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大雷音寺，當著萬佛的面撕了袈裟。如來金身崩裂的瞬間，滿堂佛陀驚駭失色，
梵音戛然而止。但我早已不是那個慈悲為懷的唐僧。我是覺醒的金蟬子。前九世的冤魂，
每一世，都死在他手里。1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是在那座破廟里。我盤腿打坐，
念著往日的心經。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金光閃閃的大殿，如來微笑著伸出手掌。
然后是劇痛。天靈蓋碎裂的聲音。"第一世，金蟬子因質疑佛法而死。"不對。我猛地睜眼，
冷汗浸透了僧袍。"第二世，金蟬子因傳播異端而死。
""第三世......"九個聲音在我腦中回響，九張面孔在我眼前閃過。每一張都是我，
每一張都死于同一只手。如來的手。"師父？"悟空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他蹲在我面前，
金瞳里閃著疑惑。"剛才你在說夢話。"我的心臟劇烈跳動。被發現了？"說什么？
""一直在喊'不要殺我'。"悟空撓撓頭，"師父，你夢到什么了？
"我強迫自己露出平靜的笑容。"只是噩夢罷了。"但悟空的眼神變了。那種審視的目光，
像要看穿我的靈魂。他知道些什么？"師父，我總覺得你最近不太對勁。"悟空站起身，
金箍棒出現在手中，"從五行山下來后，你就......變了。"我的瞳孔一縮。
這猴子的直覺太敏銳了。"悟空，你在說什么？""以前的你，從不會在夢中求饒。
"悟空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針一樣刺在我心上，"唐僧會為了妖怪的生命而阻止我，
但不會為了自己的生命而恐懼。"我站起來，袖子里的手在顫抖。"我還是我。""是嗎？
"悟空一步步向我走來。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心臟上。"那你解釋解釋，
為什么昨夜你念心經的時候，梵音里帶著殺氣？"完了。我忘記了，
成佛的猴子能感知到最細微的變化。"還有，為什么你看八戒的眼神，像在看一件工具？
"我的后背貼在了墻上。"悟空，你想太多了。""師父。"悟空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
"我最后問你一次——你到底是誰？"金箍棒的尖端抵在我的咽喉。死亡的氣息如此熟悉。
九次了。這是第十次面對死亡。但這一次，我不會再逃避。我看著悟空的眼睛，
緩緩開口："想知道嗎？"我的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威嚴。
"那就讓我告訴你——什么是真言。"話音剛落，我的雙眼金光大盛。
"南無阿彌陀佛......"不對，這不是心經。這是我前九世臨死前，
如來念的那句佛號。但現在，我要用它來操控別人。"跪下。
"我的聲音如雷鳴般在悟空腦中炸響。悟空的眼神瞬間變得迷茫，金箍棒從手中掉落。
"師......師父？""我說，跪下。"這一次，悟空真的跪了。
我低頭看著這個曾經桀驁不馴的齊天大圣，心中涌起一陣快感。
"真言枷鎖"——這是我覺醒記憶后獲得的能力。每一個聽到我念佛的人，
都會被我的意志所左右。但我不能用太久。悟空的意志太強，很快就會掙脫。"起來吧。
"我收回了真言的力量。悟空茫然地站起來，看著地上的金箍棒，又看看我。"師父，
剛才......發生了什么？""你累了。"我拍拍他的肩膀，"去休息吧。
"悟空困惑地點點頭，轉身離去。但我知道，他很快就會想起來的。我必須加快速度。八戒！
我需要八戒。那頭豬，外表憨厚，實際上是天庭安插在取經團隊里的暗哨。但他不知道，
我也有秘密。我走出破廟，夜色如墨。八戒正在河邊洗澡，月光下的豬頭顯得格外可笑。
"八戒。""師父？"八戒趕緊穿上衣服，"這么晚了，您怎么還不休息？"我沒有回答，
而是走到他身邊。"你知道嗎？玉帝為什么要你監視我？"八戒的臉色瞬間煞白。"師父，
您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天蓬元帥。"我輕聲說出他的真實身份，
"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八戒的身體開始顫抖。"師父，我......""別解釋。
"我打斷他，"我不是來揭穿你的。我是來跟你做交易的。""什么交易？"我轉身面對他，
月光下的笑容如魔鬼般詭異。"幫我殺了如來。"八戒瞪大了眼睛。"師父，您瘋了？
""沒瘋。"我的聲音很平靜，
"我只是想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知道你為什么會被貶下凡嗎？"八戒不說話了。
"不是因為你調戲嫦娥。"我一字一頓地說，"是因為你發現了玉帝和如來的骯臟交易。
""什么交易？"我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開口："用凡人的信仰，換取神仙的永生。
"八戒的瞳孔劇烈收縮。"每一個跪拜佛陀的凡人，他們的壽命都會被抽取一分。
"我繼續說道，"而這些壽命，會被平均分配給天庭的神仙們。
""不可能......""你以為取經是為了什么？"我冷笑，"是為了讓更多的人信佛，
