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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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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紙休書,帶著一股子劣質墨汁的臭味,還有點兒溫乎,就那么糊在了我臉上。

字兒還挺大,一筆一劃都透著一股迫不及待的嫌棄:“葉氏彩兒,婦行有虧,善妒多言,

不事舅姑,七出之條犯其六,不堪為良家婦,今立此休書,任其自去,永不復合!

”落款是“陳文彬”,還按了個鮮紅的手印。陳文彬?哦,想起來了。

腦子里屬于另一個葉彩兒的記憶碎片,像被強行灌進來的泔水,又酸又臭。原主,

極品中的戰斗機,為了供這個“相公”讀書考功名,能把親爹娘刮得只剩一層皮,

逼得親侄子小寶輟學回家撿柴火。結果呢?人家剛考上秀才,

第一件事就是把她這“糟糠”給踹了。我,葉彩兒,二十一世紀卷生卷死卷上市的女總裁,

一睜眼,成了這么個玩意兒?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呸!”我一把將臉上的紙扯下來,

那粗糙的紙面刮得臉生疼。什么玩意兒!“葉彩兒!你個喪門星、攪家精!還有臉回來?!

”一聲炸雷似的怒吼在破院門外響起,震得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我抬頭,好家伙!

院門口堵得嚴嚴實實。我那便宜大哥葉大山,臉紅脖子粗,手里抄著根胳膊粗的燒火棍,

那架勢,活像要給我開瓢。旁邊是我那便宜大嫂王氏,叉著腰,

唾沫星子能噴三尺遠:“就是!陳家不要你了,你還想回娘家啃我們骨頭?做夢!滾!

立刻滾出葉家村!有多遠滾多遠!”“對!滾出去!” “別臟了我們村的地!

” 后面跟著的一群左鄰右舍,也跟著幫腔,個個眼神嫌惡得像在看茅坑里的蛆。記憶里,

原主為了從娘家摳錢給陳文彬買筆墨紙硯,偷過大哥藏起來給侄子小寶交束脩的銅板,

搶過嫂子攢了半年的雞蛋,在村里更是撒潑打滾、借東西不還的常客。人憎狗嫌?說輕了,

簡直是過街老鼠。葉大山喘著粗氣,燒火棍往前一指,幾乎戳到我鼻尖:“聽見沒?兩條路!

要么,你自己收拾包袱滾蛋,這輩子別讓我在葉家村看見你!要么……”他狠狠揮了下棍子,

帶起一陣風聲,“老子打斷你的腿,再把你扔出村!”人群一陣騷動,眼神里既有解恨,

也有看熱鬧的興奮。我低頭,又看了看手里那張休書。劣質的黃麻紙,

字跡潦草卻透著股小人得志的猖狂。一股邪火“噌”地就頂到了天靈蓋。想我葉彩兒,

上輩子在談判桌上撕過的對賭協議價值幾十億,

現在居然被這么張破紙和一根燒火棍指著鼻子罵?去你*的賢良淑德!去你*的七出之條!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我兩手捏住那休書,“嗤啦——嗤啦——”,動作干脆利落,

三兩下就把它撕成了指甲蓋大小的碎片。“你……你干什么?!

”葉大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冷笑一聲,把手里的碎紙屑往他腳下一揚。

白色的紙片紛紛揚揚,像下了一場帶著墨臭的雪。“干什么?”我拍了拍手上的紙屑,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蓋過了所有嘈雜,“眼瞎男人寫的休書,留著當廁紙都嫌它硌屁股!

”死寂。絕對的死寂。門口那一大幫人,包括我那舉著棍子的大哥,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

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眼珠子瞪得像銅鈴。他們大概做夢也沒想到,

那個只會撒潑打滾、哭哭啼啼的葉彩兒,會說出這么剽悍的話,做出這么瘋狂的舉動。

撕秀才公的休書?還罵秀才公眼瞎?這女人是徹底瘋了吧?葉大山臉憋成了豬肝色,

舉著棍子的手都在抖:“你……你個不知死活的賤人!你敢撕秀才公的文書?還敢辱罵相公?

你……你反了天了!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那燒火棍真的帶著風聲就朝我掄了過來。

我眼神一厲。上輩子為了保持精力應付高強度工作,泰拳和自由搏擊可是下了血本請私教的。

雖然這身體弱雞了點,但躲開一根毫無章法的燒火棍……身體下意識地就要側滑步。“住手!

” 一聲蒼老但帶著點虛張聲勢的喝止,硬生生卡在了半空。

一個穿著打滿補丁灰布衫、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拄著根破木棍,

顫巍巍地從人群后面擠了出來,是我這身體的娘,葉周氏。她瘦得只剩一把骨頭,臉色蠟黃,

此刻卻硬是挺直了那佝僂的背,擋在了我和葉大山的棍子之間。“大山!

你…你還要鬧出人命不成?!” 葉周氏的聲音發顫,但眼神死死盯著兒子,

“她…她再不是東西,也是你親妹子!是死是活,也輪不到你來打死!”“娘!你還護著她?

!” 王氏尖聲叫起來,“她就是個禍害!陳家都不要了,我們憑什么養著她?讓她滾!

”葉周氏嘴唇哆嗦著,渾濁的老眼里涌上淚,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雜得難以形容,

有痛恨,有絕望,還有一絲絲……殘留的、幾乎看不見的本能的牽絆?她猛地轉回頭,

對著葉大山和王氏,還有門口看熱鬧的人群,用盡力氣喊道:“都散了!都給我散了!

