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接手雨下得像天漏了,豆大的雨點砸在殯儀館老舊的鐵皮屋頂上,
發出沉悶又空洞的回響,像無數只手在頭頂擂鼓。
最后一件行李——一個塞滿了換洗衣物的破舊登山包——扔在值班室吱呀作響的木頭椅子上,
濺起一片積年的灰塵。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陳腐木頭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的、屬于死亡的氣息混合的味道。
這味道她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歸途殯儀館。陌生是因為,
她已經十年沒回來了,從奶奶咽下最后一口氣,
被推進她親手擦拭過無數次的焚化爐那一刻起?!把绢^,撐不住就賣了它,別硬扛。
” 手機里,遠房表叔的聲音帶著點事不關己的嘆息,“這年頭,干這行晦氣,
又掙不了幾個錢?!被逇猓苛滞沓读顺蹲旖?,目光掃過墻上那張泛黃的營業執照,
法人代表的名字還是她奶奶——林秀芬。奶奶干了一輩子,送走了無數人,
最后把自己也留在了這里。殯儀館就是奶奶的命,
也是她留給林晚唯一的、沉重得喘不過氣的遺產。賣了?她眼前閃過奶奶佝僂著腰,
一絲不茍給逝者整理儀容的樣子,那雙渾濁卻異常堅定的眼睛。她做不到?!笆?,我接了。
”林晚的聲音在空曠的值班室里顯得格外清晰,甚至蓋過了窗外的雨聲。表叔又嘆了口氣,
沒再勸,只匆匆說了句:“鑰匙在老地方,柜子里有本你奶奶留下的手冊,夜班用得著,
千萬…千萬按上面寫的做!”電話掛斷得倉促,留下嘟嘟的忙音。
林晚走到角落那個掉了漆的鐵皮文件柜前,拉開最底層的抽屜。
一股更濃的陳腐氣味撲面而來。在一疊泛黃的票據下面,她摸到了一個硬殼筆記本。很舊,
牛皮紙封面,邊角磨損得厲害,用粗麻繩裝訂著。封面上沒有任何字跡,
只有一道深深的、仿佛被什么利器劃過的痕跡。她深吸一口氣,翻開第一頁。紙張粗糙發黃,
上面是用毛筆蘸著墨汁寫的字跡,工整得近乎刻板,
【歸途殯儀館·夜班異常事件處理手冊】【總則:子時(23:00)至卯時(5:00),
為“異?!被钴S期。值夜者,務必嚴格遵守以下規則,違者后果自負。
】林晚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異常?她繼續往下看?!疽巹t1: 凌晨2點整,
若停尸房(西側冷庫區)傳來敲門聲(三長兩短),切勿開門查看!
立即取糯米一袋(儲藏室1號柜),沿門縫均勻撒下,直至敲門聲停止。敲門聲停止后,
需靜待十分鐘,方可離開?!俊疽巹t2: 走廊若出現積水,且水呈暗紅色、帶有鐵銹氣味,
切勿踩踏!關閉所有燈光,原地靜立,屏住呼吸,直至積水自行消退(通常不超過三分鐘)。
】【規則3: 如遇自稱逝者家屬、身著不合時季壽衣者求助(尤其哭泣不止者),
勿與之交談,勿對視,更勿相信其任何言語!立即返回值班室,鎖好門窗,
播放《大悲咒》(錄音機在桌下第二格抽屜),音量調至最大,
持續播放至其離開(可透過門縫觀察,確認走廊無人)。
】**【規則4: 化妝間(東側)內所有鏡子,
若出現非工作人員留下的水漬、霧氣、尤其是指印或血手印,立即停止使用該房間。
取朱砂筆(儲藏室2號柜,紅木盒內),在鏡面上快速書寫“敕令·退散”,
然后播放1987版電視劇《西游記》主題曲(錄音機同規則3),
循環播放至鏡面異常消失?!俊疽巹t5: 若聽到焚化爐方向傳來不明哭泣或笑聲,
且爐門指示燈未亮起,此為正常現象。不必理會,繼續工作。
但若爐門指示燈無故亮起(綠色),無論爐內是否有待火化遺體,必須立刻停止所有操作,
離開操作間,鎖門,通知白班處理。切勿嘗試啟動或檢查爐內!
