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老師兼班主任王德明夾著厚厚的教案,準時踏入了高三(六)班的教室。
王德明是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人,戴著一副度數不淺的黑框眼鏡,鏡片后的眼神向來以銳利和嚴厲著稱。他一進教室,那如同實質的威壓便讓原本有些騷動的空氣瞬間凝固。
早讀課殘留的喧鬧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詭異安靜,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火藥味,幾乎能點燃。
陳雪哭得雙眼紅腫,肩膀一聳一聳地趴在桌子上低聲啜泣,林鳳嬌在一旁手足無措地安慰著,卻時不時用怨毒的眼神剜向李明。
班長秦天則像斗敗的公雞,一臉鐵青與羞憤交織的怒容,死死瞪著李明的方向。
而事件的另一個核心人物李明,卻仿佛置身事外,依舊像個雕塑般專注地看著攤開的數學課本,手中的筆時不時在草稿紙上劃過,神情平靜得近乎冷漠。
“怎么回事?”王德明眉頭緊蹙,銳利的目光如探照燈般掃過全班,最后定格在講臺下方的幾人身上。他將教案重重往講臺上一放,發出“啪”的一聲巨響,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心頭猛地一凜,教室內的溫度仿佛都降了幾度。
“秦天,你來說!上課時間,在教室里吵吵嚷嚷,聚眾鬧事,成何體統!”王德明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敲在眾人心上。
秦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張了張嘴,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陳雪,又畏懼地瞥了一眼面無表情、氣場冰冷的李明,一時間竟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總不能當著全班和班主任的面,承認自己想英雄救美結果反被李明幾句話懟得啞口無言,還把自己搭了進去吧?那也太丟人了!
陳雪猛地抽泣著抬起頭,精致的妝容花了大半,露出下面略顯蒼白的皮膚,她用那雙哭得通紅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望著王德明,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刻意放大的哽咽:“王老師……嗚嗚……李明他……他欺負我……他當眾羞辱我,還污蔑我……”
王德明的目光轉向李明,眼神中帶著一絲審視和探究。對于李明這個學生,王德明的心情是頗為復雜的。這小子曾經是他眼中難得的聰明苗子,腦子活絡,一點就透,只要肯用功,前途不可限量。可惜后來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頭栽進了陳雪這個“溫柔鄉”,整日魂不守舍,心思完全不在學習上,成績一落千丈,人也變得頹廢不堪,讓他扼腕痛惜,恨鐵不成鋼。
最近這兩天,他倒是隱約聽說了李明的一些驚人變化,似乎是幡然醒悟,浪子回頭,開始發奮學習了。今天早上校門口那一幕勁爆的“手撕白蓮”,他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也從其他老師那里聽到了一些風聲,當時他還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李明,你來說,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德明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語氣平靜地問道,不帶任何偏袒。
李明這才緩緩放下手中的筆,從容站起身,神色坦然無懼,目光清澈而堅定,直視著王德明:“王老師,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人,想繼續把我當成予取予求的傻子和冤大頭,可惜,我不樂意了而已。”
他的話簡單直接,卻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精準地刺破了某些人虛偽的表象,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大力量。
“你胡說!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忘恩負義,薄情寡義!”陳雪像是被踩了痛腳,尖聲哭喊道,試圖用更大的聲音掩蓋內心的慌亂與恐懼。
“安靜!”王德明再次呵斥了一聲,語氣中帶上了明顯的不悅,教室里瞬間鴉雀無聲,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眼神坦蕩、氣度沉穩的李明,又掃了一眼哭哭啼啼、狀似委屈的陳雪和一臉憤懣不平、卻又透著心虛的秦天,心中大致已經有了判斷。這幾個學生平日里的品性表現,他還是有所了解的。
“張強,你來說。”王德明突然點名,目光轉向李明的同桌,“把你看到的,聽到的,原原本本地告訴我。不許添油加醋,也不許刻意隱瞞,我要聽事實。”
張強猛地一愣,顯然沒想到老師會突然點到自己。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李明,李明對他微不可察地輕輕點點頭,眼神中帶著一絲鼓勵。
張強深吸一口氣,從座位上站起來。他先是清清嗓子,然后將早上在校門口發生的那一幕——林鳳嬌的囂張跋扈、陳雪的虛偽做作、李明的犀利反擊,以及剛才在教室里秦天如何主動挑釁李明反被懟得體無完膚的整個經過,盡量客觀公正地復述了一遍。當然,在復述過程中,他還是忍不住帶上一些他對陳雪和林鳳嬌平日里如何把李明當備胎、當提款機、當情緒垃圾桶,如何利用李明的善良和癡情,進行各種壓榨的“個人觀察與總結”,語氣中充滿對李明的同情和對陳雪等人的不齒。
隨著張強條理清晰、細節豐富的敘述,教室里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古怪。同學們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精彩紛呈,從最初的驚訝錯愕,到鄙夷不屑,再到恍然大悟,甚至有不少人露出了暗自叫好、大快人心的神色。
一些曾經對陳雪抱有好感,甚至暗戀她的男生,此刻看向陳雪的目光也變得復雜和失望起來。
陳雪的臉色從最初的梨花帶雨,到慘白如紙,再到鐵青一片,最后幾乎要氣得發綠。
她做夢也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憨厚老實的張強,竟然會把這些陳年舊事全都當眾捅出來,而且還說得如此詳細,如此不堪!
