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平秋深,古店學徒民國十八年,北平。秋意已深,
枯黃的落葉鋪滿了胡同的青石板路,風一吹,打著旋兒,像是誰遺落的嘆息。
蘇晚卿裹緊了身上半舊的藏青色布衫,手里緊緊攥著一封皺巴巴的信,
站在“鑒古齋”那扇厚重的黑漆木門前。信是父親的老友,“鑒古齋”的老板陳默遠寄來的。
父親本是江南小有名氣的文人,兼修金石字畫,可惜去年一場重病,撒手人寰,
留下她和年邁的祖母,家道瞬間中落。走投無路之際,陳伯伯的信如同救命稻草,
信中說看在老友面上,愿收她為徒,在“鑒古齋”做個學徒,管吃管住,
也教她些鑒別古董的皮毛,日后也好有個安身立命的本事。深吸一口氣,
蘇晚卿推開了那扇門。門軸發出“吱呀”一聲輕響,仿佛推開了另一個世界。
店內光線有些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了舊木頭、墨香和淡淡塵土的味道。
四周的博古架上擺滿了形形色色的古董,從青瓷花瓶到銅鼎玉器,琳瑯滿目,
在透過窗欞的秋日陽光下,泛著溫潤或冷冽的光澤。“請問……陳伯伯在嗎?
”蘇晚卿有些怯生生地開口,聲音在空曠的店里顯得格外清晰。“陳老板在后頭呢。
”一個清朗的男聲從博古架后傳來。蘇晚卿循聲望去,
只見一個穿著月白色長衫的少年從架子后轉了出來。他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身形挺拔,
面容清俊,眉眼間帶著一絲與年齡不太相符的沉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淡。
他手里正拿著一個小小的青銅爵,指尖在上面輕輕摩挲,眼神專注,
仿佛那爵上有什么無窮的奧秘。“我是蘇晚卿,來……來報到的。
”蘇晚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覺得自己這身粗布衣裳和這滿室的古雅有些格格不入。
少年抬眼看了她一下,那目光銳利如鷹,仿佛能看透人心,讓蘇晚卿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跟我來吧,陳老板在算賬。”他轉身在前頭帶路,步伐不疾不徐,背影挺得筆直。
蘇晚卿連忙跟上,偷偷打量著他。他走路的姿勢很特別,不像文弱書生,
倒像是……像是常年在野外行走,帶著一種沉穩的力量感。穿過前廳,
來到后院一個小小的書房。陳默遠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戴著一副圓框眼鏡,面容和藹,
見到蘇晚卿,立刻放下手中的算盤,笑著迎了上來:“晚卿啊,可算來了。路上辛苦啦。
”“陳伯伯,謝謝您收留我。”蘇晚卿連忙行禮,眼眶有些發熱。“說什么收留,
你父親是我摯友,我自然要照顧你。”陳默遠嘆了口氣,“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了。
這是店里的規矩,你先看看,熟記于心。”他遞給蘇晚卿一本薄薄的冊子,又指了指那少年,
“這是店里的大師兄,顧言深,以后你跟著他,多學學。”“大師兄。
”蘇晚卿乖乖地向顧言深打招呼。顧言深只是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依舊沒什么表情。
接下來的日子,蘇晚卿便在“鑒古齋”安頓了下來。她很珍惜這個機會,學習格外刻苦。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打掃店面,擦拭那些寶貝古董,
然后跟著陳默遠學習鑒別字畫、玉器的基本知識,更多的時候,則是跟著顧言深。
顧言深話很少,教她的時候也總是言簡意賅。他會讓她拿著各種玉器、瓷器反復觀察,
感受它們的質地、重量,辨別上面的紋飾、包漿。“這是漢代的玉璧,看這谷紋,線條流暢,
打磨精細,是典型的漢工。”“這青花瓶,釉色發灰,胎質疏松,是清晚期的仿品,
不值什么錢。”他的手指修長而有力,指尖帶著薄繭,在觸摸那些古董時,動作卻異常輕柔,
仿佛對待稀世珍寶。蘇晚卿有時會看得失神,她很好奇,這樣一個年輕的少年,
怎么會對這些老物件如此精通?而且,他身上總有一種若有似無的神秘感,偶爾在夜深人靜,
她會聽到他和陳默遠在書房里低聲交談,似乎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
言語間偶爾會提到“山”、“土”、“物件”之類的字眼,讓她隱隱覺得好奇。
“職場”的法則在“鑒古齋”里也悄然體現。作為學徒,她要眼明手快,手腳勤快,
對陳默遠和顧言深都要恭敬。店里偶爾會有客人來,三教九流,什么樣的人都有。
有的是真正的收藏家,溫文爾雅;有的是倒買倒賣的販子,精明算計;還有的,眼神閃爍,