讓更多的人貢獻壽命。"八戒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那我們......""我們都是棋子。"我的聲音帶著刻骨的恨意，"包括悟空，
包括沙僧，包括你我。""但我不想再做棋子了。"我伸出手，掌心有一朵黑色的蓮花。
"這是九世冤魂的力量。"我看著八戒震驚的眼神，"想要一起毀掉這個虛偽的世界嗎？
"八戒盯著我的手，久久不語。最后，他緩緩伸出了自己的手。"師父，您需要我做什么？
"我握住他的手，黑色蓮花在我們的掌心綻放。"去找鎮元子。""地仙之祖？""告訴他，
我要撕毀地仙契約。"八戒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師父，地仙契約一旦撕毀，
整個三界的平衡都會被打破......""那就讓它破。"我的笑容變得更加詭異，
"一個建立在欺騙之上的平衡，不要也罷。"八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師父，您變了。
""是的。"我轉身離去，"我變成了我本來的樣子。"但我知道，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開始。
悟空的懷疑，八戒的搖擺，還有......我停下腳步，看向遠方。
那里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窺視。2三日后，李靖來了。他站在破廟門外，銀甲森森，
手持玲瓏寶塔。身后跟著一隊天兵，殺氣騰騰。"唐長老。"李靖的聲音如冰，
"貧道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我繼續念經，頭也不抬。"托塔天王親臨，貧僧惶恐。
""聽說你最近夜會八戒？"我的手頓了一下。這么快就查到了？"八戒是我弟子，
有何不可？""在河邊密談到深夜，確實師徒情深。"李靖冷笑，"只是不知道，
你們在談論什么？""佛法。""佛法？"李靖上前一步，"什么佛法需要在深夜河邊傳授？
"我合上經書，緩緩抬頭。"天王若是無聊，貧僧可以為你講經說法。
"李靖的眼中閃過怒火。"唐僧，別以為你是如來的弟子就可以肆意妄為！
""我做了什么妄為之事？""昨夜八戒向天庭匯報時，言語閃爍，神情慌張。
"李靖步步逼近，"你對他說了什么？"我的心臟狂跳。八戒還在給天庭匯報？
他沒有徹底倒戈？"貧僧只是告訴他一些修行心得。""是嗎？"李靖突然出手，
玲瓏寶塔金光大盛，"那你不介意我搜一下你的魂魄？"危險！一旦被搜魂，一切都會暴露。
"阿彌陀佛。"我站起身，雙手合十，"天王此舉，是否過了？""過了？"李靖狂笑，
"唐僧，你知道天庭最近損失了多少天兵天將嗎？"我皺眉。"貧僧不知。""二十三個！
"李靖的聲音如雷，"全部都是在巡查人間時離奇失蹤！"我的瞳孔微縮。這不是我做的。
"與貧僧何干？""他們失蹤前，最后的位置都指向一個方向——你取經的路線！
"李靖的寶塔已經對準了我的頭頂。"要么你主動配合搜魂，要么我動手取你魂魄！
"千鈞一發之際，八戒沖了進來。"李天王，住手！"八戒擋在我和李靖之間，
豬臉上滿是憤怒。"你要對我師父做什么？"李靖冷哼。"天蓬，你還記得自己的職責嗎？
""我的職責是保護師父取經！"八戒毫不退讓，"不是讓你來欺負他！"我暗暗點頭。
看來八戒已經徹底站在我這邊了。"天蓬，你真的要為了一個凡人僧侶對抗天庭？
"李靖的聲音帶著威脅。"師父不是凡人！"八戒大聲道，"他是如來欽點的取經人！
""如來......"李靖的表情微變。顯然，他也不敢輕易得罪如來。
"你們師兄弟情深，我理解。"李靖收起寶塔，"但唐僧，
我警告你——最好別讓我抓到什么把柄。"他轉身離去，天兵們緊隨其后。但我知道，
這只是暫時的脫險。"師父，您沒事吧？"八戒關切地問。我點點頭，心中卻暗暗思量。
李靖說的那些失蹤的天兵......"八戒，你最近的匯報內容，是什么？
"八戒神色一暗。"師父，我......""如實說。
""我跟他們說您最近經常打坐念經，偶爾詢問一些佛法問題。"八戒低頭，
"但我沒有提及您跟我說的那些話。"我松了口氣。"為什么？""因為我覺得您說得對。
"八戒抬起頭，眼中有了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堅定，"天庭確實有問題。""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起了一些事。"八戒的聲音有些顫抖，"當年我在天庭時，
確實發現過一些奇怪的事情。""什么事？""每個月，都會有大批的香火功德被收集起來。
"八戒皺眉，"我以為是用來維持天庭運轉，
但有一次我無意中聽到玉帝和如來的對話......"我的心跳加速。"他們說了什么？
""他們在討論如何分配這些功德。"八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玉帝說，
凡人的壽命轉化效率還需要提高。"我握緊拳頭。果然如此。"師父，您說的都是真的，
對嗎？"八戒看著我，"我們真的只是棋子？""是的。"我點頭，"但現在，
我們有機會翻盤。""鎮元子那邊怎么樣了？"八戒搖頭。"還沒有消息。五莊觀戒備森嚴，
我只能留言給他，但不知道他會不會見我。"我思考片刻。"我們需要加快速度。