她死死地瞪著張強,那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剜下幾塊肉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滴出血來。
林鳳嬌也是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想反駁,卻又害怕王德明那不怒自威的氣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惡狠狠地瞪著張強和李明。
秦天則是一臉的尷尬、懊惱與羞愧,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他現在才徹底明白,自己這是被陳雪當猴耍了,還自以為是地跑出來當護花使者,結果碰了一鼻子灰,丟人現眼到了極點!
王德明靜靜地聽著張強的敘述,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但那雙隱藏在鏡片后的眼神,卻在看向李明時,變得越來越亮,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與欣賞。
當張強說完,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如釋重負地坐下后,王德明沉默了幾秒鐘,似乎在消化這些信息,然后才緩緩開口道:“好了,基本情況我已經了解了。張強,你坐下吧。你做得很好,敢于說出事實。”
他的目光再次鄭重地投向李明,這一次,眼神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贊許和一絲如釋重負的欣慰。
“李明,”王德明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你今天做得對。非常對!”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班同學,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同學們,人,首先要學會自尊自愛!我們尊重別人,但絕不意味著要無底線地容忍他人的利用和踐踏!
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將別人的真心當成廉價的工具,無休止地索取和消耗。
至于那些所謂的‘恩情’,如果從一開始就建立在虛偽的利用和精心的欺騙之上,那么這種‘恩情’,不要也罷!
因為它只會讓你迷失自我,最終一無所獲!”
王德明的話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敲在陳雪和秦天的心上。
他凌厲的目光轉向面如死灰的陳雪和垂頭喪氣的秦天,語氣變得嚴厲起來:“陳雪同學,秦天同學,你們身為班干部,更應該以身作則,維護班級紀律,而不是將個人情緒和一些不健康的男女關系帶到課堂上,影響其他同學學習!
高考在即,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珍貴!我希望你們能深刻反思自己的行為!不要因為一些雞毛蒜皮、毫無意義的小事,影響了自己的前程,更不要去干擾那些真正想要努力改變命運的同學!”
王德明這番話,雖然依舊留了幾分情面,沒有把話說得太絕,但在場的誰聽不出來他話語中的偏向和對陳雪、秦天行為的否定與敲打?
陳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后化為一片死灰,羞憤欲絕,她感覺全班同學的目光都像針一樣扎在她身上,讓她無地自容。她沒想到,連一向以公正嚴明著稱的班主任王德明,竟然也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李明那邊!這讓她所有的偽裝和辯解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像個天大的笑話!
秦天也是面紅耳赤,羞愧地低下了頭,恨不得立刻從這個教室消失。
而李明,則對著王德明微微頷首,眼神中帶著一絲真誠的感激。他知道,王老師這是在旗幟鮮明地替他解圍,也是在用這種方式,徹底斬斷陳雪等人繼續糾纏他的可能。
【叮!宿主在班主任面前堅持立場,揭露真相,獲得師長正面肯定,對陳雪造成更深層次的精神打擊與名譽掃地效果,引發其更為劇烈的絕望與怨毒情緒,“斬斷孽緣”任務進度+7%(當前總進度20%)!】
【叮!宿主在關鍵時刻保持冷靜理智,應對得體,精神韌性顯著提升,學習專注度中量提升!】
系統的提示音接連在李明腦海中響起,讓他心中一定,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好了,是非曲直,大家心中自有公斷。現在,上課!”王德明拿起粉筆,迅速調整好情緒,轉身在擦得锃亮的黑板上寫下了今天的課題——《函數極限與連續性》。
一場本可能愈演愈烈的鬧劇,在王德明的強勢介入下,就此雷厲風行地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