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燈光不斷掠過，照在顧瑾衡緊繃的側臉上，映出他深沉的輪廓和不悅的神色。
“你交朋友能不能擦亮眼睛？”他終于開口，語氣低冷，“以后跟這種人保持距離。”
陸語婳垂著眼，沒有第一時間反駁。
幾秒后才輕聲道：“珠珠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顧瑾衡冷哼一聲：“她只是你家司機的女兒，還有個賭鬼媽媽。”
“但這不妨礙她肯為我兩肋插刀。”陸語婳辯解，“我知道，她的金錢觀和愛情觀可能有點問題，但那是她成長環境造成的。她不是壞人，她只是缺乏安全感。”
“陸語婳。跟這種人在一起，你早晚要吃虧。”
陸語婳輕輕吸了口氣，像是在說服自己不要沖動。
但終究沒忍住，扭頭看他，眼里帶了點倔強：“我二十五年來，從沒在她身上吃過虧。我吃的虧，全都是你們家給的。”
空氣一瞬間冷了幾分。
顧瑾衡眼神一暗，諷刺開口：“那你以后別找我幫忙。”
“不找就不找。”陸語婳頭一偏，“以后我一個人去，大不了被打一頓。”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陸語婳盯著窗外，沉默不語。
回到家，兩人都沒了繼續“辦正事”的心情。
陸語婳洗了澡便倒在床上，拉過被子，一言不發。
男人看著床上那個鼓起來的身影。
走過去，伸手一撈就把她連人帶被子抱進懷里。
“以后有事，不許一個人去，聽到沒？”他貼著她的耳邊，聲音低啞中帶著一絲霸道的寵溺。
陸語婳不搭理他，繼續裝睡。
顧瑾衡低頭，在她白皙的脖頸上輕輕咬了一口。
“嘶！”陸語婳吃痛，氣急敗壞地掀開被子瞪他，“你是狗嗎？”
“我跟你說話呢。”
“你不是說別找你幫忙嗎？”
“我說的氣話你聽不出來嗎？”顧瑾衡無語。
“哦。”陸語婳妥協。
這聲“哦”，終于讓顧瑾衡的怒氣散了些。
把她重新按回懷里，在她肩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他摟緊她，低聲道：“睡吧，晚安。”
-
第二天下午，陸語婳接到婆婆楚妍電話。
電話那頭，楚妍語氣低沉，說老太太大發雷霆，要她立刻過去一趟。
陸語婳沒多問什么，掛了電話就出門了。
剛踏進大宅客廳，她就感受到了一陣低氣壓。
葉卓姿臉色鐵青，視線鋒利如刀刃，直直刺向她。
氣氛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
楚妍神色復雜，一臉擔憂，陸語婳有種預感——
她今天是來挨罵的。
果然，接下來的時間，陸語婳都垂著眼簾聽著葉卓姿的怒斥。
原來，金珠“勾搭”的那個富豪，是葉卓姿一個不怎么重要的表外甥女的丈夫。
那個女人昨天在顧瑾衡那里受了氣，今天一早便哭哭啼啼跑來告狀。
這又給了葉卓姿借題發揮的機會。
老太太罵得字字如刀，從金珠罵到陸語婳，再從陸語婳罵到陸家。
“一個下人的女兒，成天跟你混在一起，你覺得很光彩？”
“陸家也就是一堆沒教養的東西，當初要不是看在陸亦和永年那點關系上，我會讓你進門？”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會有你這樣的孫媳婦？”
陸語婳忍不住反駁：“我從沒想過要成為你的孫媳婦，當初我不過是拿了信物來求助，是顧瑾衡自己要娶我的。”
葉卓姿不耐煩地擺擺手：“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總之，我要你和你的狐朋狗友徹底斷干凈。”
陸語婳的眼中燃起倔強，她沒有猶豫，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
葉卓姿氣得身子一抖，臉色漲紅，幾乎要翻白眼：“你……真是反了反了！”
這時，大門口傳來腳步聲。
顧永年和顧瑾昭回來了。
顧永年一身深色西裝，西裝扣子扣得一絲不茍，整個人沉穩而威嚴。
他眉宇間自帶上位者的威壓，一進屋，目光就掃了一圈，落在葉卓姿怒氣沖沖的模樣上。
“媽，怎么了？”
顧瑾昭快步走上前，扶住葉卓姿的胳膊，輕聲安撫道：“奶奶，別動氣。大嫂又怎么把您氣著了？”
陸語婳垂眸，唇線緊繃，指尖在掌心一握。
又是這樣。
顧瑾昭一開口就給她定罪。
葉卓姿像是找到了新的火力支援，又開始不依不饒地數落她。
一句比一句難聽，字字都往她最敏感的地方扎。
陸于婳起初一聲不吭地承受著。
她早已習慣葉卓姿的苛刻挑剔，也習慣了這個家對她的冷漠。
可當葉卓姿終于說出那句“要爹沒爹，要媽沒媽，要家教沒家教”時，她的心口像是被生生撕裂了一塊。
眼眶倏然泛紅，她目光射向葉卓姿，毫不退讓：“我想交什么朋友，是我的自由，沒人可以干涉。”
一石激起千層浪。
葉卓姿震怒，猛地一拍茶幾：“那你就滾出顧家！別盡給我們添麻煩！”
顧永年在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后，也皺眉勸道：“語婳，你就聽奶奶的話吧。”
顧瑾昭立刻在一旁附和：“是啊，大哥是顧氏集團的總裁，總不能老是替大嫂那些朋友收拾爛攤子吧？”
陸語婳閉了閉眼，強行穩住情緒。
她語氣輕，卻不容置疑：“以后她的事，我不會再找瑾衡幫忙，不會連累顧家名聲的，你們放心。”
她說得平靜，卻相當于打了所有人的臉。
葉卓姿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忤逆過，陸語婳桀驁不馴的態度讓她瞬間失控，開始口不擇言。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同意瑾衡娶高惜月，至少比你知分寸多了！”
這句話像是一把鈍刀，捅進陸語婳心里，絞得血肉模糊。
耳邊嗡嗡作響，呼吸都變得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