我們家的事,我們自己關起門來掰扯!用不著外人指手畫腳!”她這豁出去的架勢,

加上“外人”兩個字,倒真讓門口那幫人有些訕訕的。畢竟撕休書罵秀才雖然勁爆,

但真鬧出人命或者逼死人,他們也怕沾上晦氣。人群嗡嗡議論著,雖然不情不愿,

但還是慢慢散開了些,只是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后續。葉大山舉著棍子,臉色鐵青,

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看看他娘,又看看一臉冷漠的我,那棍子終究沒再落下來。

他狠狠地把棍子往地上一杵:“好!娘!你護著她!我看你能護到幾時!這個家,有她沒我,

有我沒她!分家!必須分家!”王氏立刻幫腔:“對!分家!娘,您跟著我們過!

讓這喪門星自己過去!看她能活幾天!”分家?我挑了挑眉。正中下懷!

跟這一家子極品攪和在一起,我還嫌耽誤我搞錢的速度呢。葉周氏身子晃了晃,

像是被抽干了力氣,扶著門框才沒倒下。她沒再看我,

憊又絕望地對葉大山擺了擺手:“分…那就分吧…隨你們…我老了…管不了了…” 那聲音,

蒼涼得像是秋風里的落葉。很快,在一種極其壓抑和冰冷的氣氛里,所謂的“分家”完成了。

所謂的“家產”,就是這三間搖搖欲墜的茅草屋。

大哥大嫂理所當然地霸占了相對結實點的主屋和旁邊一個小間。扔給我的,

是西頭那間最小的屋子,挨著豬圈。那屋子低矮陰暗,土墻裂縫能伸進手指頭,

屋頂的茅草稀稀拉拉,晴天漏光,雨天估計能直接洗澡。唯一的“家當”,

是一個豁了口的破陶罐,兩張三條腿的破板凳(其中一張還瘸得厲害),

以及墻角一堆散發著霉味的爛稻草——這就是床了。葉大山和王氏像防賊一樣盯著我,

生怕我多拿走一粒米。米缸?那當然是鎖在主屋的。灶房?想都別想!

葉周氏被王氏半攙半拽地拉進了主屋,自始至終沒再看我一眼,

那扇破舊的木門“哐當”一聲關上,隔絕了內外。院子里只剩下我,

和豬圈里那頭餓得直哼哼的瘦豬。夕陽的余暉給這破敗的小院鍍上了一層虛假的金色,

空氣里彌漫著豬糞的臭味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窮酸氣。我環視著這間屬于我的“新家”。

屋頂的窟窿像一只只嘲諷的眼睛。很好,開局就是地獄模式。沒有錢,沒有糧,沒有工具,

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外加一群恨不得我立刻消失的“親人”和全村人的鄙夷唾棄。

我走到那堆爛稻草旁,坐下。硬邦邦的稻草梗硌得慌。胃里空空如也,餓得前胸貼后背。

但我沒動,只是靠著冰冷的土墻,閉上眼睛。大腦在高速運轉,像一臺精密的掃描儀,

過濾著原主混亂的記憶碎片和剛才進村時匆忙一瞥的環境信息。葉家村,

背靠著一座不算太高但植被茂密的山(資源!),村前有條小河(水源!),

土地看起來不算特別貧瘠。村里人主要靠種地和打點零工過活,窮,普遍窮。

唯一的“富人”,大概就是里正家,青磚瓦房,看著還算齊整。村里人常用的清潔用品…嗯,

記憶里是用草木灰或者河邊一種叫“皂角”的刺頭果子,洗衣服洗澡都費勁,效果還差。

還有…豬油!家家戶戶過年熬豬油,那味道飄得滿村都是,平時卻舍不得吃,寶貝似的存著,

炒菜都只用筷子頭蘸一點……一個模糊的念頭,像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猛地竄了出來。

豬油…草木灰…水…加熱…皂化反應!2.我猛地睜開眼,心臟因為激動而怦怦直跳。肥皂!

最簡單的冷制皂!現代人玩手工皂的基礎入門款!

原材料:油脂(豬油就行)、堿(草木灰加水浸泡過濾就能得到堿液)、水。工具?

破陶罐可以當鍋!三條腿的板凳…嗯,想辦法固定一下也能湊合用!這玩意兒成本低廉,

制作相對簡單(控制好配比和溫度是關鍵),但在這個用皂角都嫌奢侈的窮村子里,

絕對是降維打擊!清潔效果好,洗得干凈,還有淡淡的豬油香……一旦成功,不愁賣!

痛點就是商機!這窮得叮當響的葉家村,就是我的第一個藍海市場!思路瞬間清晰。

搞錢計劃第一步:制皂!但啟動資金呢?兜比臉還干凈。原材料?豬油要去買,

草木灰倒是可以自己燒,但容器呢?

