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職場李明站在清水鎮政府的門口，望著眼前略顯破舊的辦公樓，
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他剛剛從大學畢業，學的是統計學專業，
本以為會進入大城市的企業或科研機構，卻沒想到被分配到了這個偏遠的鄉鎮。“小李，
來啦！” 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李明回頭，
看到一個皮膚黝黑、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正笑著向他走來。“你好，我是李明，新來的統計員。
” 李明趕忙伸出手。“我是王建軍，鎮統計站的站長。” 王建軍握住李明的手，
熱情地說，“歡迎加入我們統計站。走，我帶你去辦公室。”李明跟著王建軍走進辦公樓，
樓道里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統計站位于二樓盡頭，辦公室里擺放著幾張老式的辦公桌，
電腦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我們統計站目前就我和你兩個人。” 王建軍介紹道，
“平時的工作主要是收集和整理各村的數據，上報給縣統計局。雖然工作比較繁瑣，
但也很重要。”李明點點頭，心里有些失落。他原本以為統計工作會更有挑戰性，
沒想到只是簡單的數據收集和整理。接下來的幾天，李明開始熟悉工作流程。他發現，
清水鎮的統計工作遠比他想象的要困難。各村的統計員大多是兼職，
對統計工作缺乏專業知識和責任心，數據上報不及時、不準確的情況時有發生。“李哥，
這是東村的報表，你看看。” 一天，李明拿著一份報表去找王建軍。王建軍接過報表，
掃了一眼，皺起了眉頭：“怎么又有這么多錯誤？這個月都第三次了。
”“東村的統計員說他們太忙，沒時間仔細核對。” 李明無奈地說。
王建軍嘆了口氣：“這樣下去可不行。小李，明天你跟我去東村一趟，親自去催催他們。
”第二天，李明和王建軍來到東村。村部里，幾個村干部正在閑聊，看到他們進來，
只是隨意地打了個招呼。“張主任，你們村的報表又有問題。” 王建軍開門見山地說，
“數據不準確，而且上報時間也晚了。”張主任撓了撓頭：“王站長，
我們最近實在是太忙了，村里的事情太多，實在抽不出時間來搞這個統計。
”“統計工作也很重要啊，這關系到全鎮的經濟數據。” 王建軍耐心地解釋，
“你們這樣敷衍了事，會影響到上級對我們鎮的評估。”張主任有些不耐煩：“王站長，
你就別為難我們了。我們村就這么點情況，數據差不多就行了。再說了，就算我們報上去，
你們不也得改嗎？”王建軍的臉色沉了下來：“張主任，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們統計站一直都是如實上報數據，從來沒有改過。”張主任冷笑道：“王站長，
你就別裝了。誰不知道統計數據都是領導說了算，你們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
”李明在一旁聽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沒想到，基層的統計工作竟然會遇到這樣的阻力。
從東村回來的路上，王建軍沉默不語。李明忍不住問道：“王站長，張主任說的是真的嗎？
我們真的要按照領導的意思改數據嗎？”王建軍嘆了口氣：“小李，你剛參加工作，
有些事情還不了解。在基層，統計工作確實面臨很多壓力。有時候，為了完成上級的任務，
我們不得不做一些妥協。”李明皺起了眉頭：“可是，這樣做的話，