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匪氣。顧言深總能從容應對,或鑒別真偽,或討價還價,
分寸拿捏得極好,讓蘇晚卿暗暗佩服。她知道,這也是“職場”的一部分,察言觀色,
應對自如。她也漸漸發現,顧言深并非真的冷漠。有一次,
她不小心打碎了一個客人看好的小瓷碗,嚇得臉色發白,不知所措。
是顧言深不動聲色地上前,一邊安撫客人,一邊從自己的月錢里拿出錢來賠償,
事后只淡淡地對她說:“下次小心點,瓷器易碎,人心亦如是。”那一刻,蘇晚卿覺得,
他冰冷的外表下,似乎藏著一顆并不那么冷的心。日子在學習和忙碌中一天天過去,
蘇晚卿對古董的了解越來越多,也漸漸適應了“鑒古齋”的生活。然而,
北平城的局勢卻日益緊張,軍閥混戰,時局動蕩,城外時常傳來槍炮聲,
也有越來越多關于“挖墳掘墓”的傳聞。有人說,是軍閥為了籌集軍餉,有人說,
是外地來了厲害的“手藝人”,還有人說,
古墓里有驚天的寶藏……這些傳聞讓蘇晚卿有些不安,她隱隱覺得,“鑒古齋”和顧言深,
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第二章 古鏡玄機,初聞盜事深秋的一個傍晚,
店里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那人穿著黑色的綢緞長衫,戴著一頂寬檐帽,帽檐壓得很低,
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下巴上一撮山羊胡,眼神陰鷙,
帶著一種審視的目光掃視著店內的一切。他身后跟著兩個膀大腰圓的隨從,一看就不是善茬。
“陳老板,久仰大名。”那人聲音沙啞,帶著一種刻意的客氣。
陳默遠連忙起身相迎:“這位先生客氣了,不知有何指教?”“指教不敢當,
”那人走到一個博古架前,目光落在一面古樸的銅鏡上,“只是聽聞‘鑒古齋’眼力獨到,
想請陳老板幫我看看這件東西。”他對隨從使了個眼色,
隨從立刻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錦盒,打開來,里面是一面圓形的銅鏡。銅鏡不大,
直徑約七八寸,鏡面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銅銹,看不清原貌,但邊緣的紋飾卻異常精美,
刻著一些繁復的云紋和……一些奇怪的獸首。陳默遠戴上眼鏡,接過銅鏡,仔細端詳起來。
顧言深也湊近了一些,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蘇晚卿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卻也好奇地看著那面鏡子。她能感覺到,這面鏡子似乎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寒意。
“先生這面鏡子,”陳默遠看了半晌,緩緩開口,“從紋飾和銹色來看,像是漢代的器物,
只是這紋飾……有些奇特,不似常見的規矩鏡或神獸鏡。”“哦?陳老板覺得,
這東西是真是假,價值幾何?”那人追問道。“真偽倒是難辨,”陳默遠把鏡子放回錦盒,
“至于價值……漢代銅鏡雖多,但精品難求。這面鏡子紋飾獨特,若是真品,
倒也有些收藏價值,只是……”他頓了頓,“只是我看這鏡子,似乎陰氣較重,
先生還是小心為妙。”那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陳老板果然是行家,連‘陰氣’都能看出來。不瞞你說,
這鏡子確實有些來歷。”他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這是從城外一座老墳里‘請’出來的。
聽說那墳主有些來頭,可惜后人不爭氣,家道中落,只能……”他做了個挖的手勢。
蘇晚卿心中一凜,果然是盜墓得來的東西!她下意識地看向顧言深,只見他臉色平靜,
眼神卻更加銳利,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原來是‘生坑’物件,”陳默遠臉色微變,
“我這小本生意,怕是不敢收這樣的東西。先生還是另請高明吧。”“哎,
陳老板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人不干了,“我知道你們‘鑒古齋’路子廣,
說不定能幫我找個好買家。價錢好商量嘛。”他說著,還遞了個眼色給隨從,隨從立刻上前,
往陳默遠手里塞了一個沉甸甸的紙包。陳默遠推開了紙包,神色嚴肅:“先生誤會了,
‘鑒古齋’雖小,卻也有自己的規矩,來歷不明的東西,我們絕不染指。還請回吧。
”那人見陳默遠態度堅決,臉色沉了下來,眼神也變得兇狠:“陳老板,別給臉不要臉!
