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哥哥意外去世,嫂子在葬禮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險些暈倒。趙立川第一時間丟了拐,
沖上去扶住她,動作快得根本不像瘸腿的人。在場村民沒有一人對此感到驚訝,
唯獨我愣在原地。“愣著做什么!馬上合棺了,嫂子跪不了,你先替她給我哥跪下!
”他當(dāng)著所有人面對我大呼小叫,轉(zhuǎn)頭卻對懷中的陳霜柔情似水。“別難過,我在這呢,
哥不在了,以后我照顧你!”動作間,他的褲腿無意撩起,鞋內(nèi)竟穿著一雙紅襪。
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盼這天不知盼了多久。我心中一片悲涼,正準(zhǔn)備彎下雙膝,
跪到棺材前。有人提了幾箱東西進來,點名道姓說是送給我的。打開箱子,
里面竟摞著一沓又一沓紙鈔,最上面放著一張字條。“別難過,給你當(dāng)紙錢燒著玩。
”我想起前些日子,那村里暴發(fā)戶說要娶我的玩笑話。1.所有人看到箱子里的東西,
眼睛都直了。趙立川也從沒見過這么多錢,但一聽說是姚大豐送來的,立刻皺了眉。
“他什么意思,非要在我哥下葬的日子炫耀他有幾個臭錢?
”他向來看不慣姚大豐揮金如土的作派,這幾箱錢更讓他在村民面前丟了面子。
陳霜倒是收了淚,拉著他袖子小聲勸他:“人家可能也是好心,就收下吧,
以后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這口吻就像夫妻多年的小兩口,一下把趙立川哄服帖了。
他眉頭馬上舒展開,對著陳霜連連點頭,然后對站在原地的我不耐煩地說:“我腿不方便,
你趕緊把東西搬進去!別耽誤了時間,馬上要送葬了。”片刻功夫,
他就忘了自己手里沒拿拐,睜眼說著瞎話。我攥緊那寫了字的紙條,默默藏進袖子里。
箱子很重,送箱子的人也走了,村民們?nèi)伎磻蛞粯涌粗遥瑳]有一人搭手。更別提趙立川,
他只顧摟著陳霜,用袖子幫她擦掉未干的眼淚。我咬著牙,彎腰抱起那沉甸甸的箱子,
忍著腰痛來回跑了幾趟。最后一趟時,喪隊準(zhǔn)備出發(fā),
我站在門外看見趙立川背對著陳霜彎下腰。“等下山路不好走,我背你。”“這不合適,
立川……大家伙都看著呢。”陳霜面上羞赧,但手已經(jīng)搭了上去。“怕什么!
我背自己嫂子上山怎么了,我看誰敢瞎說!”過去他以腿瘸為由,一點臟活累活不干,
全是我在伺候。如今他背著陳霜健步如飛,沒有半句抱怨。下葬的地方在山頭,
他硬是沒舍得讓陳霜走一步路。我寒了心,沒有跟著上山。等到眾人回村吃席,
幾個糙漢村民拉著我,非讓我陪他們喝一杯。我推拒幾次不成,他們開始動手動腳,
其他人置若罔聞,只顧埋頭吃菜。“放開我!我喊人了!”“你老公忙著陪嫂子呢,
誰還顧得上你。”他們哄堂大笑,連隔桌都悶聲在笑。趙立川這才遲遲歸來,
他還以為我不知,重新拄上了拐。就在我以為他會幫我解圍時,
他卻開口問:“你上次摘回來的那株藥草在哪兒?”“霜姐剛燒紙燙到了手,疼得厲害,
你快把草給我,我去熬。”情急之下他忘了避諱,連嫂子都沒喊。我鼻子一下就酸了,
眼眶泛紅,忍不住當(dāng)著所有人面問他:“趙立川,你哥尸骨未寒,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眾目睽睽,趙立川立馬沉下臉,反駁我:“鄉(xiāng)親們都在這兒,你胡說八道什么!