數據的真實性就無法保證了。”王建軍拍了拍李明的肩膀：“小李，
我知道你是個有原則的人。但是，在基層工作，光有原則是不夠的。你得學會適應環境，
否則很難開展工作。”李明沒有說話，但心里卻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
他都要堅持數據的真實性，不能讓統計工作成為形式主義的犧牲品。
第二章 經濟普查幾個月后，全國經濟普查開始了。清水鎮作為普查的重點區域，
統計站的工作量陡然增加。李明和王建軍每天都要加班加點，審核各村上報的數據。然而，
在審核過程中，李明發現了一個異常情況：西村的工業產值數據明顯偏高，與實際情況不符。
“王站長，你看西村的這份報表。” 李明指著電腦屏幕說，
“他們的工業產值比去年增長了 50%，但據我了解，西村的幾家工廠今年的效益并不好，
不可能有這么高的增長。”王建軍仔細看了看報表，也皺起了眉頭：“確實有問題。小李，
你去西村一趟，親自核實一下數據。”李明來到西村，找到了村統計員陳大姐。
陳大姐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女，見到李明，顯得有些緊張。“小陳，
你們村的工業產值數據是怎么來的？” 李明開門見山地問。
陳大姐支支吾吾地說：“李統計，這個數據是村里幾家工廠報上來的，我只是匯總了一下。
”李明懷疑地看著她：“可是，這些數據明顯不符合實際情況。你有沒有去工廠實地核實過？
”陳大姐低下了頭：“李統計，我…… 我沒有時間去。再說了，工廠的人也不配合，
我去了他們也不會說實話。”李明嘆了口氣：“小陳，經濟普查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
數據的真實性直接關系到國家的政策制定。你這樣敷衍了事，是對工作的不負責。
”陳大姐有些委屈：“李統計，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村里的事情太多，
我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而且，工廠的人也不把統計工作當回事，我實在是沒辦法。
”李明想了想，說：“這樣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工廠，親自核實數據。”第二天，
李明和陳大姐來到了西村的幾家工廠。在走訪過程中，李明發現，
這些工廠確實存在虛報數據的情況。有的工廠為了獲得更多的政策支持，
故意夸大產值；有的工廠則是為了應付統計報表，隨便填了個數字。“你們這樣做是違法的。
” 李明嚴肅地對工廠負責人說，“根據《統計法》，你們必須如實提供統計數據，
否則將面臨嚴重的法律后果。”工廠負責人不以為然地說：“小李，你別嚇唬我們。
我們也是沒辦法，村里讓我們報多少，我們就報多少。”李明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知道，
要解決這個問題，光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夠的。他必須向上級匯報，尋求支持。回到鎮里，
李明立即向王建軍匯報了情況。王建軍聽后，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小李，這件事很嚴重。
” 王建軍說，“西村的情況可能不是個例，其他村也可能存在類似的問題。
我們必須盡快采取措施，確保經濟普查數據的真實性。”李明點點頭：“王站長，
我建議成立一個專項調查組，對全鎮的經濟普查數據進行全面核實。同時，
加強對統計法律法規的宣傳，提高企業和村民的法律意識。”王建軍沉思了一會兒，
說：“你的建議很好。不過，要成立調查組，需要鎮領導的支持。我明天就去向鎮長匯報，
