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鐵們看好了!今晚帶你們探索江城最邪門的廢棄醫院!
”林默調整著頭戴式攝像機的角度,讓鏡頭對準自己慘白的臉。
手機屏幕的冷光從下往上打在他的臉上,在眼窩處投下深深的陰影,
使他看起來像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他刻意壓低聲音,營造恐怖氛圍。
“聽說這地方十年前發生過一場大火,
死了二十多個精神病人...至今沒人敢在午夜后靠近。”直播間的人數正在瘋狂飆升,
彈幕如雪花般飄過屏幕。“默默又作死!”“上次去鬼屋差點尿褲子!”“禮物刷起來!
”林默瞥了眼右上角的數字。已經突破十五萬觀眾,而且還在快速增長。他咧嘴一笑,
露出標志性的虎牙。二十五歲的林默是"靈異探險"板塊的頭部主播,
以膽大包天的直播風格聞名。從城市傳說里的兇宅到荒郊野外的亂葬崗,
沒有他不敢去的地方。今晚的直播地點——仁和精神病院舊址。
這是他精心策劃了兩周的"重磅內容"。為了這次直播,
他甚至花錢買通了看守這片廢棄建筑群的保安。“看到沒?這鐵門上的鎖鏈都銹斷了。
”林默將鏡頭轉向醫院銹跡斑斑的大門,手電筒的光束掃過破碎的玻璃窗。“據說每到午夜,
還能聽到里面傳來病人的哭喊聲...有人說,那不是風聲,
而是當年沒能逃出來的冤魂在求救。”一陣陰風吹過,林默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他看了眼手機,直播間人數已經突破二十萬,禮物特效不斷炸開。
一艘艘火箭、跑車在屏幕上飛馳而過,伴隨著觀眾瘋狂的彈幕。“默默小心!
”“后面有影子!”“我好像聽到腳步聲!”“感謝'鬼見愁'大哥的火箭!
”林默聲音提高了八度,刻意夸張地揮舞手臂。“老鐵們,咱們這就進去,
帶你們看看傳說中的3號病房——當年那場大火就是從那里開始的!
據說有個女病人的鬼魂至今還在走廊里游蕩..."突然鏡頭開始劇烈晃動,
畫面中林默的臉突然扭曲,瞳孔放大到極致。聲音也戛然而止。
直播間觀眾看到他的嘴唇顫抖著,想說點什么,但又因被堵住嘴一樣說不出來!
然后是一聲悶響。畫面天旋地轉,最后定格在林默仰面倒地的瞬間——他的眼睛還睜著,
額頭上一個黑洞正汩汩冒出鮮血。直播間背景音里,有腳步聲不緊不慢地靠近...三秒后,
直播中斷。屏幕上只剩下一行字:"主播已下線"。直播間炸開了鍋。“臥槽什么情況?
”“特效吧?”“報警啊!”“肯定是劇本不像演的我錄屏了!”五分鐘后,
江城刑警隊接到第一個報警電話。凌晨1:17分。沈冰推開林默公寓的門時,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她皺了皺眉,將垂到眼前的短發別到耳后。
三十歲的沈冰是江城刑警隊最年輕的隊長,以雷厲風行和敏銳直覺聞名。
她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和與之不符的娃娃臉,這常常讓嫌疑人放松警惕。
“現場什么情況?”沈冰戴上手套,銳利的目光掃過客廳。
這是一套位于市中心高檔小區的一居室,裝修現代簡約,
但處處透著精心設計的痕跡——每件家具的擺放都恰到好處,
色彩搭配協調得像是雜志上的樣板間。“死者林默,25歲,網絡主播。
”年輕警員小李遞過平板,上面是林默的社交媒體主頁。“死亡時間大約在四十分鐘前,
兇器應該是小型手槍,近距離射擊前額。最詭異的是...”“他在直播時被殺,
幾十萬觀眾目睹全過程。”沈冰接過話頭,眼睛盯著客廳中央的尸體,
"技術科恢復直播錄像了嗎?"“正在處理。初步判斷直播中斷前,兇手就在畫面邊緣。
平臺方說當時在線觀眾超過二十萬。”沈冰蹲下身,仔細觀察林默的尸體。
死者仰躺在直播設備前,右手還保持著握手機的姿勢,左手卻奇怪地攥成拳頭。
她注意到死者右手食指指甲斷裂,
指縫里殘留著某種黑色纖維——像是掙扎時從兇手衣服上扯下的布料。而更奇怪的是,
林默的左手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仿佛臨死前拼命想指向某個方向。“沈隊,
死者手里有東西。”一個戴著口罩的年輕法醫走過來,蹲在尸體另一側。他眼睛很特別,
虹膜顏色比常人淺,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灰。即使隔著口罩,