在北平城,還沒幾個人敢跟我王三麻子這么說話!”“王某人,
”一直沉默的顧言深突然開口,聲音清冷,“道上的規矩,你該懂。陳老板既然說了不收,
你強求也無用。”“你又是個什么東西?”王三麻子斜眼看了顧言深一眼,
“一個小毛孩也敢插嘴?”顧言深沒有動怒,只是淡淡地看著他:“我是什么東西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面鏡子,你最好盡快處理掉。”“哦?為什么?”王三麻子來了興趣。
“你拿了它多久了?”顧言深問道。“……三天。”“這三天,你夜里可曾睡安穩?
有沒有夢見什么奇怪的東西?”王三麻子臉色一變,眼神有些閃爍:“你……你怎么知道?
”這兩天晚上,他確實睡得不安穩,總是夢見一個穿著古代官服的人,臉色鐵青,瞪著他,
嘴里念念有詞,嚇得他冷汗直流。“這鏡子,怨氣很重,”顧言深的聲音依舊平靜,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它原來的主人,恐怕不是善終。你強行開棺取物,
已犯了忌諱,若再留著它,恐有血光之災。”王三麻子被他說得心里發毛,
剛才的囂張氣焰去了大半,但還是嘴硬:“少……少唬我!我走南闖北這么多年,
什么沒見過!”“信不信由你,”顧言深不再理他,轉身對陳默遠說,“師父,時候不早了,
該關門了。”王三麻子看著顧言深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又想到自己這兩天的噩夢,
心里越來越慌。他猶豫了一下,猛地從隨從手里搶過錦盒,
惡狠狠地瞪了陳默遠和顧言深一眼:“算你們狠!我們走!”說完,
帶著隨從匆匆離開了“鑒古齋”。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陳默遠松了口氣,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王三麻子是城郊一霸,最近糾集了一伙人,沒少干挖墳掘墓的勾當,
沒想到竟然找到我們頭上來了。”“師父,那面鏡子……”顧言深問道。“確實是漢代的,
而且看那紋飾,像是……像是一座大墓里的東西。”陳默遠神色凝重,“那墓主的身份,
恐怕不簡單。王三麻子他們怕是惹上麻煩了。”蘇晚卿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盜墓者和盜墓得來的文物。她看著顧言深,
忍不住問道:“大師兄,你怎么知道他會做噩夢?”顧言深看了她一眼,
眼神復雜:“有些東西,沾染了地下的氣息,會影響人的心神。尤其是強行盜墓,
驚擾了亡者,總會有些……后遺癥。”他沒有細說,但蘇晚卿能感覺到,
他對這些事情似乎非常了解。“晚卿,”陳默遠嘆了口氣,對她說,“你記住,古董這一行,
水很深,尤其是來歷不明的東西,碰不得。我們‘鑒古齋’雖然也收一些老物件,
但必須是有明確傳承,或者從正當渠道來的。盜墓取物,損陰德,遭報應,我們絕不沾手。
”“我知道了,陳伯伯。”蘇晚卿連忙點頭。然而,這件事卻像一顆石子,
在她心里激起了漣漪。她開始更加留意顧言深和陳默遠的談話,
也更加好奇他們口中的“山”和“土”。她隱約感覺到,顧言深不僅僅是一個古董店的學徒,
他的“職場”,似乎遠比這小小的“鑒古齋”要廣闊和危險得多。幾天后的一個晚上,
蘇晚卿起夜,路過書房,聽到里面傳來顧言深和陳默遠的低聲交談。“……那面鏡子的紋飾,
我仔細看了,確實和古籍上記載的‘幽都紋’有些相似。”是顧言深的聲音。“幽都紋?