】**……林晚一頁頁翻下去,后背漸漸沁出一層冷汗。這手冊里的規則,一條比一條詭異,
一條比一條透著不祥。奶奶是個極其嚴謹甚至刻板的人,
她絕不會寫一本毫無意義的惡作劇手冊。這些規則……難道是真的?這殯儀館的夜晚,
到底藏著什么?她看了一眼墻上老舊的掛鐘,時針指向十點五十分。
距離手冊定義的“異常活躍期”子時,只剩十分鐘。窗外的雨更大了,風聲嗚咽,
像無數冤魂在哭嚎。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她猛地合上手冊,
仿佛那粗糙的封面都帶著灼人的溫度。奶奶嚴肅的面容在她腦海中浮現,
那句“千萬按上面寫的做”在耳邊回響。
苦命的兒啊……你怎么就丟下娘走了啊……嗚嗚嗚……”一陣凄厲、哀怨、斷斷續續的哭聲,
穿透了嘩嘩的雨聲和呼嘯的風聲,清晰地傳進了值班室!林晚渾身汗毛倒豎!
哭聲是從……走廊深處傳來的!方向似乎是……通往告別廳那邊?
她下意識地看向手中的手冊。規則3!
【如遇自稱逝者家屬、身著不合時季壽衣者求助(尤其哭泣不止者),勿與之交談,勿對視,
更勿相信其任何言語!】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她強迫自己冷靜,
飛快地回憶手冊內容:【立即返回值班室,鎖好門窗,播放《大悲咒》……】對!值班室!
她現在就在值班室!門窗……窗是關著的,但門……她進來時為了方便搬行李,
門是虛掩著的!林晚一個箭步沖到門口,伸手就要關門落鎖。然而,
就在她的手觸碰到冰冷的金屬門把時,一只枯瘦、蒼白、指甲縫里滿是泥垢的手,
猛地從門外伸了進來,死死地扒住了門框!一個穿著深藍色、厚重棉布壽衣的老婦人,
濕漉漉地出現在門口。她的頭發花白散亂,貼在青灰色的臉上,
雨水混合著渾濁的淚水不斷滾落。她的眼睛空洞無神,直勾勾地盯著林晚,
面……他冷啊……他說他冷……讓我給他送件衣裳……嗚嗚嗚……”林晚的血液瞬間凍結了!
她看清了老婦人身上那件壽衣——深藍色,厚棉布,盤扣……這分明是大夏天!
外面下著暴雨也悶熱難當,誰會穿這種厚重的冬裝壽衣?!規則3!完全符合!
更讓她魂飛魄散的是,她記得清清楚楚,今晚停放在告別廳等待明早火化的,
只有一位因車禍去世的年輕男性!根本沒有什么老婦人的兒子!“別信!別對視!
”奶奶手冊上的警告像驚雷一樣在腦海中炸響。林晚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將門往里一拉!
那只枯瘦的手被門框狠狠擠壓,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聲,仿佛骨頭斷裂!
但那只手的力量大得驚人,竟然沒有縮回去,反而更加用力地摳抓著門框,
指甲在油漆剝落的木頭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姑娘……求求你……開開門……讓我進去……就送件衣裳……”老婦人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利,
帶著一種非人的怨毒,臉上的悲傷瞬間消失,只剩下扭曲的貪婪和一種……饑餓感?
林晚背脊發涼,腎上腺素狂飆。她不再猶豫,放棄了鎖門的想法,用肩膀死死頂住門板,
同時猛地蹲下身,撲向桌子下面!錄音機!在桌下第二格抽屜!她手忙腳亂地拉開抽屜,
里面果然躺著一臺老舊的、磚頭大小的黑色錄音機。她一把抓起,手指顫抖地按著播放鍵。
沒有反應!該死的!沒電了?還是壞了?“滋啦……滋啦……”錄音機發出電流的噪音,
在死寂的值班室里格外刺耳。門外的“老婦人”似乎被這噪音激怒了,撞門的力道更大了!
整扇門都在劇烈震動,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敖o我!開門?。?/p>
”聲音已經完全變成了野獸般的嘶吼,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從門縫里鉆進來。
林晚急得快瘋了!她用力拍打著錄音機,胡亂按著按鍵。突然,
她的手指碰到了側面的一個旋鈕——音量鍵!她剛才只顧著找播放鍵,忘了調音量!
手冊上寫著:【音量調至最大】!她用盡力氣將音量旋鈕擰到盡頭!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莊嚴、宏大、充滿慈悲力量的梵唱《大悲咒》驟然響起!
音量之大,瞬間壓過了門外的撞門聲和嘶吼,震得小小的值班室嗡嗡作響,
仿佛連空氣都在隨之震動!“啊——!!!”門外傳來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
那只死死扒住門框的枯手,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灼燒,猛地冒起一股帶著焦臭味的黑煙!
