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我回到了五年前。丈夫顧淮舟的情人林薇薇,正抱著他們剛滿月的兒子,
住在我親手設計的婚房里。而我,即將接到醫院的電話,
通知我成了顧淮舟病重養父的唯一骨髓捐獻希望。上一世,我為愛捐髓,卻被他們聯手謀殺,
尸骨無存。他們說我這種蛇蝎心腸的女人,不配活著,死了正好給他們的兒子騰位置。
這一世,我看著手機屏幕亮起,笑了。想讓我救人?可以。
拿你們的萬貫家財和身敗名裂來換。1 重生「叮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將我從混沌中拽回現實。我正站在開放式廚房里,
手里還握著一把準備處理午餐食材的廚刀。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這不是我慘死前的樣子。
我……重生了。電話還在執著地響著,屏幕上跳動著「中心醫院」四個字。上一世,
就是這個電話,將我拉入地獄。樓上,隱約傳來林薇薇嬌滴滴的聲音,
夾雜著嬰兒響亮的啼哭。「哎喲,我的小祖宗,怎么又哭了呀?是不是餓了?」「淮舟,
你快來看看兒子,他好像不舒服。」換做從前,我會心如刀割,會發瘋一樣地沖上樓去質問。
但現在,經歷過一場精心策劃的車禍的我,緩緩接起電話。「喂,你好。」
「顧老先生被確診為急性白血病,情況危急,目前唯一的治療方案就是進行骨髓移植。
我們已經緊急聯系了顧先生,但還需要所有直系及旁系親屬盡快到醫院進行骨髓配型,
時間非常緊迫。您也在我們的第一批篩查建議名單里,請盡快來一趟醫院。」
廚房里燉著的名貴燕窩,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散發著甜膩的香氣。
那曾是顧淮舟專門為我準備的,他說我身體不好,需要好好補補。而現在,
它成了林薇薇的專享。樓梯上傳來腳步聲,顧淮舟抱著「顧天佑」走下來,
林薇薇親密地挽著他的手臂。她身上穿著我的睡袍,是去年我生日時,
我自己買給自己的那件真絲定制款。領口大敞著,
毫不避諱地露出脖頸和鎖骨上曖昧的紅色吻痕。她看見我,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隨即又換上成楚楚可憐。顧淮舟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我身上。「愣著干什么?沒聽到電話嗎?
爸病了,要去醫院。」隨后又沒好氣道:「飯做好了嗎?薇薇剛生完孩子身體弱,餓不得。」
他懷里的孩子又開始哭鬧,林薇薇連忙柔聲哄著,一邊假惺惺地拉了拉顧淮舟的袖子。
「淮舟,你別這樣說,姐姐心里會不舒服的。」顧淮舟輕蔑地嗤笑一聲,
「她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們顧家養著她,讓她做點事不是天經地義的?」
「她那個破產的蘇家,要不是我,早就流落街頭了。現在吃我們顧家的,住我們顧家的,
還敢有脾氣?」是啊。結婚五年,我從一個前途無量的獨立設計師,
變成了在他家看他和情人眼色行事的全職主婦。我親手創立的公司,
被他用各種手段步步蠶食,最后宣布破產。我身邊所有的朋友,都被他不動聲色地隔離開。
他把我圈養成一只只能仰他鼻息生存的金絲雀,然后又嫌棄我不會唱歌。前世的我,
就是被他這番話傷得體無-完膚,才會那么卑微地想要抓住最后一絲溫情,
毫不猶豫地去捐獻骨髓,妄圖挽回他的心。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我壓下心頭滔天的恨,
學著前世的樣子,低眉順眼地應了一聲。「知道了。」「以后家里的燕窩要天天燉,
要用最好的血燕。」顧淮舟又冷冷地補充了一句。「好的。」我回答。2 骨髓一周后,
配型結果出來了。整個顧家,包括顧淮舟在內,沒有一個人與顧老先生配型成功。除了我。
100%全相合。當醫生宣布這個結果時,
我清楚地看到顧淮舟和林薇薇臉上那瞬間扭曲的表情。有老頭子有救了的慶幸,
有松了一口氣。但更多的是,對我這個「棄婦」突然成了救命稻草的震驚,
以及害怕我會借此翻身的深深忌憚。顧淮舟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
他把我叫到醫院無人的走廊盡頭,恢復了他一貫高高在上的姿態。他的語氣生硬,
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蘇晚,既然配型成功了,你準備一下,我讓陳助理盡快安排手術。」
他甚至沒有一句「謝謝」,也沒有一句「拜托了」。仿佛我捐獻骨髓是我欠他的。
我心中冷笑。上一世,他也是這樣,用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把我送上了手術臺。而我,
就真的傻傻地去了。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裝作身體不適,虛弱地扶著墻壁,
輕輕咳嗽了兩聲。「咳咳……」顧淮舟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不耐煩地看著我。「別裝了,
你的身體你自己不清楚?每年體檢報告都好得很。」正在這時,林薇薇抱著孩子,
扭著腰肢走了過來。她一看到我,眼眶立刻就紅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姐姐,
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爸吧!」她說著,竟要給我跪下,被顧淮舟一把拉住。
「我們不能沒有他啊!天佑還這么小,還沒來得及好好叫一聲爺爺呢!」她一邊哭,
一邊拿孩子當武器,字字句句都在給我施壓。
周圍路過的病人和家屬已經開始對著我指指點點。「這兒媳婦怎么回事啊?公公等著救命,
她還在這拿喬?」「就是啊,能配上型是多大的福分,怎么一點孝心都沒有。」
「看她那樣子,估計是想趁機要點好處吧,真是人心不古。」林薇薇聽到這些議論,
哭得更兇了,還不忘給我火上澆油。「姐姐,你不會是想用這件事來要挾我們吧?」
她捂著嘴,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爸可是看著你長大的啊!