爭取他的同意。”第三章 數據造假事件經過一番努力，王建軍終于說服了鎮長，
成立了經濟普查數據核實專項調查組。李明被任命為調查組組長，
負責對全鎮的數據進行核實。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
李明帶領調查組走遍了全鎮的各個村莊和企業，對數據進行了細致的核實。他們發現，
除了西村，還有幾個村也存在數據造假的情況。“王站長，這是我們核實后的結果。
” 李明將一份報告遞給王建軍，“根據我們的調查，
全鎮有近 30% 的企業存在虛報數據的情況，涉及金額高達數百萬元。
”王建軍接過報告，臉色鐵青：“這些人膽子太大了，竟敢公然造假。小李，
我們必須嚴肅處理這件事，絕不能姑息。”李明點點頭：“王站長，
我已經整理好了相關證據，下一步應該怎么做？”王建軍想了想，說：“首先，
我們要將調查結果上報給縣統計局，請求他們的支持。同時，
我們要對涉事的企業和個人進行嚴肅處理，追究他們的法律責任。”就在這時，
鎮長辦公室的電話響了。王建軍接起電話，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怎么了？” 李明問道。
王建軍放下電話，嘆了口氣：“鎮長讓我們停止調查，說這件事會影響全鎮的經濟形象。
”李明驚訝地說：“這怎么行？數據造假是嚴重的違法行為，我們不能就這樣算了。
”王建軍苦笑著說：“小李，你還年輕，不懂這里面的道道。在基層，
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決定的。鎮長擔心如果我們上報了這件事，會影響到他的政績，
所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李明氣憤地說：“難道為了所謂的政績，
就可以犧牲數據的真實性嗎？這樣下去，國家的政策制定就會失去依據，
最終受害的還是老百姓。”王建軍無奈地說：“小李，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我們只是基層的統計員，權力有限。有些事情，我們只能盡力而為。”李明沉默了。他知道，
王建軍說得沒錯。在基層，統計工作往往受到各種因素的干擾，要堅持原則并不容易。然而，
李明并沒有放棄。他決定越級上報，將調查結果直接送到縣統計局。他相信，只要堅持下去，
總會有人支持他們。第四章 成長與堅持李明的越級上報引起了縣統計局的高度重視。
縣統計局立即成立了專項調查組，對清水鎮的數據造假事件進行全面調查。經過調查，
縣統計局確認了李明的調查結果，并對涉事的企業和個人進行了嚴肅處理。同時，
縣統計局還對清水鎮統計站的工作進行了整頓，加強了對統計法律法規的宣傳和培訓。
在這個過程中，李明得到了縣統計局領導的認可和贊揚。
他的堅持和努力不僅維護了數據的真實性，也為基層統計工作樹立了榜樣。“小李，
你做得很好。” 縣統計局局長在表彰大會上說，“統計工作是一項神圣的事業，
我們必須堅持原則，確保數據的真實性。你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統計人的職業操守，
值得我們學習。”李明站在領獎臺上，心中感慨萬千。他知道，這次事件只是一個開始，
未來的統計工作還會面臨更多的挑戰。但是，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和堅持，
為基層統計工作貢獻自己的力量。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李明繼續努力工作。
他不僅加強了對各村統計員的培訓和指導，還積極推動統計信息化建設，
