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偉,在工地扛水泥。撿到陳思那天,她蹲在垃圾桶旁啃冷饅頭,舊帆布鞋破了洞。
“哥,我真沒錢,”她眨巴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像只淋雨的小貓,“能收留我嗎?
”我心軟了,用糙手帕替她擦臉,指天發誓:“跟著哥,有飯吃!”從此,
肩上的水泥袋沉了一倍。每次回家推開吱呀作響的門,總看見她抱著半個冷饅頭等我。
我把銀行卡拍桌上:“卡里有三萬!咱買熱乎飯吃!”她眼圈紅了,感動得像只小兔子。
直到周明那混蛋甩來一沓照片——陳思坐在豪華餐廳吃著鵝肝,背景是落地窗外的東方明珠。
“蠢貨!她可是陳氏集團唯一繼承人!裝窮就為了熬死老爺子,拿到家產踹了你!
”周明笑得惡劣,“她忍辱負重,全是為了我啊!我捏著卡沖出會所,
撞開門時陳思正哼歌切松茸炒飯?!半x婚!”我摔碎那張存滿血汗的銀行卡,“三萬塊,
買不起你的演技,滾回去找你的周明!”她舉著鍋鏟僵在原地,眼淚啪嗒砸進昂貴的松茸里。
幾小時后,新聞突然推送:“陳氏掌門人連夜宣布退休,獨女陳思正式接任集團總裁。
”第二天,我在工地扛水泥時,整個城市的LED屏同時滾動血紅大字:“老公我錯了!
周明是我家養子!家產全是咱倆的!”1我叫阿偉,工地上扛水泥的。汗珠子摔八瓣兒,
混著土灰砸進眼睛里,生疼。肩膀頭那塊兒,早就磨出繭子了,再硬的水泥袋子扛上去,
也只剩下一片麻。撿到陳思那天兒,跟往常的陰霾天兒沒啥兩樣。下了工,
滿身汗酸味兒沖得我自己都腦仁兒疼。抄近路,拐進一條老破小的巷子,
一股子嗖了的垃圾味兒直往鼻子里鉆。誒?垃圾堆旁邊,縮著一小團東西。走近了才看清,
是個人。小臉兒慘白,頭發亂糟糟地貼在臉上,嘴唇都起皮了。
最扎眼的是她手里死死攥著個硬邦邦、能砸死狗的冷饅頭,
臟兮兮的帆布鞋大腳趾那兒破了個洞,那粉色的襪子指頭都給磨黑了,露在外頭。
她像只被大雨澆透了的野貓崽子,縮在墻角抖。看見我走近,那濕漉漉的眼睛抬起來,
全是驚慌和害怕,小刷子似的睫毛也跟著顫?!案纭蹦锹曇艏毜酶米雍吆咚频?,
還帶著點小奶音兒,“我…我真沒錢…能…收留我兩天么?” 那眼神,
可憐得能攥出水兒來,直戳我心窩子。我這人,心軟,經不起這個。
手在褲子上蹭了蹭沾的泥灰,從兜里掏出那塊洗得快褪色、糙得跟砂紙似的藍格子手帕,
笨拙地、小心翼翼地給她擦臉,就怕勁兒大了嚇著她。嘴里還念念有詞,
跟念咒似的:“別怕,別怕啊!跟著哥!有飯吃!餓不著你!
” 指頭恨不得戳穿了天去保證。得了,肩上那水泥袋子,
從此以后沉得不是我一個人的份量,感覺是扛了兩座山。
累得跟死狗似的推開我那破出租屋的門——那門軸,我懶得修,
推起來那“吱——嘎——”的聲音,聽著就讓人牙酸。推開門,準能看見她,
安安靜靜坐在那把搖晃的木頭椅子上。瘦小得像張隨時能被風吹跑的紙片兒,
懷里照舊緊緊抱著那半個能硌掉牙的冷饅頭。一聽見門響,小腦袋就猛地抬起來,
眼神“刷”一下就亮了,跟黑夜里點著了的小燈泡似的,全是安心和依賴。就這眼神,
把我這累得快散架的身子骨一下子又給點著了,那點兒疲憊嘩啦一下就被沖跑了。嘿,值了!
再扛兩百袋也值!這天我領了工頭發的錢,難得幾張票子是新的。我挺直了腰桿兒,
把那小硬卡片——里面躺著整整三萬塊!——往那搖搖晃晃的破木頭桌子上一拍。
“嘭”的一聲脆響。我嗓門兒也提得賊高,生怕房頂聽不見:“思思!看見沒!哥有錢了!
咱卡里!有三萬!厚厚實實的三萬塊!往后啊,咱再也不啃那鬼冷饅頭了!下館子!