過濾堿液需要布……目光掃過自己身上這件灰撲撲、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衣裙。嗯,

犧牲一件衣服,拆了當濾布,問題不大。關鍵是第一桶金——買豬油的銅板。我站起身,

走到那扇薄薄的木板門前,透過縫隙看向隔壁主屋。

里面隱約傳來葉周氏壓抑的咳嗽聲和王氏不耐煩的抱怨。指望他們?不如指望天上掉餡餅。

靠自己。葉彩兒,你上輩子白手起家的時候,比這難一百倍。我重新坐下,

開始在稻草堆里仔細翻找。原主雖然極品,但總該有點私人物品吧?哪怕一根磨尖的簪子,

也能拿去當鋪換幾個錢……可惜,一無所獲。這原主,真是極品到了家,

連點壓箱底的東西都沒有。夜色漸深,寒意透過破墻和屋頂的窟窿滲進來。

我裹緊了單薄的衣衫,蜷縮在冰冷的稻草上。餓,冷,

還有這具身體長期營養不良帶來的虛弱感,像潮水一樣陣陣襲來。隔壁豬圈里的豬餓得拱墻,

哼哼唧唧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我強撐著站起來,

走到院子里。借著慘淡的月光,目光掃過院子角落。一個破瓦罐?空的。幾根爛木頭?

燒火都不夠旺。豬圈……豬圈旁邊堆著一小堆豬糞。等等!我眼睛一亮!原主的記憶里,

村里偶爾有人會來收豬糞漚肥,雖然價格賤得可憐,但好歹能換幾個銅板!蒼蠅腿也是肉!

說干就干。我忍著那股濃烈的臭味,在豬圈旁邊找到了一個豁了邊的破簸箕,

又尋摸到一把只剩幾根齒的破竹耙子,開始把那些半干不濕的豬糞往簸箕里扒拉。

冰涼的糞土沾在手上,那股子難以形容的氣味直沖腦門。

上輩子簽幾十億合同時都沒皺過眉頭的葉總裁,此刻卻因為這堆豬糞而心跳加速。

扒拉了小半簸箕,沉甸甸、臭烘烘。我掂量了一下,應該有個十來斤。記憶里,

好像是一文錢三斤?這點大概能換個三四文。天剛蒙蒙亮,村路上還飄著薄霧。

我背著小半簸箕豬糞,憑著記憶往村西頭走。收糞的是個孤寡老頭,姓李,

住在村尾一個更破的窩棚里。一路走過去,早起下地的村民看到我,先是驚訝,

隨即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幸災樂禍。“喲,這不是葉家那被休的掃把星嗎?

大清早背的什么?這么臭!”“還能是啥?豬糞唄!嘖嘖,真是啥臟活都干了,活該!

”“離她遠點,沾上晦氣!”“看她能折騰幾天,餓不死她!”那些指指點點和刻薄的話語,

像小石子一樣砸過來。我充耳不聞,只是把背上的簸箕又往上顛了顛,腳步沒停。這點口水,

比起上輩子董事會那些老狐貍的明槍暗箭,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找到李老頭那搖搖欲墜的窩棚時,老頭正蹲在門口喝稀得能照見人影的野菜糊糊。看到我,

尤其是看到我背上的東西,他渾濁的老眼里閃過一絲驚訝。“李老爹,”我放下簸箕,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收糞嗎?剛清的豬圈,新鮮。”李老頭放下破碗,

慢吞吞地走過來,用一根樹枝扒拉了一下簸箕里的糞,又抬眼看了看我,眼神復雜,有同情,

但更多的是“你這又是作的什么妖”的探究。他大概也聽說了昨天撕休書和分家的事。

“嗯…濕了點,曬得不夠干。”他甕聲甕氣地說,習慣性地壓價。“您看能給多少?

”我懶得廢話,直奔主題。老頭伸出三根黑乎乎的手指頭:“三文。不能再多了。”“行。

”我爽快點頭。三文就三文,總比沒有強。這比我預估的還多點。

三枚油膩膩、帶著汗酸味的銅板落入掌心。我攥緊了這沾著豬糞味兒的“啟動資金”,

轉身就走。身后傳來老頭低低的嘟囔:“造孽哦…陳家那小子…心真狠…”揣著三文錢,

我直奔村中唯一的小雜貨鋪。鋪子是里正家開的,賣些油鹽醬醋、針頭線腦。

掌柜的是里正的兒子,叫趙有福,二十多歲,長得白白胖胖,看人時習慣性地瞇著眼,

一副精明的樣子。鋪子里沒什么人。我走進去,

一股混合著陳米、咸菜和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喲,這不是彩兒妹子嗎?”趙有福看到我,

臉上堆起假笑,眼神卻在我洗得發白的破衣服上溜了一圈,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稀客啊,

要點啥?哦,對了,聽說…陳家那邊…”他故意拉長了調子,等著看我的窘迫。我面無表情,

直接把那三枚銅板拍在油膩膩的柜臺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買豬油,最便宜的那種板油,

三文錢能切多少切多少。”趙有福臉上的假笑僵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這么直接,

還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勁兒。他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三文錢,

大概在琢磨我這個“掃把星”買豬油干什么。不過生意人,有錢不賺是傻子。“成。

”他撇撇嘴,從柜臺下面拖出一個沾滿油污的木桶,里面是凝固發黃的劣質豬板油。

他拿起一把同樣油膩的刀,比劃了一下,切下薄薄一小條,用干荷葉一包,遞過來:“喏,

三文錢,就這些了。”那點豬油,掂量著也就二三兩。黑心奸商!我心里暗罵,但面上不顯,

拿起油包就走。回到我那破屋,立刻開始下一步。草木灰!院子里就有現成的灶坑灰。

我用破陶罐裝了半罐,又去河邊打了水(避開上游洗衣洗菜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把水倒進灰里,攪拌均勻。灰黑色的堿液渾濁不堪,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

