,仿佛剛才那極具戲劇性的一幕只是無關緊要的插曲。他放下茶杯,
發出清脆的磕碰聲。“李伯,”他聲音不高。管家李伯如同最精準的鐘表,
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客廳門口,手里托著一個極其考究的深紅色絲絨托盤。托盤正中,
靜靜躺著兩張同樣深紅色、燙著繁復華麗金色暗紋的卡片,上面印著優雅流暢的英文花體字。
它的存在本身,就散發著一種無聲、令人屏息的尊貴氣息。“先生。”李伯微微躬身,
將托盤呈上。秦正國隨手拿起最上面那張請柬,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
指腹緩緩劃過那精美的浮雕紋路。“把這張,”他用一種談論天氣般平淡的語氣吩咐,
“送到‘錦繡花園’小區,7棟2單元302室。就說,秦先生和林小姐的婚禮,恭請光臨。
”錦繡花園……7棟2單元302……那是趙偉和王桂芬的家!
是我被掃地出門的那個“家”!我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沖向了頭頂!
他要做什么?直接把婚禮請柬送到他們手上?
讓他們眼睜睜看著我嫁入他們連門都進不來的地方?這種報復……太直接!太狠了!
一種混雜著恐懼、報復快意和巨大荒謬感的浪潮瞬間將我淹沒。李伯神色恭謹,
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只是去執行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差事:“是,先生。
”他穩穩地接過那張如同命運宣判書般的請柬,轉身,步伐沉穩地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陽光在昂貴的地板上緩緩移動。我像個木偶一樣僵坐著,
大腦一片混亂。想象著那份紅色的請柬被送到趙家時,
王桂芬那張刻薄的臉會扭曲成什么樣子?趙偉那總是帶著高人一等神情的臉上會是什么表情?
震驚?憤怒?還是難以置信的嫉妒?秦正國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翻看著手中的報紙。
客廳里只剩下紙張翻動的輕微聲響,以及我越來越響、幾乎無法控制的心跳聲。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終于,不知過了多久,秦正國放在旁邊小幾上的手機,
屏幕突然亮了。沒有鈴聲,只有輕微的震動提示。他瞥了一眼屏幕,
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他拿起手機,接通,
卻并沒有放在耳邊,而是直接按下了免提鍵。下一秒,
一個歇斯底里、尖銳到完全變形、充滿無盡恐慌和瘋狂的女性嘶吼聲,如同地獄的警報,
猛地炸響在奢華而靜謐的客廳里!“啊—!!!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騙子!都是騙子!!
!”是王桂芬!她的聲音已經完全失去了常態,變成了某種野獸般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