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牢飯,我敲碎石頭,唯一的念想,是口袋里給我兒子攢下的糖。出獄那天,
我二十歲的兒子,一腳將那些糖碾成黏膩的泥,罵我臟。我那深愛十年的丈夫,
將我扔進地下室,任由他的白月光,睡我的床,教唆我的兒子親手將我送入地獄。
直到我覺醒了“痛感互換”的異能。很好。從那天起,我受過的每一次鞭打,每一次骨裂,
都在他們身上輪番上演。后來,他們跪在我的面前,痛哭流涕,祈求我的原諒。我笑了。
原諒?那是上帝的事。我的任務,是送他們去見上帝。01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個日夜。
當那扇沉重的鐵門在我身后“哐當”一聲關上時,我以為我終于自由了。陽光像融化的金子,
潑了我滿身,刺得我眼睛生疼,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我抬手去擋,
手腕上那道蜈蚣般猙獰的疤痕,在陽光下無所遁形。我叫林月,三十八歲,今天,刑滿釋放。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口袋,那里有十幾顆水果糖,是我用血汗換來的。獄里定量供應,
我舍不得吃,一顆顆攢下來,想帶給我二十歲的兒子沈小陽。他小時候最愛吃這個牌子。
我憑著記憶,一步步走回那個我用青春和心血澆筑的“家”。別墅區的香樟樹還是那么茂盛,
只是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沈太太。我站在那扇熟悉的雕花大門前,深吸一口氣,
按下了門鈴。許久,一個陌生的中年女傭開了門,她穿著我以前買的圍裙,
用一種審視貨物的眼神上下打量我,最后,目光落在我洗得發白的囚服褲腳上,鄙夷盡顯。
“你找誰?”“我……我回家。”我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我找沈墨和沈小陽。”“回家?
”女傭嗤笑一聲,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沈先生家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的,趕緊走,
別弄臟了我們家的地毯!”就在她要關門時,樓上傳來一個冰冷清越的聲音:“讓她進來。
”是沈小陽。我的心猛地一顫,激動地抬頭,想從口袋里掏出糖果。
他已經長成了英俊的青年,穿著剪裁得體的休閑服,靠在二樓的欄桿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眼神里沒有一絲重逢的喜悅,只有冰冷的厭惡。我顫抖著,把那一把皺巴巴的糖果捧在手心,
像捧著我這十年全部的希望,遞向他:“小陽,你看,你最愛吃的……”他看都沒看,
邁開長腿,一步步從樓上走下來,站定在我面前。他比我高出一個頭,
投下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然后,當著我的面,他抬起腳,那雙昂貴的限量版球鞋,
狠狠地踩在了我手心的糖果上。一顆,兩顆,三顆……糖果被他碾得粉碎,
黏膩的糖漿和我的心一起,碎了一地。他抽出紙巾,嫌惡地擦了擦鞋底,
然后把那團臟污的紙巾,扔在了我的臉上。“一個勞改犯,別用你的臟東西碰我。
”我的身體僵在原地,血液寸寸冰冷。直到深夜,沈墨才回來。他還是那么英俊,
金絲眼鏡后的眼神斯文又疏離,仿佛我只是一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陌生人。他脫下西裝外套,
自然地遞給從樓上走下來的周晚晚。周晚晚穿著我最愛的那件真絲睡衣,巧笑嫣然地接過,
姿態親昵得像真正的女主人。她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勝利者的得意,
然后柔聲對沈墨說:“墨哥哥,小陽今天被嚇到了,一直說怕呢。”沈墨這才瞥了我一眼,
像在看一件礙眼的垃圾。“回來了?”他淡淡開口,對我,也是對女傭吩咐,
“把地下室那間儲物間收拾一下,讓她住那兒。以后別上樓,免得嚇到小陽。
”我被女傭推搡著,踉蹌地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樓梯。陰冷,潮濕,發霉的氣味撲面而來。
我蜷縮在冰冷的硬板床上,聽著樓上傳來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歡聲笑語。
我摸著手腕上那道最深的疤,一滴淚,無聲地砸進塵埃里。十年冤獄,換來的,就是這個?