濾布!我毫不猶豫地脫下了外面那件最破的罩裙——反正也快成布條了。

用力撕下一大塊相對完整的,疊了幾層,蒙在另一個破瓦罐的口上,用草繩綁緊。

然后把泡好的草木灰水,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倒上去過濾。這個過程極其緩慢且需要耐心。

渾濁的黑水透過布層,滴滴答答地落進下面的瓦罐里,顏色逐漸變得澄清一些,

呈現出一種淺褐色。這就是初步的堿液了。下一步,熬油。

我把那可憐巴巴的一小條豬板油切成更小的塊,放進那個豁了口的破陶罐里。

然后開始生火——這才是最艱巨的挑戰!分家時連根柴火都沒給我。

我只能去院子周圍撿些枯枝爛葉,還有昨天扒糞時看到的幾根爛木頭。好不容易堆起一小堆,

拿出火鐮(原主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

大概是因為經常要生火做飯討好陳家母子才沒被搜刮走),啪啪啪地打火。

火星子濺到干燥的枯葉上,冒起一縷青煙,但很快又熄了。再來!又熄!

冷風從墻縫和屋頂的窟窿灌進來,吹得那點可憐的火星子東倒西歪。濃煙嗆得我眼淚直流,

臉上手上很快沾滿了黑灰。折騰了快半個時辰,手指被火鐮磨得生疼,

那堆柴火才終于不情不愿地燃起了一小簇微弱的火苗。

我趕緊把破陶罐架在臨時用石頭搭起來的簡易灶上。火太小了,

豬油塊在里面半天也不見融化。我只能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吹氣,添加撿來的細碎柴火,

維持那隨時會熄滅的小火苗。汗水混著黑灰,順著臉頰往下淌。

手上被火星子燙了好幾個紅點。豬油終于開始慢慢融化,散發出油膩的香氣。

這味道在饑餓的早晨顯得格外誘人,肚子咕嚕嚕叫得更響了。但我只能忍著,

全神貫注地盯著罐子里的油。等豬油完全融化,變成清亮的液體,

我估摸著溫度差不多了(沒有溫度計,全憑經驗和感覺),

小心翼翼地把旁邊冷卻好的淺褐色堿液,沿著罐壁緩緩倒了進去。一邊倒,

一邊用一根勉強能用的木棍快速攪拌。這一步是關鍵!堿液和油脂接觸,皂化反應開始!

隨著攪拌,罐子里的混合物開始變稠,顏色也由渾濁變得均勻。一股更復雜的氣味彌漫開來,

混合著豬油香和堿味。我屏住呼吸,不停地攪拌,手臂酸得抬不起來也不敢停。

直到混合物變得像濃稠的漿糊,能勉強在表面留下劃痕——trace狀態!成了!

我立刻撤掉火。環顧四周,沒有像樣的模具。目光落在了墻角那堆爛稻草上。不行,太軟。

最后,視線定格在那個豁口的破陶罐和另一個破瓦罐上。行吧,就它們了!

我把粘稠的皂液小心地倒進這兩個破罐子里,倒滿。剩下的皂液,我靈機一動,

用樹枝在屋角相對平整的地面上,淺淺地挖了幾個小坑,把剩下的倒了進去。然后,

就是漫長的等待。需要放置幾天,讓皂化反應完成,皂體變硬。做完這一切,天已經大亮。

我癱坐在冰冷的稻草堆上,渾身像散了架,手上沾滿了油污和草木灰,臉上黑一道白一道,

肚子餓得一陣陣發虛。看著那兩個破罐子和地上的幾個小土坑,

里面裝著粘稠的、灰白色的東西,像一攤攤凝固的豬油。這就是我全部的希望了。

3.接下來幾天,我過得像個真正的乞丐。每天天不亮就去村外山坡、河邊轉悠,

尋找一切能吃的東西:剛冒頭的薺菜、苦麻菜,

口感粗糙但能充饑;運氣好能挖到幾根瘦弱的野蔥;在河邊濕潤的地方,仔細翻找,

偶爾能找到幾簇水芹菜。主食?想都別想。隔壁主屋飄來的米粥香味,成了最殘酷的折磨。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更加鄙夷了,認定我徹底瘋了。大清早背糞,

又在破屋里搗鼓些臭烘烘的東西,還整天灰頭土臉地挖野菜,活脫脫一個失心瘋的乞丐婆。

連葉大山和王氏,除了在我去河邊打水時惡狠狠地瞪我幾眼,也懶得再搭理我,

仿佛多看一眼都臟了他們的眼。葉周氏,我那便宜娘,倒是偷偷地,在某個傍晚,

趁葉大山和王氏不注意,飛快地往我院子門口扔了一個小小的、裹得嚴嚴實實的樹葉包。

我撿起來打開,里面是兩個小小的、黑乎乎的雜糧窩頭,硬得像石頭。我默默收下了,

沒說話,也沒去看主屋的方向。心里有點復雜,但這點施舍,遠遠不夠。

日子在饑餓和等待中煎熬。我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去看那兩罐“寶貝”。皂液慢慢變硬了,

顏色也從灰白變成了更均勻的淺黃色。用手指輕輕按一下,已經能感覺到硬度。

地上那幾個小土坑里的皂塊,邊緣也已經凝固發硬。到了第五天早上,我覺得差不多了。

成敗在此一舉!我深吸一口氣,拿起一塊相對完整的破瓦片(從墻角撿的),

小心翼翼地沿著破陶罐內壁,將凝固的皂體撬了出來。

一塊不規則的、扁圓形的、淡黃色的皂塊,落在了我攤開的破布上。表面有些粗糙的氣孔,

但整體還算光滑,摸上去硬邦邦的。湊近聞了聞,那股子堿味已經很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了油脂和草木灰的、淡淡的、干凈的皂香。成了!雖然賣相粗糙,

但絕對是正兒八經的肥皂!我心頭狂喜,幾乎要跳起來!

