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的葬禮上,我親愛的丈夫,顧衍城。正在和他的特助談論一個價值十億的海外并購。
賓客們竊竊私語,說他真是冷酷無情,結婚三年的妻子車禍身亡,他竟然連一滴眼淚都沒掉。
我飄在半空中,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這一切,心里沒有悲傷,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因為這樣場景,我已經看了整整九十八遍了。下一秒,我就會在一陣熟悉的眩暈中,
回到我死亡當天的早上七點。然后,開始我的第九十九次死亡循環。
2“叮——”熟悉的鬧鐘聲響起,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我的臉上。我猛地睜開眼,
從奢華柔軟的大床上坐了起來。活著的感覺,真好。雖然只能活不到十二個小時。我,林晚,
海城名媛圈的笑話,顧家的沖喜工具人,結婚三年,丈夫顧衍城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所有人都說我愛慘了顧衍城,為了他卑微到塵埃里。可他們不知道,在第九十九次循環里,
我早就瘋了。“太太,您醒了。”傭人張媽推門進來,手里端著一杯溫水,
“先生今天早上沒回來,他……”“知道了知道了,”我擺擺手,打斷了她千篇一律的安慰,
“他忙,他心里有工作,沒我。我懂。”張媽愣住了,以前我聽到顧衍城不回家,
總會黯然神傷一整天。今天怎么……這么平靜?我沒理會她的驚訝,
光著腳丫子就沖向了隔壁的嬰兒房。“豆豆!我的寶貝兒子!媽媽來啦!”嬰兒床里,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正啃著自己的小腳丫,看見我,立刻咧開沒牙的嘴,咯咯地笑了起來,
露出兩顆剛冒頭的小米牙。我一把抱起我那軟乎乎、香噴噴的寶貝兒子,
在他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mua!我的心肝小寶貝!”豆豆被我親得一臉口水,
卻笑得更開心了,小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衣領,仿佛抓住了全世界。只有在抱著豆豆的時候,
我才感覺自己還像個活人。在前幾次循環里,我哭過,鬧過,試圖改變我必死的命運。
我試過不出門,試過換條路,甚至試過直接躺平在家裝死。但都沒用。
死亡就像一個精準的鬧鐘,總會在傍晚六點零七分準時到來。花盆會從天而降,
電線會突然漏電,喝口水都能被嗆死……死法千奇百怪,只有我想不到,沒有它做不到。
所以,我放棄了。既然結局無法改變,那就在這有限的時間里,盡情地造作吧!
我抱著豆豆下了樓,對著張媽豪氣干云地一揮手:“張媽,今天本宮心情好,要大吃一頓!
把我會所的頂級會員卡拿出來,給我訂城南那家最貴的私房菜,
什么澳洲龍蝦、帝王蟹、黑松露……全都給我來一份!再開一瓶82年的拉菲,不,兩瓶!
一瓶喝,一瓶漱口!”張媽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太、太太……您……”“我什么我?
”我斜睨她一眼,“我老公那么有錢,我不花難道留給外面的小妖精花嗎?趕緊的!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反正都要死了,不把顧衍城的錢花光,
我都覺得對不起我這短暫的一生。3上午十點,我正抱著豆豆,
一邊啃著小山一樣高的龍蝦肉,一邊用平板電腦看沙雕視頻,笑得前仰后合。
門口傳來一陣騷動。顧衍城回來了。他一身寒氣地走進來,
看到滿桌的狼藉和一身奶漬、笑得像個傻子的我,好看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
“林晚,你在干什么?”他的聲音像淬了冰,冷得刺骨。要是以前,我早就嚇得站起來,
手足無措地解釋了。但現在嘛……我懶洋洋地抬起眼皮,從龍蝦腿上撕下一條肉,塞進嘴里,
含糊不清地說:“干什么?看不見嗎?吃飯啊。
”顧衍城顯然被我這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的態度給驚到了。他走近幾步,
深邃的黑眸里滿是審視和不悅:“誰允許你這么鋪張浪費的?”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總,您這話說的,我花我老公的錢,天經地義,需要誰允許?”我抱著豆豆,
晃了晃小家伙的腳丫,“再說了,我這不叫鋪張浪費,這叫促進國民經濟內循環。
您一個大總裁,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顧衍城被我懟得一時語塞。
他大概從沒見過我這么牙尖嘴利的樣子。在他眼里,我一直都是那個溫順、聽話,
甚至有些懦弱的林晚。“你……”他薄唇緊抿,似乎在壓抑著怒火,
“是不是又想用這種方式來吸引我的注意?”我翻了個白眼。天吶,這該死的普信男。
“顧總,您想多了。”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
“我對您已經沒興趣了。我現在唯一的興趣,就是花光你的錢,養大我的崽。”說著,
我從旁邊的包里掏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文件,拍在桌子上。“喏,離婚協議,
我已經簽好字了。財產我要一半,豆豆歸我。你簽個字,我們一拍兩散,你去找你的白月光,
我去找我的小奶狗,豈不美哉?”顧衍城的臉色,瞬間黑得像鍋底。
他死死地盯著那份離婚協議,眼神像是要把它燒穿一個洞。“林晚,你又在耍什么把戲?