""為什么？""因為有人在殺天兵。"我看向八戒，"而且很快他們就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那些天兵真的不是師父您殺的？""不是。"我搖頭，
"但我懷疑......"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悟空回來了。
他的臉色很奇怪，既困惑又警惕。"師父，八戒。"悟空看了看我們，
"我剛才在路上遇到了沙師弟。"我和八戒對視一眼。"他說了什么？
""他說最近感覺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妖氣。"悟空盯著我，"而且這股妖氣，
好像就在我們身邊。"我的后背開始發涼。沙僧的感知能力我是知道的，
他能感受到最細微的妖氣變化。"妖氣？"我強裝鎮定，"我們身邊哪有妖怪？""是啊。
"悟空的眼神意味深長，"到底哪有妖怪呢？"他在試探我。"悟空，
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說？""師父。"悟空突然跪下，"弟子有一事不明。""說。
""前幾日您用的那個法術，是什么？"完了。他還是想起來了。"什么法術？
""能讓人跪下的法術。"悟空抬起頭，金瞳中滿是疑惑，"師父，
您什么時候學會了這種法術？"八戒也看向我，顯然對此一無所知。
"那只是......一種鎮心咒。"我努力保持平靜，"你當時心神不寧，
我只是幫你平靜下來。""鎮心咒不是這樣的。"悟空站起來，"師父，您剛才說謊了。
"我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悟空，你在說什么？""您的心跳出賣了您。
"悟空指著我的胸口，"從剛才開始，您的心跳就一直很亂。""我......""師父。
"悟空的聲音變得很輕，但每個字都如雷擊，"您到底是誰？"這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被悟空逼問身份。但這一次，我不打算再隱瞞。"你真的想知道？""是的。
"我看了看八戒，又看了看悟空。"那好。"我緩緩開口，"我叫金蟬子。
"悟空的臉色瞬間變了。"不可能！金蟬子是如來的二弟子，早就圓寂了！""圓寂？
"我冷笑，"你是說被如來親手殺死？""什么？""九次。"我一字一頓，
"我被如來殺了九次。""師父，您在說什么胡話？"八戒急忙插話，
"如來佛祖怎么會......""因為我知道了真相。"我打斷他，"知道了佛法的真相，
知道了慈悲的真相，知道了所謂普度眾生的真相！"悟空后退了一步。"師父，
您......您被邪魔附體了？""邪魔？"我狂笑，"悟空，你知道什么是邪魔嗎？
""殺戮無度，殘害無辜的就是邪魔。""那如來算什么？"我的聲音如刀，
"他用佛法蒙蔽眾生，抽取凡人壽命，這不是邪魔？"悟空愣住了。
"師父......""我沒瘋，也沒有被附體。"我看著他們，"我只是醒了。""醒了？
""醒悟了佛法的本質。"我伸出手，掌心再次出現黑色蓮花，"悟空，
你愿意跟我一起推翻這個虛偽的世界嗎？"悟空盯著我的手，久久無言。最后，他搖了搖頭。
"師父，我不能。"我的心一沉。"為什么？""因為我是斗戰勝佛。"悟空的聲音很輕，
但很堅定，"我不能背叛佛祖。"我看著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緊箍咒還在，對不對？
"悟空點頭。"它不在我頭上，但在我心里。"我閉上眼睛。失敗了。悟空不會站在我這邊。
"那你會阻止我嗎？"悟空沉默了很久。"師父，
如果您真的要這么做......"他抬起頭，眼中有了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痛苦，
"我會親手阻止您。"我點點頭。"我明白了。""師父......"八戒想說什么。
"八戒，你去五莊觀。"我打斷他，"告訴鎮元子，時間不多了。""那您呢？
"我看向遠方，那里有一座高山。"我去會會一個老朋友。""誰？
"我的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燃燈古佛。"3燃燈古佛的禪房在靈山后峰。
我獨自上山，腳步很輕。但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金蟬子。"還沒到禪房，
燃燈的聲音就飄了過來。"既然來了，就進來吧。"我推門而入。燃燈盤坐在蒲團上，
眼睛沒有睜開。"我等你很久了。""等我？""等你來問我真相。"燃燈緩緩睜眼，
"關于你九世的死因。"我的心臟猛地一跳。"你知道？""我當然知道。
"燃燈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因為前三次，是我下的手。"我如遭雷擊。"什么？
""如來讓我殺你。"燃燈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他說你威脅到了佛法的根基。""為什么？""因為你發現了佛法的秘密。"燃燈站起身，
"你知道為什么叫'金蟬脫殼'嗎？"我搖頭。"因為每一次轉世，你的記憶都會被清空。
"燃燈走向我，"但總有一些東西會保留下來——比如對真相的渴望。""什么真相？
""佛法本源。"燃燈伸出手，掌心有一朵白色蓮花，"你想看嗎？"我猶豫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