小心翼翼地又把另一罐和地上那幾個小土坑里的皂塊都取了出來。一共一大塊(破陶罐的),

三小塊(破瓦罐和土坑的)。大的像塊磚頭,小的像點心。寶貝似的把它們用破布包好。

接下來,就是市場驗證的關鍵一步——推銷!目標客戶,我早就想好了:河邊洗衣的婦人!

那里人多,需求明確,而且……她們肯定受夠了皂角和棒槌的折磨。我揣著一大一小兩塊皂,

直奔村東頭的小河邊。正是上午洗衣裳的時候,河邊的青石板上蹲著、坐著七八個婦人,

棒槌敲打衣服的“梆梆”聲此起彼伏,水花四濺,夾雜著家長里短的閑話。“哎,王嬸子,

你看我這件粗布褂子,沾了油星子,搓半天了,灰是掉了點,可那油印子就是洗不干凈!

煩死人!”“可不是嘛!用那皂角,滑唧唧的,搓半天泡都起不了多少,費勁!

”“我家那口子昨天在集上看到有賣胰子的,聽說洗得可干凈了,就是貴!

小小一塊要十文錢!誰舍得買啊!”我的出現,像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池塘。“快看!

葉彩兒!” 一個眼尖的婦人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人。“她來干嘛?還嫌不夠晦氣?

”“手里拿著什么?黑乎乎的?”“該不會又要作什么妖吧?”議論聲瞬間小了下去,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滿了警惕、鄙夷和看好戲的意味。我無視那些目光,

徑直走到剛才抱怨油漬洗不掉的劉寡婦旁邊。她正對著一件領口有明顯油漬的灰布衣服較勁,

搓得手都紅了,那油漬依舊頑固。“劉嫂子,”我開口,聲音不大,但很清晰,

“用這個試試?”我把那塊小的、方方正正的淡黃色皂塊遞到她面前。劉寡婦嚇了一跳,

像看到什么臟東西似的往后一縮,警惕地看著我:“這…這啥玩意兒?葉彩兒,你又想干啥?

”“肥皂。”我言簡意賅,“洗衣服的,去油污特別快。比皂角好用。”“肥皂?

”旁邊一個圓臉婦人嗤笑一聲,“聽都沒聽過!葉彩兒,你該不會弄塊泥巴來糊弄人吧?

還洗衣服?別把衣服洗爛了!”“就是!誰知道她鼓搗的什么臟東西!” 另一個附和道。

劉寡婦看著那塊淡黃色、表面有些粗糙的小東西,又看看自己衣服上那頑固的油漬,

臉上滿是猶豫和懷疑。她顯然不相信我,但又實在被那油漬煩透了。“不要錢,

”我加了一句,“你先試試,洗不干凈算我的。洗壞了,我賠你件新的。

” 我指了指她手里那件明顯很舊的灰布衣服。賠新的?我現在當然賠不起,但氣勢不能輸。

這話一出,周圍幾個婦人都瞪大了眼睛。劉寡婦更是狐疑地看著我:“你…你說真的?

”“這么多人看著呢。”我神色平靜。也許是“不要錢”和“賠新的”起了作用,

也許是那油漬實在讓她惱火,劉寡婦猶豫再三,終于一咬牙,

接過了那塊小肥皂:“行…行吧!我…我就試試!要是洗壞了,葉彩兒,我跟你沒完!

” 她還不忘威脅一句。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劉寡婦學著我的提示,

把那塊小肥皂在衣服的油漬處來回抹了幾下。肥皂遇水,

立刻產生了一層細膩豐富的白色泡沫!“呀!起沫子了!” 旁邊有人驚呼。

劉寡婦也驚訝地看著手上豐富的泡沫,下意識地開始揉搓。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那原本搓了半天紋絲不動的油漬,在泡沫的包裹下,竟然肉眼可見地變淡、消失了!

只揉搓了十幾下,再用水一沖,那塊地方干干凈凈,只留下被搓洗的布紋,油漬無影無蹤!

“天…天爺啊!” 劉寡婦看著手里那件衣服,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聲音都變了調,

“沒…沒了!真沒了!洗得真干凈!比皂角強一百倍!” 她激動地舉著衣服給周圍的人看,

“你們看!快看!真干凈了!”河邊瞬間炸開了鍋!“我看看!我看看!”“真的假的?

這么快?”“那沫子真多啊!看著就滑溜!”“給我也試試!我這件袖口也臟得很!

”剛才還充滿鄙夷和警惕的目光,瞬間被震驚、好奇和渴望所取代。

婦人們呼啦一下圍了上來,七嘴八舌,

眼睛都死死盯著劉寡婦手里那塊小小的、神奇的淡黃色肥皂,

以及我懷里用布包著的那塊大的。“彩兒妹子!這…這肥皂,真這么好使?”“多少錢一塊?

