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獸人死了,可是在他的葬禮上,我卻沒有流一滴眼淚。因為,殺死他的兇手,是我。
1宮家在族內子女成年之時,會挑選一批獸人供其挑選契約。而我作為宮家的嫡系女兒,
我的選擇更是被長輩們萬分重視。可是我卻在里面看中了一個羸弱的小狐貍,無他,
只因我是個輕微的絨毛控。「就它吧…」我的話落,
卻見這個有著潔白毛發的小狐貍突然趴下,肢體抽搐,再無氣息。我伸出去的手頓時一僵,
一節黑色的尾巴從小狐貍的底下探出。一旁的長老見狀急忙上前查看了一番,才道:「舒云,
這小狐貍怕是不小心碰到了這小蛇外翻的鱗片,被毒死了。」我垂眸,
對上了一雙猩紅的豎瞳,明明是一雙冷血動物的眼睛,但我卻從其中看到了懵懂。「舒云,
這是黑焱蛇族最有天賦的獸人。」二長老在耳邊悄悄提醒。我明白他的意思,
獸人在這片大陸的地位低下,但實力強勁的獸人家族亦可占據一席之地。
黑焱蛇族便是其中之一,更不用說這蛇還是最有天賦的一個,
這對我未來競爭族長之位將會是一大助力。
我掃視了一眼周圍正在與其他獸人交流的旁系子弟,半蹲下來,任由黑蛇順著手腕盤旋而上。
冰冷的觸感讓我打了個哆嗦,我能清晰的感受到手臂上有一瞬間勒緊的力道。
2契約過程繁瑣又冗長,在契約結束后我長舒了一口氣。
下一秒卻被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驚得后退了一步。「小姐,抱。」
眼前的男人頂著一張精致的臉龐,嘴里嘟囔了一句,張開雙臂就要往我身上撲來。
我尷尬得手腳無處安放:「停!」男人停住了腳步,茫然的看著我。
我吩咐了門外的護衛去取件衣服來,便站在門口關上了門。
因此并沒有看見男人眼中的懵懂退散染上了暗色。「聽說妹妹契約了條毒蛇?
倒是和妹妹很是相配。」宮文倩迎面而來,輕柔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惡意,
她身旁的獸人沖我齜牙咧嘴,尖銳的指甲蠢蠢欲動。我皺了下眉:「少操心別人的事,
管好你自己。」「我也是關心妹妹,妹妹可別被自家的獸人給毒死了,
那可真是天大的可笑了。」「小姐,好臭啊,是誰沒有刷牙么?」
腰上忽然傳來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道,我的后背陷入一個冰冷卻堅實的胸膛里。
耳邊垂落的黑色微卷發絲給臉頰帶來若有若無的癢意。3「區區獸人,也敢…」抬頭一瞬,
她的話就堵在了喉嚨里,紅暈從脖頸蔓延至耳根。我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
看來宮文倩還是個顏控。「小姐,她不會看上我了吧,她的獸人真可憐。」
眼看著她身旁的白虎獸人臉色逐漸黢黑,我將靠在身上的男人薅了下來。「說什么呢,
文倩姐姐可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對吧?」我似笑非笑的樣子似乎戳穿了她的心思。
「那是自然,我和白虎的關系,可不是一條小蛇能挑撥的!」她端著高姿態,下巴微揚,
像只驕傲的孔雀。見我不再回話,她憤憤的帶著白虎擦肩而過。直到人走遠了,
身旁才傳來一聲悶哼。「小姐,他撞我。」他的額頭抵住我的肩膀,輕輕摩挲,
入目便是漆黑如墨的發絲。我捏住他的兩頰,微微使勁,對上了他的雙目:「你叫什么名字?
