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來自未知的選擇題林默覺得今天有點不對勁。不是天氣，六月的天一如既往地熱，
蟬鳴聒噪得像要把耳膜刺穿；也不是工作，作為一個剛入職不久的社畜，
他的日常就是對著電腦屏幕敲代碼，偶爾被產品經理的“靈光一閃”搞得想砸鍵盤。
不對勁的是手機。從早上開始，他的私人號碼就不斷收到陌生短信，內容千奇百怪，
從“今日宜吃火鍋”到“你的鞋帶松了”，起初他以為是垃圾信息或者惡作劇，
隨手刪掉就是。但到了下午三點，一條短信讓他握著鼠標的手頓住了。
短信來自一個沒有歸屬地的號碼，內容只有一行字，簡潔得近乎殘酷：“林默先生，您好。
我們誠摯地通知您，您被選中了。”林默皺了皺眉，刪掉。騙子的手段越來越與時俱進了，
開始玩“選中”梗了？然而，三分鐘后，同樣的號碼又來了一條：“請不要忽視我們。
這不是詐騙，也不是玩笑。我們需要您做出一個選擇。”林默嘆了口氣，正要再次刪除，
屏幕突然一黑，不是關機，而是像被強制進入了一個獨立的程序界面。黑色背景中央，
只有一個極其簡陋的白色按鈕，上面用宋體字寫著：“確認”。按鈕下方，
是一行不斷滾動的白色文字，像是某種倒計時，
還有：23小時59分57秒……56秒……55秒……”“選擇說明：按下‘確認’按鈕，
將有且僅有一人死亡，此人身份未知，與您無直接關聯。世界將因此避免‘大寂滅’，
得以存續。”“不按下‘確認’按鈕，24小時后，‘大寂滅’將如期發生，
地球上的所有生命，包括您在內，都將在痛苦中滅絕。”“您的選擇將直接決定世界的命運。
請慎重考慮。”林默盯著屏幕，大腦有那么幾秒鐘是完全空白的。這是什么？惡作劇？
黑客攻擊？還是……某種新型的心理測試？他嘗試退出這個界面，按電源鍵，
沒用；按home鍵，沒用；甚至嘗試強制關機，手機像被某種力量控制了，
屏幕始終鎖定在那個黑色背景和白色按鈕上，倒計時還在一秒一秒地走著，
像一把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他拿起辦公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冷水，
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殺死一個人，拯救全世界……”他喃喃自語，只覺得荒謬絕倫。
這簡直是最老套的哲學悖論——電車難題的終極版本。但以往，
這只是書本上、課堂上、辯論賽上的抽象議題，而現在，它以一種極其粗暴、直接的方式，
砸在了他這個普通人的面前。“誰會信啊……”林默搖了搖頭，
覺得自己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出現了幻覺。他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強迫自己繼續看代碼。
但那白色的按鈕，像一個烙印，死死地刻在了他的視網膜上。倒計時的數字，如同心跳，
在他耳邊“滴答”作響。下班回家的路上，林默心神不寧。他反復檢查手機，
那個界面依然存在，倒計時已經跳到了“21小時37分12秒”。他嘗試給朋友打電話，
想問問有沒有遇到類似的情況，但電話剛撥出去，就自動掛斷了，
屏幕上彈出一行字：“通話功能已被臨時限制，直至您做出選擇。”他又嘗試連接網絡，
無論是WiFi還是數據，都顯示連接成功，但所有的APP都無法打開，
只有那個該死的選擇界面。恐懼像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淹沒他的心臟。這不是幻覺，
也不是惡作劇。某種超出他認知的力量，真的給了他這樣一個“選擇”。回到出租屋，
他把自己摔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殺死一個人。一個陌生人。
也許是一個他永遠不會遇見的人。換來全世界的生存，包括他自己，他的父母，他的朋友，
這個他吐槽過無數次但也還算留戀的世界。從功利主義的角度來看，
這似乎是一個“理性”的選擇。犧牲少數，拯救多數。數學上，1＜60億。可是，
那是一個人啊。一個有血有肉，有家人，有朋友，或許也在為生活奔波，
或許也有未完成的夢想的人。憑什么他林默有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就因為他“被選中”了？
這算什么？命運的玩笑？還是某種更高維度存在的惡意實驗？他想起大學時哲學課上，
老師問過類似的問題。當時同學們七嘴八舌，有人說“當然按，不然大家都死”，
有人說“不能按，殺人就是錯的，哪怕有再好的理由”，
還有人說“要看那個被犧牲的人是誰”。那時的討論輕松而遙遠，充滿了思辨的樂趣。
但現在，當這個選擇真的落在自己頭上，林默才發現，所有的理論和邏輯，