”他拽著我要走,我甩開他。“你真當(dāng)我傻?她是你嫂子!嫂子!”“徐彤!”他瞪著眼睛,
對我呵斥道。“我哥剛?cè)ナ溃艺疹櫳┳佑袉栴}嗎?你小題大做什么?別無理取鬧。
”旁人見這動靜,又開始附和著勸了起來,說我想太多了。他勉強扯起嘴角,給村民們賠笑,
然后舉起酒杯。“我老婆不懂事,讓大家伙見笑了,今天大家盡管吃,吃好喝好。
”話音剛落,他準(zhǔn)備要喝,我搶過酒一飲而盡。“行,我胡說八道,我丟你臉,
我給大家賠禮道歉!”我拿起桌上的酒杯一杯一杯往嘴里灌,臉紅得可怕。
多余的酒水順著嘴角流到衣領(lǐng)上,沾濕了我前襟的衣服。
那幾個勸酒的男人看向我的目光變得猥瑣不已。趙立川當(dāng)即摔了我手里的酒杯,擋在我面前,
在我耳邊咬牙切齒。“別鬧得那么難看行不行,算我求求你。”2.還是大姑沖出來,
將我們分開。她好說歹說把我勸進了房間,拿著帕子給我擦眼淚。隔壁屋子乒鈴乓啷,
趙立川翻箱倒柜,在找那株藥草。起初我聽人說那藥草有療治百傷的奇效,
沒準(zhǔn)能治好他的腿。于是耗費好幾周,爬了幾座山,險些墜崖沒了命,
好不容易才找到摘回來。現(xiàn)在想來都是我自作多情,白費力氣。沒過多久,
趙立川抱著裝了藥草的木盒走進來。瞥了一眼滿臉是淚的我,嫌棄地對大姑說:“別管她,
別人家的媳婦懂事能干,就她一天天給我找事。”然后他將大姑拉了出去,躲在門掩后,
壓低了聲音問:“怎么樣大姑,上次讓你幫忙算的。”“你呀,這么著急也不怕別人說,
算過了,你和你嫂八字不合,還沒你和你媳婦的合。”“八字合有什么用,
她還不是沒辦法給我生兒子。”趙立川立即反駁,說出的話直直扎進我心里。
這些年因為孩子的事,我不知被多少趙家親戚嫌棄過。結(jié)婚第二年我懷過,
但六個月時在地里干農(nóng)活意外摔沒了,在那之后我肚子再沒了動靜。每次提起孩子,
趙立川都會幾聲嘆息,怪我當(dāng)初不夠小心,才流了他的崽。“過幾天我就把霜兒接過來住,
沒準(zhǔn)很快我就能有兒子了。”他話語中的高興遮都遮不住,大姑想起孩子的事,
還是嘆了口氣,說會幫著勸勸我。他們重新進屋,我率先開口,說我都聽到了。
趙立川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找到了說辭。“我的意思是,
將大哥和嫂子的孩子也一起接回來,當(dāng)我們自己兒子養(yǎng)。”陳霜給他哥生過兒子,
但因為養(yǎng)不起,生下來就送了人。現(xiàn)在他哥死了,他惦記陳霜,還惦記起了她的孩子。
“離婚吧。”我抹干臉上的淚,輕輕開口。他顯然沒想到我會說這話,臉上一愣,
立刻拄著拐一瘸一拐來到床邊,抓住我的手。“老婆,你真的誤會我了,我和嫂子沒什么。
”“我把她接過來一起生活,也是為了減輕你的負擔(dān),大家相互照應(yīng),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大姑幫著搭話,也勸慰我別想那么多。我的視線在他們之間兜轉(zhuǎn),
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在這虛偽的家里自欺欺人那么多年的。“立川!”突然外面有人大喊。
