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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然再次醒來時,是在沈老夫人準備的私人飛機上。
為了躲避沈明城的糾纏,宋初然離開前托人注銷了自己所有的身份信息。
她記得朦朧中沈老夫人握著自己的手,拼命對她道歉。
宋初然釋懷地笑了笑,她不怪沈老夫人。
這些年她一直資助自己讀書,拿自己當親孫女對待,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和沈明城有緣無份。
麻藥的功效已經消散,她的刀口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痛。
沈明城真的為了周婉茵強行移植了她的腎臟,五年的婚姻,在此刻變成了一場笑話。
落地德國后,隨行的人并沒有把宋初然第一時間送到沈老夫人說過的那棟別墅。
為了更好照顧她身上的傷,他們將她托付給了一對在這里生活的中 國夫妻。
據說他們曾是沈老夫人的摯友。
“這丫頭怎么傷的這么重,你快扶她進臥室里躺下,我去給她熬點魚骨湯。”
女人的手撫上宋初然的額頭,帶著常年浸染煙火氣的溫度,燙的她的心一時也有些發熱。
拿著鍋鏟的男人擦了擦手,從廚房走出來,“明月,你覺不覺得,這姑娘長得跟你年輕時有些像?”
“瞎說什么呢,天底下哪有這么巧的事情。”
“我們都找了這么多年了,要是囡囡還在,也不會到現在都還沒找到。”
許明月嘴上雖然反駁著,手卻輕輕將宋初然的碎發別到耳后。
待看清宋初然耳間那枚不明顯的紅痣后,許明月動作一滯。
“延謙,你快來看,她可能真是我們的囡囡。”
男人湊過來的瞬間,兩人同時僵住。
宋初然無意識囈語時皺起的眉峰,和許明月年輕時如出一轍。
男人突然想起什么,沖進書房翻出一個已經泛黃的相冊,指尖撫過女兒周歲照上耳側的那枚紅痣,眼眶瞬間通紅。
他們去做了親子鑒定,報告攥在許明月手中,微微發顫的紙張仿佛承載著二十年的思念與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宋初然終于悠悠轉醒。
她看見兩張布滿淚痕卻滿含疼惜的臉,那目光太過熾 熱,燙得她下意識想躲開。
“囡囡,你終于醒了。” 許明月立刻握住她的手,聲音溫柔得像裹著蜜,“還疼不疼?別害怕,媽媽在這兒。”?
宋初然猛地一震,想要抽回手卻扯動了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你們認錯人了......”
許明月和陳 延謙對視一眼,眼里滿是心疼。
他們知道,女兒這些年一定吃了太多苦,突然的相認只會讓她不安。?
“沒關系,” 許明月輕輕摸著她的頭發,“我們不逼你,慢慢想,這里永遠是你的家。”
宋初然背過身,口中喃喃著陌生的兩個稱呼,“爸爸媽媽......”
她自記事起,便生活在孤兒院。
后來有幸被一戶姓宋的人家收養,可養父母卻在她高中時就因為車禍去世了。
之后一直是沈老太太在資助她讀書,現在想來,也未嘗不是沈奶奶覺得自己像她的故友才一直出手相助。
可能因為從小感受到的親情實在太少,所以她格外珍視沈老夫人對她的好。
想到這里,心又不自覺抽痛起來。
她緊閉的睫毛不斷顫動,夢里又回到了沈家老宅,沈明城舉著刀一步步朝她走過來。
“囡囡別怕。”溫 軟的聲音裹著鈴蘭花的香氣將她喚醒。
許明月的手一下又一下輕拍著宋初然的后背。
夢中的陰霾似乎被盡數驅散,這是這段時間宋初然睡的最踏實的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