在真實的道德壓力和生命重量面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感到一陣惡心，沖進洗手間，
對著馬桶干嘔起來。什么都沒吐出來，只有胃酸灼燒著喉嚨。鏡子里，他的臉色蒼白，
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迷茫。那個白色的按鈕，像一個幽靈，透過口袋里的手機，
冷冷地注視著他。時間，還在一分一秒地流逝。2 “被選中者”的困境一夜無眠。
林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天亮的。他時而在沙發上輾轉反側，時而走到窗邊，
看著外面漸漸亮起的城市。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命運，
此刻正系在一個陌生人手中的一個虛擬按鈕上。這種感覺很荒謬，也很沉重。他拿出手機，
倒計時顯示“17小時23分05秒”。界面依舊無法退出，
所有的通訊和網絡功能依舊被封鎖。他就像被隔絕在一個透明的泡泡里，
獨自面對著這個驚天的秘密和抉擇。他開始思考，這個“大寂滅”到底是什么？
是小行星撞擊？是超級病毒？還是某種人類無法理解的宇宙災難？
發布這個“選擇題”的人或組織是誰？他們為什么會選中自己？無數個問題在他腦海里盤旋，
卻沒有一個能找到答案。他試圖從自己的生活中尋找線索。他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家境普通，長相普通，學歷普通，工作普通，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如果非要說有什么不一樣，
大概就是他小時候曾經有過一次“奇遇”——在一個暴雨天，他迷路走進一片老林子，
看到過一道奇怪的光，但很快就消失了，家人只當他是小孩子的幻想。
難道這和現在的事情有關？他甩甩頭，覺得自己想多了。
“殺死一個人……”他再次喃喃自語，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他想象著那個未知的受害者。也許是一個正在上學的孩子，背著書包，
期待著放學回家的零食。也許是一個剛下班的母親，想著回家給孩子做晚飯。
也許是一個在病床前照顧親人的老人，盼望著明天會更好。每一個想象，
都讓他感到一陣窒息。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如果他不按按鈕，世界毀滅，
他的父母也會死去。他們含辛茹苦把他養大，還沒享受過什么福……可是，如果他按了按鈕，
就等于他親手簽下了一個陌生人的死亡判決書。他將永遠背負著這個秘密，背負著一條人命。
他以后還能心安理得地吃飯、睡覺、生活嗎？他會不會在每一個午夜夢回時，
看到那個陌生人的臉，聽到他的質問？道德和情感，理性和良知，在他內心激烈地沖突著。
他像一個在鋼絲上行走的人，左邊是至親至愛的生死，右邊是一個陌生人的生命重量，
腳下是萬丈深淵。“不行……我不能按……”他猛地站起來，像是下定了決心，
“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我沒有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就算世界毀滅，
我也不能成為一個兇手。”但下一秒，他又頹然坐下。
“可是……爸媽……還有那么多人……難道真的要一起死嗎？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為了所謂的‘良知’，就要讓所有人陪我一起毀滅？”他感到一陣無力。這哪里是選擇題，
這分明是一道送命題，無論選哪一邊，他都將萬劫不復。就在他痛苦掙扎的時候，
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不是倒計時的跳動，而是在選擇界面的下方，
又多出了一行字：“溫馨提示：您并非唯一的‘被選中者’。類似的選擇，
也在同時向全球范圍內的其他‘被選中者’發出。最終結果，
將以多數‘被選中者’的選擇為準。”林默猛地瞪大了眼睛。還有其他人？！
這個信息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他混亂的思緒。他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這個選擇！
“多數‘被選中者’的選擇為準……”他反復咀嚼著這句話。這是什么意思？
如果大部分被選中的人選擇按按鈕，那么不管他選不選，那個“一人死亡，
世界存續”的結果都會發生？反之，如果大部分人選擇不按，那么世界就會毀滅？
這似乎稍微減輕了一點他的壓力。如果這是一個群體決策，