」「墨峙,我叫墨峙。」他眨了眨眼睛,殷紅的嘴唇勾起。
4我將墨峙安排在了我的隔壁屋子,只是每次睜眼,
我都能看見化為原型盤臥在床頭的黑色小蛇。我面無表情的拎起他的尾巴,
他嘴里不斷發出「嘶嘶」的聲音。「舒云小姐,家主傳話,讓您過主宅一趟。」
門外的聲音打斷我想要把他甩出窗外的動作。來到主宅,還未跨入屋子,
便聽到了一陣陣哭聲。我疑惑的走進去。屋子正中間擺放了一個木制擔架,白布覆蓋其上。
似乎,是誰的尸體?「舒云,來得正好,看看你的獸人干的好事!」
坐在主位的男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我斜眼看了過去,慢吞吞的掀開了白布。
躺在這里的赫然是前幾天才見過的宮文倩的白虎獸人。只是現在的他全身潰爛,雙目睜圓,
竟是死不瞑目,傷口處還不斷滲出黑色的膿水,泛著惡心的氣味。我捏了捏鼻子,
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身后無辜的男人:「父親,無憑無據的事可不要妄下定論。」「狡辯!
虎子明顯是被毒害,而家里只有你的獸人劇毒無比,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肯定是你指使的!」
宮文倩激動的站了起來。5「墨峙毒素曾毒死過一只小狐貍,癥狀并無一絲相似之處,
二長老可作證;我與墨峙這幾日未曾出門,家中侍衛仆從亦可作證。」「且,
文倩姐姐這張嘴,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被人報復,實屬正常。」「父親,如此武斷,
是否私心過重?」我的話讓主座的男人尷尬得面紅耳赤,看著還要反駁的宮文倩,
他揮了揮手。「這事與舒云無關,我會再行調查。」我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一個不懂收斂,
囂張跋扈的私生女,我很期待她的下場。直至走到無人的地方,
我才再次開口:「族內禁止惡性競爭,不要給我留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墨峙寬大的手掌捏住了我的手腕,腦袋歪了歪,思考了半晌。
隨后眉眼彎彎的點頭應道:「好的,都聽小姐的。」如果說一開始只是有所懷疑,
那么現在我已經能完全確定,這件事就是他干的。那天在他眼里看到的懵懂果然是我眼花了,
一個冷血動物,兇殘才是他的本性。這樣的性格,是極難掌控的,只怕以后頭疼的地方不少。
我瞬間感覺,自己的前途其實也不是那么的光明。6「家族聯合大比已經開始,
宮文倩今年剛好適齡,但她的獸人卻死了,這件事還沒完,你做好準備。」我靠在椅背上,
懶散的把玩著他的頭發。他的臉頰靠在我的腿上,眼神迷離:「小姐想我怎么做?」「等。」
不出兩日,宮晉果然帶著宮文倩找上門來。各種各樣輔助修煉的資源被呈了上來。「父親,
是有什么事么?」男人咳嗽了一聲,有些支支吾吾:「恩,舒云啊,
再過幾天就是聯合大比了,可是你姐姐的獸人突然就沒了,你看,能不能借一下你的?」
我猛的站了起來:「父親,自從母親去世后,你就帶著那個小/三的女兒登堂入室!
現在還想要我的獸人!」「怎么說話呢!只是借用一下!」「借用?你當他是什么物品么?
更何況,聯合大比可從來沒有出現過借用別人獸人的情況。」「我已經和主理人聯系過了,
說特殊情況可以通融一下,舒云,這可事關家族的榮耀啊!」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憤憤不滿的開口:「這得問墨峙。」不出所料,墨峙同意了,
他們帶著我的獸人喜氣洋洋的離開了。狗屁的家族榮耀,
看著臨走時還側過頭對我討好微笑的墨峙。我嗤笑一聲,希望大比結束,你們還能笑得出來。
7僅僅幾天的時間,不知他們配合得怎樣,但大比已經如約而至。
我看著墨峙帶著她一路過關斬將。她從一開始的謹慎小心,到現在的有恃無恐。
「這宮文倩的獸人好生厲害,不過我怎么記得她的獸人應當是只白虎?」「小道消息,
聽說她的那只白虎出事了,這不是她自己的獸人。」「什么?!這不是違反規則?」「噓!
既然她能上,就說明被允許了,小心點。」聽著后面的議論聲,我滿意的勾起唇角。忽然,
人群響起一道驚呼,我重新將目光投至臺上。只見墨峙渾身染血,
向著宮文倩的方向小跑了幾步,卻還是來不及。宮文倩捂著腹部,仰倒在臺上,
嘴角不住的噴出鮮血:「救…救我。」尖銳哨聲響起,我隨著宮家眾人站起身來快步走上前。
宮文倩已經被抬走治療,而傷人者也被關押起來。我還未來得及將墨峙帶走,
宮晉便上前問罪:「廢物,連自己的主人都保護不好!」我語氣冰冷的打斷他:「第一,
他的主人是我;第二,墨峙剛剛化形不久,力量本就不穩,她還如此大意,活該。」8「你!