吃熱乎的!管飽!”她眼睛先是瞪得溜圓,跟兩顆浸在水里的黑葡萄似的,
直愣愣地盯著那卡看了好幾秒,好像在數上面是不是真有字兒。然后,
那眼圈兒“唰”一下就紅了,鼻頭也跟著抽抽起來。小嘴兒一癟,眼淚珠子說來就來,
“啪嗒”滾了下來。她也不說話,就仰著那張哭得皺巴巴的小臉看我,那眼神兒,
感動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撲過來抱著我的腿叫菩薩了。
真跟只嚇懵了、找到主心骨兒的小兔子一模一樣。嘿,那時候我還美滋滋地想,
媳婦兒這小兔子樣兒,真招人疼。我這自我感覺良好還沒捂熱乎呢,麻煩就上門了。
下班路上,一輛死氣沉沉的黑色大轎車,像塊狗皮膏藥似的,冷不丁就貼我邊上來了,
差點蹭我一身灰。車窗“嗡”地降下來,露出一張臉——周明。這小子長著一雙桃花眼,
穿著身一看就值我半年工資的西裝,頭發梳得蒼蠅站上去都劈叉。
他用兩根指頭夾著幾張硬挺挺的相紙,眼神里那股子輕蔑勁兒,
隔老遠就差點把我那身汗濕透的工裝點著了。“嘖嘖嘖,阿偉兄弟,”他拖著調子,
聲音油膩膩地往我耳朵里鉆,聽得我牙根癢癢,“日子過得挺……充實???
” 最后一個字兒拖得又長又慢,充滿了惡意。沒等我回話,那幾張相紙“唰”地一下,
猛地就朝我臉上甩了過來。照片的硬角刮得我臉皮生疼。照片上的人,就算燒成灰我也認得。
是陳思。可她穿的?一身亮得晃眼的吊帶長裙,料子看著就滑溜得要命,
脖子上掛著的寶石項鏈閃得差點亮瞎我的眼。她正歪著頭,一小勺一小勺吃著什么鬼東西,
桌上那盤子里的鵝肝看著就膩得慌。最他媽刺眼的是她身后的背景——巨大的落地窗外頭,
東方明珠塔杵在那兒,金光閃閃,跟她一樣扎眼。我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抓著照片的手抖得自己都控制不住?!扒埔姏]?蠢貨!
” 周明刺耳的聲音劈開了我腦子里的噪音,他臉上的笑容像剛從爛泥里撈出來的毒花,
“她,陳思,陳氏跨國集團的掌上明珠,老爺子心尖兒上的唯一繼承人!
正兒八經的富可敵國!明白嗎?”他湊近了些,一股子騷包的香水味兒嗆得我直犯惡心,
聲音壓低了點,卻更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錐子往我心窩子里捅:“人家在你那狗窩里裝窮演戲,
啃那破饅頭,就他媽是在熬鷹呢!等她那八十多的老外公蹬腿兒翹辮子!懂嗎?
”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幸災樂禍到了極點,“她忍著惡心跟你這個臭扛大包的待一塊兒,
做小伏低,還不都是為了我?為了我!懂不懂?哈哈哈哈哈!
” 那笑聲在安靜下來的巷子里,像烏鴉嚎喪一樣讓人心里發毛。那張沉甸甸的銀行卡,
在我褲子口袋里硌著,這會兒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大腿肉疼。那里頭的三萬塊?
現在看著簡直比冥幣還諷刺!那是我用肩膀頭子一寸寸磨出來的血汗錢!
是想給她買熱乎飯的錢!是想著能讓她不再“可憐巴巴”啃冷饅頭的希望!
我全身的血“轟”地一下全沖到了腦門頂,眼前發黑,
耳朵里嗡嗡的只剩周明那囂張的笑聲在回蕩。一股子惡心沖上喉嚨口,
比工地上那過期水泥漿味兒還嗆人。我喉嚨滾了滾,把那股惡心硬生生咽下去,
猛地攥緊了口袋里的卡,幾乎要把那塑料外殼捏碎!轉身就跑,
根本顧不上看周明那張洋洋得意的蠢臉。兩條腿像裝了發動機,風在耳朵邊上呼嘯著刮過去,
腦子里翻來覆去就他媽那幾張照片,那刺眼的東方明珠,
還有周明那句話——“為了我啊…為了我!”2出租屋那扇吱呀作響的破門,
經不起我滿腔怒火的一撞?!斑旬?!”一聲巨響,門板差點直接退休!
屋子里的油煙味里混著一股奇特的、像森林和泥土混合的異香。
陳思站在那個破舊的小灶臺邊,身上還穿著我那件洗得發白的、寬寬大大的舊T恤,
小腰細得一掐就斷的樣子。她手里靈活地轉著鍋鏟,哼著小曲兒,
鍋里的米飯被炒得粒粒分明,油亮油亮的,最扎眼的是里頭躺著好多片肥厚的……松茸?
