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fā)生在20世紀90年代末至21世紀初的農村，
一個重男輕女觀念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家庭中。周小夏從小遭受父母的偏心對待，
弟弟周陽則備受寵愛。在姑姑周秀蘭和班主任陳默的支持下，她努力學習，
考上縣城重點高中。高考前夕，家庭矛盾激化，父親撕毀她的錄取通知書。
姑姑暗中資助她復讀，最終她考入北京師范大學。畢業(yè)后成為一名教師，
與原生家庭達成和解，同時幫助更多像她一樣的女孩。第一章 碎玻璃1998年的冬天，
寒風裹著雪花灌進破窗欞。周小夏蜷縮在灶臺前，往灶膛里添了把玉米芯。
火光映照著她紅腫的手背，凍瘡裂開的傷口滲出絲絲血跡。“死丫頭！燒個火都磨磨蹭蹭的！
”母親端著一盆臟衣服撞開門，棉襖袖口的油漬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光，“你弟的棉褲呢？
明天還要上學！”周小夏慌忙站起身，膝蓋撞到灶臺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她從炕頭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里翻出弟弟的棉褲，卻發(fā)現褲腳裂開了一道大口子。
“這怎么穿？”母親尖叫著把洗衣盆摔在地上，肥皂水濺到周小夏臉上，“你整天在家閑著，
連條褲子都補不好！”周小夏剛要辯解，里屋傳來父親的怒吼：“吵什么吵？
陽陽明天還要早起！”她閉上嘴，默默撿起針線笸籮。煤油燈在寒風中搖晃，
針腳歪歪扭扭地爬過深藍色的布料，像一條垂死掙扎的蜈蚣。
十二歲的她已經學會了所有家務：做飯、洗衣、喂豬、帶弟弟，可無論她做得多好，
父母永遠看不到。“小夏，睡了嗎？”姑姑周秀蘭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周小夏眼睛一亮，
急忙打開門。姑姑裹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軍大衣，懷里抱著一個搪瓷缸。“給你帶的紅燒肉。
”姑姑壓低聲音，“你媽又罵你了？”周小夏接過搪瓷缸，紅燒肉的香氣混著眼淚流進嘴里。
姑姑是父親的妹妹，在縣城紡織廠當工人，每次來看她都會偷偷塞錢塞糧票。“小夏，
你記住，”姑姑握住她的手，“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姑姑當年就是沒機會，
你可不能放棄。”周小夏含著淚點頭。她想起今天數學課上，
班主任陳默老師在她的作業(yè)本上寫的評語：“小夏，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學生。
”第二天清晨，周小夏踩著積雪往學校走。書包里裝著姑姑給的紅燒肉，
她準備中午分給同桌小麗一半。路過供銷社時，她看見父親正抱著弟弟從里面出來，
弟弟手里揮舞著嶄新的鐵皮文具盒。“爸，我也想要新文具盒......”話還沒說完，
父親瞪了她一眼：“女孩子要什么新文具？你弟明年還要上初中呢！”周小夏低下頭，
看著自己用了三年的鉛筆盒，鐵皮早已銹跡斑斑。周小夏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她盯著父親背過身去的背影，那道因常年勞作而微駝的脊梁像堵密不透風的墻。晚上，
她躲在柴房的玉米秸稈堆里，借著透風的木窗欞漏進的月光，展開今天在學校領的那張獎狀。
“中學生數學競賽一等獎”的燙金字忽明忽暗，像極了她此刻起伏不定的心。
"吱呀——"柴房的木門被推開一條縫。周小夏慌忙將獎狀塞進褲腰，
秸稈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小夏？"姑姑周秀蘭的聲音帶著煤爐的暖意。
她摸索著靠近，棉襖袖口還沾著面粉，"你媽又罵你了？"周小夏咬住嘴唇，
咸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傍晚母親發(fā)現她偷偷用弟弟的草稿紙演算，
掃帚疙瘩雨點般落在她背上："死丫頭，那是給你弟考大學用的！""給。
"姑姑塞來一個油紙包，"趁熱吃，韭菜雞蛋餡的。"周小夏狼吞虎咽，
油漬順著下巴滴在獎狀上。她慌忙用袖子擦拭，卻在獎狀背面蹭出一道黑印。"別擦了。
"姑姑按住她的手，"再漂亮的獎狀，也比不上我家小夏的眼睛亮。
"她從棉襖里掏出半截鉛筆，"下次考試要是再拿第一，姑姑給你買新本子。
"月光突然被烏云遮住。周小夏聽見父親的咳嗽聲由遠及近，慌忙將獎狀塞進秸稈堆。