那是你的姐姐!」看著眼前指著我鼻子的手指,我按耐住了想要把它掰斷的沖動。
「我母親只生了我一個。」說完拉著渾身是血的墨峙離開。「衣服掀開,給你上藥。」
「小姐,沒有力氣了。」我握著藥瓶,看著半死不活躺在躺椅上的人,
短暫的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認命的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解開他的衣衫。
光滑的肌膚在燈光下泛著光澤,堅實的胸膛隨著呼吸不斷起伏,點點鮮血的血液落在其上,
徒增一份詭異的美感。我掃視一圈,并未發現任何傷口,正要詢問,
卻感覺腰間卷上一股力道,是他的尾巴。「小姐,我做的好不好?給我個獎勵吧?」
冰涼的吻落在唇角,分叉的蛇信子在唇上停留了一瞬,我擰了擰眉。他識趣的收回:「小姐,
還有一個禮物,你肯定喜歡。」「什么?」他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個盒子。我好奇的接過,
打開的瞬間手顫抖了一下,久久不能回神。血液已經染紅了盒子底部放置的布料,
這赫然是方才宮晉指著我的那只手。9「你什么時候干的?」我甚至沒有看見他靠近宮晉,
這是怎么做到的?「早在他們把我帶走的那段時間,我就給他們體內種了毒素。」
「他竟然敢拿這只骯臟的手指著小姐,斷他一只手便宜他了。」我有些頭疼的按了按眉心。
「讓它消失,別留痕跡。」他不滿地甩了甩尾巴尖,連帶著我的身體跟著搖晃了一下。
我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尾巴上。他輕哼了一聲,指甲在斷掌上劃出新的傷口。短短三秒,
斷掌完全化為黑色膿水,與紅色的血液混為一體。「小姐不喜歡這個的話,下次,
把他的命送給你好不好?」「他好歹是我的父親。」
他無法分清我平淡的語氣里是否有別的深意,頗為可惜的嘆了一口氣。
我本以為宮晉會來找麻煩,沒想到過了幾天毫無消息。倒是宮文倩已經廢掉的消息已經傳遍。
無法修煉,無法契約,無法行走。我帶著墨峙前去看望她,
卻被劈頭蓋臉扔出來的東西趕了出來。10我心情頗好的出了趟門,
大包小包好吃好玩的東西被送進屋子。「小姐,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他亮晶晶的眼睛直視著我,我摸了摸鼻子。「不是,這些對你沒用,你的在這。」
我把前兩天托人從拍賣行高價拍到的蛇幽果遞給了他。他慢悠悠的接過,
眼神還是定格在那堆東西上,眼神冷淡,皮笑肉不笑:「那這些是?小姐有別的狗了?」
我一噎,沒有狗,倒是有只貓。「舒云,我們回來了。」我驚喜的迎了上去,「湘姨,
快進來。」我從來人的手里接過雪白的團子,介紹道:「湘姨,這是我的獸人,墨峙 。」
「這是湘姨,從小和我母親一起長大,母親去世后便一直跟著我,桃子也是母親留下來的。」
墨峙眼神冰冷的盯著我懷里的毛團子,瞳孔微縮,氣息無比恐怖。感受到桃子已經炸毛,
身體發抖,我只好把它遞給湘姨。「桃子不是獸人,不能化形,別嚇它。」我不滿地警告他,
想讓他先離開。卻不想他反其道而行之,我走到哪他跟到哪。
看著已經快要被嚇暈過去的桃子和尷尬的湘姨,我扯著旁邊虎視眈眈已久的男人走了。
11「墨峙,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桃子是母親給我留下的,不要對它動手。」
「小姐就這么喜歡這種長毛的東西?那只狐貍也是,為什么就是不選我,我可比它們強多了,
不管是哪方面。」他把我按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目光晦澀又極具壓迫感,
是我從來沒有在他身上感受過的。我沉默了一瞬:「那只狐貍是你故意的?」
他被氣笑了:「是,我就是故意的,一個我隨手就能捏死的螞蟻,羸弱又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