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我偷吃冰淇淋后的負罪感都精準復制沈哲的咖啡永遠精準復刻我的喜好,
雙份奶霜焦糖瑪奇朵,溫度62度。我以為這是七年婚姻的默契,
直到發現他書房的“林晚生活模型”。
屏幕上滾動著:“07:15 偷吃冰淇淋后負罪感指數上升15%,
建議晚餐減少200卡路里攝入。”我顫抖著質問,他溫柔擦拭咖啡機:“這樣不好嗎?
我比你自己更懂你。”“你愛的到底是我,還是這個數據模型?”他忽然笑了:“當然是你,
晚晚。”“只是這個模型,就是全部的我。”咖啡杯從我手中滑落,
褐色的液體在白色地毯上蔓延。他第一時間撲向的,卻是那臺記錄數據的平板電腦。
------咖啡的香氣,總是準時在七點十分彌漫開來。我靠在廚房門框上,
看沈哲的背影。晨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切進來,
把他輪廓清晰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他的動作有種實驗室般的精確,
專注得像在調配某種珍貴的試劑。“喏,你的。”他轉身,將那個素凈的白瓷杯遞到我面前。
杯口上方,奶霜的云朵堆得蓬松而誘人,焦糖糖漿細細淋出的螺旋紋路,精致得如同藝術品。
‘雙份奶霜焦糖瑪奇朵。’‘溫度62度。’我的指尖觸到杯壁,
溫熱的暖意恰到好處地滲入皮膚,一絲不多,一絲不少。我湊近,
深深吸了一口那濃郁的、帶著焦糖甜香的咖啡氣味,滿足地喟嘆一聲。“每次都是這個溫度,
”我抬眼看他,笑意從眼底漾開。“簡直像是設定好的程序。”沈哲抬手,
指尖輕輕蹭掉我唇角沾上的一丁點奶沫,動作熟稔而自然。“七年了,”他的聲音低沉,
帶著晨起特有的微啞,像大提琴弦被溫柔撥動。“你的喜好,早就刻在我這里了。
”他點了點自己心臟的位置,眼神專注而深情,如同在凝視一件稀世珍寶。我心頭一暖,
像被投入溫水的蜜糖,瞬間融化開一片柔軟。是啊,七年了!兩千多個日夜的朝夕相對,
足以讓兩個人像藤蔓一樣纏繞共生,長出旁人無法理解的默契。這杯無可挑剔的咖啡,
就是這種默契最甜蜜的證明。我捧著杯子走到巨大的落地窗邊。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園,
初夏的陽光慷慨地灑在綠茵上,露珠在草葉尖端折射出細碎的光。一切都是那么寧靜、完美,
像一幅精心構圖、曝光精準的風景畫。杯子里的液體漸漸見底,
那份熨帖的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安穩妥帖。我放下杯子,
目光習慣性地投向走廊盡頭那扇緊閉的橡木門——沈哲的書房。那扇門后面,
是他另一個世界的入口,一個由復雜電路、冰冷數據線和永不疲倦的運算核心構成的領域。
他總說,那里面是他的:“孩子”。今天,那扇門微微開了一道縫隙。
一道足以讓我窺見一絲不尋常的光線。一絲極其細微、卻異常刺耳的電子蜂鳴聲,
正從門縫里持續不斷地鉆出來。那聲音很微弱,像一只被關在玻璃罩里的蚊子,嗡嗡嗡,
帶著一種令人煩躁的規律性。這不對勁。沈哲的書房,從來都是絕對安靜的堡壘。
他的“孩子們”——那些昂貴的服務器和精密儀器——運行時理應悄無聲息。一絲疑慮,
像水底的墨滴,悄然在我心頭暈開。我幾乎沒有思考,身體已經先于意識行動,
輕輕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橡木門。門內的景象讓我腳步頓住。
巨大的曲面屏幕像一塊黑色的瀑布墻,橫亙在書桌正前方。此刻,它不再是待機的深黑,
而是被一種詭異的、冰冷的幽藍色光芒所充斥。密密麻麻的數據流如同擁有生命的藍色水母,
在屏幕上急速地、無聲地向上游動、翻滾、重組。屏幕正中央,
一個占據了大半空間的窗口被強行彈開,像一道撕裂的傷口。窗口頂端,
幾個加粗的宋體字冰冷地懸在那里,
像法官的宣判:【林晚生活模型 - 實時監控與行為預測】我的名字!