提高了統計工作的效率和質量。“小李，你看這個智能報表系統。
” 王建軍指著電腦屏幕說，“有了這個系統，我們可以更方便地收集和整理數據，
還能自動進行數據審核，大大減少了錯誤率。”李明點點頭：“王站長，這個系統確實不錯。
我們可以在全鎮推廣使用，提高統計工作的規范化水平。”王建軍笑著說：“小李，
你現在越來越專業了。看來，我這個站長可以放心地把工作交給你了。
”李明謙虛地說：“王站長，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在你的指導下，我才能取得今天的成績。
”兩人相視而笑，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信心。第五章 未來展望幾年后，
李明已經成為了清水鎮統計站的站長。在他的帶領下，統計站的工作取得了顯著的成績，
多次被縣統計局評為 “先進單位”。“李站長，這是今年的統計年報。
” 一個年輕的統計員將一份報表遞給李明，“數據已經全部審核完畢，可以上報了。
”李明接過報表，仔細看了看，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數據準確，上報及時。小張，
你進步很快，繼續努力。”小張笑著說：“李站長，這都是你指導得好。”就在這時，
王建軍走了進來：“小李，縣統計局通知，明天有一個統計工作經驗交流會，
你代表我們鎮去參加吧。”李明點點頭：“好的，王站長。我會準備好發言材料，
把我們的經驗分享給大家。”王建軍拍了拍李明的肩膀：“小李，
你現在已經是統計戰線上的骨干了。希望你能繼續努力，為統計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
”李明堅定地說：“王站長，我會的。統計工作是我的事業，我會用一生去守護它。
”走出辦公室，李明望著清水鎮的天空，心中充滿了自豪。他知道，
雖然鄉鎮統計工作充滿了挑戰，但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價值所在。
他將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用數據書寫基層發展的篇章。
第六章 數據洪流與舊機器的轟鳴縣統計局的經驗交流會設在新建的政務中心大樓，
玻璃幕墻反射著初夏的陽光，
與清水鎮統計站那臺風扇轉起來直冒火星的舊電腦形成刺眼對比。李明坐在會議桌前，
無意識地劃過桌沿的金屬嵌條 —— 鄰鎮的統計員正在演示無人機航拍農田面積的新系統，
屏幕上的三維建模數據精準到田埂拐角，
而他腦海里卻閃過上周在李家村用皮尺丈量宅基地時，老鄉遞過來的那杯混著泥渣的涼白開。
“清水鎮的李明同志，來分享下基層數據質量把控的經驗吧。” 主持人點到名字時，
李明才發現西裝內袋的筆記本已經被手心的汗浸出了一圈水漬。他站起身，
沒有像其他鄉鎮那樣展示光鮮的 PPT，
而是從文件袋里掏出一疊手寫的核查記錄：“我們鎮的辦法笨，
就是‘腿勤、嘴勤、臉皮厚’。上個月核查生豬存欄數，有戶養殖戶報了三百頭，
我蹲在豬圈數了三遍，實際只有一百七十二頭，
豬食槽的磨損程度都對不上……”會場里響起低低的笑聲，
隨即被一陣更響的手機震動聲打斷。李明的副站長張倩在微信里發來一連串感嘆號：“李站！
縣局剛下發緊急通知，要求三天內完成全鎮‘五經普’試點企業的電子臺賬導入，
系統今晚十二點上線！”回到鎮里時，統計站的舊空調正發出拖拉機般的轟鳴。
張倩抱著一摞企業報表沖進辦公室：“李站你看，光西村就有十五家企業說臺賬在會計家里，
會計去省城帶孫子了；還有三家說電腦中病毒，數據全沒了！” 文件散落的瞬間，
李明瞥見最上面那張報表的角落，用鉛筆歪歪扭扭寫著 “機器太卡，
等孩子放假來弄”—— 那是他昨天剛去走訪過的農機修理鋪老王的字跡。深夜十點，
