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旅游團:朕的大秦亡了?我接待了個史上最離譜的旅行團。
秦始皇盯著電梯問“此升降臺無需人力?”劉邦摸著空調(diào)感慨“夏日造冰乃仙術(shù)也”。
當?shù)弁鮽兂俗w機在云端穿行。當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領(lǐng)略了高鐵的便利。行程最后一站,
所有皇帝站在天安門城樓集體沉默。秦始皇忽然問我:“爾等…如何讓江山萬年?
”我遞過一本憲法:“陛下,現(xiàn)在叫人民萬歲。”1“劉寧!趕緊的!貴賓馬上到!
”對講機里,主任老王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抓狂的嘶啞,刺得我耳膜生疼,
“把你那副見了鬼的表情收起來!微笑!拿出我們國旅國際部的最高規(guī)格來!記住,
這團…咳,身份特殊!非常特殊!”我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齜牙咧嘴,
才勉強把魂兒從九霄云外拽回來一點。最高規(guī)格?特殊身份?
望著眼前這排剛從庫房深處拖出來、落滿灰塵、款式起碼落后二十年的“超豪華”金龍大巴,
還有那幾輛漆面斑駁、連空調(diào)都時靈時不靈的“禮賓”小轎車,嘴角抽搐得像通了電。
老王這“規(guī)格”,怕不是從秦始皇陵里現(xiàn)刨出來的吧?“劉導(dǎo),車…車真沒問題?
”旁邊剛分來的實習生小張,臉白得跟剛刷的墻似的,聲音發(fā)顫。
他剛才試圖給其中一輛大巴點火,那動靜,活像拖拉機拖著破鑼在開搖滾演唱會。“閉嘴!
”老王不知何時幽靈般出現(xiàn)在我身后,壓低聲音,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
“祖宗們坐什么車那是他們的福氣!重點是態(tài)度!態(tài)度!懂嗎?微笑!謙卑!當祖宗伺候!
”他用力拍著我的背,差點把我肺拍出來,“成敗在此一舉,小劉,我看好你!”說完,
他腳底抹油,溜得比兔子還快。我深吸一口氣,
空氣里彌漫著汽油、灰塵和一股濃烈的不祥預(yù)感。剛轉(zhuǎn)過身,準備再給小張打打氣,
機場貴賓通道那扇厚重的自動門,毫無征兆地、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儀式感,緩緩向兩側(cè)滑開。
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場,如同實質(zhì)的浪潮,猛地拍了出來。首先映入眼簾的,
是一抹刺目的玄黑。那人身形高大,穿著繁復(fù)厚重的黑色帝王袍服,
十二章紋在通道頂燈下反射出幽冷的光,頭上戴著一頂樣式古樸、前后垂著玉旒的通天冠。
他背著手,下巴微微抬起,鷹隼般的目光掃視著門外的一切,
眼神里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審視和毫不掩飾的困惑。他身后,
緊緊跟著兩個同樣穿著秦代甲胄、按著腰間劍柄的衛(wèi)士,眼神銳利如刀,
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仿佛隨時準備拔劍砍人。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幾度。秦始皇,
嬴政。貨真價實。緊接著,
一個穿著赭黃常服、身量中等、面容帶著幾分市井狡黠與帝王威嚴奇異混合的男人踱了出來。
他身后跟著個身著漢代曲裾深衣、面容清癯、眼神銳利如電的文士(張良?蕭何?)。