”“沒耍把戲,是真心話。”我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反正你也不愛我,何必互相折磨呢?
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我知道他不會簽的。在之前的循環里,我提過無數次離婚,
每一次他都以為是我的欲擒故縱。可我還是樂此不疲。因為,
我太喜歡看他這副想發火又發不出來,被我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了。太解壓了!4就在這時,
一道嬌滴滴的女聲從門口傳來。“衍城哥哥,我聽說小晚回來了,
特地來看看她……”說曹操,曹操到。顧衍城的白月光,楚楚可憐的綠茶大師,
白薇薇小姐登場了。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畫著精致的淡妝,手里還提著一個果籃,
一副善良無害的模樣。看到我和顧衍城之間的緊張氣氛,
她立刻露出了擔憂的表情:“衍城哥哥,小晚妹妹,你們……是不是吵架了?都怪我,
要是我不來就好了……”說著,眼圈就紅了,泫然欲泣。嘖嘖,這演技,
不去拿個奧斯卡都可惜了。要是以前,我肯定會氣得發瘋,沖上去跟她撕扯。但今天,
我只是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勾了勾唇角。“哎呀,薇薇姐來了,快坐。”我熱情地招呼她,
“張媽,給薇薇姐上我們家漱口用的拉菲,別怠慢了貴客。”白薇薇的臉僵了一下。
顧衍城的臉色更黑了。我仿佛沒看見,笑瞇瞇地看著白薇薇:“薇薇姐,你來得正好。
我剛跟我老公提離婚呢,你幫我勸勸他唄。”白薇薇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
但很快又掩飾過去,假惺惺地說:“小晚妹妹,你別說傻話了。你和衍城哥哥感情那么好,
怎么能說離婚就離婚呢?”“感情好?”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薇薇姐,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感情好了?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都在公司,
剩下五天在陪你。我見他的次數還沒外賣小哥多呢。”白薇薇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顧衍城厲聲喝道:“林晚,夠了!”“不夠!”我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顧衍城,
你敢說你心里沒有她嗎?你敢說你娶我不是因為爺爺病危,拿我當沖喜的工具嗎?
你敢說你結婚這三年,碰過我一根手指頭嗎?”除了豆豆那次,是個意外。那晚他喝醉了,
把回老宅的我當成了某個不知名的女人。第二天醒來,他扔下一張支票就走了,
眼神里的厭惡和鄙夷,我記了一輩子。也是那一晚,我有了豆豆。我的質問像一把把尖刀,
刺破了他偽裝的冷靜。顧衍城的臉上血色盡失,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白薇薇見狀,趕緊上來打圓場:“小晚妹妹,你誤會了,
我和衍城哥哥只是朋友……”“朋友?”我冷笑一聲,從手機里翻出一張照片,懟到她面前。
照片上,她和顧衍城在一家高級餐廳里共進晚餐,她笑得一臉甜蜜,
頭親昵地靠在顧衍城的肩膀上。“普通朋友會靠在一起吃飯?普通朋友會在情人節那天,
收下我老公送的‘海洋之心’項鏈嗎?”那條項鏈,是我在拍賣會上看中的,
顧衍城卻一擲千金,買下來送給了她。這件事,成了整個海城名媛圈嘲笑我的經典案例。
白薇薇的臉徹底白了,她慌亂地看向顧衍城,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衍城哥哥,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小晚妹妹誤會了……”顧衍城看著她,眼神復雜,
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出聲維護。他的目光,反而落在了我身上,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探究。
我懶得再跟他們演戲,直接抱著豆豆上樓。“戲看完了,我累了。顧總,您慢走,
順便把您的白月光也帶走,別臟了我家的地毯。”走到樓梯口,我頓住腳步,
回頭沖他燦爛一笑。“哦,對了,離婚協議記得簽。撫養費一個月一百萬,
少一分我都會去你公司樓下拉橫幅,讓你體驗一下什么叫社會性死亡。”說完,
我頭也不回地上了樓。留下顧衍城和白薇薇,在客廳里面面相覷,一個臉色鐵青,
一個梨花帶雨。爽!太爽了!把憋了九十八輩子的怨氣一次性發泄出來,
感覺整個靈魂都升華了!5下午,我帶著豆豆在花園里曬太陽。陽光暖洋洋的,
豆豆在我懷里睡得正香,小嘴巴還砸吧砸吧的,像是在做什么美夢。我低頭看著他,
心里一片柔軟。如果不是為了豆豆,我可能早就放棄了。是這個小家伙,
給了我一次又一次重生的勇氣。顧衍城沒有走。他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整個客廳都煙霧繚繞。他沒有理會哭哭啼啼的白薇薇,而是讓司機把她送走了。