統計站的燈還亮著。李明盯著電腦屏幕上 “數據格式錯誤” 的紅色提示框，
鍵盤上的字母 “W” 已經被磨得發白。張倩趴在桌上打盹，
鬢角的碎發沾著打印紙的纖維。突然，整棟辦公樓的燈齊刷刷暗了下去，應急燈亮起的瞬間，
李明聽見服務器機柜發出 “滋啦” 一聲輕響。“完了，主機燒了。
” 張倩的聲音帶著哭腔，“備份硬盤還在縣局沒拿回來……” 黑暗中，
李明摸到窗臺邊的應急手電筒，光柱掃過墻上掛著的 “先進單位” 錦旗，
布料邊緣已經泛白。他想起三年前那個暴雨夜，也是這樣的停電，
王建軍站長帶著他打著手電筒整理人口普查表，老站長說：“小李啊，
咱們這工作就像老黃牛拉破車，路再顛，也得把貨送到地頭。”凌晨三點，
李明蹲在鎮農機站的倉庫里，借著手電筒光翻找舊服務器。銹蝕的鐵皮柜打開時，
灰塵嗆得他直咳嗽，
在最底層摸到一個裹著塑料布的主機箱 —— 那是五年前第一次經濟普查時用過的舊機器。
當這臺 “老爺機” 在統計站重新啟動，屏幕亮起的瞬間，
張倩突然指著窗外叫起來：“李站，你看！”東邊的天際線泛起魚肚白，
農機修理鋪老王蹬著三輪停在政府門口，車斗里堆著半人高的賬本：“娃昨晚從省城回來了，
連夜幫我把電子臺賬導出來了。你們年輕人熬通宵，老頭子我送點熱乎豆漿。” 晨霧中，
陸續有騎著電動車的村統計員停在門口，車籃里放著用塑料袋包好的 U 盤，
上面貼著 “XX 廠臺賬” 的字條。第七章 報表里的稻穗與皺紋五經普試點結束那天，
李明收到縣局發來的通報，清水鎮的數據錄入準確率排名第一。但他沒來得及高興，
就被鎮長叫到辦公室。鎮長推過來一份文件：“小李啊，
市里要搞‘鄉村振興數據可視化平臺’，咱們鎮被選為試點，
要求把農田土壤墑情、作物生長周期這些數據實時接入。”李明翻著文件，
指尖停在 “需配備土壤傳感器、無人機巡檢設備” 的條款上：“鎮長，
這些設備預算……”“縣里給撥了二十萬，但得先看到成效。” 鎮長打斷他，
“下周市里領導來考察，你得拿出個能演示的東西來。”回到統計站，
張倩正在整理各村報上來的作物長勢表。李明拿起一份東山村的報表，
突然愣住 —— 表格最后一列 “預計畝產” 欄里，
寫著 “水稻畝產 1500 斤”。“不對啊，” 他翻開去年的檔案，
“東山村去年受了旱災，畝產才 800 斤，今年雨水正常也不可能突然漲這么多。
”當天下午，李明騎車趕到東山村。村統計員陳大姐正在曬谷場篩稻種，看見他就往屋里躲。
李明追進院子，看見墻角堆著半袋去年的陳谷：“大姐，今年到底收了多少？
” 陳大姐搓著衣角不說話，屋里傳來咳嗽聲，她男人探出頭：“李統計，村里不是想造假，
是…… 是想爭點‘產業扶持資金’，說畝產高才能評上示范田。”夕陽把曬谷場染成金色，
李明蹲在谷堆前，抓起一把稻穗 —— 谷粒飽滿，但穗長明顯短于檔案里的良種標準。
他突然想起大學實習時，導師說過：“統計數據是長在土里的，根扎歪了，
上面結的果再好看也是假的。”回到鎮里，李明沒有直接上報數據，而是帶著張倩跑了三天，
用最原始的測產方法：隨機選五塊田，每塊田取三個樣方，手工數稻穗粒數。
當他們把寫著 “預計畝產 920 斤” 的實測報告放在鎮長桌上時，鎮長沉默了很久，
突然問：“小李，你說這可視化平臺，是給上面看的，還是給土地看的？”一周后，
市里領導來考察那天，清水鎮的演示屏上沒有炫酷的三維動畫，
只有一張實時更新的表格：東山村 5 號田土壤墑情 68%，
預計三日后灌溉；西坡果園今日采摘蘋果 1200 斤，
甜度 14.5…… 屏幕下方的角落，
滾動播放著李明用手機拍的視頻：陳大姐在田埂上數稻穗，陽光照在她滿是皺紋的手上，
稻粒簌簌落在藍布圍裙上。考察組組長指著屏幕問：“這些數據是誰錄入的？
”“是各村的老鄉自己報的。” 李明遞過去一個平板電腦，“我們教他們用語音輸入，