那帝王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亮得晃眼的地板磚和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起降的鋼鐵巨鳥(飛機),
嘴角掛著一絲玩味的笑。漢高祖,劉邦。后面的人影如同走馬燈般涌出,
自帶強大的氣場和鮮明的時代烙印:穿著華麗冕服、眼神銳利中帶著一絲探究的漢武帝劉徹。
一身樸素布衣卻難掩儒雅貴氣、目光沉靜如深潭的光武帝,大魔導(dǎo)師劉秀。
身著暗色錦袍、身形并不高大卻氣勢逼人、眼神如鷹般掃視四周的曹操。他身后半步,
跟著個穿著簡樸、面容忠厚卻眼神堅毅的劉備。再往后,
是身著明黃箭袖常服、氣宇軒昂、顧盼間英氣逼人的唐太宗李世民。
穿著赭黃圓領(lǐng)袍、身形魁梧、面容沉毅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的宋太祖趙匡胤。
…大明老朱家組團來了:布衣出身、面容剛硬如石刻、眼神如鷹隼般銳利的洪武大帝朱元璋。
緊隨其后的永樂大帝朱棣,穿著織金蟒袍,身形挺拔,眼神銳利如刀,
帶著一股開疆拓土的煞氣。
是臉色蒼白、穿著不合身的寬大龍袍、眼神里充滿了驚惶、疲憊與深深絕望的崇禎帝朱由檢,
他幾乎是縮著身子,躲避著所有人的目光。壓軸的是大清祖孫三代:康熙玄燁,面容清癯,
眼神深邃而平和,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從容。乾隆弘歷,保養(yǎng)得宜,面帶矜持的微笑,
眼神里卻透著掩飾不住的志得意滿。最后是光緒帝載湉,穿著略顯陳舊的龍袍,身形瘦削,
臉色蒼白,眼神里充滿了揮之不去的憂郁和對未知的茫然。這群人站在一起,時空瞬間錯亂。
漢代的深衣、唐代的圓領(lǐng)、蒙古的皮袍、大明的龍袍、滿清的頂戴花翎……千年的帝王將相,
跨越時空的洪流,活生生地擠滿了機場貴賓通道口。
那股混雜著血腥征伐、九五至尊、開國雄渾與亡國悲愴的龐大氣場,如同無形的巨石,
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胸口。空氣徹底凝固了,連機場慣有的喧囂都詭異地消失了片刻。
小張腿一軟,差點當場跪下。我喉嚨發(fā)干,心臟狂跳得快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老王說得對,
微笑!謙卑!當祖宗伺候!來的真特么是一群祖宗啊!
我擠出這輩子最燦爛、最諂媚、最僵硬的職業(yè)笑容,一個箭步?jīng)_上前,
腰彎得幾乎要折斷:“歡…歡迎各位…呃…貴賓蒞臨現(xiàn)代!旅途辛苦了!在下劉寧,
是各位此次行程的向?qū)В哒\為您服務(wù)!車…車已備好,請隨我來!”我的聲音干澀發(fā)顫,
在死寂的空氣里顯得格外刺耳。幾十道目光,或威嚴,或?qū)徱暎蚝闷妫蚰唬?/p>
如同探照燈般齊刷刷聚焦在我身上。我感覺自己像只被扒光了丟在聚光燈下的猴子。
秦始皇嬴政的目光最先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帶著穿透靈魂的審視。
他緩緩抬起手,寬大的袍袖垂落,指向不遠處一部正在上行的觀光電梯。透明轎廂里,
幾個現(xiàn)代人正有說有笑。“此物,”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久居人上的金屬質(zhì)感,
每一個字都敲打在人心上,“升降之臺?無需人力牽挽?”他微微偏頭,
似乎想透過那透明的墻壁,看清里面運轉(zhuǎn)的機括。他身后的衛(wèi)士更是下意識地握緊了劍柄,
警惕地盯著那“自己會動”的鐵盒子。“回陛下!”我趕緊解釋,舌頭有點打結(jié),
“此物名為電梯,以電力驅(qū)動,內(nèi)有精密機關(guān)…呃,機械…可自行升降,省時省力!