那一片片白的,旁邊還躺著幾塊我不認識、但看著就知道賊貴的玩意兒!那香味兒,
就是它們發出來的,甜得發膩!
明那惡毒的笑臉、照片里她舉著銀叉的優雅、還有那句“為了我”……在我腦子里瘋狂攪動!
“離婚!”這兩個字從我牙縫里炸出來,比我扛過的最重的水泥袋子砸在地上那聲還響還悶!
我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猛地掏出那張印著我所有屈辱和愚蠢的銀行卡,
朝著地上那塊滿是油污的水泥地面狠狠砸了下去!“啪嚓!”塑料的碎裂聲異常清脆,
那卡瞬間斷成了好幾截,像極了我那顆被捅了個對穿的心。碎片崩開,飛到墻角,
落在油膩的地上。我感覺我渾身的力氣也隨著那張卡一起給摔碎了,
后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往下滑。
嗓門干澀嘶啞得像是生銹的鋸條在鋸鐵皮:“三萬塊……買不起,買不起你的影后演技了!
滾…滾回去……找你那心肝寶貝周明去吧!”那個“滾”字出口,
我自己都嘗到嘴里一股鐵銹的腥甜味兒。灶臺邊上,“哐當”一聲脆響。是鍋鏟,
從陳思手里掉下來,砸在破舊水泥地上的聲音。她僵在那兒了,像個斷了線的木偶人。
那張總是帶著點柔弱、一點依賴、一點小兔子似純真表情的臉,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的偽裝,
變得慘白,寫滿了無法形容的恐慌和一種被瞬間扒皮的血淋淋的……疼。眼淚像斷線的珠子,
毫無征兆地、大顆大顆地從她那雙漂亮得過分的眼睛里滾出來。
不是從前那種楚楚可憐、刻意惹人心疼的啜泣,是真正的、無聲的崩潰。
眼淚劃過她蒼白的臉頰,滾燙地砸進了鍋里那還散發著昂貴香氣的松茸炒飯里。
屋子里的煙似乎嗆著了我的眼。
我一秒都不想在這個彌漫著謊言和昂貴松茸味的破屋子里待著。我撞開那扇還在呻吟的門板,
把自己狠狠摔進外面冷硬的夜色里。那城市刺眼的霓虹燈,此刻照著我,像個莫大的笑話,
嘲笑著我這個扛水泥的笨蛋,居然妄想用自己的肩膀撐起一座華麗的水晶宮殿。那一夜,
我是在工地堆滿廢棄模板的角落里挺過來的。硬紙板硌著我的背,
冰冷的夜風貼著我的脖頸鉆,灌進我敞開的領口里。外面車水馬龍,噪音不斷,
我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只有眼淚砸進松茸炒飯里那一瞬間的畫面,像部放爛了的默片,
反復重播??諝饫锖孟襁€殘留著那股甜絲絲的、卻無比惡心的松茸味。
3天剛泛起一點青灰色,工地就醒了。攪拌機的轟鳴跟催命鬼似的,水泥灰撲了我一臉,
嗆得我直咳嗽。肩膀剛挨上水泥袋子,那又沉又糙的熟悉感壓上來,
身體里的疲勞一下子翻了幾倍。我咬牙扛住,脖子上青筋都爆出來了,一步一步往攪拌區挪。
就在我咬著牙把袋子掀進冒著泡的灰漿里那一刻?!班粥粥帧薄鞍盐胰?!”“快看!
那啥玩意兒?”工地上空,好幾輛大卡車正排隊等著入場卸貨,喇叭按得震天響,
夾雜著工人幾聲驚訝的咒罵和疑惑的招呼。
那些原本拉長了臉、焦躁盯著前面車屁股的卡車司機,一個個把腦袋伸出車窗,
眼睛瞪得溜圓,嘴巴也忘了合上,齊刷刷地望向了城市中央那幾個最高的摩天大樓。
我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地跟著抬頭望過去。嘶——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一口混著水泥灰的冷風鉆進喉嚨,又干又澀又苦。
城市里所有巨大的、閃爍的、平時只賣廣告或者播些冠冕堂皇新聞的LED巨幕屏,
像是約好了一樣集體中邪!全城上下,無數塊方方正正的光屏,無論大小,
全都定格在一種最刺激眼球的、血淋淋的、刺目的大紅色背景上。屏幕正中央,
滾動著兩行碩大無比、亮得幾乎能把人眼睛刺瞎的白色字幕——那字體粗壯得不像話,
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霸道:“老公我錯了?。。≈苊魇俏壹茵B子?。。〖耶a全是咱倆的!!
??!”那三個巨大的感嘆號,像三把血淋淋的鍘刀,懸在城市的天空上。紅色的背景,
刺得我眼眶發酸。這誰???這么大手筆?全城道歉?!老公?養子?家產全是咱倆的?!
