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著某種腐朽氣息。陸沉透過ICU玻璃窗觀察病床上的女孩——林小雨，16歲，血型AB陰性，病歷顯示"先天性室間隔缺損"，但最新CT顯示胸腔內有新鮮手術痕跡。
"腎臟摘除術，"蘇璃對照平板上的掃描圖像，"專業級縫合，術后不超過48小時。"
陸沉看向女孩左腹部的敷料："和第一現場同樣的縫合線？"
"6-0 Prolene，但這次..."蘇璃放大圖像，"縫線打結方向相反，說明執刀者換人了。"
病房門突然打開，鄭明拿著化驗單快步走來："血液里檢出七氟醚和維庫溴銨，和林世誠體內的麻醉劑完全一致。"他壓低聲音，"但最奇怪的是這個——"化驗單顯示女孩血液中含有某種合成肽，"人工合成的免疫抑制劑，市面上買不到。"
陸沉的手機震動，技術科發來林小雨的領養文件掃描件——三年前由林世誠單獨辦理，生母欄空白，公證處印章有細微色差。
"偽造的。"蘇璃指出公證員簽名筆跡的異常，"真正文件應該還在..."
"林世誠的公寓。"陸沉調出房產登記記錄，"他在城東還有套不在夫妻共同名下的房產。"
雨幕中的公寓樓破敗得與富豪身份極不相稱。電梯停運，陸沉和蘇璃爬了十二層樓梯，在1204門前停下。門鎖是高級電子鎖，但面板上有多次暴力拆卸的痕跡。
"有人比我們先到。"陸沉檢查門框上方的灰塵，發現幾縷白色纖維——防護服材質。
蘇璃戴上手套，從包里取出個小裝置貼在鎖上："軍方用的解碼器，能繞過大多數電子鎖的..."
門鎖應聲而開。撲面而來的是刺鼻的福爾馬林氣味，混合著某種金屬銹味。陸沉按下墻上的開關，熒光燈管閃爍幾下后亮起，照亮了這個詭異的"第二現場"。
客廳墻上貼滿人體器官解剖圖，每張都用紅筆標注著血管和神經走向。茶幾上堆著成捆的現金——美元、歐元、比特幣冷錢包，還有幾張飛往開曼群島的機票。
"洗錢據點？"陸沉翻開桌上的賬本，最后一頁記錄著三天前一筆200萬美元的轉賬，收款方代號"夜梟"。
蘇璃走向廚房，打開冰箱——里面整齊排列著十幾個醫療級保存液容器，但全部空空如也。冷藏室溫度顯示-80℃，遠低于家用冰箱標準。
"專業器官保存設備。"她指向內壁的條形碼，"和林家別墅發現的運輸罐同批次。"
臥室改造成了簡易手術室。無影燈、麻醉機、心電監護儀一應俱全，但手術臺上積了層薄灰。"很久沒用了，"陸沉檢查器械臺，"但..."他拿起一個托盤，里面放著幾片用過的刀片，"最近有人在這里做過手術。"
蘇璃在床頭柜發現一疊照片：不同年齡段的青少年，每人手腕內側都有相同的針孔標記。最上面那張正是林小雨，拍攝日期顯示是三個月前。
"基因篩選。"蘇璃翻到照片背面，每張都標注著HLA配型數據，"他在找完美供體。"
書房里，整面墻的書架塞滿醫學典籍。陸沉注意到《格雷解剖學》的位置空著，書脊印痕還很新。"最近被拿走的，"他測量灰塵痕跡，"不超過一周。"
書桌抽屜里發現個加密硬盤。蘇璃接入解碼器，屏幕跳出數百個加密文件夾，唯一能打開的是個命名為"贖罪"的視頻文件。
畫面中，林世誠面色慘白地坐在書房里，背景就是別墅命案現場："如果他們找到這個，說明我已經死了。三年前的實驗是個錯誤，我們以為只是培育克隆器官，但他們..."視頻突然中斷，最后幾幀閃過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側影。
"康健醫療的首席外科醫生，"陸沉定格畫面，"張副支隊長的姐夫。"
蘇璃突然走向書架，抽出一本《心臟外科手術精要》。書頁中夾著張便簽，上面是串數字：1204-02-1206。
"公寓門牌號？"陸沉皺眉，"但這棟樓沒有02單元..."
樓下突然傳來汽車急剎聲。蘇璃沖到窗前，正好看到一輛無牌救護車駛離。"后門！"她話音未落，走廊已響起腳步聲——規律、沉重，左腿微跛。
陸沉拔槍的瞬間，房門被爆破撞開。三個穿防護服的身影站在煙霧中，為首者舉起麻醉槍。蘇璃猛地扯下書架上的解剖圖，露出后面的緊急出口標識。
"跑！"
他們沖進消防通道時，聽到身后傳來冰冷的電子音："目標確認，執行清除程序。"
地下停車場昏暗潮濕。陸沉踹開應急門鎖，兩人跌入一輛廢棄面包車后。腳步聲在頭頂徘徊片刻后遠去。
"職業清道夫，"蘇璃平復呼吸，"用的俄式戰術手語。"
陸沉摸出手機——沒有信號。他掰開面包車儀表盤，扯出幾根電線："林世誠在害怕什么，以至于要準備安全屋和逃亡資金？"
"不是害怕，"蘇璃指向他口袋里露出的便簽，"是贖罪。1204-02-1206不是門牌，是日期——2012年4月2日到12月6日。"她調出平板，"康健醫療那段時間在開展什么項目？"
數據庫顯示：實驗性器官再生計劃，因倫理問題被叫停，但..."主要研究員名單被加密了。"蘇璃嘗試破解時，平板突然黑屏，隨后跳出一行紅字：
「你已觸及第7級機密，請輸入授權碼」
陸沉從證物袋取出那半片羽毛："試試這個。"他將羽毛根部刻著的數字"02"輸入系統。
屏幕閃爍幾下，顯示出一份名單。林世誠的名字旁邊，赫然是戴著金絲眼鏡的醫生照片，職務欄寫著：項目首席外科醫師/軍方聯絡人。
照片下方的備注讓兩人同時屏住呼吸：
「活體供體來源：濱江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