不會打字的就對著手機說‘今天摘了三百斤桃’，系統自動轉成文字。” 組長翻看著記錄，
突然笑了：“這個‘張老三果園今日蟲情：看見三只金龜子’，挺有意思嘛。”考察結束后，
鎮長把二十萬的設備采購批文交給李明：“市里說咱們這土辦法比那些花架子管用，
設備款批下來了。不過小李啊，” 他拍了拍李明的肩膀，“以后報數據，
該是多少就是多少，咱清水鎮的稻子，就算畝產少點，也得是土里長出來的真東西。
”第八章 統計站的夜校與星光深秋的傍晚，統計站的窗戶上結著一層薄霜。
李明踩著板凳掛彩燈，張倩在底下遞膠帶：“李站，今晚夜校開班，你說能來幾個人？
” 話音剛落，門 “吱呀” 一聲開了，農機修理鋪老王裹著軍大衣進來，
手里拎著一兜烤紅薯：“聽說教手機查社保，我那老婆子總說領不到錢，來學學。
”三個月前，市里撥下的設備款到賬后，李明沒買昂貴的無人機，
而是給每個村配了臺平板電腦，又在統計站辦起了 “數字助農夜校”。
最初來的人寥寥無幾，直到老王用微信查到老伴的養老金發放記錄，
逢人就說：“李統計那小子教的真管用！
”夜校的課桌上擺著李明自制的教具：用硬紙板剪的手機模型，
背面貼著 “微信支付”“社保查詢” 的字樣。
墻角堆著村民們帶來的 “學費”—— 有的是一捆青菜，有的是剛摘的核桃。
今晚講的是 “電子臺賬入門”，李明舉著平板電腦走到老王身邊：“王叔，您看，
點這個‘新增記錄’，把今天修了幾臺農機、用了多少零件輸進去……”突然，
窗外傳來 “噼啪” 的鞭炮聲。張倩扒著窗戶看：“是西村的李老板，
聽說他的養殖場靠咱們教的數據分析，今年多賺了十萬！” 李明走到門口，
看見李老板正往統計站這邊走來，手里捧著一面錦旗。“李站長，真是謝謝你！
” 李老板的嗓門震得玻璃直響，“要不是你教我用軟件算飼料配比，
我哪知道玉米漲價時該囤多少！” 錦旗展開，上面寫著 “數據惠農，情系三農”，
墨汁還沒干透。夜校下課已是深夜，李明送老王到路口。老人突然停下腳步：“李統計，
我知道你當初查我家數據時，嫌我字寫得丑。” 他從兜里掏出個布包，
里面是一本用線裝訂的筆記本，每一頁都工工整整記著農機維修記錄，
“我讓孫子打印了拼音對照表，現在能自己填電子表格了。”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李明看著老王佝僂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突然想起父親常說的話：“種地的人，
最知道土里能不能長出苗。” 回到統計站，他打開電腦，新建了一個文件夾，
命名為 “清水鎮數據故事”。里面第一個文檔，記錄著老王的筆記本上，
第 37 頁第 5 行寫著：“2025 年 10 月 20 日，修拖拉機一臺，
用螺絲 12 個，收入 200 元。”這天夜里，李明做了個夢。
他夢見自己變成一粒稻種，落在清水鎮的土地里，
化作的星光 —— 土壤濕度、光照時長、蟲情預警…… 這些數據像肥料一樣滋養著根系，
而他的頭頂，長出了沉甸甸的稻穗，每一粒谷子上都刻著村民們的笑臉。
第九章 臺風眼的數據接力立夏后的暴雨來得猝不及防，當李明接到縣防汛辦通知時，
窗外的梧桐樹枝已經被狂風擰成了麻花。統計站的老舊服務器在閃電劈下的瞬間突然黑屏，
張倩尖叫著抱住懷里的災情速報表：“李站！東村的通信基站被吹倒了，數據傳不上來！
”桌上的紅色電話機突然響起，是鎮長的吼聲：“小李！
半小時內要拿到全鎮受災農田的初步數據，市里的應急指揮系統等著呢！
” 李明抓起雨衣沖出門，卻在樓梯口撞見渾身濕透的老王 —— 老人懷里揣著個防水袋，
里面是東村手繪的受災地圖：“通信斷了，我抄近路翻山過來的，稻田被淹了多少畝，
都在這上面畫著呢！”暴雨如注的田埂上，李明和老王深一腳淺一腳地丈量。
泥漿漫過雨靴筒，手機信號時斷時續，他只能把數據大聲報給對岸的張倩，