那他個人的選擇似乎就不那么“決定性”了。但很快，
另一個問題冒了出來：有多少被選中者？他們會怎么選？如果被選中的人很多，
比如成千上萬，那么他的一票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如果被選中的人很少，比如只有幾個，
那他的選擇就至關重要了。而且，這個“多數”是怎么界定的？超過50%就算多數嗎？
信息依舊模糊，但至少，它給了林默一絲喘息的空間。
他不再是那個獨自背負世界命運的“唯一”。他開始思考，其他人會怎么選？
如果是一個極度自私的人，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按下按鈕，先保住自己再說。
如果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人，可能會在痛苦中掙扎，但最終為了多數人而按下按鈕。當然，
也一定會有像他一樣，在道德和現實之間搖擺不定的人。還有那些堅定的“道義論”者，
他們可能會拒絕按下按鈕，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林默不知道自己屬于哪一種。他只知道，
現在的他，比任何時候都渴望知道其他人的選擇，渴望知道自己不是孤獨的。
他嘗試在那個選擇界面上輸入文字，想問一些問題，但輸入框根本不出現。
界面依舊只有那個按鈕和倒計時，以及剛剛出現的提示。時間在繼續流逝，
“15小時47分12秒……”林默走到窗邊，看著外面車水馬龍的城市。陽光明媚，
歲月靜好。沒有人知道，一場滅頂之災正在逼近，而一群和他一樣的“被選中者”，
正在世界的各個角落，經歷著同樣的煎熬。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沖動，想告訴別人，
想大聲呼喊，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危機，讓大家一起想辦法。但他不能。
他甚至無法正常通訊。他就像一個被困在孤島的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時間流逝，
等待著最終的審判。3 遇見“他”倒計時走到“10小時整”的時候，
手機界面又發生了變化。那個黑色背景上，除了按鈕和倒計時，突然浮現出一張模糊的人臉。
不是照片，更像是一種光影的投射，輪廓有些扭曲，但能看出是一個男性，年齡似乎不大，
二十歲左右。林默的心猛地一跳。這是誰？難道……這就是那個“會被殺死的人”？
界面下方，再次出現一行文字：“為了讓您的選擇更加‘知情’，
我們將向您展示‘目標’的部分信息。請注意，這并非強制，您可以選擇忽略。
”林默的手心開始冒汗。他盯著那張模糊的臉，心臟狂跳。他想忽略，
他不想知道任何關于這個“目標”的信息。知道得越多，他的愧疚感和掙扎就會越強烈。
但好奇心和一種莫名的責任感，驅使著他無法移開視線。那張模糊的臉逐漸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干凈的男生，眉眼清秀，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少年人的靦腆和陽光。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背景似乎是一個大學的圖書館，書架林立。接著，
是一些碎片化的信息，像幻燈片一樣在屏幕上閃過：“姓名：陳宇。”“年齡：21歲。
”“身份：A大歷史系大三學生。”“愛好：閱讀，攝影，志愿服務。
”“家庭情況：父母離異，與母親同住，母親患有慢性腎病，需要長期治療。
”“近期愿望：希望母親的病情能夠穩定，希望畢業后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帶母親去看看大海。”信息不多，但足夠勾勒出一個鮮活的生命。一個普通的大學生，
有著自己的煩惱和希望，努力地生活著。林默看著屏幕上陳宇的照片，他的笑容那么真實，
那么溫暖。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和他一樣，在這個世界上努力生存的年輕人，可能因為他，
或者其他“被選中者”的一個按鈕，就會失去生命？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再次涌上心頭。
他關掉了信息展示界面，猛地將手機扔到沙發上。“不……我不能……”他捂住臉，
身體微微顫抖。現在，
那個“抽象的一人”變成了一個具體的、有名字、有故事、有笑容的“陳宇”。
這讓一切都變得更加殘酷，更加難以抉擇。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學時光，