它觸電般縮了回去!撞門聲戛然而止。林晚背靠著門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握著錄音機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震耳欲聾的《大悲咒》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此刻卻成了最動聽的安魂曲。她小心翼翼地,
將眼睛湊到門縫邊。走廊里空空蕩蕩。只有昏黃的壁燈投下搖曳的光影,
地上殘留著一小灘渾濁的水漬,以及……幾縷像是被燒焦的、灰白色的毛發。
那個穿著厚重壽衣的“老婦人”,消失得無影無蹤。林晚雙腿一軟,順著門板滑坐在地上。
錄音機還在不知疲倦地誦唱著。她低頭看向被扔在地上的那本硬殼手冊,
牛皮紙封面在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她剛才幾乎是靠著本能完成了手冊上的操作。
這荒誕不經的規則……竟然真的有效?奶奶……這十年,甚至更久,您每一個孤獨的雨夜,
都是在與這些東西搏斗嗎?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淹沒。但在這恐懼的深處,
一種被逼到絕境后破土而出的狠戾,也悄然滋生。她不能退,也無處可退。這里是奶奶的命,
現在,是她的戰場。她撐起發軟的身體,撿起那本手冊,冰冷粗糙的觸感讓她稍微鎮定。
她翻到下一頁,目光掃過一條條冰冷的規則,
用極小的字、像是后來添加上去的備注上:【規則7: 當你成功化解三次“異常”侵襲后,
手冊末頁將為你揭示歸途的“真相”。注意:知曉真相,意味著你已無法回頭?!?*三次?
真相?無法回頭?林晚攥緊了手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窗外,雨勢漸小,
但夜色更加粘稠。距離凌晨2點,還有不到兩個小時。
停尸房的敲門聲……規則1……她需要糯米。她站起身,走向儲藏室。冰冷的空氣里,
《大悲咒》的梵音依舊在低回盤旋,仿佛為這座沉睡在雨夜中的亡靈驛站,
蒙上了一層神秘而肅穆的紗。戰斗,才剛剛開始。2 裂口女與手機之謎凌晨一點五十五分。
儲藏室里彌漫著一股陳年谷物和灰塵混合的味道。林晚找到了1號柜,
里面果然整整齊齊碼放著十幾個巴掌大的小布袋,里面裝的正是干燥潔白的糯米。
她抓起一袋塞進外套口袋,冰涼的觸感透過布料傳來,帶來一絲詭異的安全感。
她回到值班室門口,耳朵緊貼著冰冷的木門,屏息凝神。外面一片死寂,
只有《大悲咒》低沉的余韻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那個“老婦人”沒有再出現。
掛鐘的秒針一格一格地跳動,聲音在極度安靜中被無限放大,敲打著林晚緊繃的神經。
一點五十八分……一點五十九分……她的目光死死盯著掛鐘。當分針終于跳過最后一個刻度,
指向“12”,
時針穩穩落在“2”的位置時——“咚…咚…咚…咚…咚…”敲門聲準時響起!沉悶,緩慢,
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節奏感,清晰地從走廊西側深處傳來。正是停尸房的方向!三長兩短!
和規則1描述的一模一樣!林晚的心臟驟然縮緊。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她輕輕拉開值班室的門,走廊昏暗的燈光下,空無一人。那敲門聲還在繼續,不急不緩,
像索命的鼓點。她握緊口袋里的糯米袋,放輕腳步,朝著聲音來源走去。每靠近一步,
那股停尸房特有的、混合了消毒水和深層寒冷的陰冷氣息就更濃一分。走廊盡頭,
厚重的冷庫金屬門緊閉著,門上凝結著一層薄薄的白霜。敲門聲就是從這扇門后傳來的。
“咚…咚…咚…咚…咚…”聲音仿佛直接敲在林晚的心上。她停在距離門兩米遠的地方,
按照手冊指示,沒有試圖開門,也沒有出聲詢問。她撕開糯米袋的封口,
一股谷物特有的清香散逸出來,在這陰冷的環境中顯得格格不入。她蹲下身,
開始小心翼翼地將雪白的糯米,沿著冰冷的金屬門底縫隙,均勻地撒下。
米粒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隨著米粒的鋪灑,那沉悶的敲門聲,
竟然真的發生了變化!節奏開始紊亂,力量也變得時輕時重,
甚至夾雜著一種……指甲刮擦金屬的刺耳噪音?仿佛門后的東西被這不起眼的米粒激怒了。
林晚不為所動,加快速度,將一整袋糯米全部撒完,
在門前形成了一道約兩指寬的、斷斷續續的白色米線。
就在最后一粒米落地的瞬間——“滋啦?。。?/p>
”一聲尖銳到極致的、如同用指甲刮過玻璃的噪音猛地從門內炸響!隨即,
敲門聲和刮擦聲戛然而止!死寂。絕對的死寂降臨了。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只有林晚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她保持著蹲姿,一動不敢動,
死死盯著那道白色的糯米線。手冊說:【敲門聲停止后,需靜待十分鐘,方可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冰冷的寒氣順著地面蔓延上來,
凍得她膝蓋發麻。那扇厚重的冷庫門靜靜地矗立著,門上的白霜似乎更厚了。門縫里,
沒有任何東西滲出。十分鐘到了。林晚試探著,極其緩慢地站起身。
腿因為長時間蹲伏而有些發麻發軟。她盯著門,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安全距離,
才猛地轉身,快步走回值班室,反手鎖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她劇烈地喘息,
冷汗又一次浸濕了鬢角。成功了?規則1…她也做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涌上心頭。
是劫后余生的虛脫,是對這荒誕規則的恐懼,還有一絲……驗證了手冊力量的奇異篤定。
她拿出那本手冊,在規則1后面,用筆劃掉了一個代表“未完成”的小叉,
在旁邊打上一個小小的勾。這是她第二次成功。就在這時,她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條垃圾短信?她下意識地掏出來想關掉屏幕,目光卻猛地凝固在屏幕上!屏幕頂端,
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只有一行字:“小心鏡子。她快來了?!绷滞淼男奶┝艘慌模?/p>
鏡子?規則4!【化妝間內所有鏡子,
若出現非工作人員留下的水漬、霧氣、尤其是指印或血手印……】是誰?誰在給她發信息?