這在之前的循環里,是從未發生過的事。他似乎,真的被今天的我給鎮住了。我能感覺到,
一道灼熱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我沒有回頭,假裝不知道。我知道,今天的林晚,
對他來說,是一個全新的、陌生的存在。一個脫離了他掌控的、會咬人的小野貓。男人嘛,
都一個德行。溫順聽話的你不珍惜,非要等人家齜牙咧嘴了,才覺得有意思。“林晚。
”他終于忍不住,走了過來,站在我身后。我沒理他,專心致志地給豆豆調整了一下睡姿。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
我輕笑一聲:“我沒怎么,我只是想通了。”“想通了什么?”“想通了,
與其在一棵樹上吊死,不如去后面的森林里看看。”我轉過頭,迎上他的目光,
笑得明媚又坦蕩,“世界那么大,男人那么多,我干嘛非要在你這個中央空調身上浪費時間?
”顧衍城的瞳孔猛地一縮。“中央空調?”“難道不是嗎?”我掰著手指頭數給他聽,
“對白薇薇噓寒問暖,對公司女下屬關懷備至,對合作伙伴的女兒笑臉相迎……顧總,
您這暖氣,覆蓋范圍挺廣啊。可惜,就是吹不到自己家里。”他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狼狽。“我沒有……”他辯解道,“我和她們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逢場作戲?只是商業應酬?”我打斷他,笑容里帶著一絲嘲諷,“顧衍城,
別把自己說得那么無辜。你敢說,你對白薇薇一點私心都沒有?”他沉默了。長久的沉默。
我知道,我戳中了他的痛處。他或許沒有想過要和我離婚娶白薇薇,
但他確實享受著白薇薇的崇拜和依賴,享受著那種被人需要的感覺。而在我這里,
他得到的只有小心翼翼的討好和患得患失的愛。這讓他覺得煩躁,覺得窒息。
“我……”他艱難地開口,“我和薇薇,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想知道你們是哪樣。
”我站起身,準備抱豆豆回房,“顧衍城,我們的問題,從來都跟白薇薇無關。就算沒有她,
也會有李薇薇,張薇薇。”“我們的問題是,你根本就不愛我。”說完,我抱著豆豆,
從他身邊走過。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他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掌很燙,
力道很大,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林晚,”他死死地盯著我,
眼底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我們談談。”6我被他拉進了書房。
這是我第一次進他的書房。以前,這里是我的禁地。書房的裝修和他的人一樣,冷硬,沉悶,
沒有一絲多余的裝飾。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煙草味和古龍水味,是他的味道。他松開我的手,
轉身倒了兩杯水。“豆豆……睡了?”他沒話找話,語氣有些不自然。“嗯。
”我淡淡地應了一聲。氣氛有些尷尬。他把水杯遞給我,我沒接。“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趕時間。”我的粗魯讓他噎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努力平復情緒。
“那份離婚協議,我不會簽。”他一字一句地說,語氣不容置喙。“哦。”我點點頭,
表示知道了。反正我也沒指望他會簽。我的平靜讓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惱怒。“林晚,
你到底想怎么樣?”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將我籠罩,“你鬧夠了沒有?”“我沒鬧。
”我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顧衍城,我是認真的。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什么樣的生活?”“守活寡的生活!”我提高了音量,
積壓了九十八次的委屈在這一刻終于爆發,“你知道我一個人帶豆豆有多辛苦嗎?
他發高燒四十度,我一個人抱著他去醫院,掛急診,排隊,繳費!你在哪里?
你在陪你的白月光看午夜場電影!”“你知道我每天晚上是怎么過的嗎?抱著豆豆,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等到天亮!你又在哪里?你在你的辦公室里,為了那十個億的合同,
運籌帷幄!”“顧衍城,我不是你的附屬品,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擺設!我也是人,
我也會累,會痛,會心死!”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不是因為還愛他,
而是因為心疼過去的自己。那個傻傻地愛著他,為他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