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之后，宋清婉和橙橙成了書店的?？?。
幾乎每個周末，她們都會來店里坐上一兩個小時。
橙橙總是安靜地坐在角落的小沙發上，捧著繪本看得入迷；
宋清婉則會選一本醫學專著，坐在她旁邊靜靜地讀。
有時候，顧崇高會給她們泡一壺花茶，宋清婉每次都會禮貌地道謝，橙橙則會甜甜地說“謝謝叔叔”，然后繼續埋頭看書。
一個陽光明媚的周六，宋清婉提議帶橙橙去游樂園。
“你也一起來吧?！彼垌鴱潖潱\懇地邀請道：
“橙橙一直念叨著想和你一起去?！?/p>
顧崇高本想拒絕，但看到橙橙期待的眼神，心軟了下來。
游樂園里人聲鼎沸。
橙橙左手牽著宋清婉，右手牽著顧崇高，興奮地跑來跑去。
她們坐了旋轉木馬，玩了碰碰車，還一起排隊坐了摩天輪。
當摩天輪升到最高點時，橙橙突然指著遠處的云朵說：“爸爸住在那里。”
顧崇高心頭一緊。
宋清婉輕輕將橙橙摟進懷里，低聲說：“爸爸在天上看著橙橙呢，他希望橙橙每天都開開心心的?！?/p>
橙橙點點頭，突然轉向顧崇高：“哥哥可以做橙橙的新爸爸嗎？”
空氣瞬間凝固。
顧崇高不知該如何回答。宋清婉連忙打圓場：“橙橙，別胡說?！?/p>
“我沒有胡說！”橙橙的小臉漲得通紅，“我喜歡哥哥！哥哥也喜歡橙橙，對不對？”
顧崇高看著小女孩倔強的表情，突然想起了顧煜——
他也是這樣，一旦認定什么，就會固執地堅持到底。
“哥哥當然喜歡橙橙?！彼崧曊f，“但爸爸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人能取代他?！?/p>
橙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靠回宋清婉懷里。
回家的路上，橙橙在后座睡著了。
宋清婉開著車，時不時通過后視鏡看一眼顧崇高。
“謝謝你今天陪她。”她輕聲說，“她已經很久沒這么開心了?！?/p>
顧崇高搖搖頭：“我也很開心?！?/p>
車窗外，夕陽將云層染成絢爛的金紅色。
顧崇高不自覺地伸手去擋陽光，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的一道疤痕。
宋清婉的目光在那道疤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開。
但接下來的路程中，她的眉頭一直微微皺著。
一周后，宋清婉獨自來到書店，手里拿著一個保溫杯。
“這是我親手做的安神茶?！彼龑⒈舆f給顧崇高，輕聲道：
“也許會對你的睡眠有點幫助?！?/p>
顧崇高愣了一下，怔怔問道：“你怎么知道我睡眠不好？”
雖然現在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但是從前的那些事他似乎從來未曾忘記，不知有多少個深夜，他是在噩夢中醒來的。
宋清婉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溫和而通透：
“你忘了，我是醫生了？其實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向我求助的……我想，現在我們應該也算是好朋友了，對不對？”
顧崇高下意識地拉下袖口，遮住手腕。
“抱歉，我不該多問?！彼吻逋襁B忙說。
“只是……作為醫生，也作為朋友，我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p>
顧崇高沉默片刻，終于還是笑了出來，眼睛彎彎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的茶。”
“以后如果真有需要了，我一定會向你求助的，放心吧?！?/p>
那之后，宋清婉來得更勤了，有時候帶著橙橙，有時候獨自一人。
每次來，她都會帶些小東西——一束野花，一盒手工餅干，或者新配的安神茶。
顧崇高漸漸習慣了這樣的陪伴，有時候，看著宋清婉和橙橙在書店里讀書的樣子，他會恍惚覺得，這就是他一直向往的生活——
簡單，平靜，充滿溫情。
某個雨夜，顧崇高正在整理書架，門鈴突然響起。
宋清婉站在門外，渾身濕透，懷里抱著發燒的橙橙。
“抱歉這么晚打擾你?！彼穆曇粲行┌l抖，“橙橙一直吵著要見你……她說，只有你講故事，她才能睡著?！?/p>
顧崇高連忙讓她們進來，他接過滾燙的橙橙，看著她通紅的小臉，感覺心疼極了。
輕輕拍著她的背道：“叔叔在這里，橙橙不怕?！?/p>
那一晚，顧崇高一直守在橙橙床邊，輕聲給她講故事。
宋清婉坐在一旁，目光柔和地看著他們。
當橙橙終于睡著時，窗外的雨也停了。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銀色的光帶。
“謝謝你?！彼吻逋褫p聲說。
顧崇高搖搖頭，正要起身，卻因為久坐而腿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宋清婉手疾眼快地扶起他，待他站起身來，才意識到兩人的距離有些太過近了。
兩個人都默默紅了臉，什么話也沒說，別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