“你們田里水閘沒關(guān),苗子都快淹死了,還不快去看看。”趙立川蹭的一下站起身,
再也顧不上裝瘸,著急忙慌往地里趕。果不其然,大片田里溢著水,
很多我種下去沒幾天的苗子都泡發(fā)了,蔫了吧唧地漂在濕土上。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狼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上灌苗后我檢查了好幾遍水閘,
不可能沒關(guān)。趙立川沒顧得上看苗,就朝跌倒在地上的人沖去。陳霜竟比我們早趕到地里。
3.她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更別提干農(nóng)活。此刻卻擼著袖子,手上滴著水。
她淚眼朦朧地對趙立川說:“立川,這可怎么辦呀,好幾個月的收成都沒了。
”“你千萬別怪弟妹,她肯定是忙忘了,都怪我,要是我能早點發(fā)現(xiàn),
就不至于損失這么多了。”她哭得梨花帶雨,三言兩語把罪名扣在了我頭上。
趙立川滿眼只有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根本察覺不到她沒怎么粘上土的干凈褲腳。他轉(zhuǎn)身向我,
怒目而視,一巴掌重重扇向我。“瞧瞧你干的好事,我娶你干什么吃的,
這點農(nóng)活都能出岔子!”根本不等我解釋,他抱起陳霜,匆匆撞開我要帶她回去。
我的臉上火辣辣,抬眼便看見陳霜對著我笑得意味不明。嫁給趙立川六年,
田地里的臟活累活全是我干,每一份收成都是我辛苦種出來的。
沒有人比我更心疼這些毀掉的苗子。我忍著心尖的酸楚,提著桶在田中跑了一趟又一趟。
終于趕在天黑前,把水清理干凈,把土鋪平。但新的作物種子我一粒沒撒。回到家中,
趙立川剛從隔壁陳霜家回來。他看見一身又濕又臟的我,皺著眉捂了下鼻子。“趕緊洗洗,
你嫂子手受傷了,給她做點吃的,我拿過去給她。”我累到抬不起手,
臉上更是擺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盯著他看了幾秒,從頭到腳。
他從沉默中察覺了我情緒不對勁,態(tài)度稍微軟化說:“地里的損失我沒有怪你,
不就是點苗子嘛,再種就是了。”我沒有理會他,只是垂下眼又一次說:“離婚吧,趙立川。
”“你腿既然好了,以后活你自己干,這日子我不過了。”當(dāng)初我以為他為救我摔斷了腿,
才答應(yīng)嫁給他。誰知這一騙就是六年。他騙了我的大好青春,騙了我的感情,
將我困在家中任勞任怨,任由他使喚。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他既然一心要陳霜,
那我成全他們。“你怎么又提這茬?是!我是腿好了,你不為我高興,反而要和我離婚?
”“我哥剛走,家里這么多事,老婆,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這會兒他倒是不嫌我臟了,
表情頗為無奈地將我抱進懷里。我用力推開他,將話說了個明白。“體諒?
你不是想娶陳霜嗎,和我離了不正好,這還不算體諒?”他一下沉了臉,眼神慍怒,
將我的胳膊抓得生疼。“你到底有完沒完?我說了和她沒什么,你為什么就是不信!