也能看出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你是...?”“秦澈,新調來的法醫。”他簡短回答,
同時小心掰開林默緊握的左手。“微型攝像頭,藏在掌心里。
”沈冰接過那個紐扣大小的設備,若有所思。“直播用的主攝像機在支架上,
他為什么還要藏一個?”“也許他想拍下什么不被主攝像機記錄的東西。”秦澈站起身,
灰眼睛掃視房間,目光如同CT掃描儀般一寸寸檢視著空間。
“兇手可能不知道有第二個攝像頭。”沈冰抬起死者的手腕,
露出智能手表上最后定格的心率曲線——在死亡前30秒,心跳從120驟降到60,
然后又瘋狂飆升到180。"這種生理反應不像單純的恐懼,更像是...認出了兇手。
"秦澈取下那塊手表放入證物袋,動作比平時慢了半拍。"需要做毒理檢測,
可能被注射了腎上腺素類藥物。"當技術員搬動尸體時,沈冰突然按住他的手臂:"等等。
"她輕輕掀開林默的T恤下擺——腹部皮膚上有一道已經愈合的Y形疤痕。
"這是...手術痕跡?"秦澈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停滯了一瞬。"闌尾炎手術。
"他說得太快,而沈冰知道,闌尾切口應該在右下腹。
沈冰注意到這個年輕法醫的觀察力異常敏銳。當其他人在專注尸體時,
他的視線卻已經掃過房間每個角落。最后停在墻上的一幅裝飾畫上。那是一幅抽象油畫,
大片的暗紅色像是潑灑的血液。“畫有問題?”沈冰問。秦澈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畫前,
輕輕將它取下。畫后的墻面上,有一個用血畫出的數字"7"。“他留下了簽名。
”秦澈聲音里有一絲幾不可察的波動。沈冰卻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她辦案多年,
最怕遇到這種有“儀式感”的兇手——他們通常不會只殺一個人。“全面搜查公寓,
特別是電子設備。”沈冰下令,聲音比平時高了半度。“聯系直播平臺,
我要所有觀看過這場直播的觀眾名單。另外,查一下死者最近的聯系人和行蹤。
”秦澈仍站在那面墻前,盯著那個血數字。沈冰走到他身邊,
壓低聲音:“你以前見過類似的案子?”秦澈沉默了幾秒。沉聲說道“教科書上。
連環殺手有時會留下標記,可能是計數,也可能是某種訊息。
”沈冰總覺得這個回答有些避重就輕,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她轉向正在檢查電腦的技術員:“找到什么了嗎?”“電腦被遠程清理過,
但硬盤里有加密文件夾。”技術員敲擊鍵盤,屏幕上閃過一連串代碼。“需要時間破解。
不過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東西——死者最近一周的搜索記錄全是關于連環殺手的,
尤其是那些有特定殺人模式的案件。”沈冰點點頭,又環顧四周。公寓異常整潔,
幾乎不像一個獨居男青年的家。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心理學和犯罪學書籍,
茶幾上放著一本翻開的筆記本。她走過去,看到最新一頁寫著幾個名字,
每個后面都跟著一個日期。最上面的名字被重重劃掉,后面的日期正是今天。“秦法醫,
過來看一下這個。”沈冰呼喚道。秦澈走過來,俯身查看筆記本。
當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名字上時,沈冰注意到他的手指輕微顫抖了一下。
“這些日期有什么特殊含義嗎?”沈冰問。秦澈直起身,
灰眼睛里的情緒已經恢復平靜:“需要查證。但看起來像是...倒計時。
”沈冰的手機突然響起。她接聽后,臉色越來越凝重。“又發現一具尸體。”她掛斷電話,
聲音緊繃,“同樣的作案手法,額頭中槍。死亡時間...大約在林默被殺前一小時。
”秦澈的眼神變得銳利:“在哪里?”“城西的舊圖書館。”沈冰已經開始往外走。
“死者是圖書館管理員,名叫周雯。小李,你留在這里監督現場勘查。秦法醫,你跟我來。
”城西舊圖書館是一棟建于上世紀六十年代的紅磚建筑,在月光下像一只蹲伏的野獸。
警戒線外已經圍滿了記者和看熱鬧的群眾,閃光燈此起彼伏。沈冰和秦澈穿過人群,
出示證件后進入圖書館。昏暗的走廊里,應急燈投下慘綠的光,
空氣中彌漫著紙張霉變和陳舊血液混合的詭異氣味。“尸體在三樓特藏室。
”接應的警員引導他們上樓。“清潔工發現的,當時已經死亡至少一小時。