”陳默遠的聲音帶著驚訝,“你是說,那座墓可能和……和傳說中的‘幽都冢’有關?
”“不好說,但可能性很大。”顧言深的聲音低沉,“王三麻子他們都是些粗人,不懂規矩,
強行進入,恐怕會觸發墓中的機關,到時候……”“那怎么辦?那里面的東西要是流出去,
尤其是落到外國人手里,那可是國家的損失!”陳默遠有些焦急。“我打算去看看。
”顧言深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決斷。“你去?不行!太危險了!”陳默遠立刻反對,
“幽都冢的傳說從來不是空穴來風,里面機關重重,還有……還有那些不干凈的東西,
豈是你能應付的?”“師父,正因為危險,才更需要有人去。”顧言深說,
“如果真是幽都冢,里面的文物價值連城,一旦遭到破壞或流失,后果不堪設想。而且,
我懷疑,最近市面上出現的那些奇怪的玉器,也和這座墓有關。”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陳默遠才嘆了口氣:“你這孩子,跟你父親一樣,總是這么固執。好吧,你要去,我不攔你,
但一定要小心。需要什么幫手,你自己去聯系‘老刀’他們,記住,萬事以安全為重,
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知道,師父。”蘇晚卿躲在門外,心臟怦怦直跳。幽都冢?
盜墓?顧言深的父親?原來他的身世也不簡單!她感覺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一個充滿了未知和危險的世界。她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
腦海里全是顧言深那清冷的眼神,和他即將前往未知古墓的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如此擔心,只是覺得,那個總是沉默寡言的大師兄,
即將踏入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第三章 初探幽冢,情愫暗生顧言深要去“幽都冢”的消息,
像一塊石頭壓在蘇晚卿的心上。接下來的幾天,她看著顧言深默默地準備著東西,
一個半舊的帆布包,里面裝著羅盤、繩索、火折子、幾支奇怪的金屬工具,還有一些草藥。
他依舊話不多,但眉宇間多了一絲凝重。蘇晚卿很想問問他,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這不是她能參與的事情。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學徒,而他,似乎屬于另一個世界。
出發的前一天晚上,顧言深正在后院擦拭一把小巧的洛陽鏟,蘇晚卿端著一杯熱水走了過去。
“大師兄,你……明天要出門?”她輕聲問道。顧言深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點了點頭:“嗯,去城外辦點事。”他沒有細說。“外面……不太太平,你要小心。
”蘇晚卿把水杯遞給他,“這是我泡的參茶,能提提神。”顧言深接過水杯,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兩人都微微一怔。蘇晚卿的臉頰瞬間紅了,連忙低下頭。
顧言深看著她泛紅的耳廓,眼神柔和了一些,輕聲道:“謝謝。”他喝了一口參茶,
溫熱的液體滑入喉嚨,驅散了些許寒意。“你在店里,好好跟著師父學本事,別胡思亂想。
”“我知道了。”蘇晚卿小聲應著,看著他專注擦拭洛陽鏟的樣子,忍不住又問,“大師兄,
你是不是……經常做這樣的‘事’?”顧言深的動作頓了一下,抬起頭,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他沒有直接回答,卻也算是默認了。
“這一行很危險,不是你該接觸的。記住,以后無論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要沉住氣,
不要多問,更不要往外說。”“我明白。”蘇晚卿用力點頭,心里卻更加好奇和擔憂。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顧言深就背著他的帆布包離開了“鑒古齋”。蘇晚卿站在窗前,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黎明的薄霧中,心里空落落的。接下來的幾天,蘇晚卿過得心神不寧。
她一邊跟著陳默遠學習,一邊留意著門外的動靜,希望能等到顧言深平安歸來的消息。
陳默遠似乎也有些擔心,時常對著窗外嘆氣。三天后的一個深夜,
蘇晚卿被一陣輕微的響動驚醒。她悄悄起身,走到院子里,只見顧言深正站在月光下,
他的帆布包扔在地上,身上的月白色長衫沾滿了泥土和草屑,臉上帶著疲憊,
額角似乎還有一道淺淺的傷痕。“大師兄!”蘇晚卿忍不住叫了出來。顧言深猛地回頭,
看到是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復了平靜:“你怎么還沒睡?