小的那種?”“給我也來一塊小的!不,半塊也行!”我看著那一張張急切的臉,

感受著她們態度的天翻地覆,心中那口憋了許久的濁氣,終于暢快地吐了出來。爆點,

這不就來了嗎?我清了清嗓子,迎著她們熱切的目光,

拋出了那個在心里盤算了無數遍的價格:“小塊的,三文錢。大塊的,

” 我拍了拍懷里那個“板磚”,“十文錢,夠用很久。”“三文?!

” 婦人們倒吸一口涼氣,隨即爆發出更大的驚喜。“才三文?!胰子要十文呢!”“天!

這么便宜?效果還這么好?”“我也要!給我留一塊!”“彩兒妹子,還有沒有?先給我!

”“我拿雞蛋跟你換行不?家里實在沒現錢了!”“……”4.河邊的青石板上,

七八只手爭先恐后地朝我伸來,攥著銅板的,捏著雞蛋的,

甚至還有個嫂子急吼吼地要解下頭上的木簪子。剛才還鄙夷嫌棄的眼神,

此刻全變成了熱切的光,死死盯著我懷里那塊破布包著的“寶貝”。

劉寡婦還死死攥著那塊小肥皂,像護著什么稀世珍寶,臉上又是激動又是懊悔:“哎呀!

早知道這么好用,我剛才就不該使勁搓那么久!省著點用多好!” 她這一嗓子,

更勾得其他人心里癢癢。“都有,別急!” 我提高聲音,壓過這片嘈雜,

心里那叫一個痛快。爽!這種被需求、被追捧的感覺,久違了!

比上輩子簽下幾十億大單還讓人腎上腺素飆升!我麻利地打開破布包,

露出里面一大三小的淡黃色皂塊。那塊大的“板磚”暫時沒人問津,三塊小的瞬間成了焦點。

“三文一塊,錢貨兩清,概不賒欠!” 我重申規則。這年頭,信用?

在葉彩兒這個名字面前就是個笑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最實在。“給!三文!

” 一個平時最碎嘴的趙嫂子,動作最快,三枚帶著體溫的銅板拍進我手里,

一把就搶過一塊小肥皂,寶貝似的揣進懷里,生怕我反悔似的。“彩兒妹子,兩個雞蛋!

你看夠不?我家雞剛下的,新鮮著呢!

” 另一個婦人急忙遞過來兩個還帶著溫熱和草屑的雞蛋。我掂量了一下,點頭:“行。

” 雞蛋也是硬通貨,能填肚子。一塊小肥皂換兩個雞蛋,這筆買賣不虧。

“我這木簪子…你看值不值一塊小的?” 那個要解簪子的嫂子有點忐忑。

那簪子就是最普通的桃木削的,磨得倒是光滑。我估摸了一下,值個一文錢頂天了。“嫂子,

這簪子你自己留著吧。” 我搖搖頭,在她失望的眼神中,拿起最后一塊小肥皂,“三文錢,

或者兩個雞蛋,或者…你家有干凈的舊布頭、破瓦罐、結實的草繩嗎?這些我也收,抵錢。

”“有有有!” 那嫂子眼睛一亮,忙不迭地點頭,“我這就回家拿去!你等著啊彩兒妹子!

” 說完,轉身就往家跑,生怕跑慢了肥皂就沒了。眨眼的功夫,三塊小肥皂銷售一空。

我手里多了七枚銅板(三文現金+四文等價物),外加兩個熱乎乎的雞蛋。

懷里那塊大“板磚”,雖然暫時沒人買(十文錢對村里婦人來說還是有點肉疼),

但也吸引了不少艷羨的目光。“彩兒妹子,你這肥皂…還做嗎?啥時候再有小的?

” 沒買到的婦人圍著我不肯散,眼巴巴地問。“做!過幾天就有。” 我肯定地回答,

小心地把銅板和雞蛋收進懷里,感受著那份沉甸甸的踏實感。啟動資金,回籠了!而且,

看到了巨大的市場潛力!“那…那大塊的呢?十文錢…真能洗很久?

” 有人不死心地摸著那塊“板磚”。“當然。” 我拿起那塊大肥皂,掂量著,

“省著點用,夠一家人洗上兩三個月的衣裳了。算下來,比買小塊的還劃算。

” 我得開始培養她們的“大單”意識了。婦人們互相看看,小聲議論著,

顯然在盤算家里的積蓄。十文錢,對她們來說確實是一筆“巨款”,但效果擺在那里,

誘惑力巨大。“行!彩兒妹子,你下次來,給我留塊大的!

” 一個家里男人在鎮上做短工、手頭相對寬裕些的婦人咬了咬牙,率先預訂。有了帶頭的,

又有兩三個婦人也猶猶豫豫地表示了意向。“好,記下了。” 我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很好,預售模式開啟!帶著七文錢和兩個雞蛋,

還有那塊暫時沒賣出去但已經預訂出去好幾塊的大肥皂,我昂首挺胸地往回走。

路上再碰到村民,那些眼神可就不一樣了。鄙夷少了,好奇多了,

還有那么一絲絲…探究和琢磨?河邊那一幕,風一樣刮遍了小小的葉家村。

回到我那破敗的豬圈小屋,我把銅板仔細數了又數,

小心地藏進稻草堆深處一個相對干燥的小坑里。兩個雞蛋,今天必須吃掉一個補充體力!