不,這只是個開始。我隱約覺得,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02我成了沈家名副其實的“地下生物”。每天天不亮,我就從地下室爬出來,
像個真正的傭人一樣,擦地板,洗馬桶,修剪花園里的花草。我包攬了所有最臟最累的活,
只為了能在飯點,遠遠地看兒子一眼。我以為,我的卑微和討好,總能換回他一絲絲的憐憫。
可我錯了。周晚晚總有辦法,讓他更恨我。這天,我聽說沈小陽胃不舒服,
特意用我僅剩的一點私房錢,托相熟的采購買了上好的小米,熬了一整晚,粥香軟糯。
我小心翼翼地端到他面前。“小陽,喝點粥,暖暖胃。”他正和周晚晚坐在一起打游戲,
聞言,頭也不抬地冷哼一聲。周晚晚放下游戲手柄,嬌笑著說:“小陽,你媽媽一番心意呢,
嘗嘗吧。雖然……坐過牢的人,手可能不太干凈,但心是好的嘛。”她的話像一根毒刺,
精準地扎進了沈小陽的心里。他猛地抬起頭,一揮手,滾燙的粥碗“哐當”一聲砸在我腳邊,
碎裂一地。滾燙的粥湯濺在我的腳踝上,火辣辣地疼。“滾開!誰要吃你做的東西!惡心!
”他眼里的厭惡,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我媽早就死了!你這個殺人犯、勞改犯,
有什么資格當我媽!”沈墨從書房走出來,看到一地狼藉,只是皺了皺眉。“林月,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惹小陽不高興。”他看向周晚晚,語氣瞬間溫柔下來,“晚晚,
你帶小陽上樓吧,別影響了心情。”從始至終,他都沒問過我的腳有沒有被燙傷。我的心,
徹底冷了。幾天后,沈家舉辦盛大的商業晚宴,慶祝周晚晚成為“安神湯”項目的新負責人。
“安神湯”,我林家的傳世秘方,我親手捧到沈墨面前,助他建立起“沈氏藥業”的帝國。
如今,它成了周晚晚的功勞,成了她上位的階梯。我被勒令待在地下室,不許露面。
可晚宴中途,一個傭人臨時肚子疼,管家找不到人,只能黑著臉把我叫上去,
讓我去送一趟點心。我低著頭,端著托盤,像個幽靈一樣穿梭在衣香鬢影中。可一抬頭,
我就僵住了。宴會中央,周晚晚正挽著沈墨的手臂,笑靨如花地接受眾人的恭維。
她身上穿著的,是我最珍愛的那件蘇繡旗袍,結婚五周年的紀念日,
沈墨請蘇繡大師為我量身定做的。他說,這件旗袍,只屬于沈太太。現在,
它穿在了另一個女人身上,而我這個正牌的沈太太,卻像個下人。周晚晚也看見了我,
她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惡毒,端著酒杯,搖曳生姿地朝我走來。在我面前,她腳下忽然一崴,
整個人夸張地向后倒去,酒杯里的紅酒不偏不倚,盡數潑在了她自己昂貴的禮服上。“啊!
林月,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也不能推我啊!”她尖叫起來,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沈墨一個箭步沖過來,扶起“柔弱”的周晚晚,然后轉頭,一雙眼眸里滿是滔天的怒火。
“林月!你真是惡毒!本性難移!”“爸!我就說她是個禍害!”沈小陽也沖過來,
指著我的鼻子罵。更讓我絕望的是,我的父親,林家的家主,也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坨玷污了家族門楣的垃圾。“啪!”一個響亮到極致的耳光,
狠狠地扇在我的臉上。“你這個孽障!還嫌不夠丟人嗎?滾!