姑姑迅速扯過一捆玉米葉蓋在她身上，自己則抓起掃帚假裝打掃。"大晚上的躲這兒干啥？
"周建軍的手電筒光柱掃過柴房，在周小夏藏身的角落停頓了一瞬，"明天把豬圈的糞挑了，
你弟要參加數學競賽，得補補腦子。"腳步聲遠去后，周小夏從秸稈堆里探出腦袋。
月光重新灑下，獎狀上的黑印像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她摸了摸褲兜里的參賽證，
那是陳默老師偷偷塞給她的，背面用紅筆寫著："你值得更好的人生。""小夏，記住。
"姑姑突然握住她的手，"這些苦難都會過去的，就像玉米秸稈燒成灰，來年能肥一畝地。
"周小夏點點頭，眼淚砸在獎狀上，將"一等獎"三個字暈染成模糊的金色。她不知道，
此刻藏在秸稈堆里的獎狀，會在二十年后成為她站在北師大講臺上的底氣。
第二章 星光2003年的夏夜，蟬鳴在梧桐樹上此起彼伏。周小夏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借著月光做數學題。白熾燈管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偶爾有飛蛾撞在玻璃上。“小夏，
這么晚還不回家？”陳默老師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慌忙用胳膊擋住作業(yè)本，
卻被老師輕輕拿開。“這是......高三的復習題？
”陳默驚訝地看著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公式，“你才高一啊！
”周小夏臉紅了：“我......我想跳級。”陳默沉默了一會兒，
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本《高等數學》：“這本書借給你。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自己。
”周小夏顫抖著接過書，書頁間飄落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那天晚上，周小夏躲在閣樓的小床上，借著月光讀那本書。閣樓的屋頂漏雨，
她用塑料布接了一個又一個水盆。父母的鼾聲從樓下傳來，弟弟的房間亮著燈，
隱約能聽見電子游戲的音效。“小夏？”姑姑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周小夏打開窗戶，
看見姑姑正踮著腳站在梯子上，手里舉著一個保溫桶。“給你燉的雞湯。
”姑姑的頭發(fā)被汗水浸濕，貼在蒼白的臉上，“聽說你最近在準備競賽？
”周小夏接過保溫桶，發(fā)現姑姑的手掌布滿了裂口。姑姑去年下崗了，在菜市場擺攤賣菜，
每天凌晨三點就要去進貨。“姑姑，您別太累了......”“傻丫頭，
”姑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姑姑就盼著你能考上大學，飛出這個窮地方。
”周小夏含著淚喝湯，雞肉燉得很爛，入口即化。她知道，這是姑姑用賣菜的錢買的。
高考倒計時100天的時候，周小夏的課桌里突然多了一本嶄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翻開扉頁，里面夾著一張紙條：“小夏，加油！——陳默”她抬頭看向講臺，
陳默老師正對著她微笑。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眼鏡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暈，
像一道希望的彩虹。第三章 荊棘2006年深秋，寒風裹挾著枯葉掠過縣城汽車站。
周小夏攥緊書包帶，指節(jié)泛白。書包夾層里藏著剛發(fā)的獎學金——整整八百塊，
足夠支付半年的生活費。“死丫頭！站在那兒發(fā)什么呆？”母親的呵斥聲刺破暮色，
“還不快把行李搬上車！”周小夏低頭看著地上的編織袋，
里面塞滿了弟弟的換洗衣物和母親準備的臘肉。弟弟周陽正坐在副駕駛座上玩手機，
嶄新的運動鞋踩在儀表盤上。“媽，我明天還要上課......”她試圖解釋。
“上什么課？”父親從駕駛座探出頭，“你弟考上省重點了，要去省城讀書。
你請假幫他收拾宿舍！”周小夏愣住了。復讀班的月考在即，她每天只睡五個小時，
就為了能考上好大學。可在父母眼里，弟弟的瑣事永遠比她的前途重要。“爸，
我真的不能請假......”“啪！”一記耳光將她打倒在地。
父親的手掌印在暮色中格外清晰，“你敢違抗我？”周小夏嘗到了血腥味。她看著父親，
突然發(fā)現這個曾經高大的男人已經佝僂了背，眼神里卻依舊是熟悉的輕蔑。“上車。
”母親將編織袋扔進后備箱，“別耽誤你弟的前程。”汽車在夜色中疾馳。