那字兒滾動的方向,
容……“周明是我家養子”……“家產全是咱倆的”……“咱倆的”……周圍死寂了幾秒鐘。
接著,整個工地跟往沸騰的油鍋里潑了盆冷水似的,“轟”一聲炸開了鍋!“臥槽!!!
阿偉!阿偉快看?。?!這他媽……這是不是……寫給你看的????!
”旁邊老王的聲音變了調,粗糲的嗓子眼兒都劈叉了,他用沾滿泥灰的手使勁兒捅我胳膊,
眼珠子差點從那布滿紅血絲的眼眶里瞪出來,直勾勾地盯著那觸目驚心的道歉字幕,
下巴驚得快砸腳面上了?!八弧膫€女的這么猛?!全城告示認錯?老公?!
那孫子周明是她家養子?!” 另一個工友手里的工具“哐當”一聲掉地上,也忘了撿,
只顧著揉眼睛,以為自己還沒睡醒,“啥……啥家產??富婆求原諒??!
哪個工地兄弟祖墳冒青煙了?!”巨大的疑問和荒謬感像水泥一樣瞬間堵住了我的喉嚨。
4那塊燒透天際的血紅色LED屏,那幾行驚心動魄的雪白大字,像有生命的詛咒,
死死攥緊了整個城市的心臟??諝饽塘?。工地上,攪拌機啞了火,卡車熄了喇叭,
連平時最咋咋呼呼的老王都像被掐住了脖子,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渾濁的眼睛死死粘在遠處那塊大得不像話的屏幕上,仿佛要看穿那刺目的紅光背后,
是哪個挨千刀的混蛋在發癔癥?!鞍ⅰァ??”老王喉嚨里滾出這個名字,
艱難得像是生了銹的軸承在轉動。他那臟得看不見原色的手指猛地戳向半空,
指甲蓋里糊滿的泥灰簌簌往下掉,“這…這他媽…是沖你來的?!” 聲音變了調,破了音,
被巨大的荒謬感扯得七零八落。我張著嘴,吸進來的全是冰冷的、混著濃重水泥灰的空氣,
嗆得我一陣暈眩。那紅色背景上的白字——“家產全是咱倆的”——像帶著倒鉤的魚線,
狠狠扎進我亂成一團麻的腦袋里,鉤得生疼。陳思…陳氏集團…周明那雜碎居然是養子?!
周圍的靜默只持續了一瞬,隨即被更大的混亂引爆?!安?!真是阿偉?!家產?陳氏?!
開玩笑吧!”“那周明是養子?養子搞破鞋撬墻角?!” “全城道歉!
這他媽什么富婆操作!” “阿偉你藏得夠深??!”議論聲浪一波高過一波,
無數道混雜著震驚、羨慕、嫉妒、探究的目光像無形的錐子,從四面八方朝我扎來。
我渾身的骨頭縫里都透出一股難言的酸軟,昨晚在紙殼板上挺尸的僵硬感還沒散去,
又被這排山倒海的巨浪撞得幾乎站立不穩。
手機在我那件沾滿水泥斑點、洗得發硬的工裝褲兜里狂震起來。嗡嗡嗡,貼著大腿肌肉,
震得皮肉都在跳。我遲鈍地、幾乎是機械地掏出來。屏幕上跳躍的,
是一個陌生又囂張的號碼。劃開——不是她的聲音。
一個明顯變調、帶著點神經質的粗嗓門沖了出來,是昨晚那個開卡車看熱鬧的漢子,
語氣里滿是亢奮和八卦:“嘿!阿偉哥!是不是?!我就說沒跑兒!快!快看你老相好,
哦不!你家祖宗的朋友圈!操蛋!炸了!全他媽炸了!
”我粗糲的拇指在沾著灰塵汗漬的廉價觸屏上笨拙地劃拉、點開。
一個被轉發到爆炸的視頻鏈接孤零零地躺在頂端,像個沉默的炸彈。點開。
拍攝的角度極其刁鉆,居高臨下。畫面里燈紅酒綠,衣香鬢影,
光打在水晶吊燈上晃得人眼暈。這里我認得,本市最貴的地界兒,錦煌會所的招牌金碧輝煌。
那是昨夜,陳氏那個老掌舵人正式宣布移交權力的瞬間。整個會場如同煮沸的開水,
鼎沸人聲隔著屏幕都幾乎要溢出來。然而,那個變聲的粗嗓旁白,
用一股壓抑不住的幸災樂禍腔調強行插入:“…看!右邊!那傻逼!對對!
穿騷包灰西裝那個!周明!養子哥!”鏡頭惡意地鎖定了那張昨夜還在對我獰笑的臉。
燈光下,周明那張精心打理過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