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冷風，傍晚的霞光，深夜的燈火，忠實地見證著這對少年為各自的未來，以及他們共同的生活所付出的每一份努力。
高一的生活，像一條奔騰的小河，帶著些許青澀和不確定，匆匆流淌而過。
白駒過隙，轉眼間，學期末如期而至，隨之而來的，是高中生涯一個重要的分水嶺——文理科分班。
那是2009年，文理分科的模式與今日不同，沒有靈活多樣的選科組合，而是一刀切的文理分科。
除了語文、數學、英語這三門主課之外，文科生需要深入學習地理、歷史、政治，而理科生則要全身心投入物理、生物、化學的世界。
這是一個關乎未來大學專業和人生方向的重大抉擇，空氣中彌漫著緊張和討論。
對于王強強而言，這個選擇毫無懸念。他天生對邏輯和原理有著敏銳的嗅覺，物理世界的規律、化學元素的反應、生物結構的奧秘，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他享受那種抽絲剝繭、找到事物本質的過程。
他在理科上的優勢，是他自信心的重要來源。
選擇理科，是他學業之路上最自然、也最堅定的方向。
對于林晚秋，情況則復雜得多。
在文科上尚能維持，但選理科高考可以報的學校更多，掙扎讓她心力交瘁。
即便走藝術道路，文化課成績依然是進入大學的硬性門檻。
盡管林晚秋的物理成績不錯，但家里人考慮到林晚秋糟糕的數學和化學，還是決定讓她選文科。這樣的話，文化課的壓力會小很多，可以更加放心得將重心向專業課傾斜。
于是，兩人的人生軌跡，在高中階段，第一次被明顯的學術分流。
王強強，那個曾經和她在鳳凰山下一起追逐蝴蝶的少年，將進入充滿公式和實驗的理科班。
而她，將步入一個以人文歷史和藝術氣息為主的文科班。
分班結果公布的那天，校園里充滿了議論聲和嘆息聲——或是因為和好朋友分開了，或是因為進入了理想的班級，或是因為被分到了不盡如人意的班級。
王強強站在紅榜前，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理科一班。
作為年級前十的穩定選手，進入重點班是意料之中的事。
理科一共分了十個班級，一班是名副其實的尖子班，匯聚了全年級理科成績最好的前六十名學生。
隨后，他在文科的榜單上尋找林晚秋的名字。
文科班級少得多，只有兩個班。
他找到了，在十二班。十二班，全年級最后一個班級的編號，雖然不代表文科教學質量不好，但在學生的潛意識里，總覺得不如前面的班級“厲害”。
看到這個班級，王強強的心里閃過一絲擔憂。
但，好在，她的重心已經轉移到了藝術專業上，文化課只是需要達標的門檻。
“我在理科一班。”王強強找到林晚秋時，她正站在十二班的名單前發呆，手指輕輕地觸碰著自己的名字，好像在確認這是真的。
林晚秋轉過頭，臉上擠出一個有點勉強的笑容：“嗯，我知道。你肯定在一班啊。”
她的眼神有些復雜，沒有王強強想象中的那種為他高興的光彩，反而帶著一絲失落。
“我在十二班。”
“十二班挺好的，文科班嘛，學習氛圍可能更輕松一點。”王強強試圖安慰她，但他知道這個安慰很蒼白。
“輕松？地理歷史政治要背的東西那么多，一點也不輕松。”林晚秋輕聲說，語氣里透著沮喪。
“而且，理科班在一樓和二樓，我們文科班在四樓。我們班就在走廊最里面，離理科一班好遠啊。”
她說的沒錯，教學樓的設計讓他們幾乎分屬大樓的這一頭和另一頭。
理科的十個班級占據了低層，文科的兩個班則在四樓。
從理科一班走到文科十二班，需要穿過長長的走廊，爬三層樓梯，這不像同層或者只隔一層樓那樣方便串門或者偶遇了。
這意味著，曾經下課能隨時交談、吃飯能一起去、放學能一起走的日常，都會變得困難。
分班后的生活，確實印證了林晚秋的擔憂。課程表完全錯開，下課時間也常常不一致。
理科班的老師拖堂嚴重，有的老師恨不得一口氣拖到下節課開始。
兩人課間幾乎沒有時間見面了，白天在學校只有等到午餐時間，兩人才能攜手去學校食堂吃頓飯。
有時王強強需要去理科實驗室，有時林晚秋要去藝術樓練習，連一起吃頓午飯飯都得提前約好，不像以前那樣自然而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