”特藏室的門大開著,里面排列著高大的金屬書架。周雯的尸體就躺在中央的閱覽桌旁,
姿勢怪異——她雙膝跪地,上半身趴在桌上,像是睡著了一樣。
如果不是后腦勺那個觸目驚心的血洞,這個場景幾乎稱得上平靜。“射擊角度與林默案一致,
都是近距離直射前額或后腦。”秦澈蹲下身檢查傷口。“彈道分析會告訴我們更多。
死亡時間初步判斷在晚上11點到12點之間。”沈冰戴上手套,
小心地翻看死者周圍的東西。周雯是個四十出頭的女性,穿著樸素的灰色毛衣和黑色長褲,
手腕上戴著一條褪色的紅繩。桌上攤開一本古籍,旁邊是她的工作筆記。
“她在整理這本書時被殺。”沈冰指著那本古籍,《江城地方志·民國卷》。
“兇手可能認識她,或者她手上有兇手想要的東西。
”沈冰戴上紫外線燈眼鏡——這是刑警隊最新配發的裝備,能顯現肉眼看不見的血跡反應。
當紫光掃過書架時,第三層突然浮現出大片熒光痕跡:有人曾在這里瘋狂翻找過什么。
《江城地方志·民國卷》的借閱記錄顯示,周雯死前一周曾反復調閱這本書。
沈冰翻到被血跡浸透的那一頁——記載著1937年仁和醫院(精神病院前身)的奠基儀式,
照片里戴著圓框眼鏡的院長,竟與現在市中心醫院的副院長有八分相似。
秦澈正在檢查死者的手“指甲縫里有皮膚組織,她掙扎過。”他突然停住,
輕輕抬起死者的左手腕,“沈隊,你看這個。”在周雯的手腕內側,
有一個用墨水寫的數字"6",筆跡潦草,像是匆忙中留下的。“又一個數字。
”沈冰感到一陣惡寒,“林默家墻上的是'7',這里是'6'...”“倒計時。
”秦澈輕聲說,灰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更深了。“兇手在計數。”她拍下照片時,
突然聽到身后傳來紙張摩擦聲。轉身時只見秦澈站在門口,
手里拿著本被撕去幾頁的借閱登記簿。"你什么時候進來的?"沈冰下意識按住配槍。
"剛到。"秦澈舉起登記簿,
"發現周雯最近三個月頻繁查閱的不僅是地方志...還有這個。"他翻到一頁,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腦前額葉切除術"的醫學論文借閱記錄。
沈冰注意到他左手袖口沾著一點暗紅,像是干涸的血跡——但現場勘查報告里,
秦澈根本沒有接觸過尸體。沈冰的手機再次響起。她接完電話,臉色更加難看。
“技術科破解了林默電腦里的加密文件。里面有一份名單...七個名字,包括林默和周雯。
”秦澈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其他五人是誰?”“還不清楚,文件被部分損壞。
但有一個名字能辨認出來——陳立,江城日報的記者。”沈冰迅速撥通另一個號碼,
“立刻派人保護陳立,他可能是下一個目標。”就在這時,秦澈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走到角落查看,屏幕上是一條加密信息。“游戲開始了。你會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
就像當年一樣。”秦澈的手指在屏幕上收緊,指節發白。他迅速刪除了信息,
深吸一口氣調整表情,但沈冰已經注意到了他的異常。“怎么了?”她敏銳地問。“沒什么,
醫院值班提醒。”秦澈平靜地回答,將手機放回口袋。“我們應該盡快找到那個記者。
”沈冰盯著他看了兩秒,似乎在判斷這個回答的真實性,但最終只是點點頭。“走吧。
通知法醫團隊來處理這里。”當他們離開圖書館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沈冰站在臺階上,
望著逐漸蘇醒的城市,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一天之內兩起命案,
一個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殺,一個留下神秘的倒計時數字...這絕不是普通的連環殺人案。
“你覺得兇手為什么選擇直播殺人?”她突然問秦澈。秦澈沉默片刻。“不是為了隱藏,
而是為了展示。他想讓所有人看到...特別是某個特定的人。
”“你認為他在向誰傳遞信息?”秦澈的目光飄向遠方。“某個他認為是'對手'的人。
這類兇手通常有強烈的表現欲和征服欲,他們把謀殺當作一種...藝術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