我們林家沒有你這種坐過牢的女兒!”我被打得偏過頭,耳朵嗡嗡作響,半邊臉瞬間麻木,
然后是火燒火燎的劇痛。就在這一瞬間,我的腦袋劇烈地刺痛了一下!一個模糊的畫面,
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一雙小小的手,鬼鬼祟祟地將一個裝著透明液體的瓶子,
倒進了正在熬煮的藥湯里……那是十歲時沈小陽的手!與此同時,我清楚地看到,
正在怒斥我的沈墨,和假裝柔弱的周晚晚,竟同時“嘶”的一聲,
不約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臉,臉上露出和我一模一樣的、震驚又痛苦的表情!他們,
也感覺到了疼?我看到了什么?這又是怎么回事?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心底萌芽。
03我被我父親親手推出了沈家大門,像一條喪家之犬,被扔在冰冷的雨夜里。
我踉蹌地走著,腦袋里的刺痛一陣接著一陣,那些破碎的畫面,在我腦海里反復沖撞。
我跪在雨中,不是哭,而是在笑,笑我這十年像個天大的傻子!雨水混著淚水,冰冷刺骨,
引發了我背上那條最長的舊傷。那是當年在獄中,為了不被一個有暴力傾向的獄霸侵犯,
我用后背硬生生撞向床頭鐵釘留下的。劇痛傳來,像是有燒紅的烙鐵在撕裂我的脊椎!
就在這極致的痛苦中,我的腦海“轟”的一聲炸開!那些模糊的碎片瞬間拼湊完整!
我不再是“預見”,而是身臨其境地“看”到了!我“看”到十年前的那個下午,
周晚晚拿著一個迪士尼的限量版模型,蹲在年僅十歲的沈小陽面前,用最甜美的聲音,
說著最惡毒的話。“小陽乖,只要你把這個瓶子里的白開水,倒進媽媽熬藥的那個鍋里,
小姨就把這個絕版模型送給你。”“可是……媽媽說那個藥很重要,
是給一個生了重病的爺爺喝的。”“沒關系的,你爸爸也不會怪你的。就算出了事,
不還有你媽媽頂著嗎?她最愛你了,不是嗎?她什么都會為你做的。”畫面一轉,
是事故發生后的那個深夜,沈墨的書房里。周晚晚哭得梨花帶雨,撲在沈墨懷里。
沈墨抱著她,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和決絕。“晚晚,別怕。為了你,只能讓她去頂罪了。
公司不能倒,小陽的未來更不能有污點。她坐幾年牢出來,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對她好,
她會理解的。”理解?好一個“讓她去頂罪了”!好一個“她會理解的”!原來,
我身體最深的傷疤,成了打開地獄真相的鑰匙!我所承受的痛苦,不是懲罰,而是恩賜!
“啊——!”我終于忍不住,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吼,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再次醒來,
是在一個漏雨的棚屋里。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正用一塊臟兮兮的毛巾,
笨拙地擦著我額頭的冷汗。他見我醒了,黑亮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欣喜,
遞給我一個缺了口的碗,里面是溫熱的水。“你……你醒了,喝點水。”他叫石頭,
是個靠撿垃圾為生的流浪兒。是他在巷口發現昏迷的我,用他瘦弱的身體,
把我一點點拖了回來。我發著高燒,渾身骨頭像被拆開重組一樣疼。在半夢半醒的昏沉中,
我又“看”到了沈家的豪宅。沈墨和沈小陽正在激烈地爭吵。“爸!你為什么要把她趕出去!
她再怎么說也是……”“閉嘴!你懂什么!她現在就是個麻煩!”就在他們爭吵時,
我清楚地看到,沈墨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彎下腰,而沈小陽也抱著腿,發出了慘叫。
他們臉上,是和我此刻高燒時一模一樣的、骨頭被碾碎般的劇痛。我明白了。
我所承受的痛苦,他們,也能感同身受。老天爺,你終究是睜了一次眼。這不是懲罰,
這是我的武器。我看著身邊熟睡的石頭,他為了照顧我,連垃圾都沒去撿。
我心里冰封的角落,第一次照進了光。我不僅要復仇,我還要活下去,帶著這個孩子,
好好活下去。而沈墨他們,準備好迎接我這十年積攢下來的,第一份“大禮”了嗎?