用微信語音一條一條傳回去。當他們終于把最后一塊受災田的坐標發出去時，
李明突然看見老王褲腿上滲出的血跡 —— 老人為了抄近路，被陡坡上的碎石劃破了小腿。
“王叔，你這傷口得趕緊包扎！” 李明想扶他，卻被推開。
老王指著遠處的電桿：“那邊還有三塊菜地沒量呢，耽誤了報災，老鄉們拿不到補助。
” 雨水混著血水順著褲腳流進泥里，
李明突然想起大學課本里的一句話：“統計數字的溫度，藏在每一個小數點后面的民生。
”深夜十點，當清水鎮的受災數據終于匯入市級應急平臺時，
李明發現系統里東村的農田面積比實際少了 20 畝。他盯著屏幕上的衛星遙感圖，
突然想起老王地圖上畫的那片洼地：“張倩，快查一下東村 3 組的老河灣，
那片低洼地去年改造成了魚塘，衛星圖可能沒更新！”重新核算數據的過程中，
張倩突然指著電腦驚呼：“李站！你看這個！” 屏幕上跳出一條市應急辦的通報，
清水鎮的災情數據因為 “精準到地塊”，被作為典型案例在全市推廣。通報附件里，
有一張模糊的現場照片 —— 李明彎腰丈量的背影，和老王舉著竹竿標記水位的身影，
被雨幕拉成了兩根倔強的線條。臺風過境后的第三天，
李明收到縣局轉發的省統計局文件：“關于開展基層統計應急能力標準化建設的通知”。
文件附件里的設備清單上，
赫然列著衛星電話、無人機應急測繪系統 —— 但預算欄里的數字，
讓李明想起老王那條還在結痂的腿。第十章 賬本里的春天省局的應急設備遲遲沒到位，
李明卻先接到了新任務 —— 協助稅務所核查鄉鎮企業的經營數據，
為 “減稅降費” 政策提供依據。他帶著張倩走進西村的紡織廠時，
廠長陳建國正對著賬本唉聲嘆氣：“李統計，你看這電費單，上個月漲了 30%，
可訂單量還不到去年的一半。”廠房里的縫紉機稀稀拉拉地轉著，
李明注意到墻角堆著的布料上落著薄灰。他翻開陳建國遞來的電子臺賬，
突然指著一筆 “設備維修費” 記錄：“陳廠長，這筆 5000 塊的維修費用，
對應的零件采購單呢？” 陳建國眼神閃爍：“哎呀，小零件沒開發票，記個總數就行了。
”當晚，李明在統計站的舊文件柜里翻出三年前的經濟普查記錄，
對比后發現：這家紡織廠的用電單耗從每米 0.8 度漲到了 1.2 度，
而產值卻下降了 15%。“這里面肯定有問題。” 他對張倩說，
“明天去供電所查一下他們的分時用電記錄。”供電所的電腦屏幕上，
紡織廠的用電曲線像座陡峭的山峰 —— 每天晚上十點到凌晨兩點，用電量突然飆升。
“這不符合縫紉機的用電規律。” 李明指著曲線說，“除非他們晚上偷偷開了別的設備。
” 張倩突然拍手：“我想起來了！上次夜校陳廠長問過我，
‘廢塑料熔化爐’的用電量該怎么報！
”真相在第二天破曉時浮出水面：陳建國為了賺取差價，
晚上偷偷用紡織廠的廠房熔化廢塑料，不僅虛報了經營數據，還偷偷排放廢氣。
當李明把用電記錄、設備維修單和村民投訴的錄音擺在桌上時，
陳建國突然抱頭大哭：“我也是沒辦法，紡織業不景氣，
想賺點快錢給工人發工資……”廠房外的玉蘭樹正開著花，李明站在樹下給縣局打電話。
風穿過樹葉的沙沙聲里，他聽見陳建國在屋里對工人說：“都別干了，李統計說得對，
咱不能靠造假過日子。” 掛了電話，李明看見張倩正在給稅務所的同志發消息，
附言寫著：“建議根據實際經營情況，落實小微企業稅收優惠。”一個月后，
紡織廠引進了新的環保紡織設備，省局的應急無人機恰好被調撥來做設備安裝后的產能評估。
李明操控著無人機飛過廠房上空時，看見陳建國站在新生產線旁，
正在教工人使用智能電表 —— 那是他從統計站夜校帶回去的教材。
第十一章 云端上的田埂省統計局的大數據平臺終于上線那天，
的實時數據：清水鎮的土壤墑情、農機作業軌跡、甚至連村口超市的零售額都被接入了系統。
鄰鎮的統計員羨慕地說：“你們清水鎮的‘田間數據采集員’模式，現在成全省標桿了！
”但李明心里清楚，標桿的背后是怎樣的艱辛。想起上個月為了說服王嬸安裝土壤傳感器，