”他一如既往狡辯,咬死了自己與陳霜是清白的。話音剛落,走道里一聲脆響。陳霜站在那,
腳邊是摔掉的一盆粥。她紅著眼,轉(zhuǎn)身跑開。趙立川眼神一晃,馬上甩開我,追了上去。
這一晚,直到深夜,他都沒有回來。我找去隔壁,卻隔著窗縫聽見了他們歡好的聲音。
不堪入耳的喘息里,趙立川不斷喊著陳霜的名字,說著哄她的話。“跟了我,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讓徐彤伺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別說房本,命都可以。
”我垂在身側(cè)的雙手不知不覺握成了拳,心中最后一點僥幸煙消云散。
這六年的付出權(quán)當(dāng)喂了狗,我不能再忍下去。第二天一早,我去找了姚大豐。
4.從姚大豐那回來,我看見趙立川從抽屜最里面掏出個紅本。看見我回來后,
他下意識將東西藏到了身后。他爹娘去得早,什么也沒留,唯獨這兩戶自建房留了他的名,
連他哥也沒份。之前地里收成再不好,日子再難,我們都沒想過賣了這房。
他說這房子要留著以后和我一起養(yǎng)老,看孫兒遍地跑。想起昨晚聽見的話,
我不難猜到他要做什么。“哥死了什么也沒留,嫂子以后一個人無依無靠,
這房我拿去改個她的名,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分你我。”顧及昨晚的爭執(zhí),
他語氣很是冷硬,絲毫沒有和我商量的意思。曾經(jīng)的承諾像個笑話,
在我心中再也蕩不起多大漣漪。我淡淡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與他擦身而過,往房間走。
他眉頭一蹙,顯然沒料到我會這般冷漠,拽住我。剛想開口,
隔壁卻傳來嘈雜的聲響以及陳霜的呼救。趕過去時,幾個身壯的男人正抄著家伙砸東西,
陳霜躲在墻角瑟瑟發(fā)抖。他們聲稱趙立川他哥生前欠賭債沒還清,如今人死了,
他們追上門來討。趙立川護住陳霜,大喊著讓討債一伙人停下動作。“別砸了,你們要多少,
我給。”討債頭子將手里鐵棍扛在肩上,慢悠悠報了個數(shù)。趙立川立刻讓我回屋去把錢拿來。
他指的正是姚大豐送來那幾箱紙鈔,可今早我剛送還回去。聽見這話,趙立川眉毛擰到一起,
破口大罵:“你發(fā)什么瘋?!誰讓你去找他了?你告訴我現(xiàn)在怎么辦,啊?!
”我一時也慌了神,本來只想著物歸原主,沒想到今天會遇上這種情況。陳霜泫然欲泣,
哆哆嗦嗦從兜里掏出張紙條。“弟妹……你究竟怎么想的,我本來也不信你和那人的關(guān)系,
但現(xiàn)在……”“你讓立川怎么想,你讓我們怎么辦?”喪禮那天夾在紙鈔箱里的那張字條,
為什么會在她手里?我瞳孔地震,難以置信地看向陳霜。可下一秒,趙立川拽住我的領(lǐng)子,
將我拖到面前,眼中一片陰沉。“你他媽和姚大豐什么關(guān)系?背著我和他勾搭了多久?
”“徐彤,你那么著急想跟我離婚,是為了去找那個狗男人嗎……你他媽有什么資格說我?
”他將字條踩在腳底,咬著后槽牙罵了我好幾聲賤人。陳霜窩在他懷中,
眼中閃過幾絲隱晦的幸災(zāi)樂禍。我費力想掙脫趙立川掐我的手,喘氣逐漸變得困難。
討債頭子看夠了戲,敲了敲鐵棍,催促還錢。趙立川立刻低眉順眼,問能不能多給些時間,
他會想辦法把錢籌齊。可對方?jīng)]有答應(yīng),眼珠轉(zhuǎn)動似乎在猶豫。
直到不懷好意的目光在我和陳霜身上流連,眼中透出貪婪的算計。“兄弟好福氣,
有這么倆漂亮妹子陪著……”“可別說我不講情面,你讓個妹子陪陪兄弟們,
我多給你一個星期籌錢,怎么樣?”趙立川沉思幾秒后,抱著陳霜后退了一步。
剩我孤立無援站在原地。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討債頭子笑容更深,三兩下攬過我,
手往我身上摸來。他身后的幾個兄弟同樣露出了齷齪的笑。“走開,別碰我!”“立川,
立川,救我!”我嚇得臉色慘白,拼命抵抗,下意識向趙立川求救。可他一言不發(fā),
直到我外衣被扒掉一層,才像觸電一樣閉了下眼。討債頭子朝他不耐煩嘖了聲,
他立刻摟著陳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現(xiàn)場。那一刻,望著他的背影,
我的眼淚不斷從臉頰滑落,心底只剩濃濃的絕望。眼看我掙扎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