”“電力?”嬴政眉頭微蹙,顯然對這個詞毫無概念。他不再言語,只是盯著那電梯,
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旁邊的劉邦不知何時湊到了墻邊一個呼呼往外冒冷氣的中央空調(diào)出風口下面。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那冰冷的白霧,隨即猛地縮回,
臉上露出極其夸張的震驚表情:“嘶——好冰!”他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張良,聲音拔高,
充滿了市井般的驚奇,“子房!快看!夏日造冰!此乃仙術(shù)否?這后世之人,竟有此等神通?
”他嘖嘖稱奇,甚至想湊近了去舔那出風口,被張良不動聲色地輕輕拉住了衣袖。
漢武帝劉徹則被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牢牢吸引。一架波音777正咆哮著,
拖著沉重的身軀脫離跑道,轟鳴著沖上云霄。劉徹的眼睛瞬間瞪大,
瞳孔里映著那鋼鐵巨鳥騰空的震撼景象。“鐵鳥…竟可御風而行?載人直上九霄?
”他喃喃自語,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和一種近乎狂熱的探究欲,
“若我大漢有此神物,匈奴何足道哉!”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仿佛那翱翔天際的力量可以為他所用。光武帝劉秀靜靜地站在人群邊緣,
目光平和地掃過機場大廳里行色匆匆、衣著各異、神態(tài)自若的現(xiàn)代人群。
他的眼神在那些穿著職業(yè)套裝、高跟鞋、步履匆匆的現(xiàn)代女性身上停留片刻,
又看向穿著休閑服、推著行李箱談笑風生的年輕人,
最終落在一個穿著環(huán)衛(wèi)工制服、正低頭認真清掃地面的老人身上。
劉秀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極深的思索和難以理解的困惑。
他似乎想從這些迥異于他時代的景象中,解讀出某種關(guān)于“治世”的密碼。
2好不容易把一群祖宗塞進那幾輛“超豪華”古董車里,更讓人窒息的場面在車廂里上演了。
朱棣和朱由檢這對隔了N代的祖宗冤家,不知怎么就“被安排”在了同一輛轎車的后座。
朱棣一身織金蟒袍,坐姿挺拔,眼神銳利如刀,自帶一股開疆拓土的煞氣。
而朱由檢穿著那身寬大陳舊的龍袍,縮在角落,臉色蒼白,眼神躲閃,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車子剛啟動,顛簸了一下。朱棣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
唰地一下掃向旁邊的朱由檢。那眼神里的鄙夷和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哼!
”一聲重重的冷哼,如同驚雷在狹小的車廂里炸開。
朱棣的聲音帶著金戈鐵馬的鏗鏘和毫不掩飾的憤怒,每一個字都像淬了火的鋼針:“朱由檢!
朕遷都北京,天子守國門!筑紫禁,立九邊!何等基業(yè)?!傳至汝手,竟…竟棄城而逃?!
將朕之江山,祖宗之社稷,拱手讓于流寇?!汝…汝這…”他氣得胸口起伏,
后面的話似乎過于粗鄙,以帝王之尊難以出口,但那噴火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朱由檢猛地一哆嗦,仿佛被鞭子抽了一下。他抬起頭,蒼白的臉上瞬間涌起病態(tài)的潮紅,
那雙深陷的眼睛里充滿了委屈、恐懼,還有一絲被逼到絕境的瘋狂。他嘴唇哆嗦著,
聲音尖利而顫抖,帶著哭腔:“成祖陛下!祖宗!非…非是孫兒無能!
實是…實是天不佑我大明啊!關(guān)外建虜如狼似虎,中原流寇勢如燎原!
國庫…國庫早被您老人家六下西洋、北征大漠、修這紫禁城掏得空空如也!
孫兒登基時就是個爛攤子!孫兒省吃儉用,龍袍都打了補丁,可…可那幫大臣!
個個欺我年幼,結(jié)黨營私,中飽私囊!孫兒…孫兒也想力挽狂瀾啊!可…可孫兒不是您!
孫兒沒有您那開疆拓土的雄才!孫兒…孫兒盡力了!