他一直都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疼的!」「是啊,」我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一片哀戚,
「我怎么會要挾你們呢,我只是害怕……」我抬起頭,眼眶里適時地蓄滿了淚水,
聲音帶著顫抖。「淮舟,你也知道,我最近身體一直不好,總是頭暈乏力。我問過醫生了,
醫生說我這種狀況,做骨髓移植手術風險很大……萬一我死在手術臺上怎么辦?」
顧淮舟的臉色沉了下來。「蘇晚,你到底想怎么樣?別在這里給我演戲!」「我沒有演戲,」
我搖著頭,淚水恰到好處地滑落,「我是真的怕。我死了不要緊,
可是我爸媽就我一個女兒……」我搬出我早已過世的父母,成功地讓顧淮舟的臉色更加難看。
接下來的幾天,我便以「需要靜心調養身體,增強體質以應對高風險手術」為由,
心安理得地拖延著。我每天待在家里,看看書,聽聽音樂,偶爾還去院子里修剪花草,
日子過得無比愜意。而醫院那邊,顧老先生的病情卻在日益加重。
顧淮舟的耐心顯然被耗盡了。這天下午,他帶著林薇薇又一次回到了這個家。這一次,
他沒有了之前的命令和不耐,臉上竟然擠出了一絲僵硬的溫柔。
他手里提著我曾經最愛吃的那家店的蛋糕。「晚晚,你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林薇薇也抱著孩子,一臉的賢惠。「姐姐,你看天佑,他好像知道你是能救爺爺的恩人,
一看到你就笑呢。」顧淮舟將蛋糕放在桌上,坐到我對面,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
「晚晚,我知道,這段時間是我不對,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薇薇她……她畢竟是給我生了兒子,我總要對他們母子負責。」「但你才是我的妻子,
是我明媒正娶的顧太太,這一點永遠不會變。」我低著頭,手指攪動著衣角,
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樣。「可你讓她住進了我們的家……」「這是我的錯,」顧淮舟立刻接話,
「等爸的病好了,我就讓她搬出去,我保證!」「真的嗎?」我抬起頭,
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真的!」他信誓旦旦,「晚晚,你相信我,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
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外人嗎?你先把身體養好,盡快手術,等爸康復了,我們一切都回到從前,
好不好?」林薇薇在一旁聽著,臉色發白,但還是強忍著,擠出笑容附和。「是啊姐姐,
只要能救爸,讓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我可以搬出去住的。」但我只是輕輕地搖頭,
聲音依舊虛弱。「淮舟,我還是怕……我真的怕死……」
顧淮舟臉上的溫柔面具終于有了一絲裂痕。他深吸一口氣,換了另一種策略,聲音壓低,
帶著陰冷的寒意。「蘇晚,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那個破工作室,還想不想開了?」
「你以為沒了顧家的支持,你在A市的設計圈還能混得下去?」「我告訴你,只要我一句話,
沒有一家公司敢用你的設計,沒有一個項目會落到你頭上。」「到時候,
就算你拿了什么好處,也只能守著一堆廢紙,明白嗎?」威逼利誘,軟硬兼施。
我身體顫抖了一下,像是被他嚇到了,眼淚流得更兇了。
「我……我沒有……我只是真的身體不舒服……」3 博弈終于,在我拖延了整整十天后,
顧老先生親自給我打來了電話。他的聲音因為病痛而顯得格外疲憊,
但依舊帶著久居上位的壓迫感。「蘇晚,我需要一個明確的答復。」我放下手中的花剪,
語氣平靜地對著電話那頭說。「爸,我愿意救您。」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松氣聲。
我頓了頓,繼續說道。「但在此之前,我想和淮舟談談。當著您的面談。」半小時后,
我出現在了顧老先生的VIP病房里。顧淮舟和林薇薇都在,兩人看到我,
眼神都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病床上的顧老先生,雖然面色憔悴,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
我沒有理會那對狗男女,徑直走到病床前,從包里拿出了兩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
我將文件輕輕放在顧老先生的床頭柜上。「這是什么?」顧淮舟厲聲問道。「一份,
是離婚協議書。」我平靜地說。「另一份,是顧氏集團20%的股權無償轉讓協議。」
我的話音剛落,顧淮舟瞬間暴怒,他一個箭步沖上來,指著我的鼻子,面目猙獰地嘶吼。
「蘇晚!你瘋了!你果然是想趁火打劫!」林薇薇也跟著尖叫起來,聲音刺耳又刻薄。
「你這個毒婦!你安的什么心!你想眼睜睜看著爸死嗎!為了錢你連人命都不顧了!」
整個病房里,充斥著他們的咒罵和咆哮。我卻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只是平靜地看著病床上,
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只是用深邃的眼睛盯著我的老人。我開口,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傳遍了病房的每一個角落。「爸,我這條命,也是命。」「我捐了骨髓,
最好的結果,是我活下來,但身體大傷元氣,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再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最壞的結果,就像我咨詢的醫生說的那樣,我死在手術臺上,一了百了。」我頓了頓,
目光轉向面色鐵青的顧淮舟,和還在假哭的林薇薇。「如果我活下來了,
卻要面對一個早已出軌的丈夫,一個鳩占鵲巢的情人,
和一個隨時可能被掃地出門的破碎的家。」「爸,您告訴我,我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