另一個留著,說不定還能孵個小雞?算了,遠水解不了近渴,先解決溫飽。生火,依舊艱難。

但這次心態完全不同了。看著那簇在冷風中頑強跳躍的小火苗,我覺得它格外可愛。

破陶罐里裝上干凈的河水,水開,小心翼翼地把一個雞蛋打進去。沒有油鹽,

就是一碗白水煮蛋。但那個蛋花在沸水中散開,變成一朵嫩白的云,散發出的香氣,

讓我這具飽受饑餓折磨的身體幾乎要痙攣。捧著破碗,顧不得燙,

小口小口地啜吸著滾燙的蛋花湯。溫熱的液體順著食道滑下,驅散了胃里的寒意和空虛。

那點嫩滑的蛋花,更是無上的美味。我吃得極慢,每一口都細細品味。

這是靠我自己掙來的第一口熱乎飯!意義非凡!吃完蛋花,連碗底都舔得干干凈凈,

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力氣也恢復了不少。搞錢大業,才剛剛開始!第一步,擴大生產!

原材料必須跟上。揣著剩下的六文錢(賣肥皂賺了七文,買豬油花三文,凈賺四文,

加上賣豬糞的三文,一共七文,吃了一個雞蛋,還剩六文),我再次踏入趙有福的雜貨鋪。

趙有福看到我,那精明的眼神在我身上溜了一圈,顯然也聽說了河邊的事,

臉上堆起比上次更熱情(也更假)的笑:“喲,彩兒妹子,生意興隆啊!

聽說你那肥皂可神了?這次要點啥?還是豬油?”“對,豬板油,要三文錢的。

” 我直接點單,把錢拍在柜臺上。這次,底氣足了點。

趙有福這次沒再切那薄如蟬翼的一小條,他大概是琢磨著我能做出肥皂,

說不定以后是個穩定客戶?他切了比上次厚實不少的一塊,依舊用干荷葉包好遞過來:“喏,

三文,老主顧了,多給你點。”我掂量了一下,大概有四兩左右。奸商還是奸商,

但比上次有進步。“再要一文錢的鹽。” 我又拍出一文錢。做皂雖然不用鹽,但人得吃啊!

肚子里沒點咸味,干活都沒力氣。“好嘞!” 趙有福麻利地撮了一小撮粗鹽,

用一小片干樹葉包好給我。拿著豬油和珍貴的鹽,我腳步輕快地往回走。經過隔壁主屋時,

聽見里面王氏尖利的聲音在罵小寶:“…就知道吃!跟你那沒用的姑姑一個德性!

米缸都要見底了,還想著吃雞蛋?做夢!”我腳步頓了頓,沒理會。雞蛋?我現在有鹽了,

下次煮蛋花湯就能放點鹽,滋味肯定更好!回到小屋,立刻投入戰斗。有了上次的經驗,

這次操作熟練多了。燒草木灰,過濾堿液,切豬油,生火熬油……雖然依舊被煙熏火燎,

手上又添了新燙傷,但心里那股勁兒是足的。

液倒進了昨天河邊那個預訂大肥皂的嫂子送來抵錢的、相對完好的舊瓦盆里(她家喂雞的盆,

洗刷干凈了),還用幾塊平整的石頭做了個簡易支架,讓皂液凝固后形狀能規整些。

地上也挖了更多小坑,準備做一批小肥皂。產量必須提上來!忙活完,天又擦黑了。

我啃了幾根白天挖的、洗干凈的生野蔥,辛辣的味道刺激著味蕾,勉強壓下饑餓感。

看著瓦盆里和地上坑里那些靜靜凝固的皂液,就像看著一顆顆金燦燦的種子。接下來的日子,

我像上了發條。天不亮就起來,先去河邊碰運氣(偶爾能撿到被水流沖下來的小魚小蝦,

或者摸點螺螄),挖野菜,然后就是制皂、晾皂。第一批小肥皂很快凝固成型,

我立刻又揣著去了河邊。這次,不用我多說。那些嘗到甜頭或者眼饞的婦人早就等著了。

五塊小肥皂,瞬間被搶購一空!又收獲了十五文錢和幾個雞蛋、一小把豆子。

口袋里的銅板漸漸多了起來。我精打細算:- 三文錢買豬油(固定支出)。

- 一文錢買一小撮鹽(改善生活必需品)。- 剩下的錢,攢著!目標:買糧食!買工具!

買布!終于,在又賣了兩批小肥皂和一塊大肥皂(十文錢!那預訂的嫂子咬牙買走了)后,

我的“小金庫”突破了三十文大關!5.揣著這筆“巨款”,我第三次踏進趙有福的雜貨鋪。

趙有福看我眼神都不一樣了,透著股“這掃把星還真能折騰出錢來”的驚奇和算計。

我懶得管他。“趙掌柜,買米。糙米,十文錢的。” 我聲音不大,但擲地有聲。終于,

能吃上正經糧食了!趙有福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笑開了花:“好!好!彩兒妹子真是發達了!

要糙米是吧?給你稱好的!” 他手腳麻利地拿出一個臟兮兮的小木斗,

從一個半空的米袋里舀米,舀得滿滿當當,還用木片刮平。十文錢,

換了大概一斤半左右的糙米。看著那泛黃、夾雜著不少糠皮的米粒,我卻覺得無比親切。

“再來一個…陶盆。” 我指著角落里堆著的幾個粗糙的陶盆,“要沒裂沒豁口的,多少錢?