”“我……我聽到聲音了。”蘇晚卿快步走過去,看到他額角的傷,心里一緊,“你受傷了!
”“小傷,沒事。”顧言深不在意地說。“怎么會沒事!我去拿藥箱!
”蘇晚卿說著就要跑開。“不用,”顧言深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帶著泥土的冰涼和一絲粗糙,“我自己有藥。”蘇晚卿的手腕被他握住,
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她的臉頰又開始發燙,
連忙低下頭:“那……那你快進去處理一下吧,陳伯伯知道你回來了嗎?”“嗯,
師父在書房等我。”顧言深松開了她的手,拿起地上的帆布包,“你早點休息。
”看著他走進書房的背影,蘇晚卿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她能感覺到,顧言深這次回來,
似乎有些不一樣了,身上的疲憊和那淡淡的血腥味,都在訴說著他經歷的驚險。書房里,
陳默遠看著顧言深額角的傷,眉頭緊鎖:“怎么樣?見到那座墓了?”顧言深點點頭,
從帆布包里拿出幾件東西:“這是在墓道口附近找到的,還有這個。
”他拿出一個小巧的、造型奇特的玉佩,玉佩呈黑色,上面刻著一個模糊的獸首圖案,
正是和王三麻子那面銅鏡上相似的紋飾。“果然是幽都冢!”陳默遠拿起玉佩,仔細查看,
“看來王三麻子他們確實進去了。里面情況如何?”“墓道已經被他們炸開了一個口子,
”顧言深臉色凝重,“我進去看了一段,里面機關很多,他們不懂破解,已經觸發了一些,
死了幾個人,尸體都沒帶走。而且,我感覺到,里面的‘東西’似乎被驚動了。
”“‘東西’?”陳默遠臉色一變,“你是說……粽子?”“不好說,”顧言深搖搖頭,
“里面陰氣很重,越往里走越濃。我擔心,他們要是繼續深入,會引出更大的麻煩。而且,
墓中的陪葬品肯定不少,他們一旦得手,流入黑市或者被外國人買走,后果不堪設想。
”“那怎么辦?”陳默遠憂心忡忡,“我們勢單力薄,根本阻止不了他們。
”“我已經聯系了‘老刀’,”顧言深說,“他那邊有幾個兄弟,都是懂行的。
我們打算再去一次,一方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墓中的主棺,確認墓主身份,另一方面,
也要想辦法阻止王三麻子他們,或者……在他們之前,把最重要的文物取出來,妥善保管。
”“你還要去?”陳默遠有些激動,“太危險了!”“師父,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顧言深語氣堅定,“幽都冢的秘密不能暴露,里面的文物更不能流失。這是我們的責任。
”陳默遠看著顧言深眼中的執著,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勸不住他:“好吧,你自己小心。
需要什么,盡管跟我說。”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細節,顧言深才從書房出來,準備回房休息。
路過院子時,發現蘇晚卿還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個藥碗。“你怎么還沒睡?