最后…最后煤山之上…孫兒…”他說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淚水順著瘦削的臉頰滾落,
沾濕了破舊的龍袍前襟。那哭聲里充滿了無盡的委屈、絕望和深入骨髓的怨懟。“放肆!
”朱棣勃然大怒,猛地一拍座椅扶手,震得整個車子都晃了一下,嚇得前排司機手一抖,
方向盤差點打偏。“逆子!還敢怨懟祖宗?!朕打下的江山,是讓你敗的借口嗎?!
”他氣得須發(fā)皆張,手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雖然那里沒刀),看那架勢,若非隔著時空和車廂,
恨不得當場掐死這個不肖子孫。我坐在副駕駛,感覺自己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繃到了極限,
隨時會斷裂。只能硬著頭皮,用盡全身力氣擠出聲音打圓場:“二位陛下息怒!息怒!
都過去了!過去了!看風景!看窗外!現(xiàn)代…現(xiàn)代多繁華啊!看那高樓!那叫…那叫CBD!
”我胡亂指著窗外掠過的一片玻璃幕墻摩天大樓群。朱棣胸膛劇烈起伏,
狠狠瞪了一眼哭得縮成一團的朱由檢,最終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豎子不足與謀!
”猛地扭過頭,不再看他,只是死死盯著窗外,眼神卻仿佛穿透了時空,
看到了他一手打造的、最終卻傾頹的紫禁城。另一輛大巴上,氣氛則截然不同。
康熙玄燁和乾隆弘歷這對祖孫,正興致勃勃地擠在一個靠窗的座位旁。
乾隆手里拿著我臨時塞給他的一部最新款智能手機(老王千叮萬囑要“最高規(guī)格”,
這大概算吧),康熙則探著頭,一臉新奇地看著。“皇瑪法,您看!此物名為‘手機’,
可千里傳音,瞬間成像,妙用無窮!”乾隆弘歷臉上帶著矜持又掩不住得意的笑容,
熟練地解鎖屏幕,點開相機應(yīng)用,調(diào)成前置攝像頭。
屏幕上立刻出現(xiàn)了他們兩人擠在一起的影像。康熙看著屏幕上清晰得纖毫畢現(xiàn)的自己,
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來,皇瑪法,看這里!笑一笑!”乾隆調(diào)整著角度,“這叫‘自拍’!
后世之人皆喜此道!拍完還可發(fā)與‘朋友圈’,供天下人觀瞻品評!
”康熙顯然對“天下人觀瞻品評”有點不適應(yīng),但看著屏幕上自己還算清晰的影像,
還是勉強配合地扯了扯嘴角。乾隆熟練地按下快門。“咔嚓!”清脆的快門聲響起。“好嘞!
”乾隆滿意地看著照片,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劃動,“朕這就發(fā)個‘朋友圈’,
配文曰:‘與圣祖仁皇帝同游后世,此間繁華,盛世可期!
’嗯…再加個‘#祖孫情深##康乾盛世再現(xiàn)#’的標簽…”他一邊操作,
一邊還煞有介事地講解著。康熙看著弘歷熟練的操作和屏幕上不斷跳出的花花綠綠的圖標,
眼神里充滿了新奇和一種隔岸觀火般的疏離感。他微微頷首:“此物…倒也有趣。
只是這‘朋友圈’…弘歷,后世之人,竟可隨意品評帝王言行?”“皇瑪法放心,
”乾隆自信滿滿地一笑,帶著十全老人的傲然,“后世之人,仰慕我等功業(yè)者甚眾!
些許品評,何足道哉!您看,這才發(fā)出去片刻,已有數(shù)十‘點贊’!
還有留言贊頌我祖孫功業(yè)呢!”他把手機屏幕湊到康熙眼前。
飛速滾動的、諸如“666”、“老祖宗V5”、“盛世美顏”等完全看不懂的符號和文字,
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終究沒再說什么,
只是目光投向窗外飛速掠過的、光怪陸離的現(xiàn)代都市叢林,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