他在她家土炕上坐了三個晚上，
聽她絮絮叨叨講了二十遍 “機器哪有老農民的經驗準”；還有老張頭，
直到看見傳感器預報的霜凍預警讓他及時給果樹蓋了防寒布，
才肯把設備從田埂邊的草叢里挖出來。平臺試運行的第三天，
系統突然報警：西坡果園的 “蘋果甜度” 數據連續三天飆升到 18 度，
超出歷史峰值。李明盯著數據曲線，想起上周夜校時，果園老板李姐曾偷偷問他：“李統計，
這甜度數據能不能…… 調高點？收購商看數據下單。”他當即騎電動車趕到果園，
正看見李姐的男人往蘋果袋里塞糖精片。“李姐，這樣做害人害己！” 李明搶下糖精袋，
卻被對方推了個趔趄。爭執間，李姐突然哭了：“你以為我想啊？超市只收甜度高的果，
我們不用點‘手段’，果子就得爛在地里！”那天晚上，李明沒有直接上報異常數據，
而是打開電腦做了個對比表：把使用糖精的蘋果數據和自然生長的蘋果數據分欄列出，
旁邊附上農殘檢測報告和收購價格走勢。當他把這份報告送到鎮長辦公室時，
鎮長正在接超市經理的電話：“什么？你們根據數據平臺選了清水鎮的蘋果做有機認證？
”三個月后，清水鎮的 “數據溯源蘋果” 擺上了省城超市的貨架，
每顆蘋果的標簽上都印著二維碼，掃碼就能看見從開花到采摘的全部生長數據。
李姐在果園里裝了直播攝像頭，逢人就舉著手機炫耀：“看！這是今天的光照時長，
11 小時 23 分，比昨天多了 47 分鐘呢！”李明站在果園的山坡上，
看著遠處統計站的小樓。夕陽把大數據平臺的服務器照得發亮，而山腳下，
老王正背著他的布包賬本往這邊走 —— 包里裝著剛從農機站抄來的柴油價格數據，
那是要錄入 “農業生產成本監測” 系統的。
第十二章 AI 系統里的土辦法省統計局的 AI 智能統計系統推廣會開得轟轟烈烈，
屏幕上的三維建模演示著 “自動識別農田作物種類” 的功能，講解員點擊鼠標，
無人機航拍圖像里的稻田瞬間被標注上 “雜交稻 Y 兩優 900” 的字樣。
李明坐在會場后排，
地摩挲著口袋里的 U 盤 —— 那里面存著清水鎮上周剛手工核實完的作物種類統計表，
紙頁邊角還留著老王用鉛筆修改的痕跡。“清水鎮作為試點鄉鎮，
要在一個月內完成 AI 系統的全量數據對接。” 省局領導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
“特別強調，系統將自動校驗數據邏輯性，比如‘生豬存欄數’與‘飼料消耗量’的匹配度，
人工干預將被全程記錄。”回到鎮里，張倩對著新安裝的 AI 系統界面直發愁：“李站，
你看這‘智能識別’模塊，要求上傳帶 GPS 定位的作物照片，
可王嬸他們哪會用帶定位的相機？還有這‘語音錄入’，系統只識別普通話，
老張頭的方言根本聽不懂！”第一周的數據錄入就狀況百出。
東村的陳大姐舉著手機沖進統計站：“李統計，你快看看，
這 AI 說我家的雞‘存欄數異常’，明明養了 50 只，它非說只有 30 只！
” 李明接過手機，看見照片里雞群在草垛后只露出半只翅膀，系統把陰影誤判成了雜物。
更棘手的是農機站的數據對接。AI 系統要求 “實時上傳作業軌跡”，
但老王的舊拖拉機根本沒裝 GPS，他氣得拍桌子：“我開了三十年拖拉機，
哪塊地該犁幾遍比機器清楚，非要搞這些花里胡哨的！” 那天晚上，
李明蹲在農機站院子里，用自己的手機給老王的拖拉機綁了個便攜定位器，
一邊綁一邊說：“王叔，這定位器就當給您的拖拉機裝個‘電子賬本’，您去哪塊地作業，
系統自動記工時，以后算補貼更方便。”半個月后，省局的督導組下來檢查。
當他們看到清水鎮的 AI 系統里，除了規范的結構化數據，
還夾雜著許多 “異常注釋” 時，眉頭皺了起來：“李明同志，
這些‘人工備注’不符合系統要求，AI 需要的是標準化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