”顧言深有些無奈。“我……我給你熬了點傷藥,”蘇晚卿把藥碗遞給他,
“陳伯伯說你懂醫術,但我還是覺得喝一點好。”藥碗還溫熱著,散發著淡淡的草藥味。
顧言深看著她清澈的眼睛,里面寫滿了擔憂,心里某個地方似乎被輕輕觸動了一下。
他接過藥碗,沒有再說什么,一飲而盡。苦澀的藥液滑入喉嚨,
卻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謝謝。”他低聲道。“不客氣。”蘇晚卿看著他喝完藥,
才放心地笑了笑,“那你快去休息吧,別太累了。”顧言深點點頭,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蘇晚卿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門后,才輕輕吁了口氣。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如此在意這個冷冰冰的大師兄,只是覺得,看到他平安回來,
心里那塊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了地。接下來的幾天,
顧言深開始和一個叫“老刀”的壯漢聯系,那人身材魁梧,臉上有一道刀疤,
看起來很是兇悍,但對顧言深卻很尊敬。他們在書房里秘密商議了好幾次,
蘇晚卿雖然聽不到具體內容,但也猜到他們是在為再次進入幽都冢做準備。她的心情很復雜,
一方面擔心顧言深的安危,另一方面,內心深處,
竟然也對那個神秘的“幽都冢”產生了一絲好奇。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地下深處,
真的有千年前的古墓和沉睡的寶藏嗎?這種好奇,
在她看到顧言深繪制的一張簡陋的墓道草圖時,達到了頂峰。草圖上畫著復雜的通道和標記,
還有一些奇怪的符號,旁邊標注著“機關”、“陷阱”等字樣。“大師兄,
這是……”蘇晚卿忍不住問道。顧言深正在專注地看著草圖,聞言抬頭,見是她,
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釋道:“這是幽都冢的墓道圖,我上次進去畫的。
”“里面真的有這么多機關嗎?”蘇晚卿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標記,驚嘆不已。“嗯,
古人防盜,無所不用其極。”顧言深指著其中一個標記,“你看這里,是‘懸魂梯’,
看似普通的臺階,其實是按照八卦方位布置的,一旦走錯,就會在里面打轉,永遠走不出去。
還有這里,是‘連環翻板’,下面是萬丈深淵,或者裝滿了尖刀。”蘇晚卿聽得心驚肉跳,
又覺得無比神奇。這些千年前的智慧,竟然以這樣危險的方式留存下來。
“那你們……怎么破解這些機關?”她忍不住問。
顧言深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靠經驗,靠知識,也靠運氣。
”他看著蘇晚卿好奇的眼神,想了想,又補充道,“其實,很多機關的原理,
和我們鑒別古董的道理是相通的,都是觀察、分析、尋找破綻。”蘇晚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她突然覺得,顧言深的“職場”,雖然危險,卻充滿了挑戰和智慧,
遠比在店里擦拭古董要精彩得多。就在顧言深和“老刀”準備再次前往幽都冢的前一天,
意外發生了。第四章 身陷險境,情愫漸濃那天下午,
蘇晚卿跟著陳默遠在后院整理一批新收到的字畫,
顧言深和“老刀”則在書房里做最后的準備。突然,“鑒古齋”的大門被猛地撞開,
幾個兇神惡煞的漢子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之前來過的王三麻子!“陳默遠!顧言深!
給我滾出來!”王三麻子滿臉怒容,眼神兇狠,手里還提著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陳默遠和蘇晚卿嚇了一跳,連忙從后院出來。“王三麻子,你想干什么!”陳默遠厲聲喝道。
“干什么?”王三麻子冷笑一聲,“老子問你們,是不是你們壞了老子的好事!
”“我們怎么會壞你的好事?”陳默遠皺眉道,“我們根本沒去過什么地方。”“少裝蒜!
”王三麻子旁邊的一個漢子吼道,“我們老大說了,上次從墓里出來后,就一直倒霉,
肯定是你們在那面鏡子上動了手腳,下了咒!”“簡直是胡說八道!”陳默遠氣得發抖,
“那鏡子是你們自己帶來的,我們連碰都沒怎么碰,怎么可能下咒!”“哼,是不是胡說,
等老子把你們抓回去問問就知道了!”王三麻子一揮手,“給我搜!把那兩個小子找出來!
還有,把店里值錢的東西都給我搬走!”幾個漢子立刻開始在店里亂翻亂砸,
珍貴的古董被他們扔得滿地都是,發出刺耳的碎裂聲。蘇晚卿看得心疼又害怕,卻無能為力。
“住手!”一聲冷喝從書房傳來,顧言深和“老刀”走了出來。顧言深臉色冰冷,
眼神銳利如刀,“王三麻子,你敢在‘鑒古齋’撒野?”“顧言深!你終于出來了!
”王三麻子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和怨毒,“老子正要找你!說!
是不是你偷偷進了幽都冢,還想搶老子的東西!”顧言深心中一凜,
看來王三麻子已經發現了他的蹤跡。“我有沒有進去,與你何干?”“怎么與我無關!
”王三麻子怒吼道,“那座墓是老子先找到的,里面的東西都是老子的!你要是識相,
就把你從里面拿到的東西交出來,再給老子磕三個響頭,說不定老子還能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