我的呼吸瞬間停滯了。血液似乎在一瞬間凍住,又在下一秒瘋狂地沖向四肢百骸,
耳邊嗡嗡作響,蓋過了那惱人的蜂鳴。窗口下方,幾行不斷刷新、跳躍著的文字和數據,
像毒蛇的信子,狠狠噬咬著我的眼球:07:15:廚房行為檢測。
目標攝入哈根達斯香草冰淇淋球 x1(約150g)。
生理指標監測:瞬時心率上升18%,皮膚電導率輕微波動。
情緒分析模塊啟動:負罪感指數顯著上升,
峰值 +15.3%(關聯因素:近期體重管理目標)。
健康管理建議:晚餐主動熱量攝入需相應下調,建議減少200-250卡路里,
推薦方案A(沙拉+雞胸肉)或方案B(清蒸魚+蔬菜)。
行為預測(置信度87%):目標將于午餐后增加15分鐘橢圓機運動時長以進行心理補償。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錐,狠狠鑿在我自以為堅固的生活基石上。07:15?
……那正是我站在冰箱前,懷著一點點隱秘的放縱和隨之而來更強烈的懊惱,
偷偷挖了一勺冰淇淋塞進嘴里的時刻!那種冰涼的甜膩滑過喉嚨,
緊接著心口一緊的負罪感……原來不是只有我自己知道。
原來連那一點點細微的、轉瞬即逝的羞恥和懊悔,都被冰冷的傳感器捕捉,
被無情的算法量化,變成屏幕上跳動的“+15.3%”!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猛地捂住嘴,視線死死釘在那些滾動的字符上,仿佛要燒穿那冰冷的屏幕。
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身體在無法控制地顫抖。
早晨那杯62度的焦糖瑪奇朵帶來的暖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徹骨的寒,
從腳底一直凍到頭頂,凍得我每一根骨頭都在咯咯作響。
咖啡……那永遠恰到好處的溫度……那雙仿佛能洞悉我一切心思的眼睛……所有的“默契”,
所有的“深情”,在這一刻,
都碎成了屏幕上那些跳躍的、閃著藍光的、令人作嘔的數據碎片!我猛地轉過身,
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小獸,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門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巨大的驚駭和一種被徹底扒光的羞辱感讓我渾身脫力,幾乎站立不住。我扶著冰冷的墻壁,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盡全身力氣支撐著自己,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回客廳。
巨大的落地窗外,陽光依舊明媚得不近人情,花園里的玫瑰嬌艷欲滴。
這精心打造、完美無瑕的“家”,此刻卻像一個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牢籠。而我,
就是那只被釘在標本板上的蝴蝶,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次心跳的加速,
都清晰地暴露在觀察者的放大鏡下。沈哲回來的時候,客廳里靜得可怕。
只有中央空調出風口發出極其微弱的氣流聲。他手里拎著一個精致的紙盒,
臉上帶著那種熟悉的、仿佛能融化一切寒冰的溫柔笑意,徑直朝我走來。“晚晚,
你最喜歡的栗子蛋糕,剛出爐的。”他語氣輕快,帶著一絲邀功似的討好,
把那個散發著誘人甜香的紙盒放在我面前的茶幾上。他甚至自然地俯身,
想在我額角落下一個吻。就在他的氣息即將觸碰到我皮膚的剎那,我猛地抬手,
狠狠推開了他!動作大得讓茶幾上的咖啡杯都跟著晃動了一下。沈哲猝不及防,
被我推得踉蹌一步,臉上的溫柔笑意瞬間僵住,被驚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取代。“晚晚?
怎么了?”我的身體還在無法控制地發抖,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撞擊著肋骨,
發出沉悶的回響。我抬起頭,死死盯著他那張英俊的、此刻卻讓我感到無比陌生的臉。
視線已經被淚水徹底模糊,但我努力睜大眼睛,不讓自己在他面前崩潰。
“沈哲……”我的聲音嘶啞得厲害,破碎得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