表叔?不可能,他巴不得自己趕緊滾蛋。其他人?她接手殯儀館的事,根本沒幾個人知道!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她攥緊手機,目光銳利地掃向值班室的窗戶。窗外一片漆黑,
只有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滑落。窺視感?她無法確定。凌晨三點。距離卯時還有兩個小時。
疲憊和高度緊張讓林晚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想強迫自己休息幾分鐘。
然而,眼皮剛剛合上——“叮鈴鈴鈴——!!!”值班桌上那臺老式紅色內線電話,
毫無征兆地瘋狂尖叫起來!刺耳的鈴聲在寂靜的夜里如同催命符!
林晚嚇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心臟狂跳!這臺電話,據她所知,除了連接著大門口的門鈴,
內部早已廢棄多年!誰會在這個時間打進來?她盯著那臺不斷震動、響個不停的紅色電話,
仿佛那是一個即將引爆的炸彈。接?還是不接?手冊上沒有關于電話的規則!
鈴聲持續不斷地響著,帶著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執拗,在空曠的值班室里回蕩,
震得人頭皮發麻。林晚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伸出了手。她需要信息,任何信息!
哪怕是一個陷阱!“喂?”她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沙啞。電話那頭,沒有任何人聲回應。
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沉默得能聽到電流微弱的滋滋聲。“喂?哪位?”林晚提高了聲音。
依舊沉默。幾秒鐘后,
就在林晚準備掛斷時——“咔噠……”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響從聽筒里傳來。
像是什么東西被打開了?緊接著,一陣微弱、冰冷、帶著回音的風聲灌入聽筒。
“嗚……嗚……”風聲里,夾雜著極其細微、如同嗚咽般的哭泣聲。
那聲音……似乎有點熟悉?林晚的瞳孔驟然收縮!這聲音,
像極了之前在告別廳門口遇到的那個“老婦人”的哭聲!但又有些不同,更年輕,
更絕望……“誰?說話!”林晚厲聲問道。“呵……”一聲極其輕微、帶著嘲弄意味的冷笑,
在嗚咽聲中一閃而過。隨即,“嘟…嘟…嘟…” 忙音響起。電話被掛斷了。
林晚握著冰冷的話筒,僵在原地。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化妝間!剛才那風聲的回音感,
還有那聲“咔噠”……像極了金屬柜門被拉開的聲音!殯儀館里,
只有停尸房的冷柜是金屬的!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制地鉆入腦海:剛才的電話,
是從停尸房里面打出來的?那個被她用糯米擋在門后的東西?
她猛地看向通往西側冷庫區的走廊方向,那里一片漆黑死寂?;瘖y間!小心鏡子!
那條短信和這通詭異的電話,像兩塊冰冷的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她心頭。
她不能再待在值班室了。那個短信在警告她,有東西盯上了化妝間!規則4必須提前準備!
她拿起手冊,沖向儲藏室。2號柜,紅木盒子。
她找到了一支用油紙包裹著的、暗紅色的朱砂筆,筆尖散發出一種奇特的礦物氣息。
錄音機被她重新檢查了電池,確認電量充足。她深吸一口氣,握緊朱砂筆和錄音機,
打開了值班室通往東側走廊的門。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她自己的腳步聲在回蕩。
化妝間在走廊的中段。她走到化妝間門口,門是關著的。她側耳傾聽,里面沒有任何聲音。
她輕輕擰動門把手。“吱呀——”門開了?;瘖y間不大,
彌漫著化妝品、消毒水和福爾馬林混合的復雜氣味。幾面巨大的化妝鏡鑲嵌在墻壁上,
反射著慘白節能燈的光,將整個空間映照得格外亮堂,也格外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