”“這個啊,” 趙有福眼珠一轉,“算你便宜點,五文錢!”“三文。

” 我砍價毫不猶豫。上輩子跟供應商砍價練出來的本能。“哎喲,彩兒妹子,

這盆結實著呢!三文太少了,四文!不能再少了!”“就三文。不行我去問問別家。

” 我作勢要走。這窮村子,除了他家,哪還有雜貨鋪?“行行行!三文就三文!你這妹子,

真是……” 趙有福一臉肉痛地嘟囔著,挑了個相對完好的陶盆給我。最后,我猶豫了一下,

指著角落里一小堆灰撲撲、看起來像是邊角料的東西:“那些碎布頭,怎么賣?

”趙有福瞥了一眼:“那些啊,都是裁衣服剩下的,當抹布都嫌破,你要?給一文錢全拿走!

”“行。” 我爽快地付了一文錢。碎布頭好啊,

過濾堿液、做簡易模具、甚至以后包裝肥皂,都用得上!抱著沉甸甸的一小袋糙米,

一個粗陶盆,還有一大包碎布頭,我走出雜貨鋪,感覺腰桿都比平時直了幾分。

這是我的第一批“固定資產”和“戰略物資”!回到小屋,第一件事,生火,煮粥!

小心翼翼地從米袋里舀出小半碗糙米(不敢多放,細水長流),倒進新買的陶盆里,加上水,

仔細淘洗幾遍。渾濁的淘米水我也沒舍得倒,留著,據說可以洗臉?或者澆菜?

雖然我現在連根菜毛都沒有。把米和水放進破陶罐(新盆舍不得直接燒),架在火上。

聽著罐子里水開始咕嘟咕嘟,看著米粒在沸水中翻滾,漸漸膨脹、變軟,

散發出純粹的、屬于糧食的、令人心安和滿足的香氣……我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三條腿的,

用石頭墊穩了),第一次感覺這破敗冰冷的屋子,有了一絲暖意和希望。粥快熬好的時候,

我捏了一小撮珍貴的鹽,撒了進去。攪拌均勻,那樸素的米香里,

立刻增添了一絲勾魂的咸鮮。盛了半碗稠粥,吹著熱氣,小口小口地吃著。

粗糙的米粒刮過喉嚨,帶著微微的糙澀感,但那股熱乎勁兒,

那股實實在在的、填滿腸胃的踏實感,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比不了的。吃飽了,人就有了力氣,

腦子也更活絡了。我看著墻角堆放的草木灰、新買的陶盆、碎布頭,

還有那些正在凝固的肥皂,一個更清晰的計劃在腦中成型。單打獨斗效率太低。我需要幫手!

需要地方!需要把產量提上去!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隔壁那緊閉的主屋門。

葉大山和王氏…指望不上。葉周氏…想到她偷偷扔過來的那兩個硬窩頭,我心里微微一動。

或許……就在這時,院子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還夾雜著尖銳刻薄的叫罵聲,由遠及近,

直沖我這破院而來!“……葉彩兒!你個黑了心肝的賤蹄子!給我滾出來!

” 那聲音又尖又利,帶著一股子潑婦罵街的蠻橫,穿透力極強。我一聽這聲音,

眉頭就皺了起來。是陳文彬他娘,陳周氏!原主記憶里,這老婆子刻薄寡恩,

原主在陳家當牛做馬伺候她,她還動不動就罵原主是“不下蛋的母雞”、“喪門星”,

原主搜刮娘家得來的好處,大半都進了這老婆子的腰包和嘴里。她怎么來了?

還帶著這么沖的火氣?我放下碗,站起身,走到那扇薄薄的木板門后,透過縫隙往外看。

只見陳周氏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靛藍布衫(估計是用原主從娘家摳的錢做的),叉著腰,

站在我那小破院門口,唾沫橫飛地叫罵著。她身后,

跟著一個穿著青色細布長衫、頭戴方巾的年輕男人,正是陳文彬!他臉上沒什么表情,

眼神淡漠,甚至還帶著點讀書人特有的清高和疏離,仿佛眼前這潑婦罵街的場景與他無關,

他只是被迫來走個過場。周圍已經聚攏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陳婆子怎么來了?還帶著她兒子?”“聽說葉彩兒在河邊賣什么肥皂,賺了點小錢,

這老婆子眼紅了唄!”“嘖,當初休書可是他們家親手送的,現在還有臉來鬧?

”“看看那陳文彬,中了秀才就是不一樣,人模狗樣的…”陳周氏見我沒立刻出去,

罵得更起勁了,手指頭幾乎要戳破我的門板:“葉彩兒!你聾了還是死了?

別以為躲在里面裝死就沒事!我問你,你賣那勞什子肥皂的錢呢?那都是我兒子的!

是我兒子考中秀才的福氣罩著你,你才能賺到錢!快把錢交出來!孝敬你婆婆和相公!”哈!

我差點氣笑了。這邏輯,強盜見了都得喊祖師爺!陳文彬終于皺了皺眉,

似乎覺得他娘罵得太難聽,有失他秀才公的身份。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聲音倒是溫和,

但內容更惡心:“彩兒,母親也是為你著想。你一個被休棄的婦人,無依無靠,

拿著錢財在外拋頭露面,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也于名聲有礙。不如將所得銀錢交予母親保管,

家中…總不會短你一口飯吃。日后你安分守己,

或許…或許看在往日情分上……” 他沒說完,但那未盡之意,

仿佛施舍給我一個回陳家當牛做馬的機會,就是天大的恩典了。周圍村民都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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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8 02:3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