想起了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陳宇和他一樣，都曾對未來充滿憧憬。
憑什么他的未來就要被這樣無情地剝奪？
“可是……世界……”林默感到自己的大腦快要分裂了。
一邊是陳宇年輕的笑臉和他對母親的孝心，一邊是數十億人的生命，包括他自己的親人。
他在房間里焦躁地走來走去，像一頭困獸。時間在一點點流逝，
“9小時32分……”“8小時59分……”他嘗試著換位思考。如果他是陳宇，
突然得知自己會因為一個陌生人的選擇而死去，他會怎么想？他會怨恨嗎？
如果他按下了按鈕，陳宇的母親怎么辦？她本就身患重病，失去唯一的兒子，
她還能活下去嗎？林默不敢想。他拿起手機，再次打開了陳宇的信息界面。
他看著陳宇的照片，看著他“希望帶母親去看大海”的愿望。
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我能不能找到他？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像野草一樣瘋狂生長。
如果他能找到陳宇，能不能和他談談？或者，能不能想辦法阻止這一切？
雖然他不知道這“按鈕”背后的力量是什么，也不知道找到陳宇能做什么，
但他必須做點什么，而不是坐在這里，被動地等待著時間結束，
或者做出那個他可能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的選擇。可是，怎么找？他只知道陳宇在A大歷史系，
連哪個城市都不知道。A大可能是全國很多大學的簡稱。他再次看向手機界面，
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線索。就在這時，屏幕上的陳宇照片突然動了一下，
像是一個短視頻的截取。背景里的圖書館似乎有一個標志性的雕塑，林默仔細辨認著，
那好像是……一只展翅的銅鷹？他猛地想起，
他大學時去鄰市的A大（全稱“安城大學”）參觀過，
他們圖書館門前就有一個類似的銅鷹雕塑！安城！陳宇可能在安城！林默的心臟狂跳起來。
這可能是一個線索，一個微不足道，但聊勝于無的線索。
他看了一眼倒計時：“7小時15分。”時間不多了。他不知道自己去安城能做什么，
也許只是徒勞。但他必須去。他立刻開始收拾東西，拿上錢包、身份證，
還有那部該死的手機。他沖出出租屋，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火車站。他要去安城，
去找陳宇。無論結果如何，他不能就這樣坐在家里，等待著按下那個按鈕，
或者等待著世界毀滅。4 安城的尋找與相遇前往安城的火車上，林默坐立不安。
他不停地看著手機上的倒計時，“6小時43分……”“6小時12分……”每一秒的跳動，
都像一把錘子，敲在他的心上。他也不停地看著陳宇的照片和信息，
試圖從里面找到更多的線索。陳宇喜歡攝影，喜歡志愿服務。也許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他打開手機里那個被限制的界面，嘗試著能不能用某種方式聯系外界。當然，毫無用處。
他就像一個被斷了線的風箏，只能憑著一股執念，飛向未知的目的地。火車到站時，
已經是下午。安城是一座繁華的城市，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林默對這里并不熟悉，
他憑著記憶中A大的位置，打了輛出租車，直奔安城大學。站在A大古樸的校門前，
看著那熟悉的銅鷹雕塑，林默的心跳加速。他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現在的問題是，
如何在這所幾萬人的大學里，找到一個叫陳宇的歷史系大三學生？他不能逢人就問，
“請問你認識陳宇嗎？他可能馬上就要死了，
因為我手里有一個按鈕……”這聽起來太像神經病了。他需要一個更隱蔽的方式。
他想起陳宇喜歡攝影，也許他會在學校的攝影協會？
或者在某個攝影論壇、社交媒體上有賬號？他摸出手機，網絡依舊無法連接，
他無法上網搜索。他只能靠最原始的辦法——問。他先找到歷史系的教學樓，
在樓下徘徊了一會兒，看到幾個像是學生的人走出來，他鼓起勇氣上前：“同學，你好，
請問你是歷史系的嗎？”“是啊，怎么了？”“請問你認識一個叫陳宇的同學嗎？大三的。
”“陳宇？哪個陳宇？歷史系大三的挺多的。”“就是……個子挺高，挺清秀的，喜歡攝影，
還參加志愿服務的那個。”林默盡量描述著。“哦……你說那個陳宇啊！我知道，
他挺有名的，經常參加志愿活動，攝影也拍得好。你找他什么事？
”林默心中一喜：“他在哪？我有急事找他。”“他啊，今天好像去校醫院那邊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