04高燒退去后,我活了下來。看著石頭那雙清澈又帶著擔憂的眼睛,我冰封了十年的心,
終于有了一絲暖意。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為自己,
也為這個在我最絕望時給了我一碗水的少年。我身上一分錢沒有,唯一的“財富”,
是家傳的刺繡手藝和在獄中磨練出的、能忍受一切的意志。我發現石頭撿回來的廢品里,
有一些被人丟棄的碎布頭。我找來一根廢棄的針,用石頭撿來的魚線當繡線,
在一塊還算干凈的白布上,繡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蘭花。石頭看得眼睛都直了。“姐姐,
你……你好厲害。”我摸了摸他的頭,這是我十年來,第一次露出真心的微笑。
我開始在城中村的夜市擺攤,賣我的繡品。一塊手帕,一個香囊,或是一個簡單的杯墊。
我的手藝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工具簡陋,繡出來的東西也帶著一股別樣的精致和靈氣。
漸漸地,我有了回頭客,每天的收入,足夠我和石頭吃上熱乎的飯菜。
我第一次靠自己賺到錢的時候,給石頭買了一根烤腸,他吃得滿嘴是油,笑得像個小太陽。
那一刻,我覺得人間,似乎也沒那么糟。另一邊,沈墨和沈小陽的日子卻墮入了地獄。
那種莫名其妙、來無影去無蹤的劇痛,讓他們痛不欲生。時而是骨頭被碾碎的痛,
時而是皮膚被灼燒的痛,時而是內臟被撕裂的痛。他們跑遍了國內外所有的大醫院,
做了無數檢查,都查不出任何病因。最頂級的專家會診后,給出的結論是“幻痛癥”,
建議他們去看精神科。“幻痛?!”沈墨在私人醫院的VIP病房里,
憤怒地將報告摔在地上,“你們管這個叫幻痛?!”他剛剛經歷了一場劇痛,
感覺自己的肋骨像是被人一根根踩斷了。那是十年前,我為了保護一塊發霉的饅頭,
被獄霸活活打斷三根肋骨時的痛。與此同時,“沈氏藥業”也陷入了巨大的危機。
周晚晚手上只有“安神湯”的部分配方,做出來的產品效果大打折扣,
甚至引起了不少副作用,公司信譽一落千丈,股價暴跌。沈墨這才意識到,完整的核心秘方,
一直都在我腦子里。他開始發了瘋一樣地找我。他的動機,
或許是為了治好那要命的“怪病”,或許是為了公司的秘方,又或許,
是夾雜了那么一絲微不足道的愧疚。但這些,都與我無關了。我用攢下的第一筆錢,
在城中村租下了一個帶窗戶的小單間。我和石頭,終于有了一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搬家那天,我從貼身的口袋里,
拿出了從沈家帶出來的唯一一件東西——一張沈小陽十歲時的照片。照片上,
他笑得天真爛漫。我靜靜地看了幾秒,然后,把它扔進了爐火里。火苗舔舐著相紙,
將那張笑臉燒成了灰燼。沈小陽,從你把我關在門外的那一刻起,你我母子情分,已斷。
就在此時,我聽到隔壁攤主在議論,
說最近總有個開豪車的男人在夜市附近打聽一個會刺繡的女人。我知道,他快來了。
我的復仇,也該正式開場了。05沈墨還是找到了我。他大概做夢也想不到,
會在這樣一個人聲鼎沸、油煙彌漫的夜市里,
找到他曾經那位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妻子。我正低著頭,
借著昏黃的燈光繡著一幅新的圖案。他站在我的攤位前,一身昂貴的西裝與這里格格不入,
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震驚和憔悴。他看著我,眼神里是不可思議,是失而復得的狂喜,
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我沒理他,繼續飛針走線,仿佛他只是個透明人。
“月月……”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跟我回家吧。”我停下手中的針,
緩緩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家?哪里是我的家?
是那個陰冷潮濕、連被子都發霉的地下室嗎?”他被我堵得臉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